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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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逃回房间去了。
津田刑警在看着森冈信雄的供词时,忽然想起了对山本琉璃子的调查材料。
向一个眼不能看、嘴不能说的少女调查情况,总有点奇异的气氛。
琉璃子生着一双美丽的大眼晴,只是瞳孔固定着不能转动。
检查人员用嘴说,琉璃子用笔写字作答。这是个很麻烦的审讯了。
问:那么你是醒了吧?
答:是的。我的裤权被人扒下来……
问:后来呢?
答:我就打他。那时候,真有点莫名其妙。我注意到手里已握住了小刀,摸摸身子,是爸爸倒下来了。
问:把门从里面上锁的是你吗?
答:……
问:怎的了?
答:是。是我锁上的。
问:为什么?
答:……不知道。
琉璃子规规矩矩地坐着,睁着大眼晴回答。是由于总不外出的缘故吧,她的肌肤像透明似地雪白。那时,津田刑警想:琉璃子是很美的啊。于是,他感到卷入了这一案件的琉璃子的悲痛。现在,他把供词的要点写在笔记本上。
“实在多谢了。”
他把供词返回给署长后要求说:
“请把这供词用挂号快信邮到本局吧。”
关于押送的程序经商议决定是这样:搭乘今天午后16点40分福江发的飞机到大村,然后从谏早换乘特别快车直达东京。
距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的余暇。
“要到街上游览一下吗?”
尾谷刑警间。
“不去了,稍事休息一下歇歇乏吧。”
津田刑警回答。因为这次押送是件意外紧张的工作,他想先休息休息。
“那么,这样吧。请到警察宿舍休息一下好不好?那儿的旅馆能看到很美丽的景致,在那里……”
津田刑警接受了福江警察署的好意。
那座旅馆叫作翠云的。是在石田城旧城基上建起来的一座很漂亮的旅馆。是座富丽堂皇的城楼建筑式的构造。
从旅馆的大玻璃窗远眺,福江市街沉沉欲睡,石头墙浸湿一片,使人感到十分优美。
午后又刮起凤,福江又下雨了。
四
从福江市内去机场,坐出租汽车有10分钟的距离,飞过海面到大村需要半个小时,是颇为理想的能坐40人的地方航空线路的螺旋桨机。
津田刑警与尾谷刑警把森冈信雄夹在了二人中间,来到了机场。森冈带的手铐用一件雨衣遮盖着。
在小而整洁的候机室里,旅客的注意力都被电视机吸引住了。电视里正在上演着前些天发生的三岛由纪夫事件。(1970年11月25日,日本一个叫作三岛由纪夫的作家,想要恢复战前的天皇体制,企图发起政变。失败后他剖腹自杀。)
押送犯人总常被一些好奇的眼光盯着看,现在,这倒给了他们方便的条件。
津田和尾谷坐在机场的长凳子上,看守着森冈。
外面,下着浓雾,刮着劲风。
总好低着头往下看的森冈信雄,忽然一抬头的时候,小声地“啊”了一声。
津田刑警马上顺着森冈的视线进行追索,他看见站着一个年约30岁、衣着朴素的女人。
“是熟人吗?”
津田刑警小声问着森冈。
森冈使劲摇头,头垂得比方才更低了。
津田刑警再一次正面观察那个女人。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津田刑警正想着时,忽然听见扩音器里广播说:“今日班机由于有浓雾的缘故停航,非常抱歉。”
旅客们陆续地站了起来,但并没听到有什么人发牢骚。这大概因为班机停航是常有的事吧。
“又停航吗?”
尾谷刑警嘴里哪嚷着,根本就没露出怎样惊奇的样子。
出发推迟了一天。他们改变计划,决定在第二天坐午前8点钟启航的轮船去。
津田刑警又能欣赏一下福江的夜景了。森冈信雄被送回拘留所,津田刑警又回到翠云阁来。
晚饭是在旅馆里同尾谷刑警一起吃的。
“青年人接连不断地离开海岛,岛上人口越来越少了。”
一边吃着好像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新鲜鱼,尾谷刑警一边在发牢骚。
“是啊!”
津田刑警附和着表示同感。光是到海岛来看看情况就完全清楚,海岛在将来怕要成为人口稀疏的地带了。
“携眷去东京或是大阪,把上了年纪的父母也带上,这种倾向越来越厉害了。唔!这也算是孝顺老人吧!森冈仅在一间理发店工作就想把妈妈也接去,这成了什么事情啦!”
尾谷刑警说。
“森冈的妈妈还健康吗?”
津田刑警问。
还能对付着过日子吧!老伴早就死去了,一个孤寡女人把森冈养育到这么大。这回发生的事情,就是对她的报答呀。大致说来,在五岛的人多数是当渔民的,性格虽然比较粗暴些,但伤害人这样事是极少有啊,要说斗殴行凶杀人,那就几乎没有过。所以这次事件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受了一次冲击。”
尾谷刑警继续说着,他们也就吃完了饭。
“雨好像是停了,我们在夜晚的福江散散步怎么样?”
尾谷刑警邀请说。
“那么就走一走吧!”
津田刑警答应了。
在福江,卖寿司的饭馆很多,也有引人注意的酒吧间。
津田刑警还很年轻,若是在东京,他一定拿悄悄地到里面去玩玩。现在是因公出差到此,总有点受约束的感觉。
在一条小巷里,有一间小店铺,牌匣上写着“大人的玩具”是出售性具的。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津田走了进去。
“近来进口货受欢迎啊。”
店主人给大家进行解释。
津田刑警联想到了山本隆藏的行为。
想要把琉璃子这个少女弄到手,与其说是卑鄙可耻,勿宁说是让人感到一种性的罪恶。
从鉴别照片上的山本隆藏的脸面看去,虽是60岁的人,也还像是精力旺盛的样子。要是那么说,有点远亲的夏目武个理发师,才40左有岁,同样是年富力强的一副面目。
他把这两个人,跟琉璃子与森冈放在对称的地位上。
据佐伯警部的推断,琉璃子和森冈两人是互相进行包庇的,这和成年人的俗气相比较倒是一种完全脱离尘世、完全纯洁的感情,为了袒护对方就自称是杀人犯。这在利欲熏心的现代社会里,人的心灵能达到这种境地吗?佐伯警部的见解未免有点过于天真了吧……情绪稳定下来后,津田刑警从“大人的玩具店”走了出来,和尾谷刑警在街道拐角处告别。
回翠云阁要经过一大片的石头围墙。恰好在那石墙的旁边,津田刑警认出了在那里伫立着的一个女人。
(就是在机场看见的那个女人)
津田正在思索时,
“喂,先生……”那个女人向前搭话。
“我是在中学时教过森冈信雄的教师,名叫栗原静子。”
女人自报姓名。
在旅馆的一个房间里,津田刑警与栗原静子进行了谈话。
“那么,是为了森冈信雄的事情啦!”
津田刑警问。
“是的。最近我曾因办点私事到东京去了10天,在事件发生的两天前我还见到过森冈。
“见过森冈?”
“是的。在东京有点空余时间,我很惦念那些曾经教过、到东京去集体就业的学生们,曾一个个地去看过他们。”
“噢,是那样吗。”
“和森冈见面时,他还跟我说要再忍耐几天,就把妈妈也接来。”“话里完全充满希望。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两天之后,就发生了……”
栗原静子用手捂上了眼睛,接着又说下去。“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森冈会作出那样事来。”
“那是……”
说了半截,津田刑警又沉默了。杀人犯是他吗?这是他一直在思索着的问题。特别是这种刺激性的杀人……
“在东京时,我从报上看到了这条消息,据我的理解,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忽然,我又想起来一件在学校教他时的事情,这恐怕与森冈案件不无关系,或者也能作点参考,想对刑警先生谈谈……”
栗原静子说话时用的是缓慢的调子。但看得出她的表情是对她曾教过的学生,寄与无限爱护的一种诚实感。
“请谈吧,倒是要听听的。”津田刑警这样说。
“森冈信雄这个人在从前,非常愿意庇护弱小者和贫穷的孩子。在中学二年级时,曾发生过一次在教室里丢失家长会会费的事。当时大家都怀疑是一个叫作A的孩子干的。
“A的家很穷,大家的眼睛都监视着他,这次丢了钱,大家也都怀疑是他偷的。那时候,A还有一个不利条件,就是他从书店买了平常没有买的书。
“可是,森冈却挺身而出,硬说是自己把钱偷去了。我非常感到吃惊。
“但是,第二天由于有人把家长会会费拿了回来,这才证明了并不是大家怀疑的那个人。
“事后,我曾把森冈找来谈话。森冈说:‘我看A太可怜了,所以我才说是我偷的。就是这样。’”
我当时认为这未免太不合情理,还把森冈批评了一顿。然而却使我强烈地感觉到的是,森冈那种发自内心的自我牺牲精神。
“这回的案件,我总觉得有点和上回的事情相似。”
栗原静子想说的,就是那么件事情。这使津田刑警感到为难。这不过是个印象问题,而案件,却是用物证来证明的。栗原静子对森冈的信任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也单单是感情用事而已。
“在回来的火车和轮船上恰好和您一道,就总想和您谈谈。”
栗原静子又说。
“早就知道了我是一个警察吧。”
“不,在新大阪换乘新干线时,您曾和大阪的一位警察谈过话,于是才……”
是的,津田想起来了,原来有个警察曾同事过,现在调转新大阪了。由于很想念他,便在大饭车站跑去找到他站着谈了大约一刻钟的话。
(啊,是这样吗,从大饭到长崎,在去五岛的联运船上,后面的视线就是栗原静子啊。)
栗原静子走后,津田刑警又思考一会儿。
她的话,当然并没有给这个案件带来解决的办法,确是如此。
但是,他觉得又一次体察到了岛上人们那种朴素的感情。森冈信雄那种自我牺牲精神,栗原静子那种爱护学生的感情,都使人感到温暖和亲切,使人心情为之一爽。这正是由于沾染了大城市的污垢,津田自己早就有过而又逐渐消失了的感情。
栗原静子最后的几句话,还在耳边萦回。
“森冈曾经问过我,如果有一个他爱着的女人,而这个人却是既不能看又不能说的人,您相信我真的能和她结婚吗?怎么样呢?”
五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津田拿起话筒。对方说:“我是佐伯,从东京打电话。”
“啊。”
接着便传来了意想不到的佐伯警部的声音。津田刑警根本没有想到,从东京到五岛竟能通长途电话。
“我是佐伯。”
佐伯警部的男低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是津田。”
“听说班机停航了。”
“是的。准备明天坐船走。”
“你们的安排,福江警察署已打来电话了。比那还重要的是森冈怎么样?”
“您问的什么事情呢?”
“他还很老实吗?”
“是的,我也只是简单地间了些话。”
“好,把他平安无事地带回来吧。可是,我们这里却出现了问题。”
“是什么事情呢?”
“山本琉璃子无论如何都说是她杀了人,可是说得却又有些前言不符后语的地万。譬如她说她觉察到自己拿着刀,这和以前说的一样。在那之后不久森冈就进屋来了,并声称这件事是他干的,并劝诱琉璃子听从他的意见。他劝的对象是个姑娘,这中间总要耗去些时间的。琉璃子还说若是那样不是太对不起您吗。据她说曾和森冈进行了大约10分钟的对话,各说各的,什么问题也未能解决。”
津田想起了今天看过的森冈的供词。
“后来,森冈叮嘱着就走开了。可是琉璃子却想,要是把门从里面锁上,这不就更能证明人是她杀的嘛!
“她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杀人罪转嫁到森冈身上。
“于是她就锁上了门。尽管和父亲尸体呆在一起是件十分可怕的事,但也顾不得了,只能忍受着。”
“那么,以前警部先生曾说过,琉璃子是不知道森冈把刀子拿走了?”
津田刑警问。
“对的。”
“还有,17岁的少女,是否能够一下子就把大人给刺死呢。”
“这个问题,这里也曾反复地讨论过了,所以呀,这个结论是罕见的啊。简直成为。‘可能发生’的事了。不管怎样,不等森冈的供词来到是得不出结论的,请您在押送途中多加小心吧!”
“知道了。”
津田刑警放下话筒,多少有些紧张和兴奋的感觉。
据方才电话中谈的情况看,认为山本琉璃子杀死了自己的养身父亲,倒是比较接近事实真相了。
也许是山本隆藏看到自己的养女已经长大成人,于是心怀歹意就在那天夜里就去找她的麻烦。
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由于过分激动,当时就忘其所以地拿起身边的刀子,刺死了隆藏。
但,毕竟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能够一下子就刺中心脏吗?
津田刑警对此仍然极为怀疑。
他从皮包里拿出了记事本,开始思索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个事情是单纯的,不论怎样翻来掉去也找不出新的看问题的角度来。
譬如说,津田刑警想。
在森冈信雄和山本琉璃子两人中,总有一个是说了谎话。这必须从他(她)们的供词中去发现问题。
检查人员的精力,是否过分地集中在又盲又哑的奇异的主人公以及森冈信雄的感情上面了呢?津田刑警想:再进一步研究研究吧。
他从供词中,作出一张简单的时间表。
午夜1点45分——
森冈信雄听到走廊的脚步声,经过5分钟的思索,便去琉璃子的屋子。这个脚步声现在假定为山本隆藏的脚步声。
午夜1点50分到午夜2点钟——
在这里森冈和琉璃子的供述并不一致。
森冈供称在琉璃子的房间里,发现了隆藏要侮辱琉璃子的事,于是将他刺杀,然后逃回自已的屋子。
琉璃子供称,被一个男人欺辱,于是神志不清,等明白过来后,手里拿着刀子,隆藏已死在身旁,不久,森冈便走进来,并表示要承认是自己杀了人,大约谈了10分钟的话。
午夜2点——
夏目武听到走廊的脚步声,被推断为森冈杀人后。逃回自己房间的声音。
津田刑警长时间地凝视着这张时间表。
重要之点在于,从午夜1点50分以后的10分钟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琉璃子说她被恫吓后,陷于昏迷不醒状态,那么,在这10分钟里到有几分钟,是她不能掌握的时间呢?
隆藏确实是在这段时间里被杀的吗?津田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新颖的想法。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脚步声,接着,津田刑警继续想着这件事。
一个新的推断逐渐地形成起来。
(对)
津田刑警站了起来。
不过这是一个尚较模糊的推断,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