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格利奥斯特罗伯爵夫人复仇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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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夏特尔和图尔,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我们随便选一条。”拉乌尔说。
热罗姆害怕起来,完全失去控制。
“这卑鄙家伙!我对罗朗说过要当心!一个阴险家伙……一个伪君子……
不算别的……别的一切……我对桔园别墅发生的一切有我的想法……啊!要是
我能抓住他多好呵!”他向前伸出拳头。拉乌尔想,他身材高大、结实、匀称、活
跃,很容易压倒看上去瘦弱的费利西安。但没有任何力量阻止拉乌尔追到底,并且
逮到逃跑者。他只有打败逃跑者才能泄愤。
一个转弯以后,黄色汽车突然在三四百米远处出现了。拉乌尔的汽车在一瞬间
加快了速度,像赛马似地作最后的冲刺。任何阻障,任何距离都不能使绑架者逃脱
了。
两车甚至不是逐步接近的。距离几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拉乌尔的汽车很快就
超过另一辆汽车,强迫它放慢速度以免撞碎。那辆汽车驶了五十米后,在路旁停下
来。
前前后后都没有人。
“我们两人来拼!”热罗姆从车上跳下来大声说。
费利西安也在车门口出现。在路中央,罗朗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热罗姆首先跑上前去,站好桩子,像拳击者一样准备进攻。
费利西安不动地站着。
罗朗想冲到他们两人之间。拉乌尔抓住她的肩膀,拉住她。
“别动。”她想挣脱出来。
“不!他们要打起来。”“那又怎样?”“我不想这样……热罗姆会把他杀死
……”“不要担心……我想知道……”“这太可怕……让我……”“不行,”拉乌
尔说,“我想知道他是否害怕……”罗朗在他怀里挣扎,但他抓得很牢,并且热切
地看着费利西安。
费利西安并不害怕。甚至奇怪的是,他好像在微笑,一种挑衅的,讥刺的,充
满蔑视的微笑,一种将安危置之度外的微笑。这是可能的么?
离他两米远,热罗姆停下来,大声吼道:
“快滚……快滚……要不然……”费利西安耸耸肩膀。微笑更加明显。他甚至
不作防御的姿态。
热罗姆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一步,强壮的身体借势一冲,将拳头向对方的脸上
击去。
费利西安头一闪,避开了这一击。
热罗姆扑了个空,转过身来大声说:
“罗朗,不要动,事情要解决。”一场拳击开始了,迅猛而激烈。费利西安努
力站稳桩子,一步也不后退。
打了一个回合后,热罗姆大概感到这样下去占不到便宜,于是冲向敌手,拦腰
把他抱住,用全身的力量和重量把他往后扳。
费利西安身体往后倒,腰部几乎要折断,抵抗了一会儿,终于摔倒在地,把热
罗姆也带倒在他身上。
罗朗一直在挣扎,呼喊。拉乌尔堵住她的嘴。
“别叫……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是他们有人拿出武器,我会管的。
一切有我负责。”“真讨厌。”她结结巴巴地说。
“不……这场争吵总得结束……应当结束……”斗争不久就结束了。两个人抱
成一团,在地上和充满灰尘的草上打滚。
费利西安显得力气不支。结局即将到来。但与人们预料的完全相反,费利西安
重新站了起来,用手掸掸自己的衣服,而热罗姆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哎呀,”拉乌尔嘲笑说,“演得不错嘛。”他跑到被打败的人那里,俯下身,
看到他只不过臂部受了点小伤。
“过两分钟,您就能站起来了。”拉乌尔对他说,“但我劝您和这样一个家伙
留下来……”费利西安慢慢走开了,脸上既不显得激动,也不显得高兴,叫人难以
相信他刚刚打倒了那个像是他的仇敌的人。他从罗朗身旁经过。她没有责备他。
而他也没有对她说话……
罗朗被拉乌尔放开之后,似乎焦虑不安,犹豫不决。她看看两个对手,又看看
拉乌尔,还环顾四周。
不远处,有一辆汽车慢慢驶来。这是一辆回朗布依埃的出租车,没有载客。她
招呼司机,和他说好就上了车。
热罗姆站起来,打了个手势,上车坐在她身旁。出租车开了。
费利西安甚至显得没有注意这一个插曲。当他准备坐上他的汽车时,拉乌尔叫
住他:
“祝贺您。一招漂亮的柔道……而且是古典式的……使得太好了……扭臂……
您从哪儿学来的?好高强的本事!我再次祝贺您,特别是热罗姆在身材和重量上本
来占了优势。”费利西安作了一个不在乎的手势,打开车门。但拉乌尔拉住了他。
“费利西安,您常使我惊奇。多奇怪的性格!您爱罗朗爱得发狂,甚至劫持她,
可现在您把她放弃给对手,再也不关心她。”费利西安低声说:
“他们订了婚。”“是呀!正因为这样,当您占上风时,就要斗争到底。”费
利西安面对拉乌尔,声音清晰、彬彬有礼地说:
“如果不是您站在热罗姆一边,我会斗争到底,也许我会胜利。先生,您也把
他们作为窃贼来追捕。现在只有让事情自然发展……不管怎样,干您该干的事!…
…”这一番话,就像三个年轻人的行为,像罗朗的态度,令人难以理解。费利西安
走了。拉乌尔寻思良久。这些新的事实与他已早明白其秘密意义的事实连接在一起,
肯定或者改变了原来的事实。新的推测在他心中形成。事实真相变得更确实、更合
乎逻辑。没有比拨开云雾更可喜的事了!
拉乌尔没有回巴黎,而是继续向西北方向行驶。他感到轻快,不时忍不住笑起
来,而且低声快活地独语:
“什么!一个运动员?一个全面发展的体育健将?在他那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建
筑师外表下,还有肌肉、神经、意志、勇力和胆量。这年轻人很有魅力!通过个人
教授的柔道、拳击和法国拳术,我会把他造就成一个体面的人物。老罗平,说说看,
作为儿子,他并不像您想的那样差劲!等着瞧,老罗平。”拉乌尔加快车速。生活
前景明朗起来。总之,年轻的费利西安的信用提高了。
经过诺南古尔……埃夫勒……利兹厄……晚上八时左右,拉乌尔到达冈城的一
家大旅馆,他叫人从他汽车的行李箱拿出一个常备的小箱子后,就去进晚餐。
当晚,他开始调查加维雷夫人从前的情人,人们推测的伊丽莎白的父亲乔治·
杜格里瓦尔的情况。
这天是九月十二日星期日。下个星期六,罗朗将嫁给热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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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蓝色珠宝盒
乔治·杜格里瓦尔一直过着宽裕的生活。他的财产来自在诺曼底的矿业公司和
冶金工厂占有的巨大股份。这份财产使他能够对畜牧业发生兴趣,且拥有一个种马
场和举办地区性赛马会的小马厩。
他单独和仆人们住在一幢老房子里。这种房子我们今天还可以在古老和风景如
画的冈城看到。房子的前部装饰着摄政时代①的雕像。那些高大的窗户也显出那个
时代的式样。房子前面对着一条行人稀少的安静街道。拉乌尔到达当晚就在这条街
上走过几次。这些窗子中的三个直到半夜一点钟仍透出灯光。一个窗子是门房间的,
其余两个是在二楼,一部分被窗帘遮住,大概是卧房的窗子。
拉乌尔最初想去拜访乔治·杜格里瓦尔,并对他说明情况。但第二天早上他得
知乔治·杜格里瓦尔患了难以治好的肝病,不能见任何人。那有灯光的房间正是他
住的地方。两个护士昼夜看护他。门房也不睡觉,随时准备去请医生。“只好作夜
访了。”拉乌尔心想,“但从哪里进去呢?”这幢房子很深,背面朝着一个花园院
子,一堵高墙把它与一条平行的街道隔开。一个大门使它与外界相通。墙高五米。
街道是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之一。要从这里进去,即使能做到,也是十分困难的。
心情忧郁的拉乌尔返回旅馆,当他从前厅走进餐厅时,立即停下来。一幕奇特
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透过玻璃,他看见费利西安和福斯蒂娜坐在饭厅里,一
边进午餐,一边热烈地交谈。这两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合伙做
了什么事情?这两个人由于形势,大概也由于他所看到的亲密关系而结成了一伙。
拉乌尔本想坐到他们桌上,点上饭菜,但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他会用怎样
挖苦的口气,带着怎样恶意的笑声和他们说话。为什么他们也到乔治·杜格里瓦尔
周围来转悠?
他赶紧回房间去吃饭,同时机智地询问楼层服务员。服务员说这对男女是乘夜
车到的,要了两个房间。由于旅馆几乎客满,女的住在三楼,男的住五楼。
今天一早,男的单独外出。女的留在房间里。
拉乌尔又下了楼。那对男女一直在交谈,脑袋凑在一起,像在讨论一件事务或
一起寻找最好的解决办法。
在他们还没有谈完话之前,拉乌尔在离旅馆不远的一个公园里守候着。
二十分钟以后,费利西安单独出来了。
透过公园栅栏的间隙,拉乌尔注意到他脸上坚决的表情。显然,费利西安清楚
将要干的事情,而且准备好逐步实行。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和最可靠最迅速达到目的
的办法。他一分钟也不会浪费。他朝着乔治·杜格里瓦尔居住的那部分城区走去,
但他不直接朝房子走,而是走通向花园院子外边那条平行街道的小路。
“怎么回事!”拉乌尔心想,“他不会在大白天,在路人和附近的商人面前爬
墙吧!我想他口袋里不会有梯子,还有,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砸锁。
这是很复杂的工作,会引人注意,一般会把他带到警察局去。”① 指法王路
易十五(1715—1723)幼年时由菲力浦·奥尔良摄政时代。——译注费利西安似乎
一点也没想这些问题,也不担心阻障或要作出选择。他步履迅速,并不过度以致引
人注意。他沿着高墙行走,来到大门前,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妙极了!”拉乌尔想,“这是个早有准备的人!他认为开门的办法,最简单
最平常的,就是用钥匙,于是他就准备了这片钥匙。事情就那么简单,这位先生是
回家。谁会为这种事大惊小怪呢?”果然,那年轻人把钥匙在锁里转了两圈,又把
另一把打开内闩的钥匙转了两圈,然后进入门内不见了。
拉乌尔想,费利西安可能只把门掩上了。如果是这样,把门重新打开不是不可
能的。打开一扇没上内闩的门并不难,只要有一个小钩子和丰富的经验就行。他自
己就两样都有。他于是采用费利西安用过的方法,穿过街道,把小钩子插入锁里,
勾开锁舌……第二位先生也轻而易举地回了自己的家。
院子左边的一半是一幢平房,因此从房子里看不见进出底层的人。
拉乌尔悄悄地走进去,首先看到一个小前厅,它的侧边是挂着几件大衣的衣帽
间,正面是一间单独的房间,是杜格里瓦尔专用的,里面摆着一张大书桌、书架和
书橱。全部铺上地毯。
在这房间一角,一个藏着保险柜的壁橱打开着。费利西安跪在前面。
他全神贯注地工作,因此不知道拉乌尔悄悄来了。再说,拉乌尔站在门口也没
作声,只把头从半掩着的门中伸进去。
费利西安在保险柜前迅速行动,毫不犹豫地转动三个键钮,好像他熟知密码,
同时他也有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开这保险柜的钥匙。保险柜沉重的钢门打开了。
里面有许多文件,但费利西安连标题也不看,显然他在寻找别的东西。
他把上面的文件推开,然后把中间那一格的挪开,把手伸到纸堆后部。
第二次尝试之后,他拿出了一个相当大的蓝色珠宝盒。这就是他寻找的东西。
他稍为转向窗口,好看得清楚一些。这样拉乌尔也看清了他的动作。
他把盒盖打开。蓝色珠宝盒里装着五六枚钻戒。他逐一细看后,以同样冷静的
动作,逐一放在自己口袋里。
这种冷静使拉乌尔感到惊奇。这表明年轻人事先准备得非常充分,情报收集得
十分完备,措施采取得那么恰当,因而可以镇静地行动。他甚至不去留心细听院子
和房子里的声音。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会有外来的干预来打扰他。
“把小孩培养成盗贼……”卡格利奥斯特罗伯爵夫人曾这样嘱咐。要是费利西
安就是她所指的小孩,那这项任务就完成了。费利西安偷盗,行窃,而且本领多大!
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既冷静又有方法。深思熟虑。亚森·罗平不比他强。
当他把珠宝盒里的东西全拿走以后,又检查是否有双重底,盒子的下格是否只
装着文件,然后才把盒子重新合上。
拉乌尔避免碰见他,便钻入衣帽间,躲在挂着的衣服后面。费利西安走出时,
一点也不害怕,一刻也不怀疑自己被人监视。
他穿过院子的一端,走了出去,从外面用钥匙上了锁和门闩。
这时拉乌尔回到大房间。费利西安安全地出去了,他感到轻松,便舒舒服服地
坐在沙发上,自在地冥想。
“把孩子培养成盗贼。”卡格利奥斯特罗夫人的意愿实现了。费利西安入室行
窃,而且是在他父亲的眼皮下行窃。多么可怕的报复!
“对,真可怕,”拉乌尔心想,“如果他真是我的儿子的话。我的儿子是盗贼,
我能同意?罗平,你一向对自己很坦率,可不是么?没有人在听你说话,你用不着
装腔作势。如果你良心深处曾有一瞬间相信这庸俗的骗子可能是你儿子,你不感到
痛苦得要死么?痛苦,对么?可是你看见费利西安行窃时你并不痛苦。这样看来,
费利西安不是你儿子。这就像石头上的水一样清澈,我不相信有人敢于证明他是我
儿子。显然,费利西安,你的信誉下跌了!你可以行窃,如果你高兴,我对此毫不
在乎。”他又高声说:
“现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提出问题……”但拉乌尔却没有提出另一问题。他
有比不着边际地假设推测更重要的事要干,他要搜查大书桌的抽屉。
他撬开抽屉上的锁,嘲弄地想,他自己搜查抽屉时,对偷窃这种职业不感到厌
恶,而别人行窃时,他却极为厌恶。
在目前情况下,重要的是干得成功。他成功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发现使他得到
报偿。
在暗屉深处,在同一个纸盒里,他看到两打左右的信。信上是女人的字迹,没
有署名,其中有些细节表明信是伊丽莎白和罗朗的母亲写的。这些信证明,不论表
面如何,加维雷夫人在两个男人决裂时,还是忠于丈夫的。
只是到了后来,凭信中隐蔽的暗示和亲切的口气推测,她接受了乔治·杜格里
瓦尔的爱情。如果两姐妹中有一个是乔治·杜格里瓦尔的女儿,那只能是罗朗。但
这件事无人知晓,也无人有权肯定。无疑,罗朗也不知道她的出生的秘密,而且一
直不知道。这也是她母亲的一桩心事,有一句话很明显:
“我求您,让她永远也不知道……”拉乌尔寻思很久,以致无法从进来的地方
出去了。不得不等到黑夜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