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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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齐轩不怀好意的奸笑,我一路怒气冲冲的来到玉树阁,然而——!!!
……秦焱你还真是了不起啊!
一点也不怪我发出这样的感叹:某人只着沐浴过后的里衫,冻得瑟瑟发抖的站在门窗大开的厅内,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乌黑长发凌乱的披着,赤着脚踏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打破的半个盘子,盘子的断面朝向他光滑的脸颊,右手想必是被那破盘子伤到了,缓缓的滴着血,而左手则拉着前襟,防备春光乍泄……
这哪里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秦焱,分明就是一个狼狈之极的倒霉家伙嘛!
事到如今,我是天大的火气都转成哭笑不得,眉毛一挑,痞痞地笑道:“唉……焱儿,你不过就是想我了吗?用得着这么激烈的办法吗?都把手弄破了……看看你!要是一个失手还不把我心疼死?”
看也不看秦焱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我凌空一个弹指,转身便将被点了穴道的秦焱搂进怀里,发话道:“你们下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们了,把门窗都给我关好,看把焱儿冻得!”
看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我好整以暇的看着着秦焱的脸色——即使被我点了穴道,他也被气得直喘,看那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我怀疑他是否快被我气晕过去了。
真可惜,不是时候,现在把他气晕过去可不大好玩。
整了整秦焱凌乱的衣服,一把把他横抱起来走向内室——我不是没看到齐轩揶揄的眼神,但是……如果秦焱现在来个感冒发烧,我可就惨大发了,还要给他治病……想起来就烦!
把他放在火盆儿旁边的椅子上,扯下挂在一边的毛巾把长发包起来,又拿出柜子里的衣服给他穿好,最后在把他抱了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忙活完了才解开他的穴道,自己扯把椅子座在床边。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说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秦焱是一只竖起浑身的毛戒备着的怒猫,现在就只不过是一只昏头涨脑的糊涂猫了,愣头愣脑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我半晌之后,突然的冒出来一句:“你这是干嘛?”
无力……
我揉揉额头,叹口气:“……干嘛?拜托,你现在是住在我的东宫,又不能让你自生自灭,如果你感了风寒,还不是我要掏银子给你治病!”
“……”难得的,秦焱面上居然微微一红,“我没事了,可不可以起来?”
还起来?!当我没看到你冻得发抖?!!可惜我这边刚一瞪眼睛……
“呵呵呵~~~~可别起来了,该办的事情躺着也一样办!你要是受了风寒,某人可是会心疼的~~~~”
——齐轩!
这个鬼家伙从来都不放弃璋现自己存在的任何机会,看他笑得一脸揶揄,我心底就一阵不爽!狠狠瞪他一眼,我转过头对躺在那里,显然刚刚发现齐轩的,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秦焱道:“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这个江湖骗子声明能辨别你言语里的真假,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三天前我已经命人杀了李臣民,如果你还有什么冤屈,我都会给你个交待,本宫从来都说话算数,你不用顾虑其他。但如果你口出谎言……我想你自己也心里有数吧!”
“你别听他胡扯,什么江湖骗子,我明明就是袁天纲的嫡系弟子!”秦焱刚刚露出有点无措的神情,齐轩就出来搅和。
“全天下的道士都像袁天纲的弟子!就你这火居道不像!”转过头,我冷冷的对他一笑,“齐轩,如果你再不闭嘴,我就会让你永远都闭不了嘴!”
讪讪的,齐轩摇头晃脑的走到床前:“好好好、是是是,可你总得让我看看他的面相吧!”
“我又不是请你来给他相面的……”虽然这么说着,但我还是侧身让开来,坐到床上,把秦焱扶起来用被子裹好。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你可是个大富大贵之相啊!”
……晕!这还用你说?!
“……不过……你现在可是面临着人生的一大劫难——呵呵~~~~你现在最迷惘担心的就是你感情的走向和……一个人的去向了……可是天机不可泄露,不管你又不大好……这样吧!我和你也算有缘,就送你一首天仙子,你要是参明白了,以后就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他这一席话说得秦焱云山雾罩,然而我却猛然间变了脸色——《天仙子》?想当年我刚刚附体赵恒之时,这江湖骗子也是这样突然出现,送了我一首《天仙子》,说是应对着我情路坎坷,后半阙我至今没有参透,然而前半阙却是字字惊心,半点不差!如今他又要送秦焱一首《天仙子》……那又是如何状况?
由不得我细想,齐轩已经站起,将折扇一开,转身背对我们,郎声颂道:“水调数声持酒听,锦瑟无弦意难倾。浮生梦魇几时尽?几分傲,几痴情。人亦幡然事亦更!漠上黄沙转北暝,风云色变天地惊。再世烟火纷飞处,心无改,人不同。是耶非耶蝴蝶风!”
再转过身来已经牢牢地盯住我——水调数声和泪听,锦瑟无弦意难倾。浮生梦魇几时尽?收嗔意,敛赤诚。是非早知不伤情!漠上黄沙更北暝,风云色变天地惊。再世烟火纷飞处,爱不止,恨难平。不如归去楚山青!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送了我那首《天仙子》,相似却又不同,这里边隐藏着些什么?!
然而眼下情形容不得我细想,深吸一口气,我平静了一下心情,开口道:“齐轩!你这个江湖骗子,别开口闭口的老三样儿,我的东宫不是你的算命摊子,说说看他对本宫的影响——他身上的无花蛊到底是哪儿来的?”
“呵呵……这个简单!你放心,他绝对不是有意来害你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无花蛊是怎么到他身上的……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慢慢查吧!反正以你的势力总会查出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恒,你可捡到宝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话一出口,本来处于呆滞状态的秦焱突然转过头来:“——什么?!你……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有放不下的事情,但是……劝你忘了吧!人事已非,一、你找不到;二、他只能带给你痛苦。”
第五章
齐轩已经走了,但我和秦焱仍然处于大眼瞪小眼的发呆状况中,正确而言,我们都在思考着各自的事情,因而回不过神来——人生在世,信命不信?说不信,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分毫不差、字字惊心;说信,那前路漫漫,几句诗文、片言谚语又猜得出什么是非曲直?若是费尽全力也不过是那么个结果,我们又在努力什么?
“水调数声持酒听,锦瑟无弦意难倾。浮生梦魇几时尽?几分傲,几痴情。人亦幡然事亦更!漠上黄沙转北暝,风云色变天地惊。再世烟火纷飞处,心无改,人不同。是耶非耶蝴蝶风!”
齐轩,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做“几分傲,几痴情。人亦幡然事亦更!”这和前世的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莫非这之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但那“心无改,人不同。是耶非耶蝴蝶风!”倒多少又那么点朦朦胧胧的预测……是说我吗?好个“心无改,人不同”!蝴蝶梦庄生身,扑朔迷离又怎么分辨得清!
……只是,我今天来不仅仅有这样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我要吓住他,并以此为理由把他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用自身的魅力吸引他,然后……让他爱上我。
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实现这个伟大计划的第一步——吓住他,并以此为理由把他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那么……首先就不能让那一夜成为我们之间的负担,要消除他对我的坏印象。
于是,我看看还在皱眉思索着的秦焱,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样?他说得准不准啊?”
“——!”仿佛没有看到我似的,秦焱明显的被我吓了一跳,但是却突然两眼精光俨然道:“很准……那……既然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和危害,你是不是可以遵守你的诺言,放我走了?”
对于他一开口就要离开我这一点,不知为何,让我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悦,想走?哼!你倒想的美!
“唉……看着你精精明明的,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范傻呢?”再次叹口气,我扶起他来在床上放好,盖好被子,看着他狐疑的看向我的眼神,我淡淡的笑了,“你也不想想,你身上还有没解开的无花蛊呢!”
看着他一瞬间紧张起来的样子,我不觉好笑:“放心吧!既然你是无辜的,本宫自然不会再强迫你……我指的是你身上无花蛊的来历,这个可是天下奇蛊,纵观世界也不过就十只而已,这样珍贵的蛊毒下在了你的身上却没派上用场……你说他们会放过你吗?至少要杀了你取回蛊毒的。更何况,我也要找到到底是哪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居然把主意都打到本宫身上来了!”
“……那你要如何?”
秦焱的眸子依然是不信而且警觉的,真不愧为我选中的男人啊!这也算本事了!
“首先,我要你把你怎么来的,来了之后都做过什么告诉我,那些齐轩说了就是犯忌讳的,你本人说却没有关系。一则,从这里边我能找出有关无花蛊的线索,二则……我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让你你回去你的世界……”轻轻握起他的手,我诚挚的看着他:“齐轩说你是大富大贵之人……那一夜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也不求你的原谅……毕竟是我强暴了你,我只希望能够尽量的补偿你,我想……你现在最希望的恐怕就是回去了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找到你回去的方法。”
一秒、两秒、三秒……躺在床上的秦焱足足盯了我半分钟之久,终于垂下眼帘,叹口气道:“我也不怨你,毕竟是我出现得太过离奇,再加上那个什么无花蛊……你会那么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你已经道歉,还为我杀了李臣民,也答应了不再强迫我……若你能够找到是谁下了那个无花蛊给我,并帮我报了仇……男人嘛,也就算了!至于回不回得去,却是要看天命了,你若肯尽心帮我,我自然感激,若是没有结果……还请太子殿下帮我谋个职位,安身立命。”
——好!!!这一席话说的真是绝妙:第一,他这么说了,我之后当然不好强迫他;第二,连报无花蛊之仇的事情也一并提了出来,算在他原谅我的条件里;第三,这样一来,帮他回去的事情我也自然会做;第四,他甚至连万一一个回不去的退路都安排好了!不卑不亢、在情在理,就是我也不得不为他的从容与机智喝彩!
“——好!你提的条件本宫都答应你,君无戏言,本宫绝对不会食言的!”豪情万丈的答应了他,我拍拍他的肩,“折腾了这么久,也饿了吧?传膳进来,虽然有人说君子食不语,但是我又不是什么酸死人的君子,咱们边吃边说好了!”
传了膳,我们毫不避讳的坐在一起吃东西,边吃边聊,如果抛却一切爱恨情仇,两个同为世之枭雄的人其实可以是最好的知己,我们在一起可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那种仿佛心意相通的默契是其他任何人都理解不了的。所以,很快的,秦焱从刚开始的紧张与戒备中解脱出来,轻松的与我谈论着这个世界和他那个世界的一切一切……
“秦焱,你说你那个世界是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空间上在长江入海之处,时间上……大概在距今千余年的后世……那么……在你们那个世界,对于我赵恒,历史上有什么样的记载,什么样的评价呢?”
酒过三巡,我舔舔嘴唇,斜眼媚惑的盯着他,我其实不期望他能给我怎样的答案,毕竟,关于历史我比他要熟识很多,按说他应该不会敷衍我才是。
“……这个……”果然,他有点为难的看着我,难得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学商业的,对历史没有什么概念。可能不能给你什么建议……但我知道,殿下你应该是宋朝的第三个皇帝,政绩上边还算不错。”
“哦?那我大宋到底有多少个皇帝呢?”废话!反正我不是那个亡国的皇帝就是了,第三个皇帝,就算政绩平平也总不至于亡国的。我对他一笑,做出感兴趣的样子,“或者说,大宋皇朝会持续几代,最终又会被何人所灭呢?”
此言一出,秦焱突的变了脸色——我笑了,我很清楚他现在的想法,于是轻轻拍拍他的肩站起来,推开窗仰望满天的繁星。
“别紧张,虽然自古以来身为帝王的莫不期待自己的儿孙能够世世代代的昌盛下去,永远统治着中原大地……但如果真能这样,又何来的夏商周呢?每一个王朝,都是形成于乱世,随着前一个王朝的土崩瓦解建立起来的,然后,面对百废待兴的一片焦土,费尽心力去整治它、繁荣它,直至迎来一个新的盛世,再然后……创业难守业更难,盛世华年中,无可避免的蛀虫滋生,长此以往便是大厦将倾、无力回天了……最后便又是一个民不聊生的乱世,群雄雀起、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直到有人再次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前一个王朝的一切便沉淀成历史……周而复始,千年以来莫不如此。”
突然的,我转过身,嘴角露出一丝高傲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与其成天祈求上苍,让我朝千秋万代永不覆亡,还不如身体力行,尽可能的延长这个盛世、这个周期——但永远也不要梦想那个千秋万代……不过……我多少有点感兴趣:自己的国家到底能延续到什么时候呢?”
一阵强风吹过,抚起我如丝缎般的长发,我的背后是黑夜里满天的星子,我就这样站着,衣裾飘飘,紧紧盯着他,仿若指点江山一般,笑得如此居高临下、如此自信而又如此……美丽无比:“你——愿意给我这个答案吗?”
“……”他看着我的眼神逐渐的迷惑,而后又升起一丝诚挚的敬佩,良久才叹口气道,“我总算有点明白像青锋、铭岳那样的人中龙凤为何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了……你是天生的王者,总是散发着无限的光芒,让人……想不目眩神迷都不可能……”
我没说话,只是挑挑眉毛,继续盯着他笑着。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范了这个大不敬吧!”他低下头,喝了口酒,“大宋王朝一攻存在了大概三百多年,但……不是一个王朝……正经而言,现在以汴梁为都城的皇朝被称为北宋,持续了一百无、六十年之后,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地方被北边一个游牧民族起家的王朝所占领,宋朝廷不得不搬迁到江南的杭州——就是历史上的南宋。然后再过一百五十几年之后,被北境的元朝所灭。别的我就不知道什么了。”
“哦?是耶律氏吗?现在他就对我朝虎视眈眈的……”晃晃悠悠的迈着四方步,我微笑着踱回他身边。
“不是,灭了北宋的是完颜氏,而南宋则是孛儿只斤氏——等等!你想干什么?!那是历史,你不可以趁现在他们弱小时动手!”
看他紧张的抓住我的袖子,那一脸的戒备与懊悔看得我不禁好笑,用空着的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呵呵~~~~你在想什么啊?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后世的事情,我管得了那么多吗?况且如果一朝大厦将倾,就是没有那个什么完颜氏、孛儿只斤氏,也会有别人推翻这大宋王朝,我就算现在灭了他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也不过是个活不过百年的凡人,生前的事情做的明明白白就很不容易了,谁还担心那些身后之事啊?”
坐在他的身边,对着他看向我的带着莫名的钦佩的眼神,我笑了,很好,他开始接受并且敬佩我这个人了:“好了!天色也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