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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文学]我是我的神-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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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力图古拉喜欢听炮弹的事儿,葛昌南一说炸出什么掀掉什么的他就来了情绪,睁开眼睛,抬起身子朝两边看。
  军队刚渡过长江,正沿着逶迤的大洪山向通山方向开进,去和白崇禧的桂系军作战。军队在汉口驻扎了几天,在地方政府统一提供的木制马桶里撒了两天尿,没让上街,相当于路过了这座城市。可是,在城市的魔瓶中浸淫了两天,兵们一个个都变了,目光往上移了半寸,脖子也硬着,看什么都用一种不屑的神色,而且沉默寡言,非常深沉。这样的军队,是蓄着什么的,能闹出大动静。
  乌力图古拉看过他的兵,很满意地呸了两口尘土,狗熊挪窝似的往葛昌南身边凑。
  “老葛,你见过我屋里那幅画没有,就是大厅南墙上挂着的那一幅?”乌力图古拉向往地眯起骆驼眼,天真无邪地说,“你说,屁大点儿孩子,鸡巴没长硬,抓着个肉瓷的女人。又亲嘴儿又摸奶子,他是什么感觉?”
  葛昌南旁顾左右,歪过身子去,示意身后的警卫员把耳朵堵上,再歪过身子来咳嗽一声,拉长声音说乌力图古拉:
  “你狗操的,光问男的,怎么不问问女的?”
  “女的?”
  “你三十五,人家小萨十八,要屁大也是屁大。所以说,你要得逞。闲不下来,小萨她会是什么感觉?”
  “还真是的。”乌力图古拉让葛昌南那么一问。问着了,人有些发愣,愣过就发窘地笑,“这事儿,还真没问过她。”
  “你呀,”葛昌南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你呀你呀!”
  乌力图古拉不听葛昌南的你呀你呀,他有挠头的事儿,正为部队非战斗减员的事情上火。
  师头一天宿扎汀泗桥,第二天宿扎崇阳。第三天进至蒲圻,耗损报告随后送来。从武汉出来以后,士兵脚上打泡的居多,四个战斗团,超过一半人坏了脚,龇牙咧嘴走不动路。乌力图古拉一看报告就皱眉头,把肩上的外套扒下来往地下一摔。捡起来再一摔。简先民要替师长捡外套,葛昌南伸手拦住,示意他该干什么干什么,让师长发情去。
  “你别使怪眼儿,偷偷摸摸地来小动作,”乌力图古拉冲葛昌南冷冷一笑,“你不是有能耐嘛,有能耐你给破脚们训话去,先讲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意义,再讲加强支部建设的作用,把那些臭脚丫子上的泡给讲没了。”
  “那什么,”葛昌南一点儿也不火,真抓了桌上的骆驼烟往屋外走,走到门口站下,回头笑眯眯地说乌力图古拉,“你那件外套,它是后勤配的,属于组织财产,你那样张牙舞爪地破坏它,不对嘛。所以说,老乌同志,请把组织的财产捡起来。”
  通山是李自成兵败之地,当年如火如荼的农民造反,最后一粒火种就是在这儿让清廷给掐灭的。葛昌南疑神疑鬼,老是在乌力图古拉耳边煽风点火,要乌力图古拉注意前车之鉴,不要学李前辈,动静闹到京城里,最后废在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乌力图古拉被这个私塾先生聒噪烦了,免不了下手干出一些狠事来。13团几个兵借老乡的门板睡觉,压坏了门板,没赔偿就开溜,老乡追上去,兵还说狠话,说“老子给谁打仗啊!”老乡告到师部,乌力图古拉下令,照双倍价赔偿,压坏门板的兵关起来,饿一天不给饭吃,说狠话的兵饿两天,连长撤职下排当排长,排长下班当兵,看谁是老子。后勤一个协理员,夜里溜进老乡家,硬是纠缠着把一个黄花姑娘给糟蹋了。乌力图古拉那个火,职也不撤了,饭也不饿了,让警卫营立刻将淫棍协理员五花大绑,押去村里,召开群众大会批,批完再毙人,毙过的尸体悬曝一天,一天后挖坑埋掉,坟头竖一块木牌子:某某,山东海城人,1941年入伍,立大功一次、小功三次,三等乙级残废军人,1949年6月因奸污民女正法不贷。
  葛昌南连夜召开全师教导员以上政工干部会,开到凌晨,回来困得不行,进屋一边打晃一边忧心忡忡地说,这样信马由缰下去,部队非失去战斗力不可。
  “都是胜利在望闹的。部队不打仗就乱性,一根鸡巴,害了多少人。”乌力图古拉在油灯下冷笑,“等全国解放了,非给毛主席党中央写封信,仗打完了兵不能留下,挑不乱性的养几个。其他的改屯田,让他们放马挤奶子去。”
  “是啊是啊,问题就在这里。”葛昌南拿手指头撑住眼皮子,用力揉,好像那是一块肥沃的瓜地,能揉出一堆蜜汁儿滴答的瓜儿来,“都是让鸡巴给害的,都长了鸡巴。所以说,严肃了挑,谁不想乱性?能挑出谁来?谁该让中央养?”
  “什么意思,”乌力图古拉愣了一下,推开面前的地图,盯着葛昌南,“你是在说我和小萨?”
  “不要在共产主义的大锅里洗裤子嘛。”葛昌南学乌力图古拉的口吻,“裤子和裤子不一样,我是对事不对人。可问题吧,是个男人就有花花肠子,你总不能说,哪一截儿花花肠子是云彩,该由着性子张扬,哪一截儿花花肠子是屎汤,该泼了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别把脚揣进你的口袋里,你没洗脚,臭!”乌力图古拉沉下脸,站起身子,踢开马扎向屋外走,在门口甩下一句,“我乌力图古拉把话放在这儿,我踹门的事儿做,蒙脸的事儿不做,我要是羊圈里硬按了,糟蹋了哪只羊羔,不用谁绑,我先割了自己,再把自己吊在太阳底下,让日头一天三百鞭子地抽!”
  “门都踹了,不按还能当佛供起来?”葛昌南一点儿也不恼,继续揉着眼皮子,对摇晃着的门咕哝道,“所以说,人家信,我不信。”
  雾破得很快,江风涌上长江两岸,沿着马路和街道吹拂,把棉絮似的一团团晨雾砸得到处都是。碎雾撞在暗绿的爬墙虎上,撞在粉蓝的牵牛花上,撞得大街小巷全是醉人的芬芳,连一大早从特四区刘家祺路南下干部先遣团驻地出来的萨努娅没走几步,也觉得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株植物,一个劲儿地往上拔节,再让沁人肺腑的碎雾迎面一扑,胳膊腿一伸开,就满腔热情地想抽叶,满门心思地想挂果了。
  萨努娅有一双匀称的长腿,腰肢柔韧,就像一头两岁大发育良好的羚羊,有的是力气和好心情,走在路上,怎么看都像是跳跃,步子充满弹性。
  萨努娅去看望哥哥库切默。一年前,国际共产主义革命者萨雷·库切默随斯大林私人特使科瓦廖夫一起,带着一个特派员观察小组来到中国,帮助中国共产党解决经济问题以及铁路运输问题。6月中旬,特派员观察组来到汉口,库切默从华中局打听到了妹妹萨努娅,很快联系上她。作为观察小组的副代表,库切默的行程十分匆忙,在汉口只停留两天,就得赶往南京,去那里视察中共接收国民政府首都的情况。有消息说,4月20日,人民解放军打响渡江战役,南京政府匆忙撤退,总统府及政府各院、部、会皆作鸟兽散。军队在撤离时放火焚烧了多处房屋,市政当局和警察局失去控制,城市破坏和骚乱严重,市民承受心理崩溃,日内瓦公约组织向国民革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蒋介石为此大骂代总统李宗仁和京沪杭警备司令汤恩伯,同时下令,各待弃城市警察局属员不在撤退之列,卫戍部队必须留下足够人员维持城市秩序,在解放军进城时妥为移交。苏联方面不希望中共在接管大城市时犯下低级错误,指示观察小组速往考察。
  库切默对妹妹在革命道路上的茁壮成长十分满意。中共高层领导者们的浪漫主义情怀常常使他们犯下偏执的毛病,中共队伍中不乏国际同志,但成为干部骨干的却微乎其微。萨努娅不到二十岁,已经当上了南下干部先遣团的支队长,这充分证明萨雷家族的人身上不光流淌着贵族的黑血,也流淌着革命者的红血,不管是在比什凯克、杜尚别、延安还是莫斯科,他们都能像森林狼一样地活下去,并且成为那里新的主人。
  库切默为萨努娅妹妹带来了一封家信,那是他们被吉尔吉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共和国人民政权判了徒刑的、在海拔五千米高的阿赖山脉锑矿场采矿的父亲写来的——
  亲爱的坚定不移跟随伟大的斯大林同志进行世界革命的柯契亚、莎什卡:
  你们的祖先如此糊涂,犯下利欲熏心的大罪,可把我和你们可怜的母亲给害苦啦!现在我和你们苦命的母亲在人民领导下的国营矿场里服刑。以抵偿我们对人民所犯下的罪恶。我们已经改造了整整八年——善良而正义的好心人知道,我和你们的母亲不过是从你们罪恶的祖先手中继承下了那些个浸透了他们汗水和鲜血的草场和牛羊。我们到底有什么罪过呀?亲爱的柯契亚、莎什卡,伟大的斯大林同志领导着世界革命,你们是世界革命的钢铁战士,你们将舍生忘死,点燃全世界无产者向土地以及土地的掠夺者——比如我和你们欲哭无泪的母亲——讨还血债的怒火。为此,我和你们病入膏肓的母亲以新生的劳动者的光荣身份,由衷地向你们致以无产者的敬礼。亲爱的柯契亚和莎什卡,我的亲人们哪。我和你们正在与死神搏斗的母亲现在已经是地地道道的无产者啦!我们将在人民政权的严密监视下努力改造自己,争取早日成为你们信赖的同志!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共和国万岁!斯大林同志万岁!
  你们的父亲萨雷·巴乌托舍弗·希里亚
  “他的可怜样儿是装出来的。他根本就不甘心失去他那些肮脏而可耻的财富,还有反动沙皇赐封的爵位。他在等欧洲的资产阶级拯救他。”坚定不移的国际共产主义革命者库切默同志提醒妹妹萨努娅同志,“千万不要被他蛊惑人心的来信蒙住了眼睛。”
  “他们毕竟是我们的父母呀。”萨努娅有些犹豫不决。
  库切默毫不犹豫地说,“他们是人民的败类,只配下地狱。”
  这以后,他们改变了话题,他们的话题转到她的爱情——有可能出现的爱情上。
  “不,还没有意中人。革命正经历着紧要关头呢,受苦受难的人民正盼着我们去解救他们,谁会考虑这种事儿。”萨努娅的脸红了,在她敬佩的哥哥面前,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少女的羞涩。
  “莎什卡,你到恋爱的年龄啦,该有心上人啦。”观察小组副代表温存地看着含苞欲放的妹妹,“我们革命者从不拒绝爱情。爱情是美好的,它只会激励我们更激烈地向反动派报复,以及在人民的要求下勇敢地去牺牲。”
  “可我还没有爱人。”萨努娅有些茫然,拿不准,“我不知道该去爱谁。”
  “那就不要勉强。”观察小组副代表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亲爱的莎什卡,你是一粒珍珠,而你身边的那些粗俗的中国人,他们不过是一堆沙子,不值得你爱——蒙昧而固执的中国人不值得你爱。”
  也许柯契亚是对的。把罪恶的父母推上人民的审判台,十多年在苏维埃兄弟国家和兄弟政党之间的游说和斡旋,娶了四个不同民族的妻子并且最终向世界革命输送了她们宝贵的生命——他具有可贵的判断力和斗争经验,他是对的。萨努娅敬佩她的哥哥,她必须服从他伟大的思想和崇高的见解。
  萨努娅没有提到另外一件事。一个中共军队的高级指挥员像一头顽强的公牛一样追逐过她,要把她追进他的牛圈里。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月,大雨笼罩着宜(昌)沙(市)地区。雨是这个时候该来的雨,连续十几天没有停下,只是在瓢泼的委顿中,间或淅沥一阵,然后再瓢泼。风雨声中,密密麻麻的枪炮声一刻不停,使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不清。
  奉命防守岳阳至宜昌间长江防线的国民党湘鄂边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以十八个师的兵力向当阳、远安、荆门发动进攻,抢夺当、远之地充裕的存粮,以缓解补给困难,同时向步步为营的解放军做战役试探。中共四野前委立即组织数十万人发起宜沙战役,313师的任务是打穿插,全师奔袭荆门以南水网地带,切断宋希濂主力退路,尽量吸引宋部增援,以候友邻各军集结完毕,对宋部形成合围。
  乌力图古拉率部冒雨前进,一天一夜,部队赶了一百四十华里路,不少士兵的鞋子陷进泥里,只能赤脚奔跑。
  战斗在两天之后打响。313师遭到宋部五个师六万多人劈头盖脑的攻击,一天时间丢掉了八百多人,连以上指挥员阵亡二十多人。参谋长守着电台呼叫军前指,嗓子都喊哑了。葛昌南这会儿工夫根本顾不上痔疮之苦了。整个儿人差不多趴在地图上,东戳一指头,西戳一指头,说老乌,不能再等了,得把预备团拉上去!
  “拉什么拉,”乌力图古拉拨拉开地图上零落的草节,阴阴地冷笑,“老子还得活到10号凌晨4点,不能豆子都撒出去,让人全捡进锅里炖掉。”
  师在宋部重兵围困下恶战了三天。用光了一万六千发炮弹、五十二万发子弹、九万枚手榴弹、三千公斤黄色炸药,战斗减员占全师三分之一。预备队填上去之后,师警卫营也拉了上去,替补那些阵地打得只剩下几名断胳膊断腿士兵的连队。宋希濂从长沙调来十几架水平式陆基轰炸机,炸弹不断落在313师的阵地上,炸得313师官兵们连眉毛胡子都燃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磺味,山冈上到处都是被燃烧弹烧得哔剥冒油的死尸,连日大雨也没有把那些火焰浇熄。
  这不是313师打得最恶劣的一仗,却是最窝火的一仗,师指挥所不得不在仓促中几度转移。乌力图古拉的衣袖沾上了燃烧油,冒着火苗。他带着那些火苗抓住参谋长的衣领,大声向他吼:别让那些王八羔子影响老子捉虱子!他推开参谋长,转身向剩下为数不多的卫士们下令:小崽子们,这是最后一次,就是天王爷来了,老子也不挪窝儿了!
  因为有了雨。宋部攻势受阻,长沙的水平式陆基轰炸机在起飞后摔下来两架,以后起降次数少了一些,阵地上那些来不及拖走的尸体也滞缓了腐烂的时间,静静地卧在那儿,像是那之前的阳光多了,渴透了,要喝足了雨水才肯起来。葛昌南瞅着灰蒙蒙的雨天喃喃地说:老天,老天哪,再下大一点,往死里下呀!他那种渴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革命者,倒像是一个旱了八百年没有了主张的老农民。
  乌力图古拉咬烂了嘴唇,一句话也不说。除了那些正在前线的泥水和死亡中挣扎着的士兵,他手头已经无兵可用。他已经是光杆司令了。
  日凌晨。连日的雨停下来,解放军三个兵团零六个军全部运动到指定位置。开始对宋部实施合围。数万发由北方辗转运来的炮弹同时在宜昌和荆门之间炸响,数十万支轻重武器同时吐出死亡的火舌,在数百公里的战场上,战争的恶之花开得烂漫一片,连三百公里以外的汉口上空都弥漫着被风带去的浓烈的硝烟味。宋部情知大势已去,开始沿着沙市和宜昌向川、湘方向全线撤退。
  “堵住狗娘养的,一个也不许放走!”乌力图古拉向打废掉的部队下令,“除非313师打没了,让狗娘养的从313师头上踩过去!”
  师以残疾之躯拦在荆、沙公路要道上,寸步不让。乱了阵脚的宋部至少有三个整编师倾巢出动,扑向313师。拼死夺取逃生之路。313师战斗减员已过大半,有效战斗人员不足四千,最糟糕的是弹药储备已尽,后勤组织向仙桃方向抢运弹药,被宋部保安3旅拦截住,两名管理主任、两个排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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