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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完全强盗手册 作者: 王小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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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有人在争吵,不像是打家劫舍,于是爬出来整整衣冠,恢复了员外本色,慢慢踱出门外。
  按照正常的逻辑,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柴进把武松喝退,过来唱个诺儿,把黑脸客扶起,温柔地说一声:您受惊了。但武松毕竟是个粗人,加上极易冲动,犯起浑劲儿来要是翻了脸皮硬上,怕是员外自己也得吃些苦头。这些道理柴进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所以便跳到俩人中间,对武松用一种银铃儿般小鸟的声音说道:“二子,就给哥哥个面子罢。”武松听了自然大为受用,加上柴进的目光迷离,双手不自然地就松开了。再转头一看,旁边的黑脸客早就吓得面色苍白,差点尿了一裤子。
  话说武松正骂得性起,受了柴进小小的抬举,便收了手,盯着黑脸客看了起来。黑脸客被他瞧得发毛,赶紧打圆场说道:“柴大官人府上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在下宋江实在钦佩。”这时柴进上前把两人互相介绍了,于是一番久仰失敬,这就算不打不相识了。武松听宋江是杀了老婆逃难到此,心下不禁暗想你个直娘贼,拿杀人吓唬俺,简直是痴心妄想。于是也吹牛说自己是清河县第一泼皮,经常吃了霸王饭不给钱,到处调戏别人的老婆什么的。宋江听了大乐,引为同道中人,于是两人当下便烧香磕头做了兄弟。
  足够的事实证明,武松此时的选择绝对是一个错误,而且说明了他的政治觉悟是有多么地低。因为如果单单就自己日后打死嫂嫂,斗杀西门庆而言,无非也只是发配了事,将来还是有可能回阳谷县谋个刑警队长干干,纵使再有人翻出把蒋门神和张都监的事来,把法院打点好了还可以搞个正当防卫,一旦和头号政治犯宋江攀扯上关系,情况可就大是不同了,想回头是万万不可能了。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和本身的智商有着莫大关系。
  2
  话说武松和宋江在柴进家中白吃白喝,醉了酒撒泼还不耽误捎带着砸东西,一连数月,就算柴进财大气粗也不免有些肉疼,言语中便有些怠慢和厌恶起来。时间一长,武松就算再白痴也感觉到了其间的“里格儿楞”,正踌躇间忽然听到哥哥武大捎来口信儿,说是炊饼生意日益兴隆,过几天还打算开个连锁店经营,叫他赶紧回去帮忙,武松听了大喜,心想回去之后怎么着也能混个CEO当当,再说还能见的上如花似玉,美貌如妖的金莲姐姐,顿时一阵心猿意马,赶紧撒个谎去向柴宋二人告别,推说家中老母无人照顾,爹爹日夜思念云云。柴进听了当然大喜过望,假惺惺地挽留几句,话一出口担心他又变卦不回,于是赶紧派人拿来盘缠若干,梢棒一根,送他出门。
  宋江却殊不知武松的二老早已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旅游探亲,眼见又少了一个端茶倒水,勾肩搭背的兄弟,想到日后饮酒作乐,调戏丫鬟,不免只剩下孤独一人,情动意切之下,竟然滴答了几枚晶莹剔透的眼泪儿。武松心不在焉地谢过二人,提着那根削得光溜溜的棍子出了大门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宋江在里面号啕大哭的声音。
  这一天,武松来到了阳谷县的地面。隐隐约约间,他忽然感觉到,这个地方与自己的未来有着莫大的关连,但具体是福是祸,却一时不得要领。其实关于这点我们并不能怪傻呼呼的武二郎,他毕竟不是吴用公孙胜之流的算命先生,能用第六感参悟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天资不错的了。事实上,阳谷县正是武松从布衣到英雄,又到刑警队长,再到杀人凶手的重要客观环境,命运如此,只可惜他“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语出宋代影画人·王家卫之《重庆森林》)。
  当时是一个烈日当头照的热辣中午,武松正走到手脚发软,浑身没劲,忽地看见前面有一家小酒店出现,他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就撩开门帘,一步跨了进去。这一步不要紧,武松便一举跨入了打虎英雄的行列,后来有人纂文总结,“这不仅是武松个人的一小步,同时也是对人类与动物和谐相处讽刺的一大步。”
  店小二是一个面貌猥琐,身材矮小的弟弟,见他进来,赶紧上前招呼,手指着“三碗不过岗”的酒幌子,头一句话就是:“先生,您喝酒可不能超过三杯啊……”大家都知道“一夜暴富”的感觉,就算没有体会,相信每个人也都做过类似中大奖的白日梦,所以也不难考究穷光蛋武松当时的心态,怀里揣着柴进送了的十两银子,正愁找不着显摆的机会,这时便喘着粗气喝道:“怕我没钱啊?”说着将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叫道:“拿酒来!”
  店小二瞪大了双眼一瞧,瞳孔里顿时冒出了两道光彩。写到这里我很想插一句嘴,那就是傻子都知道“人不露富”,至少在实力还没有达到一掷千金的时候,绝对不能这样冒傻气,因为那些江湖大贾都有几百号小弟们跟着保护老板和老板的银子,象武松这样儿的,完全符合被打劫的条件:光棍儿一根,手里只有一支梢棒,智商看起来又不是很高,既不是朝廷官员也不是杀人罪犯,手里的银子就像是给别人准备的一样……想到这里,店小二阴险的一笑,高度烈酒便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还不到一个时辰,武松已经喝醉了。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景阳岗上,店小二和那个酒店已经毫无踪影,除了脑袋和棍子还在,甚至连银子和宋江送给自己的皮靴都不见了。武松越想越害怕,以为自己遇到了聊斋里的鬼魂,吓得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就这样,武松陷入了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的一个怪圈之中,一晚上都睡不着觉,风声雨声都以为是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连三泡尿以后,他开始慢慢理智起来,不过不幸的是,当他的理智就差一点点就恢复到正常值时,武松的眼前一花,他忽然看见了一只大虫,也就是我们经常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老虎。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武松和老虎面对面站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前者的双腿开始发软,嘴角也开始流起白沫子,握着棒子的双手也逐渐发抖,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两腿一软,瘫倒了。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老虎眼看着就要扑过来时,竟然也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武松大吃一惊,想跑却没有力气,只好壮着胆子爬过去一看,意外地发现老虎的嘴巴里酒精的味道,正在徐徐传出,喷到嘴巴外面时,便化作一股白气,顿时就蒸发地无影无踪。武松往自己的身后一看,只见到处都是自己呕吐的杂物——很显然,老虎是因为吃了那些东西而醉倒了。
  武松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正要逃走,这时黑暗中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照耀了半空,也照亮了武松的心:不能就这样逃走啊,谁都知道在这山上的田径比赛,冠军肯定不是他武二郎的,确切地说,应该是那只大虫的,谁知道老虎什么时候就能睡醒啊。想到这里,武松抹了一把冷汗,不禁为自己的觉悟而暗暗自喜,左右一看,也没什么好的藏身之处,于是武松再次很少见地聪明了一把,他选择了上树。
  不知道是刚才被吓得不轻,还是喝了酒会影响力气,总之,当武松费尽吃牛奶之力爬到身旁那棵树的半截的时候,他再也爬不上去了,更要命的是,他赖以借力攀登的那节树干深处,似乎却传来“辟剥”的响声,直觉告诉他,那根只有手指粗的树干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武松这个山东大汉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很显然,树要断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武松的身下隐约又传来一个声音,如果听力正常,他足可以断定那个 
声音是来自已经苏醒的老虎,正在舒展筋骨的关节。武松暗暗叫苦,鼻涕眼泪早已流了满满一脸,说时迟那时也迟,虽然武松有充分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但还是清晰地听见老虎“嗷”地猛叫一声,仿佛听到炸雷般一声巨响,武松还没来得及哆嗦,那根树干立马就“咔嚓”一下断了;而老虎呢,还没等筋骨完全松完,就有一团带着酒气和尿臊味的肥肉从天而降,只一下,便把它压得皮开肉绽。掉下来的这团肉不是别人,正是武松。
  3
  就这样,阳谷县志上有据可寻的第一个打虎英雄诞生了。接下来的发展很简单,武松先是被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发现,之后由这个小姑娘跑回去报告了他妈,小姑娘他妈又通知了小姑娘他爹,也就是自己的老公——阳谷县的师爷。师爷不知真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了一票人买了保险上山去寻,结果发现自己的女儿真的没有撒谎:只见一只瘫软在地、七窍流血的老虎身上,呼呼睡着一个赤脚大汉。师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景阳岗上几十年没听说过有老虎,今天终于看见了,好在已被这莽汉打死,不然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师爷想到自己平生最好的蘑菇汤,竟然叫娇滴滴的小女儿每天早上冒险去采,心下不禁暗暗自责起来……
  武松正抱着老虎睡得香甜,还梦到了自己的嫂嫂,哈喇子流了满脸,身子正不住地和老虎磨蹭,忽然被响声惊醒,他的双眼猛地睁开,却看见一个师爷模样的长胡子老头儿正在眼望虎尸,哭得伤心切切。武松不知道师爷哭泣原因是为了自责蘑菇和女儿,当时大大地吃了一惊,不禁暗暗揣测,心想这次倒霉了,竟失手将人家的宠物打死,要说一只小猫小狗尚能赔付,这么大一只老虎,我他妈去哪儿找来还他呀。想着想着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正忐忑间,只听见师爷带着哭腔大喊一声:“英雄者,打虎人也!”
  据大宋当时现存的史料记载,三国时期,有一个叫孙策的人临死前对他的儿子孙权说:南征北战,你不如我;守家治地,我不如你。孙权听了很不服气,但后来屡战屡败,他才不得不烧纸送话给他的老爹,询问如何解答。他爹晚上当即托梦于他,说咱不是还有周瑜嘛,我儿不必担心。当然,可惜聪明能干的周瑜最后还是被诸葛亮给气死了,所以东吴后来的实力也变得与日俱低。
  阳谷县的情形也大致如此。当时的阳谷县令是一个糟半老头子,他的官帽是他爹花了若干两银子买来的,遛鸟和养花他倒是好手,但杂务的处理,就只能靠周瑜式的师爷了。也就是说,师爷其实顶得上半个县官。所以,武松并不是一辈子倒霉,这一天的早上,好运就象太阳一样照耀在了他的头顶。
  说这么多废话的意思是,如果武松遇到的不是师爷,那么他的英雄梦就要破碎。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有了师爷,才有了他武松的今天。好在周瑜式的师爷也没被诸葛亮式的旁人气死,而且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鉴于感恩这一条,武松便能投怀送抱,用一只走背运的倒霉老虎和采蘑菇小姑娘的眼睛和发现,换来了一身新衣服,一个打虎英雄的头衔,还有一个刑警队长的职务。
  对于当了刑警队长的武松来讲,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英气勃发的打虎武松,身披官服斜挎单刀,昂首挺胸地走在阳谷县城的街道上,屁股后面形影不离地跟着四个衙役,走过路过的行人百姓不时地对着他点头哈腰,阳光下的武松身影高大,双目有神,怎一个爽字了得。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不自觉咬一下自己的手腕,快咬出血的时候才激灵一下反应过来:靠啊,老子这不是在做梦啊。
  这一天,武松用力猛了些,差点把右手腕上的动脉血管咬断,疼得他顿时蹲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手腕有些不痛了,便慢慢站起身来,刚把头抬到眼睛的水平面上,忽然从天而降一根竹竿儿,正好打在了他的头上,一个红肿小包应声而起。武松瞬间大怒,双手叉腰运足了气正要骂娘,忽然之间,他一声大叫,双颊全无血色,当啷,当啷两声,手中手铐警棍落地,呆呆地望着阁楼二层的窗口,失魂落魄地叫道:“金莲姐姐,当真是你吗?”
  众衙役随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只见窗口立着一个身材曼妙、眼波流转、貌美如花的小娘们儿,正在向着他们款款而笑。这一笑不要紧,连同武松的一干人的身子顿时酥了半边,心里的一只小鹿撒蹄子乱跑,直撞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要不是从衙门出来时多喝了几杯水,怕是当时就要休克了。
  过了半晌,武松第一个醒悟过来,待他胡噜一把将鼻血抹掉,正要抬脚往楼上蹿时,忽然觉得右腿变得异常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险些儿失去平衡一头载倒,武松大是诧异,起先他还以为是鞋底的泥巴太过于厚重,心里正要大骂城市建设部门的负责人,一转头往下看时,却看见一个皮肤干瘪、头大身子小的矮子男人,正抱住了自己的右腿,一边儿哭,一边儿埋着脑袋没命价地往他裤子抹鼻涕和眼泪儿。
  武松一惊,下意识地左肩一低,右腰发力,自然而然地使出一招“撩阴腿”,把该人踹了出去,武松看着一裤子的鼻涕黄虫般地挂着,心里老大地不舒服,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听见“扑通”一声之后,随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妈的,连亲哥哥都踢,你个小王八蛋,蛋,蛋,蛋,蛋……”回音还没结束,声音又远了一些,显然是说话的人摔倒之后在地上又滚了几圈。
  武松登时一愣,嘴巴控制不住地惊呼了一声:“矮子武大……?!”正要前去查看,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个妇人,在清晨阳光的笼罩下,这个妇人更显得婀娜多姿、美若天仙,一双媚眼勾人魂魄,武松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结巴着声音颤抖说道:“金莲姐姐……”
  要说这位妇人一出场,非但只自己光彩夺目;与满身肌肉、身披彩带的打虎武松站在一起,更是尤为绚丽不凡,春光灿烂,好似一对人中龙凤,当时正好有一位云游四方的朦胧诗驴友路过这里,但见此情此景,痴男怨女,不由得人也呆了,心也痴了,登时灵感顿生,文思如涌,遂做诗为证: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列位看官,下楼者不是别人,正是武松的哥哥的父亲的儿媳妇——潘金莲。

光棍武松(中)
  1
  话说武松意外地在阳谷县的大街上邂逅到了自己的哥哥嫂嫂,只觉得造物弄人,老天爷最是淘气虫,竟安排自己与日思夜想的亲人见面,本身打算回去探亲,不想遇到老虎,博得大好功名,不但当上了油水汪汪的警察队长,还混了个谁见谁敬的衙门红人,要不是被早已词穷语乏的阳谷说书人逮着新故事,添油加醋把自己整成了打虎英雄,天天连说三遍心里听 
的实在受用得紧,只怕是早就回清河吃饼子去了,却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村过了又一村,苍天竟然安排他们叔嫂在这里见面,武松当时根本顾不上询问仔细,一张嘴早已经激动地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武松呆在那里,那妇人倒没吓着,气定神闲叉手向前,来到武松面前,没等开口先“嘤咛”一声捂住嘴巴吃吃地笑,仿佛在说“瞧你那傻样儿”,之后便道:“叔叔万福。”
  武松此时已经完全傻在那里了,两只不大的金鱼眼睛在潘金莲身上左游一圈,右走一圈,就像看到一盘嫩滴滴、水灵灵、白花花的小葱豆腐,恨不得一口就全吞到肚子里去。听到妇人缠绵百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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