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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何处金屋可藏娇-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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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那之前呢?”   
  “之前……”余信略略思量,说道,“之前陛下在中庭练箭伤了手,皇后还为此招了太医令进宫。之后,陛下在猗兰殿坐了好一会儿。”   
  “猗兰殿!”王娡心中一惊,知道这就是关键所在,她若有所思地说道,“猗兰殿是吗?”   
  “太后,猗兰殿有什么不对吗?”余信是王娡的心腹,说话也便随便些,便追问道。   
  “余信,你说陛下有多久没踏入猗兰殿了?”王娡问道。   
  “多久?这可记不清了,奴婢老了。”余信说道。   
  “你又何须在我面前装糊涂呢?”王娡睨了他一眼说道,“自从阿娇被废,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啊。”   
  “娘娘。”余信似有些惭愧。   
  “哀家知道宫廷凶险,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得当不知道。哀家去后,你和汉宫的缘分就尽了,到时就会让陛下放你出宫的。只是,人之将死,你就别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王娡叹道。   
  “娘娘,”余信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陈娘娘如今被陛下和平阳公主软禁在余庄之内,你真的不打算管吗?”   
  “人各有命,本是不打算管的。”王娡说道,“只是今日看来,彻儿的心似乎乱了。这孩子一贯坚强,阿娇出宫一趟回来,竟然能够让他心意动摇,哀家真的有些不放心了。”   
  “娘娘,奴婢,”余信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奴婢有一事,要禀告。”   
  “你说吧。”王娡奇怪地看着余信,不明白一直以来行事果断的他为何这次变得吞吞吐吐。   
  “据奴婢所知,陛下之所以把皇后囚禁在余庄,是因为他和公主都怀疑,皇后出宫之后另有奇遇,已经得到了和余明大人一样的能力。”余信说道。   
  听完这一句,王娡本就不甚有血色的脸色立刻变成了一片灰白。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余信看到她这个样子,忙叫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娡伸手抓住余信的手,大睁着眼睛问道。   
  “娘娘,奴婢不敢妄言。”   
  “是因为这样?是因为这样?”王娡失神地念叨道,她挣扎着起身,“不行,我得出宫,我得出……”话尚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余信看着王娡无力地倒地,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整个长乐宫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而昏昏沉沉中的王娡却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去余庄。   
  余庄,那是他们初相遇的地方,如果没有那一日的相遇,她这一生或许能够开心一点。   
  “你说,你叫王娡?”梦中依稀还记得那一年,那人脸上的错愕。   
  “你家本住槐里,母亲改嫁后,方迁到长陵的吗?上面是否有个哥哥叫王信?还有两个弟弟,一名田鼢,一名田胜?”那人小心翼翼的求证,如果知道最后的结果,自己当时应该会完全否认他的询问吧。   
  “你怎么会是王娡?怎么会?”还有那痛不欲生的惨淡笑容。   
  为什么要相遇?如果不相识,不会有相思。   
  眼角带着泪珠,王娡从那长长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围满了人,有刚刚离去的儿子和大女儿,还有匆匆入宫的平阳和南宫。   
  “母后,”刘彻看到王娡醒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开心的喊道,“太医令,快过来,给太后看看。”   
  太医令不敢松懈,小心的给王娡把过脉后,对刘彻说道:“陛下,太后娘娘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好好调养。”   
  “是吗?你退下吧。”刘彻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太医令退下。   
  “母后,你可吓死我们了。”刘婧握住王娡的手,说道。   
  “是啊,母后,幸好你没事。”南宫公主刘婳也在一旁说道。   
  “俗儿,婧儿,婳儿,你们先退下,”王娡不顾身体的虚弱,对着两个女儿说道,“彻儿,你留下,母后有话对你说。”   
  “是,母后。”刘彻恭敬地点了点头,王娡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余信的口中知道了一切,明白母亲醒来之后,必然会有嘱咐。刘婧拉着妹妹还有大姐离去,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弟弟和母亲。   
  “彻儿,你留下阿娇,打算做什么?”王娡和刘彻对视了一阵,终究还是先开口问道。虽然这个儿子是她一手调教大的,但是如今王娡也觉得越来越难以和他沟通了。   
  “母后,孩儿想先问母后一件事情,为什么当年,母后没有和余明先生结成姻缘?”刘彻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自己的问题。   
  “彻儿……”   
  “孩儿,一直不明白,余先生对母后始终未能忘情,既然母后当年已经为他生下了大姐,为什么最后还是天各一方?”刘彻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件事情的时机,但是,此刻的他却急需这个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吗?”王娡问道。   
  “请母后成全!”刘彻跪在她身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母后只能告诉你,有时候,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不见得就是福。当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变成了结束,那种悲哀……”说到这里,王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之所分开,正因为他知道,有一天,我会是大汉朝的皇后,太后,就这么简单。”   
  “母后……”   
  “我们都是凡人,斗不过命,斗不过天。”王娡的神色很是萧索,她看了看深思中的刘彻,又说道:“彻儿,命里无时莫强求。”   
  “母后,孩儿知道你的意思。”刘彻勉强一笑。   
  “不,你不知道。”王娡无力地摇了摇头,“放过阿娇吧。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刘彻却不言语,只是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彻儿,”王娡看儿子离开,惶急了起来,大喊道,“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   
  “母后,”刘彻被王娡这么一喊,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不是朕不肯放过她,是她,从来没有放过朕罢了。”   
  “余信,你去唤太医令来。”王娡在刘彻走后,独自坐了很久,等到华灯初上,才开口对伺候在一旁的余信说道。   
  “是,太后。”余信愣了一愣,随即恭敬地点头应道。   
  “贤侄,你终于肯出仕,为国尽力了。”公孙弘满意地看着眼前穿着郎官官服的李希,脸上笑容满面。   
  “小侄还没有恭喜公孙先生荣升御史大夫一职呢。”李希举起酒杯敬道。   
  “呵呵,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已经老了。”公孙弘看着李希和他身边的桑弘羊,笑道。   
  “公孙先生老当益壮,何须如此自谦?”桑弘羊也举杯敬道。   
  三人各自客气了一番,待到酒桌上的食物被席卷得差不多了,公孙弘方开口道:“不知道两位此来,有何事?”   
  “我们是想知道,公孙先生对今日早朝所议燕王定国之事,到底有何看法?”沉吟了一下,李希开口道。   
  “上议已明,燕王行此禽兽行,当诛。”公孙弘说道。   
  李希和桑弘羊对视一眼后,桑弘羊开口道:“公孙先生,如今诸侯势大,直接诛灭燕王,恐怕,会引起群情汹涌啊。”   
  “燕王虽然和各国关系偏远,但是,陛下先前已经下过一次推恩令了,如今又拿态度含糊不清的燕王下手,用意未免太过明显。”李希也说道,“过犹不及,只怕,会有反弹啊。”   
  “此事,我私下也和陛下谈过,只是……”公孙弘听到这里,面色也是一沉。   
  “只是如何?”李希追问道,以他和桑弘羊如今的身份还远远不能对刘彻决策产生影响,所以两人才会退而求其次,来找公孙弘。   
  “主父偃,他坚持要在此时行事。因为,卫将军班师在即,过燕之时,恰可让燕王束手就擒。”公孙弘苦笑道。   
  “还有一事,不知道公孙先生是否知道?”李希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仿佛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什么?”   
  “宫中传言,太后欲为修成君之女择婿,目前已经派了人去齐国探问齐王之意。”桑弘羊道。   
  “这又有何干系?”   
  “问题在于,主父偃似乎也对陛下表示,他有意相齐。”李希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公孙弘也是脸色大变,说道,“莫非他想毕其功于一役?怎么会,主父偃怎么会如此糊涂?”他站起身,左右走动,显得十分焦急。   
  “我等也认为,以主父偃的个性,这次自请离京,决不寻常,恐怕,齐国将有大变。”李希说道,“燕国若出事,尚有安抚之法。但是齐国人众殷富,一朝有事,只怕天下诸侯都将为之沸腾。”   
  “难怪,难怪……”公孙弘有些颓废地坐下来,抚着额头说道。   
  “难怪什么?”桑弘羊追问道。   
  “我也曾以操之过急在陛下面前责问于主父偃,他说,如果情势真的如此不堪,尚有公子献头一策,他愿效晁错之行。”公孙弘想起那时主父偃的决绝,不由得为之动容。   
  “什么?”这下连李希都大吃一惊,主父偃居然已经存了死志。晁错,景帝之师,当年吴楚七国之乱就是他强硬的削藩政策下的副产品,最后景帝将他作为替罪羊斩于东市,以安诸侯,主父偃说他欲效晁错之行,等于是说,一旦诸侯有事,皇帝大可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他头上,杀之了事。   
  “何操之甚急啊?”公孙弘虽然一贯和主父偃不对盘,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不忍见他如此行事。   
  一时三人都默默无语,对于主父偃的决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希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去见主父偃一次,为他们的多年交情做一个交待。   
  换季时节,雨水总是特别的多,陈娇靠在窗口,伸手玩弄那顺着屋檐断断续续掉落下来的雨珠,看着在雨水的洗礼中显得美轮美奂的园景,的确有那么一丝人间仙境的味道。   
  已经三天了。陈娇默默计算着时间。郭嗣之还是没有来找她。难道,是她对他太有信心了吗?可是,看了看门口那两尊门神一般的护卫,陈娇知道,想要单靠自己离开这里,显然是不可能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扮演被拯救的那个公主角色,陈娇真的觉得自己累了。   
  “小姐,该用膳了。”飘儿端着午膳走进来,招呼着在一边发呆的陈娇。   
  “知道了。”陈娇暗暗叹了一口气,断绝自己的胡思乱想,跪坐到案前。这时,房门却被人轻轻敲开,陈娇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一个看来非常儒雅的老人扶着一位老夫人走了进来。那位夫人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轻轻挽起,穿着一件黄纱直袖长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仅有一个嵌绿松石铜手镯,朴素的装饰配上素净的面容,可以想见其年轻时,必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那位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后,王娡。王娡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陈娇微微一笑,说道:“阿娇,好久不见了。”   
  “这位夫人,请坐。哦,不是,请跪坐。”对方沉静的态度让陈娇莫名的有一丝惊慌。   
  王娡在席前跪下,静静望着眼前的阿娇,她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身上没有戴任何的饰品,衣服也是十分朴素的白衣,水汪汪的眼睛清澈见底。   
  “你变了。”王娡用的是肯定句,从前的阿娇知道怎么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表现出来,从前的阿娇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贵气逼人。而眼前的阿娇,却是一朵洗尽铅尘的水莲花,遗世独立。   
  陈娇被王娡的语气弄得心中一颤,这位贵妇人显然是认识她的,或者说,认识从前的那个阿娇。但是,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沉默地望着对方。   
  “夫人,你是谁?”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陈娇先沉不住气,开口说道。   
  王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可以叫哀家娘亲,或者舅妈。”   
  娘亲?舅妈?陈娇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这个世界上,以哀家自称,又是阿娇的娘亲兼舅妈,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当朝太后,汉武帝刘彻的生母,王太后。   
  “看来你已经知道哀家是谁了。”王娡说道,“说起来,我们已经数年不见了,没想到再相见你竟然失忆了。”   
  “太后,怎么会到这里来?”陈娇的声音有些生涩,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现代普通女孩的她,虽然来到这个朝代已经两年多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这个朝代的最高权力者之一会面。毕竟,从她逃离长门宫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回来,而且为了自己安全,她潜意识里一直拒绝和这些人再相见。   
  “阿娇,与其问哀家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如想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吧。”王娡看着惊疑不定的陈娇,心中暗叹,这孩子还是不够沉稳。   
  “我……”陈娇的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细细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别庄后,见到的人,那个蒙面女子还有那个王通,这个别庄和王太后到底有什么关系。   
  “阿娇,跟哀家出来吧。”王娡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余信立刻机灵地跟了上去,扶住王娡防止她跌倒。王娡强忍着起身那瞬间的晕眩,继续往外走去。陈娇立刻随后跟了出去。   
  王娡显然对这个庄园十分熟悉,陈娇跟在她身后经常可以看到她停下脚步,面带怀念的左右张望。最终,她们来到了余明的墓碑所在那棵树下,此时雨堪堪停下,地上的泥土还带着雨后特有的芳香。   
  王娡看到那个墓碑的瞬间身形微滞,之后便跌跌撞撞地走近,她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轻轻抚摸着墓碑,用手描画着上面的字迹,轻声说道:“对不起,很久没来看你了。”   
  陈娇看到刚才还十分冷静的王娡在这个墓碑前的失态,心中对余明其人产生了更大的好奇,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子。   
  王娡终究不是普通人,没过一会儿就收敛了心神,转身对余信和飘儿说道:“你们都退下。”余信自然奉命退下,而飘儿在得到陈娇的示意之后,也乖乖退下了。   
  等到只剩下王娡和陈娇两人时,王娡盯着陈娇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娇,把东西给哀家?”   
  “什么东西?”陈娇见王娡神色不善,不觉退了一步。   
  “那些记载了关于未来的事情的书简,或者说,笔记。”王娡进一步重复道。   
  “我没有那种东西。”陈娇虽然心中隐隐有些明白王娡的意思,但是却不能肯定。   
  “何必否认呢?世人以为的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预测之术,哀家知道它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王娡一步一步逼近陈娇说道,“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说你忽然可以预知将来之事,除了那个没有别的可能了。”   
  “太后,阿娇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娇开始退了几步之后,干脆停下脚步说道。   
  “不知道?余明的主人去世已逾一甲子,他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弟子。哀家知道你去过辽东,你定然是偶然间得到了他遗下的笔记,才会知道将来之事的,不是吗?”王娡说道,“既然你看过,那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命运,何必还要留着那个呢?”   
  “太后,当年余明,是靠着余磊留给他的笔记来告诉你将来之事的吗?”陈娇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为何余明这个古人能够被那个王通如此推崇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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