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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青年近卫军-第71章

小说: 青年近卫军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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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着。”奥列格说。他想起他在俱乐部墙上贴传单,险些被“警察”抓住的情况。“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心里想。“它无论做机关或是做住宅都不合适,所以空在那里。”奥列格解释说。

  “你们去请求长官,把它办成一个名副其实的俱乐部。”

  奥列格沉默了一会,他的额上聚起了皱纹。

  “我不理解。”他说。

  “这并没有什么要理解的:就是为青年人和居民办的俱乐部。你们去把那些不问政治、一心只想玩乐、闷得发慌的男女青年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有你们参加的发起人小组,再去找市长先生,让他批准借用这所房子做俱乐部。你们就对他说,我们要在文化上用‘新秩序’的精神为居民服务。你们就说,只是让青年人跳跳舞,免得他们整天游荡,脑子里尽胡思乱想!这个卑鄙家伙本人当然是一点做不了主,不过他会去请示上级。他们会批准的。他们自己就无聊得要命。”刘季柯夫说。

  奥列格的头脑具有的并不是琐碎庸俗的小聪明,而是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异常实际的机智。他马上就猜到,可以把总部委员安插在俱乐部里,再通过他们跟五人小组的组长们保持联系。但是要他违背自己的意志去卷入这个违反人性的世界,要他不管通过什么形式去参与这个令人反感的世界的肮脏事,却使他的良心感到不安。要他本人在人们中间树立歪风邪气,或者哪怕是从旁协助……不,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他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刘季柯夫一眼。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刘季柯夫态度平和地说,“你不明白!要是你明白了,你就可以给我和整个组织帮一个大忙。”刘季柯夫站起来,在房间里沉重地走了几步。“小小的孩子,却怕……玷污自己……纯洁的人是不会被玷污的!他们的那批宣传员有什么屁用?他们只要在俱乐部里多安一个大喇叭,它就会大喊大嚷。应当把这个俱乐部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的宣传不用大喊大叫,可是要比他们的宣传有力。老实告诉你,连我们也要在你们这件工作里插手。当然,我们要做得连你们都看不出来,这一点要请你们原谅。至于节目,你们要搞一些不偏不倚的东西。要是你们能把像莫什柯夫、万尼亚或是沃洛佳那样的青年放到这件工作里去,——要是让刘巴去,那就更好,——他们会把这件工作给你安排得停停当当。”

  甚至在奥列格同意他的建议之后,老刘季柯夫还在谆谆劝导他的青年伙伴。奥列格因为方才一时受了不正确情感的影响,心里很不愉快。

  “我所以要说这些,是因为你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你的同伴们也会对你说的,我要让你知道怎样答复他们。”刘季柯夫说。于是他又孜孜不倦教导着奥列格。

  万尼亚、莫什柯夫、再加上两个跟“青年近卫军”没有关系的姑娘,事先取得新一号井管理当局的支持,就去找斯塔庆柯市长。他们的确是代表在这件事上结合起来的青年。

  斯塔庆柯在没有生火的、肮脏的市参议会里接见他们。他像平时一样喝得醉醺醺的。他把手指肿胀的小手放在绿呢台毯上,眼睛盯着万尼亚。万尼亚的态度谦逊有礼,说话文绉绉的,他的眼睛透过玳瑁眼镜并不是望着市长,而是望着绿呢台毯。

  “城里谣言纷纷,仿佛德军在斯大林格勒城下受到挫败,因此青年人的脑子里就有些……”万尼亚用细长的手指不明确地凌空动了一下,“动摇起来。我们得到保耳先生,”他说出山矿营派在新一号井的全权代表的姓,“和另一位先生的支持,”他又说出市参议会教育科长的姓,“那件事,市长先生,您大概已经知道了。最后,我们代表忠于‘新秩序’的青年当面来请求您,瓦西里·伊拉利翁诺维奇,因为我们知道您最富有同情心……”

  “诸位,从我这一方面……孩子们。”斯塔庆柯突然亲切地叫了一声。“市参议会……”他眼睛里涌出了眼泪。

  斯塔庆柯也好,“诸位”或是“孩子们”也好,都知道市参议会本身屁大的事也做不了主,一切都要由宪兵站长来决定。但是斯塔庆柯是“赞成派”:他——果然不出刘季柯夫所料——“自己就无聊得要命”。

  这样,获得宪兵站长的批准之后,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在高尔基俱乐部首次举行歌舞晚会。

  观众坐的坐,站的站,有的穿着大衣,有的穿军大衣,有的穿皮大衣。俱乐部里没有生火,但是观众超出俱乐部所能容纳的一倍,所以不大一会从蒙着水汽的天花板上就开始往下滴水。

  前排坐的有勃柳克纳宪兵站长、巴尔德宪兵副站长、施维德中尉和他的副手费耳德纳、特派员桑德斯带着农业指挥部的全体人员、施普利克上尉带着聂姆庆诺娃、斯塔庆柯市长、“警察队长”索里柯夫斯基夫妇和不久以前派来帮助他的侦查员库列肖夫。库列肖夫外表文质彬彬,圆脸上长满雀斑,蓝眼睛,稀疏的红眉毛,身穿黑色长大衣,头戴红色帽顶上有两条交叉的金带的库班帽。出席的还有保耳先生、尤纳先生、贝凯尔先生、勃洛什凯先生、施瓦尔茨先生以及山矿营的其他上等兵。出席的还有翻译舒尔卡·雷班德、宪兵站长的厨子和施维德中尉的厨师长。

  稍后几排坐着过路的德国部队和罗马尼亚部队的兵士、宪兵和“警察”,在满场衣服灰暗、头巾和帽子敝旧的本地居民当中,他们的制服颇为引人注目。芬庞军士没有来,他工作太忙,而且一般地说他也不爱玩乐。

  “贵宾们”坐在质地结实的旧布幕前,幕的四边都装饰着画有镰刀斧头的苏联国徽。但是幕拉开之后,观众就在舞台的后景上看见一幅“元首”的彩色巨幅画像,这是靠当地的力量画的,面部比例有几分不对,不过仍旧非常逼真。

  晚会以一出古老的轻松喜剧开始。杜尔根尼奇扮演一个老头——未婚妻的父亲。他忠于他的传统和自己的艺水原则,化装得像园丁达尼雷奇。克拉斯诺顿的观众在自己心爱的演员出场和退场时都报以掌声。德国人没有笑,因为勃柳克纳宪兵站长没有笑。但是等喜剧演完的时候,勃柳克纳宪兵站长几次把一只手掌放到另一只手掌上。那时德国人也鼓起掌来。

  弦乐队的台柱是本城两位最优秀的吉他演奏家维克多·彼得罗夫和谢尔格·列瓦肖夫。他们演奏了圆舞曲《秋梦》和《我能不能走到小河边》。

  俱乐部负责人兼报幕员是斯塔霍维奇,他身材细长,穿一套黑色西服,皮鞋擦得雪亮,态度庄重地走上舞台。

  “鲁干斯克州游艺团演员……刘波芙·谢夫卓娃!”

  观众鼓起掌来。

  刘勃卡穿着天蓝色的绉纱连衣裙和天蓝色的高跟鞋出场,由华丽雅弹着一架音调非常不准的钢琴伴奏,唱了几支忧郁的和几支快活的小调。她的演唱大受欢迎,观众鼓掌经久不息,促她再次出场。她像旋风似的跑上舞台时已经穿着她的色彩绚烂的花连衣裙和奶黄色皮鞋,手里拿着口琴,开始用丰满的双腿跳起天晓得叫什么名堂的舞来。德国人狂叫起来,在她退场时报以热烈的喝彩声。

  身穿黑色西服的斯塔霍维奇又出来报幕:

  “模仿茨冈情歌的讽刺歌……符拉箕米尔·奥西摩兴!吉他伴奏谢尔格·列瓦肖夫!……”

  沃洛佳把两支胳臂拚命朝后弯,僵硬地伸着脖子,出人不意地、猛然发疯似地跳起舞来,一边唱着《噢,妈妈,我闷得慌哪》。神情阴郁的谢尔格弹着吉他,像梅菲斯特①那样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①梅菲斯特是德国作家歌德(1749—1832)根据关于浮士德的传说写的诗剧《浮士德》中的恶魔,与浮士德形影不离。

  观众们哄堂大笑,德国人也笑。

  沃洛佳应观众的要求再唱一支。他带着他那独特的硬邦邦地转动脑袋的姿势唱着,主要是对着“元首”画像:

  嗳,告诉我,告诉我,流氓无赖汉,

  你是谁家子,你从何处来?

  噢,只要太阳一升,

  你就要束手就擒,

  你就要一命归阴……

  人们从座位上站起来,乐得直嚷。沃洛佳出来谢幕的次数难以数计。

  晚会以柯瓦辽夫领导的小组的杂技节目告终。

  这边在俱乐部里举行着歌舞晚会,奥列格和妮娜却在那边收听了“最新消息”:苏军在顿河中游地区大举进攻,收复了新卡里特瓦、康杰米罗夫卡和鲍古恰尔,那就是说,今年七月德军在南方突破以前所占领的那些据点,现在都被收复了。

  奥列格和妮娜复写这条消息一直写到天亮。他们突然听到头顶上发动机的隆隆声,这种发动机的特别的声响使他们感到愕然。他们跑到院子里。在严寒晴朗的天空,肉眼可以看见苏联轰炸机在城市上空飞行。它们不慌不忙地飞行着,发动机的隆隆声充塞了整个空间。它们在伏罗希洛夫格勒前面的什么地方投下几枚炸弹。轰轰的炸弹声连克拉斯诺顿都能听见。敌人的歼击机没有上去迎击苏联轰炸机,过了一会,高射炮队才开起炮来,可是轰炸机还是不慌不忙地经过克拉斯诺顿上空返航。


第53章在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二月这些有历史意义的月份里,苏联人,尤其是处于德军大后方的苏联人,无法看到以“斯大林格勒”这个象征性的词使世界人民永志不忘的那个历史事件的真正规模。

  斯大林格勒——这不仅是在一个成为一片废墟的城市里紧靠伏尔加河的一条狭窄地带上展开的史无前例的对敌防御战。这个敌人集中了数量庞大无比的兵力,组合了各种各样的兵种,配备着如此充足的最新技术装备,这在全部人类史上任何一次最大规模的战争中都是空前的。

  斯大林格勒——这是新的苏维埃制度培养出来的军事长官的统帅天才的伟大表现。在不到一个半月的极短时期内,按照分为三个阶段来实现的一个统一、完整的计划——在伏尔加河沿岸和顿河草原空前辽阔的战场上实现的计划,——苏军包围了敌军二十二个师,击溃了他们三十六个师。总共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消灭和俘虏了被包围的敌人。

  斯大林格勒——这是新的苏维埃制度所产生的人们的组织天才的最好明证。要了解这一点,只要想象一下:有多大的人力和军事技术装备按照一个统一的计划和统一的意志行动起来;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曾经储备了和创造了多少后备的人力和物力;为了把这些人力和物力调往前线并且给他们以粮食、服装、弹药和燃料的供应,需要多少组织者的努力和物资;最后,为了使成千成万有军事经验、有政治素养的指挥员和军事长官,从士官到元帅,来领导这个行动并且把它变为千百万武装人员的有意识的行动,又曾做了怎样的有世界性历史意义的学习工作和教育工作。

  斯大林格勒——这是有统一计划的新社会的经济比无政府状态的旧社会经济优越的最高标志。没有一个旧型的国家在受到由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工农业所武装和供应的数百万敌军深入国土历时一年半之后,在它遭受了无法想象的物质破坏和蹂躏的一年半之后,还能够在经济方面解决这样一种进攻的任务。

  斯大林格勒——这是摆脱了资本家的锁链的人民的精神力量和历史智慧的表现。

  像所有的苏联人一样,普罗庆柯也无法知道他自己目击和参与的那个事件的真正规模。但是,靠着无线电的联系,还有通过联络员跟乌克兰游击队司令部和即将最先向乌克兰境内挺进的西南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联系,关于苏军攻势的性质和规模,普罗庆柯较之其他在伏罗希洛夫格勒州对敌斗争的苏联人,是要知道得多一些。

  普罗庆柯在伏罗希洛夫格勒逗留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足以开展本城全部四个地下区委的活动。但是到获悉苏军突破顿河中游德军战线的消息时,普罗庆柯已经几次变换自己的住所。从十一月底开始,他主要就留在本州北部各区。

  没有人暗示普罗庆柯,说他目前正是应该待在北方这几个区里。但是凭他普通的常识或是直觉,他知道目前他更需要待在最靠近苏军战线的地方,待在游击队能够最先跟苏联正规部队配合作战的地方。

  普罗庆柯日夜盼望的时机——可以将零星的游击小组重新合并为能够作大规模战斗行动的游击队的时机,渐渐临近了。

  普罗庆柯现在住在别洛沃德斯克区一个村子里,在玛尔法的亲戚家里。从俘虏营里被救出来的近卫军中士高尔杰依·柯尔尼延柯——玛尔法的丈夫——也藏在那里。柯尔尼延柯在村里建立了一个游击小组,这个游击小组除了本身的任务以外,还要保卫普罗庆柯,不让他发生任何意外。别洛沃德斯克区所有各个游击小组的指挥员,就是克拉斯诺顿高尔基学校的学生夏天去劳动的那个国营农场的场长,也就是把最后一辆卡车交给玛丽雅·安德烈耶芙娜·鲍尔茨让孩子们撤退的那个场长。现在普罗庆柯就是下令给这个场长,命令他把别洛沃德斯克区所有的小组集合起来,编成一支有二百来人的游击队。

  在普罗庆柯的报务员收到密码消息,获悉德军战线在东北方的新卡利特瓦到莫纳斯蒂尔申纳这一段和在东方的契尔河上鲍柯夫斯柯叶地区被深入突破的时候,全世界的人民还不知道苏军在顿河中游地区已经发动了强大的新攻势。同时普罗庆柯接到命令,要他将全部由他指挥的游击队都调到敌人北方的交通线上,就是调到康杰米罗夫卡和马尔柯夫卡,以及东方的交通线上,就是调到米列罗沃、葛路鲍卡雅、卡缅斯克和李哈雅等处。这是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命令。

  “我们的时候来到了!”普罗庆柯扬扬得意地说完就拥抱住报务员。

  他们像弟兄那样亲吻了一下。突然普罗庆柯轻轻地推开报务员,大衣也没有穿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是一个严寒晴朗的夜晚,星斗满天。最近几天老是飘雪,屋顶和远处的山岗都在雪衣下面静静地沉睡。普罗庆柯站在外面并不觉得冷,他觉得胸口发胀,他贪婪地吸着寒冷的空气,抑制不住的热泪从他眼睛里滚出之后就在面颊上冻住了。

  普罗庆柯约莫要走一小时才能到寓所。他把报务员和收发报机一齐带走。身强力壮的近卫军中士柯尔尼延柯刚完成消灭各个庄子里的“警察”岗哨的战斗行动回来,已经睡得很熟。但是普罗庆柯刚一摇他的肩膀,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他,他的睡意马上就消失了。

  “在莫纳斯蒂尔申纳附近!”柯尔尼延柯欢呼起来,眼睛也发亮了,“我自己就是从那边战线来的,我就是在那边被俘的……过不了几天我们的军队就要来到这里,记住我的话吧!”

  这个老兵激动得发出了咯咯的声音,急忙穿起衣服来。

  所有北部的游击小组都归柯尔尼延柯指挥,所以他得立即去马尔柯夫卡到康杰米罗夫卡之间的这个地区。而普罗庆柯本人则应由携带收发报机的报务员和两名游击队员护送,前往那个国营农场场长所领导的游击队根据地高罗箕希村:普罗庆柯懂得,最好是待在游击队里的时候现在已经到了。

  在这些劳碌奔波的日子里,他从伏罗希洛夫格勒带来的他妻子的女友玛莎,一直在做他的联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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