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一个世界强国的复兴 作者:康拉德-赛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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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战在持续
统一战线的双方从一开始就开辟了两个战场:一个是抗日战场,一个是国共战场。共产党人把中国北部边境的大片地区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并且在日本占领区建立了敌后“解放区”,也就是说,日军只是控制了其占领区的城市以及借助于铁路线上的碉堡才能触及到的地区和附近的村庄。
中国分成了三个势力范围:被日本占领的中国;蒋介石控制下的以重庆为首都的中国以及共产党控制下的以延安为中心的中国。共产党的中国由中国北部边境的两个地区构成:陕甘宁边区和陕北、河南和内蒙地区,以及主要是分散在中国北部的零星“解放区”。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时,共产党控制的18个根据地的面积达到100万平方公里,人口大约一亿,红军由当年的7。2万发展到91万人,党员由当年的4万发展到120万人。
1941年1月,蒋介石部队袭击了活动在重庆政府控制下的安徽省的共产党的“新四军”,杀死了3000余将士。这使人联想起1927年在上海对付共产党和工人运动的突然暴力行动。国共两党的统一战线由此就被埋葬了,尽管两党在公开场合回避这个问题。
“延安精神”
毛在延安开始了这个共产主义思想意识上的莫斯科保护运动。在一系列的理论著作中,他把马列主义中国化,把那指导城市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转化成为指导农民革命运动的理论。马克思主义的中心概念Proletariat在中文里表述为无产阶级,普通意义上包括所有“没有财产者”,无论是农民还是工人。
日本占领区的农民仇恨日军,因为他们烧杀掠夺、奸污妇女,抢走耕牛和粮食。这种民族仇恨有助于共产党人发动农民群众。在“解放区”,共产党通过土地改革从而真正赢得了农民的拥护。他们发动贫、雇农,在党的领导与红军的保护下分土地,从而实现耕者有其田。就这样,共产党人建立了一个革命的农民阵地,这个阵营不再惧怕地主,他们对民族革命毫无兴趣,但对社会革命积极性却很高。
党的干部在敌占区独立开展工作,而且远离延安。这就很需要一个严格的党的纪律,以使党的所有干部按照这个意识形态统一开展工作。为此,毛在1942到1944年间,发动了第一次统一党的意识形态的运动。
以其延安文化艺术讲话,毛泽东确立了未来文艺事业的原则。共产主义的中国,毛这样强调说,只允许一种服务于国家和革命的文化艺术。无论西方的观察家们是否愿意,延安都成了建立一个理想的、富有人性的中国的希望。
内战(1945~1949)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围绕着收复日军占领区和收缴武器,国、共两党之间开始了一场竞赛。在中国北部,共产党的“解放区”原本接近那些被日军所占领的城市所控制的铁路线,可是国民党借助于美国的在海空方面的帮助,迅速赶往这些北部的城市,从而在竞赛方面获得了优势。另外,日军也获得了指示,只向国民党的军队缴械。唯一例外的是满洲地区,挺进到该地区的苏军把日军的武器转交给共产党。但这也只是在开始时的情况,当苏军在1946年1月撤离时,国民党的军队也接管了这里的大城市。共产党只是按照以往的办法,把满洲的农村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并且经过土地改革建立了农民基础。
到1946年初,形成了这样的格局:中国中部、西南部以及西部那些战争时期的“和平中国”区,还有那些直到战争结束时仍然为日本占领的长江以南的中国东部地区,都落入蒋介石的手中。而中国北部以及东北部虽然在蒋介石军队的控制下,但是情况像日军占领时那样:他们只控制着大城市、铁路线,而周围的农村却在共产党的控制下。危机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城市有可能被包围,最终被迫投降。美国人意识到这一点,力图在两党之间进行调和,但是蒋介石拒绝任何妥协,因为他的军队在强大程度上至少要4倍于红军,而且有美国的现代化武器装备。他认为自己稳操胜券。
公开的内战开始于1946年7月。开始时蒋介石的军队连连获胜。到1947年7月,共产党的“解放区”至少丢失了2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早在1947年3月,共产党的中央所在地延安就已经陷落,这是一个标志,尽管它在军事上并没有多少值得庆贺的。可随后,战争的局势却发生了逆转。在1948年10月到11月之间,共产党取得了第一次巨大的胜利:林彪在一场大规模的包围战中,消灭了满洲的国民党军队,蒋介石损失了他王牌军中的47万将士。
与此同时,在中部,在淮河入海区,打响了淮海战役。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蒋派出了他现代化的坦克部队,但是这里却以壕沟战取代了运动战。这支以邓小平为政治委员的红军包围了政府军,切断他们的给养。当蒋家军在1949年1月打算突破包围圈时,他们发现,数十万农民在刘伯承、邓小平的领导下,挖了难以计数的坦克陷井。蒋家军投降了。在淮海战役尚未结束之际,北京和天津的政府守备部队已经宣布和平起义。
1949年4月21日,红军轻松地跨过长江,3天后攻克南京。5月27日收复上海。1949年12月,蒋介石带着自己的残余部队从广州逃往台湾。两党统治者历时23年的抗争一锤定音。
国民党失去了中国,但是这失败并非由于军事领导的无能,而是由于它们失去了民心。农民遗弃它们,因为南京政府尽管在国民党的党纲中许诺要进行社会革命,可面对贫困化和残酷剥削在广大农村蔓延的事实,却熟视无睹。随之,国民党也失却了自己在城市中产阶级中的积极追随者。货币贬值把小市民阶层以及下层官员弄得入不敷出、无以生存,而军队和党内的腐败又对此火上浇油。共产党成了更新中国的唯一希望。如果说市民对共产党的进城还报以观望态度的话,但是对于国民党的失败,却鲜有人掉眼泪,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
第十二章 伟大文化的慢性衰落
(1861~1949)
从第二次鸦片战争(1856~1860)到浩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1966~1969)结束,在这100年中,我们所看到的是世界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幕令人痛心彻骨的悲剧:一个伟大而值得自豪的文化对自身产生了怀疑。在两千余年的历史中,中国人由于自己的文化而得到确认,由于中国文化而获得了优越于世界其他民族的自豪感,而中国也因此被看作人类中心的花朵。可是此刻,这个文化的精神领袖们却把它说成是一种错误的东西。中国人要把它扔进历史的垃圾堆,而去接受一种新的外来文化:强盛的西方那以自由、民主形式为基础的文化,或者就像绝大多数人最后所做的选择那样,以共产主义专政形式为基础的文化。唯有这样才能阻止中华民族的灭亡。古老中国文化的衰落经历了四个阶段:
一、第一阶段形成了“自强运动”,它包括了从1861到1895这一时期。占领北京以及火烧圆明园在中国文化的自信心上打开了第一个缺口。进步的儒家官员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中国必须向“西方蛮人”学习。而他们要向西方学习的,也就是西方的技术,尤其是如何营造大炮和战舰。
二、1895年为日本“倭寇”所战败进入了第二阶段,一直延续到1912年清王朝被推翻。许多中国人迷惑不解的是:“我们怎么会这么软弱?”他们意识到,光凭现代化武器装备根本不够。它们需要相应的政治和军事制度,以便有用武之地。受过良好教育的农村绅士们开始着手考虑政治问题。一场民族改革运动开始了。他们的精神领袖是康有为,他呼吁改革儒家的帝制,同时他的改革建议赢得了年轻的光绪皇帝的支持。可是,1898年的改革刚刚铺开,慈禧太后就罢免了光绪皇帝。等到发生了义和团那场灾难之后,改革已经太迟了。在1911年的革命中,清朝以及儒家帝制走向终结。
三、随之的就是第三阶段(1915~1923),“五四运动”是这一阶段的高峰。面对西方的“物质文化”,康有为对儒家文化的优越性丝毫也没有产生怀疑。可是,“五四运动”却把中国软弱的原因归之于儒家的思想基础。中国人面临抉择:或者抛弃自己腐朽过时的文化,或者坐等国家和民族灭亡。中国需要一种新文化。在此时的第一个年头,绝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赞成接受西方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知识分子发现,这种新的强大的文化就在马列主义中,故此主张以苏联1917年的十月革命为榜样,进行共产主义革命。
四、随着中国共产党的胜利,中国文化的生存奋争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它包括了从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到1976年毛泽东去世这一时期。毛完成了“五四运动”的使命。“五四运动”要摧毁儒家文化的思想基础,而毛通过解放妇女、群众运动、儿子造老子的反、学生造老师的反等,彻底打碎了儒家的社会秩序。他借助于“文化大革命”不仅最终摧毁了许多古老的文物和艺术品,而且也同时摧毁了西方自由思想中已被接受的东西。
“五四运动”曾提出一个全新的问题:在什么根基上中国文化才会有真正的破旧立新?1978年12月邓小平获得了领导权,中国向西方开放。中国又一次要向西方学习,但是这个学习也像上次,只是为了“四个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科学现代化和军事现代化。而思想和政治秩序依然丝毫不动地保持原状,尽管它现在的内容并非是中国儒家的,而是马列主义的。这同时也就带来了类似于这样的两难选择,这也是自强运动派早就提出来的问题:整体中的部分现代化究竟能否成功?再进一步就是:有选择地接受西方观念,而不让西方思想影响传统的政治禁区,这是否可行?
自强运动(1861~1859)
早在1840到1842年鸦片战争时期,英国人就已经显示了他们在军事技术方面咄咄逼人的优势。一名中国观察家无可奈何地说:英国人的大炮以其远距离射程的能力,可以从安全带以外炮击中国防御工事;英国的蒸汽轮可随意进退,根本不需要考虑风向因素,想来就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那场灾难性的失败之后,北京的清朝政府中竟然没有几个人把西方武器的这种优势看作一种挑战,竟然那么自信,认为中国的道德和文化将最终获胜。
政府官员中那些儒家出身的精英们从研究两千年中国历史中得出结论,蛮人占领中国通常也只是一种暂时现象,这些蛮人过不了多久就得拔灶走人。如果他们真的想长期待下来并持续统治中国的话,那他们就得接受中国文化的熏染,使自己儒家化。这些儒家官员们就是这样不屑一顾地看待所面临的新挑战,就是这样解释西方列强入侵中国的。他们认为,如同北方的游牧蛮人一样,这些“大西洋的蛮人”最终也不免是要么自己滚蛋,要么为中国文化所改变。在租界地的割让中,他们所看到的不是中国地域的损失,而认为是一种聪明的策略,以此可以把蛮人限制生活在中国南部港口城市那个犄角旮旯。
皇帝在北京继续四平八稳地领导着他的王朝,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有1850年太平军起义令政府不敢掉以轻心。在北京的政府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西方武器的先进程度。也许他们中确实没有见识过这些火炮舰船,也无从就此公开报告。要知道,这类报告不免要涉及到肯定大西洋蛮人的优势,说他们超过中国人,即便是仅仅局限在某一个方面,也有可能招致背叛自家祖宗文化的罪名。
1850年,当福建的都督出版了一本有关世界各国的书,并在书中对汉人中心的世界观以及中国文明享有绝对优势的观念提出质疑时,他马上被撤了职。可是在1861年,一支英法联军攻进北京并且一把火让乾隆修建得富丽堂皇的圆明园毁之一炬。西方列强的挑战再也无法回避了。清廷的恭亲王此时把自己的立场转变到与西方列强合作的政策上来。英、法和美国人在剿灭太平起义方面予以清政府帮助。他们供应现代武器,并且派遣一支外国志愿军支持那支由外省都督们所率领的军队。
剿灭了太平军之后,儒家的管理体系早已病入膏肓,而且在所有的战火燃烧地区几乎都支离破碎,可是这些都督们却把精力集中到重建儒家帝制、恢复儒家道德伦理上来。由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保护下的儿皇帝所命名的同治维新,由那常胜的湘军奠基人曾国藩和他的助手李鸿章推行着。这次维新尽管没有带来中国持续飞跃的发展,但是对于处在轮回圈的下滑时期的清王朝来说,终究赢得了一个30年的平静时期。
随着儒家维新运动,中国第一次有了向西方学习的思想准备。在“以夷制夷”的口号下,中国现代化的初次尝试开始了。这个尝试是以古老的儒家观念“自强”来表述的。曾国藩和李鸿章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战争中目睹了西方武器的威力,他们与其他的自强运动领导人一起,在西方工程师和进口机器的帮助下,在各自的管辖省内建造现代兵工厂和造船厂。曾国藩于1865年在上海建立了包括兵工厂和造船厂在内的江南制造局,它发展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军工企业之一。他在企业中设立了一个翻译处和一所技术学校。翻译处在英国人约翰?费莱尔领导下,把百余本西文书籍翻译成了中文,其内容涉及到数学、自然科学、经济科学等方面。李鸿章于1885年建立了第一所现代军事学院,并且派遣年轻的军官、舰长到国外去学习。自70年代起,这些自强运动派一直致力于现代民用工业和运输企业的建设。出现了上海的轮船公司、武汉的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天津北部的开滦煤矿,并建起第一段铁路线(1881年),以便把煤运往港口。
然而,所有这些现代化并非是在某种工业化的意义上进行的。完全不同于日本明治维新的是,这并非是一种由中央政府统一指导的全国性的努力奋进,而仅仅是几个比较开明的都督以及高级官员的个人尝试。尤其是,这种工业化的尝试仅仅服务于力争军事现代化之目的。它不仅没有考虑到把儒家的国家和社会思想现代化的问题,而且相反,它要借助现代技术去维护现存的中国秩序。1889年,清末的最后一位鸿儒大臣张之洞把自强的改革策略总结为这样的形式:“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即以中国的思想为核心,所谓的体,也就是生存的原则,就是儒家的伦理道德、儒家的生活方式、儒家的社会和国家秩序;而西学是表象,即出于实用,譬如修造蒸汽轮就很实用)。
尽管做出了如此严格的界限,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