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强盗手册 作者: 王小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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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此时已经完全傻在那里了,两只不大的金鱼眼睛在潘金莲身上左游一圈,右走一圈,就像看到一盘嫩滴滴、水灵灵、白花花的小葱豆腐,恨不得一口就全吞到肚子里去。听到妇人缠绵百转地叫了一声叔叔,觉得像是拜堂一样,嫂嫂不是嫂嫂,而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衙役不是衙役,而是迎亲结对的亲戚,大街不是大街,而是红彩披挂的洞房,金莲也是一身婚纱,手持玫瑰,半羞半迎的站在那里。
武松一个人想得美妙至极,再也把持不住,双眼一闭,迷迷瞪瞪地就往前凑,一张满是大葱蘸酱味儿的嘴巴已经探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吻到了金莲的樱桃小嘴,在众人张成“O”形的嘴巴前,一张大手悄无声息地迅速而至,挡在了武松和金莲之间。
恍惚中,武松仿佛闻到了一股葱花烙饼外加数月不洗澡的汗味儿,睁眼一看,眼前竟是一个奇丑无比的矮大汉,头上还戴着一顶偌大无比的绿帽子。武松一时没有从虚幻中挣脱出来,目光迷离地问道:“你是谁?”
大汉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小王八蛋,我是你哥哥!”
武松一惊,顿时醒悟过来,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大叫一声:“哥哥!”
武大眼见如此,眼圈儿也不禁红了,双手往前一探,把武松紧紧抱定:“你不发烧呀,怎么今天象中了邪一样?”一边儿说一边儿给他抹泪,安慰道:“别哭,别哭。”
武松赶紧推开兄长的巨手,跪倒向金莲解释道:“武二平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伤感和哭泣,这大男子汉的谶纬也决不是虚假伪劣的,今天是个意外,还请嫂嫂以后定要提醒我哥哥多洗手呀,这葱味儿真呛眼睛啊……”,话还没说完,就见金莲冲他嫣然一笑:“叔叔请起,折杀奴家了。”
武松摇了摇头,想起刚才自己的虚幻梦境,红着脸皮忙道:“嫂嫂受礼。”
两个相让了一回,都平磕了头起来。武大在一旁看得不耐烦,赶紧把俩人扶起,于是武松把衙役们遣散了,三个人拉了手蹦蹦跳跳地上楼回家去。直到身影早就去得远了,还能依稀听见武松疑惑的声音:“哥哥,你怎么戴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还是绿色儿的?”
书中暗表,武氏兄弟本身在清河县居住,哥哥武大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一个老婆和一个弟弟都不干活儿,全凭他一个人做烙饼养活,清河县的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金子的心”,推举其为十大劳动模范之首。弟弟武二,也就是未来梁山水泊的步兵头领,威风八面的强盗头子,压死老虎一举成名的著名泼皮,小学还没念完就因为逃学旷课抽烟早恋被校长赶了回去,长期待业在家,白吃白喝不说,还经常打架惹事,搞得武大一见邻居就警告家长:一定得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学有所成,要学有所好,要学无止境,要学无杂念等等,不然我那个败家兄弟就是最好的榜样。
但说归说,武大每天还得靠卖饼子给弟弟挣零花钱和警察局的担保费,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令武大犯愁的,实际上是自己的老婆。在武大不堪回首的记忆里,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一个叫张大户的土财主,在离他三尺的太师椅子上,左手挽个兰花,指着立在地下的一个美貌少女,告诉武大:“白给你个老婆,要吗?”
那时候的教育普及程度不高,所以武大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傻呼呼地以为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馅饼儿,便笑得鼻涕满脸地收了这个礼物。只可惜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活人礼物,害得他若干年后还没等得及生个儿子快活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那一年,潘金莲刚刚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不大不小,正好十八周岁。正是:
道不尽红尘痴恋,数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就这么过了多年,武大才通过沉痛的历史经验和不堪回首的人生历程明白,张大户不把如花似玉的潘金莲留在身边,反而倒贴给他武大饼子,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不但只是因为张大户的大姨太,也就是他的头一个老婆实在是太厉害,更因为她有一个厉害的土匪老子,张大户很清楚,只要老婆不开心,老丈杆子就会拿着大棒子来要他的好看,这样一来,他的老婆就可以变着法儿地收拾别的姨太太,顺带着欺负自己的丈夫更是不在话下;
第二:把金莲送给武大之后,这大户早晚还惦记着此女,因此不要武大一文钱,不但白白地嫁与他为妻,还支持他开一个饼子连锁店。赶上武大挑着担儿出去时,多半帽子上也会绿光闪闪,那是因为踅入房中与金莲厮会不是别人,就是张大户;
第三:据四下邻里传言,自从收用了金莲之后,张大户的身上就添了几件病症。端的哪几件?第一肾亏,第二肾亏,第三还是肾亏。这能证明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潘
金莲实在是勾人心魄,欲罢不能。为了自己还能吃几年干饭,所以张大户及时而正确地听从了男性专科医生的劝告,把这个病源转送了出去,虽然还要继续亲密,毕竟次数少得多了。
当然,这都是武大事后才发现的,因为在张大户在世的时候,谁都不敢把这个皇帝新衣式的秘密告诉武大,当时弟弟武二虽然比他哥哥聪明一些,但毕竟还是孩子,每天只知道吃了饭不饿,喝了水不渴,屁都不懂。好不容易等他长大了,大户却也早死了,按理说武家本来也应该清闲了,但新的麻烦却又来了。
新麻烦的原因很简单。这金莲到底还是天生的尤物,除了张大户和武大,惦记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但因为碍于家里有二杆子武松,所以谁都不敢冒险,毕竟还是自己的脑袋重要。这本来是件好事,但令武大发愁的是,别的男人倒是不来骚扰了,但弟弟武二因为母亲早逝,不自然地就惹上了恋母情结的毛病,天长日久,他的女性全部的倾慕自然就转到了嫂嫂的身上,经常像个二傻子一样,吃饭的时候流着口水瞧着像妈妈一样美丽的嫂嫂。
事实上,武松的母亲到底漂不漂亮连武松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妈就跟着他爹永远地出了远门儿,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武松进行一厢情愿地幻想——没见过的东西才会觉得好,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
所以,除了这些必要的生活活计,武大还得时刻提防着弟弟和老婆做出越轨的事情来。时间一长,这个可怜的男人是背也驼了,心也老了,皱纹儿也多了,微笑也少了,直愁得满面倦容,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正好有一天武松扛着气枪出去打鸟,不知道是头天晚上睡得太迟,还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晚,一双眼睛肿得象狗不理包子,一个没留神,就把小学校长的帽子打掉了。要知道小学校长不是别人,正是清河县长的小舅子,公安局长的大姐夫。这一下不要紧,武大便顺其自然地将他赶到了外面,写了个纸条叫他去投奔自己的幼儿园同学,柴进柴大官人。
后来他担心武松再找回来,便托人捎个假口信儿出去,叫武松回清河,自己却带着老婆跑到了阳谷,心想这下终于可以自由了。不料世事难预,还没过了三个月,弟弟又鬼一样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正是: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2
就这样,武松意外地遇到了哥哥嫂嫂,满心欢喜地一起生活到了一起。按理说武松是衙门的人,不但分了房子而且天天都有公务缠身,不是在街上挂着彩带牵着狼狗四处巡逻,就是到处去演讲打虎经过,本是没有理由赖在哥哥家里不走的,但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特定的规矩可循,倘若武松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那么以后的故事无非就是娶个民间女子为妻,每天把哭得震天响的儿子和一脸雀斑的老婆扔在家里,自己溜到门口和王婆磕着瓜子儿搬弄事非,研究东家之长西家之短,人生的意义全都局限到了一日三顿饭和老婆孩子热炕头上,英雄没落是迟早的事情,什么逼上梁山落草为寇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他该赖的时候还得厚着脸皮赖着。所以,当时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话说一行三人异乡相逢,欢天喜地上得楼去,聊天寒暄中间,武大见弟弟哭喊着吃饭要酒,便下楼买酒肉去了,只剩下金莲一个人在楼上陪着武松。两个人左右无事,潘金莲便没话找话,问起当日打死老虎的事情来。武松听了大是兴奋,当下就把上衣脱了,露出两块偌大无比的胸肌和若干块腹肌,跑到厨房擦了黄油,在客厅按照广播体操的节奏表演起“打虎拳”来,直把潘金莲看得心头乱跳,差点把隐形近视眼镜都掉了出来,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心里暗想:“都是一个老娘生出来的,怎么老二这样雄壮,老大却象个鬼一样?”思量之后,越发怀疑起武氏兄弟他妈的道德品行和红杏出墙。
一趟拳打下来,武松喘着粗气跑到后面冲了个澡,回到厨房又擦了黄油,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将胸口肌肉一个劲儿地揉捏,潘金莲暗暗发笑,顺口问道:“叔叔如今在哪里居住?每日饭食谁人整理?”
武松甩了甩头发,得意地说道:“说来话长,自从当了这阳谷县110巡逻大队队长,每天光是应付各个巡回演讲的饭局就够了,除了每天中午都得下馆子,晚上也不能消停,不是给企业剪彩就是负责旅游接待,前天还给一个西门集团做了形象代言人,大鱼大肉都吃得我腻歪了,可不吃又不行,都是朋友,面子还不能不给,烦哪,烦!”
潘金莲连连叹气示意同情,又道:“外面千般好,怎抵家中亲?可怜叔叔如此英雄,如今却连口稀饭咸菜都没空消受,当心血脂升高呀!”
武松听得鼻子一酸,险些儿掉下眼泪来,指着自己的胳膊:“早上刚量的,血压已经偏高了……”
潘金莲叹一口气,顺嘴接道:“那叔叔何不搬来家里住?省得在外面吃苦受累。到了家里住,哪怕半夜麻将打得晚了,想吃些夜宵,也方便些。就是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不说好不好,起码干净,不闹肚子。”
武松假装推辞:“深谢嫂嫂,不过……。”
潘金莲马上接道:“叔叔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就是说说,你说这小锅小灶的,怕也容不下叔叔的贵胃……”话还没说完,武松顿时跳了起来大喊道:“方便!方便!绝对方便!我这就搬来!”
潘金莲心里一惊,赶紧叉开话题:“叔叔神色反应这般奇怪,莫不是别处有婶婶?可请来厮会。”
武松脸上一红,不无遗憾地叹道:“武二并不曾婚娶。”话是这样说,心里早就将武大埋怨了数十遍,暗想俗话都说兄长不婚,做弟弟的也不能娶,可这武大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娶了这么神仙姐姐似的妻子不说,也想不起来给弟弟娶个老婆,还说什么兄弟情深,都他妈的是扯淡。
潘金莲见武松脸色渐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心想若是惹恼了这傻大汉,可别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给一股脑儿砸了,赶紧温柔地问道:“叔叔青春多少?”
武松道:“小男子年方二八,哦不对,是二十八。”
潘金莲继续问道:“不知叔叔在心底对未来婶婶的基本标准是什么?”
武松憨憨一笑,两手搓着衣服下摆说道:“也用不着条件太好的,只要是知书达礼,贤惠大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会女红懂针织,没事儿的时候还能陪我谈诗作画,烹饪水平也不要求太高,达到国家二级厨师就行了,最好家里还有些积蓄,不需很多,够我们俩下半辈子不干活也能吃好的穿暖的,有空去东南亚旅个游的行了……”一席话把潘金莲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半天都合不回去。武松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潘金莲呆呆地摇摇头,说:“这种婶婶我是找不到,怕是又得去找王干娘了。”
此时武大拎着壶酒,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潘金莲眼见救星已到,忙起身说:“叔叔,你哥哥回来啦。”
武松一惊,赶紧把衣服穿上,假装一本正经地道:“武松胃口不小,麻烦哥嫂了。”潘金莲看见买回来的饭菜又得破费不少银子,表面上满脸堆笑,嘴里直说“没事没事”,心里早就骂了数十遍有余了,但手脚不停,已经将碗筷取了出来,一件件放到桌上。武松也不客气,抄起酒壶便喝,边喝边提醒哥哥:“肉,肉。”
“刚甩了丫的,又来了。”武大在厨房里将菜刀使劲向一个炖猪头挥去,恨恨地想。
3
好了,该西门庆出场了。
大家都知道,人类,特别是男性人类,他们在进化以前,最关心的是吃饭;而在进化以后,操心操得最多的就是女人。倘若有人列举出以皇帝为首的政治家以及大中小财主来说事儿,说他们关心最多的是自己的官位和票子,假如有人推测他们这么做是希望得到更多更漂亮的女人,我也不会反对。
除了双性恋和同性恋,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怎么样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搞到手,这就是另外一个复杂的问题了,因为这其中牵扯了无数有关文化、科技、政治和智商的综合因素,但就大部分人而言,成功的比例都远比失败小得多,这也是无数民间打架和国家斗殴中最大的原因之一。
连西门庆自己也都知道,他在其它方面都是个弱智,比如替他爹管理产业,比如演习四则运算,比如穿衣服戴帽子的品位问题,再比如上学时候做作文,都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白痴,但物尽所能,在如何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搞到手这方面,他绝对是个高手。如果说硬要拿他和远在终南山中玩耍的杨过相比,谁胜谁汰尚且不得而知,但就阳谷县而言,西门庆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头号花心大萝卜。
话说这一天,武松已被朝廷调去远在二百里外的黄河边植树,武大也在烧饼店里忙活,只剩下潘金莲一个人在家,她左右闲得难受,只好象邂逅武松那天一样,跑到窗户边拿了窗户杆儿准备瞄准了打人……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小潘,大家都可以认真地试想一下,假如把你一个人24小时地关在家里,饿倒是饿不着,但一屋子全都是烧饼,早上吃,晚上吃,没有一顿不是大饼子外加鸡蛋汤,好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叫一套外卖煎饼果子,大家看看,还是饼子。除此之外,你还得每天呆在屋子里不能出来,那个时候我们都知道,既没有DVD也没有卡拉OK,跑步机和网络游戏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唯一的娱乐活动就只剩下打毛衣了,可毛衣总有打够的那一天,不光亲戚邻居们都穿上了金莲打的毛衣,直到连武松的领导,那位师爷都积攒了三套纯羊毛上下外套,小潘还在打个不停,而且那时候打毛衣远没有今天方便,先得找一大堆羊,把它们的毛都费尽千辛万苦弄下来之后,惹了一身羊膻味不说,还得纺线,纺完了,再开始打。这样一套工夫下来,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发明火枪以前,古代的那些个女侠们都使得一手好暗器——都是从基本的手工活儿中锻炼出来的。
所以,我们也不难体谅一下小潘每天守在窗户前拿杆子打人的心情了。天可怜见,她平时可是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啊,时间一长,难免会变成非先天乃进化性哑巴。武大倒是为她找了一个说话的,就是那位卖茶水的王婆,满以为这下可以派遣老婆的寂寞了,可他却忽略了最基本的一个常识:代沟。这个词儿的概念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