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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窗外有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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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将邮件分门别类,恢地停下了手。 

一封盖着挂号信印章的信封,混在成堆的邮件当中。 

他想不出有那家客户会如此慎重其事地寄文件来。 

他狐疑地翻过信封背面,看到一个陌生的综合医院的名字和地址。 

不对。 

这是日下部调职过去的医院。是他留在起居室的纸条上所写的地址。 

水泽来不及拿出拆信刀,就用手撕开信封。挥挥信封。乍出里面的信纸。 

常的一声,有东西滑落在桌面上。 

“这是……” 

不敢相信。 

水泽提醒自己不能将感情外露,悄悄地拿起落在桌上的东西。 

是银色的钥匙。 

他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同时把手伸进内口袋里。拿出深绿色的钥匙圈,从里面取下一把钥匙。 

他试着将两把钥匙叠在一起。 

完全吻合。 

水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激动,只是盯着两把钥匙。 

这是日下部的房间钥匙。日下部用现在就职的医院的信封将房间的钥匙寄给他。 

是表示已经用不着了吗? 

我真的被甩了?” 

水泽小声地说。 

顿时胸口好像被一把刀刺穿,那种痛楚滑过胸口,落在腹部。 

他将钥匙图放回口袋,左手紧握着从信封里滑落的银色钥匙。 

原以为治好了的胃痛似乎又开始蠢动了。 

他无意识地编起身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是因为胃痛而和日下部开始同居的,难道有一方要分手时,胃痛也会跟着找上门吗? 

水泽握着银色的钥匙,身体缩得额头几乎要碰到桌面了。 

这时办公室内响起呼叫水泽的声音。 

水泽反射性地抬起身体。 

坐在电脑桌前的原田镜子拿起店长桌上的话筒。 

“水泽先生,你的电话,是杉本会计事务所的小老板杉本先生。” 

原田简洁地说完,又一副什么事都没有似地回到她的工作上。 

电脑桌前没有电话,她特地伸手去接店长桌上的电话,但是在转接电话时态度却又如此冷淡。 

水泽没来得及道谢,只在嘴里念着谢谢,然后将旁边的电话拉过来。 

电话保留的响声变高了,表示待机的时间很长。 

水泽赶快接起电话,刻意装出开朗的语气。 

“让您久等了,我是水泽!” 

‘我是杉本会计事务所的杉本。刚刚真是谢谢你,对不起打扰了你工作的时间。’ 

原田镜子所说的小老板杉本,指的大概就是将来的继承人杉本圭吾。 

水泽握着钥匙,将桌上的原子笔和备忘纸拉过来。 

“哪里,对不起占用了杉本先生的时间。我送过去的研修资料可以用吗?” 

一旦开始谈起生意,心情沉重啦、身体不舒服啦……通通都闪到意识的角落。 

在杉本的事务所里净谈一些自己的私事,现在再装模作样的谈生意似乎太迟了些,但是无言地工作着的原田镜子一定听得到,他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所有的职员或多或少都会听到打到公司来的电话的谈话内容。不管和顾客再怎么亲密,如果用和朋友交谈的语气打电话,事后总会被不着痕迹地耳提面命一番。 

水泽将原子笔放在备忘纸上,等着杉本回答。 

杉木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和善。 

‘我说水泽先生,星期五晚上有空吗?’ 

“……星期五啊?” 

水泽刻意不说出晚上。 

‘嗯,我们公司的人要去滑雪。上次你不是说也想试试吗?我在公司提起,马上就有人表示愿意教你。’ 

水泽觉得事情来得太快了,有点畏缩。 

杉本就是这么喜欢照顾人。 

在公司发牢骚的时候因为心情太低落,三言两语就道别了,可是杉本可能在知道水泽被甩了之后,就打算把谁介绍给他了吧? 

当初一调职到这里来,私底下和杉本他们出游时,他就一直想帮没有女朋友的水泽介绍女朋友。 

后来水泽因为工作忙,加上胃又不好,就不再常跟他好去玩了。之后才在森冈纪念综合医院看胃病时,遇见了日下部。 

水泽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恋人,其实是主治男医生,劫对一直热心地帮他介绍女朋友的杉本,是根说不过去的。 

他只说同居的恋人在医院上班。 

现在知道水泽被甩了,杉本似乎又想给他介绍女朋友了。 

很感谢他还记得自己说过想学滑雪的事,至于表明愿意教滑雪的人想必是女孩子吧? 

水泽重新拿好话筒,思索着怎么拒绝。 

“谢谢你的好意,对不起,星期五可能……” 

‘可能怎样?反正只是心情不好嘛!来嘛……!心情不好时一个人独处只会更难过。’ 

“是没错,可是……” 

水泽含糊地说道,拿着笔的手在备忘纸上画着螺旋。 

他听到话筒那端传来叹息声。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被甩了又怎样?出来吧!星期五晚上六点,在国际大楼前的便利商店集合,听到了没?’ 

“啊,清等一下!杉本先生。” 

‘穿西装就可以了。初学者到那边再借装备就够了。 

反正就是星期五六点。你要是迟到,我就一直打你的行动电话吵死你。’ 

“杉本先生,请一下嘛!” 

水泽抓着话筒大吼,对方却挂断了。 

水泽无奈地放下话筒,啪的一声将笔往桌上一丢。 

——没那种心情。 

好想抱头痛哭,想起还有原田镜子在,赶忙调整姿势,悄悄地偷眼瞧了瞧原田。 

原田仍然一脸正经地努力工作着。好像对水泽的谈话内容没什么兴趣。 

水泽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崩溃似地趴在桌上,深深地叹着气。 

他悄悄地打开握着钥匙的左手。 

手心上有被体温温热的银色钥匙。 

另一把和这把钥匙一模一样的钥匙,和车子、家里、公司的钥匙串在一个钥匙圈上,放在胸前口袋里。 

那个房间的钥匙已经用不着了吗? 

事情就这么突然结束了吗? 

先前还想着,回公司后一定要打电话到日下部工作的医院去找他的……。 

“……人家都把钥匙寄回来了,我还要这样做吗?” 

水泽压着又隐隐作痛的胃,紧紧地握住银色的钥匙。 

回到公寓已经超过半夜十一点了。 

水泽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位,他无意识地望向旁地空荡荡的车位。 

星期一之前,日下部的黑色欧宝汽车就停在这里。日下部总是徒步上班,所以很少开车,车子就罩着一层白色的灰尘被丢在地下停车场里。 

同居之后,水泽也没看过日下部开自己的车,但是调职服家时,他好像也把车子开走了。 

他是自己开车去的吗?开到距离两个半钟头远的新工作地点吗? 

水泽摇摇头,企图甩开涌上来的对日下部那些太过亲密的回忆。 

水泽抬起沉重无比的脚下了车,将公事包和外套拖也似地拿到车外,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会沮丧到这种地步。 

上午杉木说他被甩了之后,一向就有的胃痛随着恶劣的情绪涌上来。 

当然他也没有心请吃午饭和晚饭。 

他强打起精神,告诉约他一起去吃饭的同事,他要先将工作告一段落再去吃。 

同事们也都知道水泽前一阵子因为胃病上过医院,所以嘴巴上也都告诫他不规律的生活是身体的大敌,不过今天看来似乎可以早一点回家了。 

因为问题很明显。 

如果因为胃癌而不吃东西,反而会使状况更恶化。他得勉强吃一点容易消化的食物,习惯如此娇贵的胃。 

胃再痛,到森冈纪念综合医院去也见不到日下部了。他不会再像开始同居时一样问候情况怎么样。 

越想心情就越郁卒。 

水泽拖着公事包和外套,有气无力地走向电梯。 

他知道不过是被甩嘛……沮丧到这种地步实在很难看。 

可是,深夜一个人走在只有萤光灯照着的地下停车场时,已经没有必要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低落的情绪便整个涌上来。 

他无意识地用一只手去压了历放在胸前口袋里、今天一整天还没有响过的行动电话。 

口袋里还有日下部寄回来的这栋公寓的钥匙。 

太过悲惨的心境让他很反感,然而这阵子他都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形同在日下部家里同居,每天要用的东西几乎都搬到这边来了。 

——我还是找什介公司把房间处理掉吧? 

水泽茫然地想着、站在已经很熟悉的电梯前面,按下钮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走了进去。 

他想都不想地就按下七楼的钮。拖着懒洋洋的步伐来到日下部的房门前。 

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钥匙圈,插进钥匙打开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电话在响。 

水泽跑进屋里,鞋也不脱地跑进起居室。手上还拿着公事包,跳向电话。 

“喂?” 

‘……你回来了?还好。’ 

耳边的话筒里传来一个静静的声音。 

——日下部。 

‘今天还加班吗?请你注意一点,不要弄坏了身体。’ 

日下部若无其事似地说道。 

水泽不由得压着放有日下部寄回来的钥匙的口袋。 

他倒吸了一口气。 

“你才是,刚换地方一定很忙吧?你才要注意身体。那边怎么样?房子整理好了吗?” 

他故意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他不知道如果用沮丧的语气跟日下部讲话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如干脆用在公司时的生意嘴脸来应对。只要用不疾不徐的态度挂断电话就好了。 

如果再像恋人一样提起分手的话,或许真的就会跌入绝望的深渊了。 

水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这样的话,他连声音都会没劲的。表情是会对语气造成很大的影响的。 

“医生一定没有整理房子吧?这样不行的,要慢慢整理才行,否则一下子就又会堆得像垃圾山一样了。” 

他想起第一次来日下部家里时看到的景象,刻意很开朗地说。 

当时满屋子都是衣服和棉被,厨房的地板上也尽是塞满空酒瓶的垃圾袋。 

只在医院见过日下部的水泽,对他在公私两方面的差异大感惊讶,进产生不能弃之不顾的心情,进而多方照顾。 

住在一起的那段期间,经水泽慢慢地整理之后,终于像个人住的房子了。 

水泽握着话筒,环视着阴暗的起居室。 

早上出门时也没拉开窗帘,现在屋里只有微微的月光投射进来。 

阴暗的房间更凸显了日下部离开之后的变化。 

墙边书架上的书少了一半,放在餐厅桌上的笔记型电脑也不见了。 

日下部真的只带走一些重要的东西。沙发、桌子和大型的观叶植物等,可以重新添购的东西都留下来了。 

或许我也只是被留下来的一个家具而已。 

感情在强装出来的笑容底下翻腾着。 

水泽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握好话筒。 

“对了,医生,家具都买了吗?你几乎什么都没搬,不会很不方便吗?” 

‘嗯,这边的公寓好像是医院的宿舍。必要的家具几乎如有了。……倒是我突然搬走,水泽先生一定大吃一惊吧?对不起。’ 

听到日下部突然道歉的话,水泽觉得自己强装出来的笑容都僵住了。 

我不要你道歉。我不要你用一通电话就交代了突然搬家的事情。 

水泽强压住翻腾的情绪;再度挤出笑容,装出什么都不在意的语气。 

“真是的,不要突然说这种话。日下部医生,你现在在家里吗?”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他听到日下部在电话那头好像有点困扰。 

从电话中听来,他不像是在外面打的电话。日下部搬去的公寓不要说家具,好像连电话都有了。 

地方都市的综合医院,一直有医生不够的问题是真的吗? 

在都内,年轻的医生反而有过剩的现象。而地方都市贝协像缺乏像日下部这种年轻又能吃苦,不在乎薪水多寡的医生。 

大概是为了留住这样的医生,所以待遇特别好吧?从提供医生附带家具和电话的公寓当宿舍这一点来看,似乎就不怎么寻常。 

水泽拿着话筒,走到放在窗边的沙发前。无线电话是走到哪里都可以用的。 

他听到话筒那端传来日下部微微的气息声。水泽不想错过一丝声响,不由得屏住了气息。 

‘……水泽先生?’ 

日下部困惑地叫着。水泽拿着话筒,坐到沙发上。 

“我现在移到沙发上。医生呢?你站着吗?还是坐着讲话?” 

‘我坐着,电话就放在沙发旁边。’ 

日下部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一丝丝感情。 

可是,日下部一向总是如此冷淡,只有在做爱时才会有大胆的表现。 

回想起来,第一次在日下部这间公寓做爱时,也是日下部先采取行动的。 

虽然是水泽在极近的距离内看到日下部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孔时,身体先有了反应,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跟同性做什么。 

水泽对自己的身体条件反射似地产生反应感到难为情,企图掩饰,日下部却阻止了他。 

他们接吻、拥抱在一起,之后一切就都崩散了。 

一想起来,现在身体依然感到热烘烘的。 

前些时候抱着日下部身体的感觉,还没有从他的掌心消失。 

水泽坐在按发上屏住气息。 

“医生,能不能耽搁你一些时间,请你照着我的话做?” 

水泽用空着的手一边解开领带一边说。他听到话筒那端传来轻轻的笑声。 

‘照你的话做?什么事?’ 

“松开你的领带,打开衬衫的纽扣。” 

‘……水泽先生?’ 

日下部的声音充满困惑。也难怪,突然有人在电话那头说这种话,就算立刻挂上电话也不足为奇。 

水泽明白,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再这样聊这些不相干的话,只怕最后日下部就会说出像一般恋人道别时说的话吧? 

他突然撤走,寄回钥匙,半夜又打电话来道歉。最后剩下的就只是一句“再见”。 

我不想听。 

不久前,他还在我怀里,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然而——然而……。 

“医生?怎么了?你不喜欢这样吗?” 

水泽轻轻地笑着,换上领带给,将它解开。 

“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请你就听我一次。医生今天也穿西装上班,对不对?回到家也还没有换掉,对不对?” 

水泽有点放弃,*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日下部总是穿西装上班。 

其实他大可以不用这么正经八百的。可能是生性怕麻烦,懒得每天选外出的衣服,总是将洗衣店送回来的西装套上就出门了。 

就算换了新的工作地点大概也一样吧?除非洗过澡,否则日下部总是穿着衬衫系着领带窝在屋里吧? 

水泽在脑海里描绘着他没看过的日下部的新房间的样子。 

他并没有从这里搬走多少东西,搬家的瓦楞纸箱应该不多吧?可是水泽可以确信日下部并没有把该归位的东西整理好。 

公寓是附了家具的,日下部大概只从瓦楞纸箱里拿出必要的东西生活。 

八九不离十。 

除非出现一个看不过日下部邀遇的生活方式,而亲自动手尤他整理的人,否则永远都会是这样。 

像自己就是因此而住在日下部家里一样。这一次会是谁住进去呢? 

水泽闭上眼睛,企图甩开不断在脑海里掠过的思绪。 

“医生,松开领带,请听我最后一次要求。” 

他尽可能轻声细语地说出“最后”两个字。 

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深深的叹息声。 

一阵沉默之后,真的就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 

虽然带点强迫性,但是水泽的身体内部却窜过一阵痛楚。 

他企图迫使日下部做令人难堪的事情。 

他企图让自己这么重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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