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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文学]我是我的神-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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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雨蝉,雨是来为你送行的。”夏至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舒心的微笑。她打扮得很洋气,白皮肤,高鼻梁,眼睛深陷进去,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简雨蝉没有看夏至。抬脚迈上车厢。她在那儿停下来,下意识地回过头朝那队年轻的囚犯看去。他们都很年轻,像乌力天扬,说不定,他们曾经就是乌力天扬的同伴呢。她这么想着,在夏至的牵引下进了车厢。
  乌力天扬从湖南宝庆人那里学会了怎样在长江里垂钓。他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流浪儿,有大量的时间需要消耗。
  夏天是鱼儿们萌动着求偶情绪的季节。鱼漂被流水涌动着,因为有线牵系,不能变幻成鱼儿游走。饥饿的、耐不住寂寞的鱼儿是否会去咬鱼漂下面那埋伏着危险的饵?什么时候咬?这是一个让人忐忑的悬念,垂钓的乌力天扬并不知道。
  “咬上了。起钩。”有人沙哑着嗓子在乌力天扬身边说。
  乌力天扬看见了乌力图古拉。
  “小子,得抖竿,让钩挂死。”乌力图古拉不看乌力天扬,不由分说,从他手里夺过鱼竿,把他推到一旁,收了鱼线,为钩子上好鱼饵,一抖手腕,鱼钩带着鱼漂飞出去,在江水里溅起一星水花,“这种事,老子是老手。”
  乌力天扬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又得挨打。但没有。“他”没打他,很认真地觑着眼看鱼漂,喋喋不休地说一些垂钓的技术。乌力天扬有一阵子没弄懂,“他”是谁?“他”是怎么出现在他身边的?“他”打哪儿来?来干什么?但是他看出来了,几年没见,“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他熟悉的“他”了。“他”形容消瘦,两腮塌陷,双鬓斑白,印堂上已经没有了王者之光。
  乌力天扬从乌力图古拉脸上收回视线,望着江里的浮漂,人有些发呆,心想,“他”老了,“他”是一个老人了。不知怎么的,乌力天扬心里有些闷闷的不快,好像他一直在等“他”,他等了“他”那么长的时间,他一直在流浪的生活中学习如何战胜“他”,一直在拼命地让自己在流浪的生活中长大,结果,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学到了一身的本事,却等来了一个苍老下去的对手。
  乌力图古拉把乌力天扬找回家之后,去了一趟蒲圻,去接乌力天时。卢美丽一看见乌力图古拉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脸。不停地说,首长,首长。乌力天时被蚊子咬了不少包,但没有长褥疮,人也胖了一些,皮肤白白的,越来越像个不肯长大的婴儿。
  卢美丽买了一大堆菜,这让乌力图古拉十分兴奋。他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猪肘子这种东两。他一定要用手抓着肘子吃,吃出一副生吞活剥的样子来,好像若不那样,肘子就吃得不真实。卢美丽掩了嘴咯咯地笑,说首长这回你不批评我了吧,你不嫌我没给你吃肉了吧。但是卢美丽也好,匡志勇也好,他们都没有问乌力图古拉怎么就给放出来了,他的问题解决了没有。好像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个事,或者说,他们一直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早晚的事。他们把天时接到他们身边,一直像亲弟弟一样地照顾他,他们只不过是在等待,等待哪一天,乌力图古拉或者萨努娅忙完了,有时间了,就来把天时接走。
  倒是他们的孩子,那个满屋跑的小女孩,她问了。你是谁呀?女孩子仰了脑袋好奇地看着乌力图古拉,这样问。
  乌力图古拉和福建的老战友柯振国通了几个长长的电话。葛军机入了党,提了正排,正在中山大学哲学系读工农兵学员的课程。等他学习结束后,就考虑提副连的事情。老战友柯振国在这方面下足了力气,他甚至把葛军机送到军区学习毛主席着作积极分子讲习班里待了两个月。这两个月的经历,为葛军机赢得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你的话,这小子将来说不定和他爸爸一样,也是个干政治委员的料子。柯振国不住地夸奖葛军机。乌力图古拉欣慰地点头,也不管柯振国在电话那头能不能看见。
  对童稚非的变化,乌力图古拉有些不能接受。童稚非正上小学四年级,个头儿足有两岁的梨树那么高,都说她将来是打篮球的料。小姑娘很乖,听话得很,又有礼貌,管谁都叫爸爸,如果是女的,就叫妈妈。
  乌力图古拉在电话这头愣了一会儿,轻声说,老伙计,让你受累啦。柯振国在电话那头吃了一惊,说老乌,你没事吧,怎么听你阴阳怪气的,像说风凉话。乌力图古拉无声地笑,说不是风凉话。又说,别让稚非管谁都叫爹叫妈,等过些日子我收拾好,找个顶事儿的保姆,稚非我还接回来。柯振国连忙说,稚非也不是你生的,萨努娅不在,你带不了,还是让我们家老张带吧,她和小姑娘已经建立感情了,舍不得放孩子走。乌力图古拉就不再说什么,把电话放下。
  “首长,今晚吃什么?”厨师周晃进来,请示乌力图古拉。
  “吃稀饭吧,”乌力图古拉想了想,说,“弄点儿泡菜什么的,就吃稀饭。”
  第二十章 向着电闪雷鸣的天空
  雨季到来之前,乌力天赫已经写下了二十多份报告,并且到手了一批战利品——两挺M-60机枪、十一支M-16突击步枪、二十九份C野战口粮、一具M-79掷弹筒发射器和四十一枚40MM的小榴弹、两枚轻型反战车火箭、三支军官用的点45手枪、一架PRC-25型野战无线电台、一份美军第7骑兵师营级指挥官使用的五万分之一的大比例尺地图、一面隶属于该营的战旗、一批营或团的幸运物、一批C-4可塑性炸药、两枚克莱莫尔杀伤地雷、几份UH-I型休伊直升机的飞行图表、一架带着拍摄过胶片的16CM无声电影摄影机。这些连同他写下的报告一起,陆续送回了北方。
  搜集武器的工作非常困难。美国人向他们的士兵下令保护所有武器,不让它们落到北越人民军和南越解放军手中。为了夺得那些武器,人民军士兵至少死掉了两百名。
  乌力天赫还搜集到二十三块兵籍牌。这是他亲手打死的美国人中的一部分。这些兵籍牌他留下了,没有上交。
  团在美泽遭到毁灭性打击,全团一千四百名官兵,五百多名倒在了那片高草丛中,成了新一年植物们复苏时必要的肥料。在接下来的几个月。65团又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不断减员,最少的时候不足一个连的编制。
  乌力天赫也负了伤。两次。一次伤在小腿,另一次伤在左肋。两次都是贯通伤,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这为他留在中央高地打下了基础。
  中央高地是个适宜作战的地方,这里空气干爽洁净,伤口好得很快。乌力天赫的身上缠满了止血绷带,他必须保证伤口在痊愈之前不绽开,不感染。他有三个月没洗过澡了,浑身发臭,有一股强烈的野猪出林的熏鼻气味儿。他的粮食袋也丢了。在波来贝战役里,他只吃了一个桃子罐头、一个糕饼罐头;而在富荣战役里,整整四天,除了喝了几次水,他干脆什么也没有吃。
  让乌力天赫惊讶和感动的是他的那些人民军战友。面对整整跨越了一个世纪的科技和经济的差距,寒酸而固执的越南人民军和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解放军半步也不肯后退。在他们中间,几乎找不到一个怯懦者,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前冲,根本就不考虑在下一分钟里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当然,这些事情乌力天赫没有写进他的报告。他只剩下半截铅笔,还有,在战火中要找到没有被烤焦的纸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得节省着用。
  实际上,乌力天赫根本就没法儿继续完成顾问团交给他的任务。65团建制取消后,他被转交给135团;135团打光了,他再去74团以及更新的团。有一段时间,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乌力天赫了,他连编制也没有,哪里需要他,或者哪里战斗激烈,他就去哪里,战斗结束以后,也没有人找他,什么地方有吃的就吃一口,什么时候能睡就睡一会儿,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名人民军的普通士官。
  乌力天赫的越语就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长足进步。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他基本上可以摆脱翻译。
  乌力天赫在中央高地打了一年半仗,左肋负伤那一次,他被送到柬埔寨的巴弋营地。在柬埔寨民兵的关照下休养了一个月,然后再度返回中央高地。他在南方彻底失去了与北方的联系。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顾问团从他最初送回的报告中知道了陈子昆阵亡的事情,但那以后,乌力天赫也消失了。顾问团通过几个渠道打听乌力天赫的情况。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回,很显然,他也阵亡了。所以,在1970年中国从越南撤出大部军事支援人员时。撤离的名单中没有乌力天赫;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最后几批陆续撤回的人员名单中也没有他。乌力天赫被当成阵亡者和失踪人员中的一名,留在了越南。
  在南方,依然活着的乌力天赫快速成长着。他已经指挥过好几次作战了。
  有一次。他们袭击了一个美军阵地,打死了十几名美军,剩下十几名美军都负了伤。那些人民军士兵按照绝不留活口的原则。每见到一个还在喘气的美军士兵就开枪打死。乌力天赫阻止住自己的士兵,救下其中的四名美军。他要一位名叫麦克唐纳的少尉向他们的空中管制官呼叫,说他们遭到北越人的攻击,伤亡严重,需要医疗救援飞机。那位来自纽约长岛戴着游骑兵队员臂章的少尉拒绝服从命令。乌力天赫转向一名叫做波利得的墨西哥人,他也拒绝了。第三个是专业士官斯格特,他是一名机工师。他告诉乌力天赫,他还有四十六小时就满服役期了,他希望回到亚拉巴马州的家乡去经营父亲留下的葡萄园,他请他们别开枪,他会按照他们的指示办。
  二十多分钟后,一架CH-47契努克大型运输直升机飞临头顶。就在滑翔橇板落在草地上的一刹那,换上美军军装的人民军一起开火,它当场爆炸。那四名受伤的美国人也没能幸免,在撤离战场时,不管乌力天赫怎么阻止,人民军的士兵都把枪口顶在他们的脑门上扣动了扳机。一名瘦小的人民军士兵,粗暴地把乌力天赫推倒在一堆废炮架上。骂骂咧咧地提着枪走开了。
  乌力天赫指挥的另一场战斗是进攻朱莱机场。
  人民军想炸毁机场上的几架飞机。守卫机场的飞行员和技师像人民军一样勇敢,他们拼命向进攻的人民军射击,在绝望中等待飞机的救援。负责攻打机场的人民军连长和连政治委员都在冲锋中牺牲了,副连长也负了伤。
  乌力天赫站出来,迅速组织部队,重新布置攻击步骤。美军的三挺M-60重型机枪封锁住前进的道路。一批批勇敢的人民军士兵被打倒在红色泥土的跑道上。乌力天赫看见负了伤的那个副连长捂着肚子踉跄着朝几十米开外的飞机冲去。他手中的AK-47冲锋枪被一发机枪子弹打得粉碎,胸前冒出一股血雾倒下。
  一名黑人士兵从一辆被打废了的战车后面冲出来,肩上扛着一具榴弹推进器,企图用枪榴弹向乌力天赫射击。乌力天赫想也没想就扣动了扳机,把黑人士兵打得仰首跌倒下去。
  乌力天赫命令部队迅速搜集武器,炸掉指挥塔和跑道,点燃汽油。把阵亡的战友拖离简易机场。迅速撤离。然后,他朝他刚才打倒的那名黑人士兵走过去。
  那个黑人士兵还活着,躺在地上,痛苦地喘着气。乌力天赫被浓烟呛得不住地咳嗽,他弯下腰,从黑人士兵的脖子上取下识别牌,他叫山姆·克罗杰,是个三级专业士官,北卡罗来纳州人,子弹从他的左胸心脏下方打进去,在身体中拐了个弯。从右肋下钻出,鲜血不断从伤口往外冒。乌力天赫去他身上掏止血绷带,但显然他已经不行了。
  克罗杰挣扎着说着话,乌力天赫没有听见。他俯下身子,从克罗杰冒着血泡的嘴里听清了他下面的话:
  “请收好我的识别牌。请告诉我妻子,我爱她。她是中国人。”
  克罗杰说完那句话就咽了气。乌力天赫愣了一阵儿,伸出手去,抹下克罗杰大睁着的眼睛,从他的衣兜里搜出一只钱夹。他打开钱夹,里面夹着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绸布和一张照片。绸布上用英、越、中文印刷着一行字:“我是美国公民,我不会说越南话,我遭到不幸,请您帮助我获得食物、饮水、住所,请您保护我的安全。请您带我到可能为我提供安全并能设法送我回到美国的那些人那里去,您将得到美国政府的酬谢。”
  照片上,克罗杰幸福地拥着一个肩膀瘦削的亚裔姑娘,那个姑娘在照片里同光安静地看着乌力天赫。他们没有广阔的天地,没有。乌力天赫想。
  他们撤退时被美军的炮火追上。乌力天赫看见一名被击中的人民军士兵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美国鬼子,我要杀了你!”那个士兵声嘶力竭地用越语喊叫着,然后晕死过去。
  那天撤回丛林营地后,乌力天赫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那是两份C野战口粮,他们从简易机场扛回来的。
  乌力天赫领到一份火腿和青豆罐头,倚着树干坐下,心满意足地把它们吃光。他的鞋带已断掉,用葛藤绑着,露着到处淌血的肮脏的脚趾头。
  一个排长过来,给乌力天赫送来第二份大餐。这回是通心粉和肉丸罐头,金黄色的肉酱在半流动的卤汁里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排长郑重地说,这是连里剩下的六名军官一致决定的,如果不是狄果同志,不但不能全歼美国鬼子、炸掉鬼子的飞机,也许全连的人一个都回不来,所以狄果同志应该得到两份晚餐,而不是一份。
  乌力天赫没有推辞,他把那份超量的美餐一点儿不剩地全都吃了下去,舔干净罐头盒,收好铝勺,然后爬上一棵巨大的油楠树,用一根黄麻绳子把自己捆在枝头上,像只树蛙似的,在那里睡了大约十五分钟。他在睡梦中想,肉丸子可比木薯和甘薯好吃多了。
  年的“老挝-9号公路反攻战役”结束之后,负责指挥进入南方作战的北越人民军的周辉敏将军从越河口返回两部山区营地,途中遇到了中国军事顾问团滞留人员乌力天赫。
  那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周辉敏将军和他的高级助手阮友安上校视察一支人民军特工团。特工团团长汇报完战役的情况后顺便提到,他的团里有一名年轻的中国军人,因为部队建制反复组合,人转移了好几个战斗单位,失去了和中国顾问团的联系,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回到北方去;这名叫做狄果的中国年轻人现在是他的作战参谋,他为团里作战不断赢得的胜利立下了近似于奇迹的功劳。本来已经准备上路的周将军一听这件事,十分感兴趣,下令指挥部滞留四小时,要求团长立即通知团里,把中国人狄果送到他的流动指挥部来。
  乌力天赫在具有传奇色彩的高地战区指挥部见到了具有传奇经历的周将军。
  周将军和蔼地看着他面前这个消瘦但目光坚定的年轻人,改用闽南口音的汉语问,“告诉我,你属于顾问团哪个组?”
  “C-3。”乌力天赫犹豫了一下,用闽南语回答。
  “观察与研究,你不是常规部队的人。”周将军笑了,并且立刻把话转移开,没有给乌力天赫留下窘迫,“你们顾问团的几位首长是我的老朋友,三个月前,我还请他们看过嘲戏。”
  在高地战区指挥部里,乌力天赫领到新的任务——他将拥有一个特别行动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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