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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葳之西琉皇朝iii-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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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强烈否认,只是更添疑窦,飒亚喝叱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微笑地说:「想不到这么无聊的流言也有人会当真。与其说我,南夷露露殿下很明显和司珐尔有过一段恋情吧?我倒是比较想听一听,你们相识的起因,一定很有意思。」 
  「嗯……近朱者赤,长久在司珐尔的熏陶下,我也料得到您不是简单就会上钩的鱼儿。无妨,您要否认,我也没必要强行拆穿。」她扯扯疆绳,命马儿停下后说。「只是……世上有些事,光是等,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飒亚紧抿着唇,等着看她还要说什么。 
  「我曾经差一点生下司珐尔的孩子。」 
  晴天霹雳,打得人毫无招架之力。 
  「才想告诉那男人我怀孕的消息,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开我,跟着佣兵部队走了。身为堂堂南夷长皇女,怎么可以生下父不详的孩子?我只好忍痛喝下打胎药,放弃了他的孩子。现在……我不知有多后悔。」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像在谈论天气般的,南夷露露耸着肩膀说。 
  「可是,同样是男人,你应该会知道,男人一听到「孩子」,就算再冷血的动物都会心软吧?往往只要架出孩子,男人就会回到女人身边。不是吗?」她眨眨眼晴。 
  飒亚忆起了同样在转瞬间出弱女子摇身变为夜叉的晴绍公主。她的脸,和此刻南夷露露的脸重叠在一起。为何女人都是一面蛇蝎如鬼,一面娇美如天仙呢?这矛盾的两面,全都隐藏在无力的外表下,没有冲突吗? 
  「要是……我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司珐尔。」南夷露露满是自信地微笑着。「您想,他会怎么做呢?摘下天上的星星给我?还是为我卖命,替我的孩子找个更好的未来,甚至是……牺牲、背叛自己的国家,除去眼前的障碍物,凭他的手腕,再登高呢?呵呵呵。讨厌,陛下,干么不说话?我只是在开、玩、笑嘛!」 
  刺耳的笑声,像是毒针一样插入了飒亚的胸口,无法呼吸。 
  「您可千万则当真啊!」南夷露露策马离去,留下他一人独处。 
  司珐尔会叛变? 
  她有他的孩子? 
  除去眼前的障碍物,是指他? 
  不。不会的,这都是谎言。昨夜他才和司珐尔…… 
  那就不要当这个皇帝了! 
  飒亚揪住了自己的喉咙,一阵强烈的作呕感,让他跌下马,趴覆在草丛堆里,猛烈的呕吐着。一波又一波涌上的苦水,呛出了泪水,而模糊的视线前方,一片黑暗来袭。 
  「陛下!」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搭上了他的肩。「陛下您怎么了!」 
  关怀备至的声音是熟悉的,但里面是否全是虚情假意的矫情?因为他现在是「陛下」?因为他现在还是他必须奉承的人? 
  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好乱、好乱,好苦、好苦! 
  就连这双手的轻轻碰触,都令他窒息难受。 
  「不要碰我!」飒亚噙泪回头,甩开司珐尔的手大叫着。「不许你靠近我,司珐尔,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俊脸宛如挨了一巴掌似的,司珐尔脸颊抽搐着,缩回了手。 
  接着飒亚只记得许多随从都跟了过来,他不知道是谁扶着他重新上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狩猎场的,唯一留在记忆深处的是,无数双手将他与司珐尔分得越来越远,而孤独地矗立在众人之外的司珐尔,以一双灰蓝魔魇的眼眸,遥遥地望着他,和他们之间被拉大的距离。 
  当夜,飒亚下了一道旨令。 
  朕登基五年,尚未获天赐子嗣,鉴于东宫之位久悬,为奠立本朝万年根基,特立朕之皇弟西琉禧沙,接继东宫之位,即日生效。 
  宫里的人有些是错愕,有些是高兴,有些是吃惊,有些是摩拳擦掌。有些人则开始谈论皇帝与重臣间不寻常的僵硬气氛,是否代表了司珐尔的失势,而新东宫太子的崛起,是否意味着朝廷势力版图会有新的变化。 
  在这即将迎接新皇二十岁诞辰的前夕,整个西琉被诡谲多变的气氛所笼罩。

第六章
  细如羽翎的雪,旋转,散落,点点飘零,于夜降生,亦消殒于夜。 
  孤零的身影,不语不动地伫立在高台上,远眺着彼方灯火通明璀璨如蜡炬的明宫,男人不知冰寒为何物的高大身躯,连件御寒的披风都没有,就这样任由雪花不断地堆栈在他漆黑的发梢、宽阔的肩与赤裸的脚踝边。 
  巧夺天工的精致容貌比死神还要凄厉,灰蓝的眸子比夜还要深沉,紧抿的薄唇撇着比什么都教人心寒的自嘲,司珐尔握着高台栏杆的手指,一使劲。 
  你已经离我远去了吗?飒亚。 
  已经,关闭了你的心房,不再允许我的接近了吗? 
  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的地狱,你要留下我一个人,永远地,徘徊在无止尽的饥渴、寒冷与没有任何光暖的地方,直到疯狂啃噬掉我的每一根毛发、每一根骨骸,直到我干枯为尘土,风吹为虚无吗? 
  不能再次拥抱着光,不能再次地拥抱着你,这就是你对我的答复,为我写下的结局吗? 
  穷夜漫漫的……绝情。 
  阒黑潼潼的……恨爱。 
  想要的只有光明,想要的只有火热,想要的只有绝对不可离分、共生相依骨血相连般的铁证。 
  我要得太多了?我太傲慢?我太咄咄逼人?我太令你无法呼吸?……那就满足我啊,让我不再为了掩饰饥渴而傲慢,不再为了掩饰恐惧而强取豪夺,不再为了不安而窒息你的存在。 
  是你令我傲慢,令我咄咄逼人,迫使我不得不强制 
  不这么做,你就会消失。 
  主宰着我的人,是你。驯养着我的心,也是你。将我由无情无爱的吃人地狱里拉出来,给予我光与热的温度,了解到什么是「无可取代的人」、「超越权力与野心的重要大事」之后,再将这一切从我面前取走。 
  这世上有比你还要冷酷无情的人吗?没有。 
  ……尽管如此,我还是只能站在这里,望着有你的地方,有你的梦乡,想着你不回头的身影,念着你的残光。 
  「在这种冻死人的要命天气里,还有闲情逸致站在这儿看星星吗?没想到你是这么诗情画意的人呢,司珐尔。」南夷露露推开通往露台的门,朝着他说。「好个瞭望台,将军府中摆设这么特殊的地方,是作什么用的?」 
  「出去。」司珐尔动也不动地冷斥。 
  「啊,我懂了!这儿正对着皇宫是吗?万一宫内发生任何事,由这儿的瞭望台可以马上看见那儿所打来的信号,好通知你去救驾吗?嗯,这倒是颇为精妙的点子,你可当真爱死那小皇帝了。」 
  她置若罔闻地跨入他不愿被打搅的安宁,先为他拍去肩膀上的雪花,再将手臂上挽着的狐皮披肩搭上他的肩。「干么这么傻呢?就算那个不识相的皇帝稍微给你一点脸色看,又如何?你真的没有他就不行吗?以前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到哪里去了?我就爱那份不为物所动,不为情所困的他,快点醒醒吧!」 
  扣住她的手,一甩。 
  司珐尔瞳孔深处冰冻起一切情感,凝视着她。 
  被如此明白地拒绝,她也装傻不下去了。「呵……呵呵……多么难看的我。多么难看的你。我追着你的屁股跑,这样还要被你嫌弃,是吗?但你就算看穿了夜,也盼不到你心爱小皇帝一记回眸。咱们都是半斤八两呢。」 
  「请回吧!」他淡漠地,转身背对。 
  「要挑拨亦皇帝,对我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没头没尾的,南夷露露突兀地说着。「一看就知道,西琉飒亚没有什么女性经验吧。全都要怪你,他根本没机会和女人这种动物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人家的阴毒心眼,当然没办法敌得过我。我只不过说了两句玩笑话,他就当真了。」 
  掩着嘴,她格格笑着说:「你真该看看,他单纯的模样真是好可爱喔。和你这个死推活拉也不会上钩的鱼儿不同。我才放下饵,他就摇晃着尾巴,绕着我的饵打转。也许会被他死命挣扎掉,但他会被我的饵所迷惑是错不了的。」 
  见司珐尔缓慢地回头,她扬起红唇,笑了。 
  「别这样看我,我的魂魄都要被你吸走了。反正一开始我就打着坏女人的旗帜了,也不怕你知道。没错,是我在你的心皇帝耳边说了些不甚动听的话,但他不也很轻易地就起了疑心,置你于不顾?你还不能看清自己的立场吗?司珐尔。只要现况维持下去,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会毁坏的东西,依旧阻挡不了毁坏的命运。」 
  坚固的堡垒由城角处,一小块、一小块的剥落了。 
  辛苦堆栈起来的,原不过是沙漠中的蜃楼,并非永不动摇的圣城。 
  一点一滴如同流沙由掌心指缝里,坠漏。 
  「如我所想的,西琉禧沙顺利地成为东宫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小步缔结下我女儿与禧沙的婚约。这一步看来简单,其实也不容易,要是被西琉皇帝给拒绝,我的好戏也唱完了。」 
  颇有不屈不挠精神的南夷露露,继续说着。「所以我要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和我联手?你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和我联手吧!」 
  灰雾弥漫的深夜,司珐尔的眼眸锐利直射人心,冰唇微启说道:「在妳没有说出自己介入西琉政局的真正理由前,我是不会信任妳的,也不会与妳合作。」 
  南夷露露一阵错愕,沉默片刻,爆出大笑声说:「算你厉害,我还以为自己乔装得很成功呢。是啊,我介入西琉的政局,不光是为了想分一杯羹而已。我是有我的理由,不过……我不会说的。」 
  「是为了报复我?」 
  她洒脱地一笑。「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只知拘泥于过去。我就算要报复,也会报复那个……办到我所办不到的……夺走我心目中最棒的男人的心……的小皇帝身上。」 
  那又为何?司珐尔挑眉。 
  仔细推敲就能明白,露露身为南夷国长皇女,没有必要借着西琉才能获取什么权位。她甚至是南东国最有希望继位的下届君主,要想并吞西琉,直接武力攻打,似乎更符合南夷露露的性子。 
  整件事的最大疑点,就是她大费周章将魔掌伸入西琉的主因何在? 
  「别再问,我不会说的。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想要的就是透过禧沙与我女儿的结盟,在这里取得一席之地。」脸上洋溢着母性光辉的南夷露露,有着抢夺地盘的母狮气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此,我需要你,司珐尔。」 
  叹息着,司珐尔双手盘胸地说:「恕我拒绝。」 
  「先别急着拒绝我。」 
  她微笑地走近他,金眸闪闪地说:「等你听完我的主意,再说。」 
  吞噬人心的欲望,在黑暗中。 
  夜影幢幢映照出潜藏在角落的饥兽, 
  从未安息过,从未消失过,从未遗忘过的兽, 
  扑袋而来。 
  撕裂开心头的伤口,血淋淋跳动着的爱,烙下了不灭的罪痕。 
  践踏着光的崇高,侵蚀着目的边缘,渐渐地将它染黑。 
  野兽苏醒了。 
  再一度睁开欲望的眼,磨利了野心的爪,狰狞的牙…… 
  *** 
  西琉飒亚二十岁诞辰,当日。 
  美丽漆黑的发由一顶灿灿金冠缩起,高傲优雅的颈子由一串串玛脑珊瑚环绕,饰以紫金皇纹的奢华衮袍,精绣香囊系腰,镂空翡翠环带,左右长指皆套上金镶红宝环指,器宇轩昂、卓越非凡,俨然神人翩翩临世。 
  凡有幸觐见者,无不叹息,无不臣服。 
  为求能一睹飒亚陛下的风采,亲口道贺一声寿与天齐,排队等着朝见者,由皇宫大厅县延数里直至宫外。 
  整个早上,就这样浪费掉了。 
  飒亚耐下性子,接见过一位又一位的贺客,不管是王朝公卿或是他国使节,此刻在他眼里,任他张三李四,都已无分别。微笑、点头、接过贺礼、回赠纪念品、道别……重复循环着这些动作,他的笑脸早已麻痹。 
  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呢?僵硬的肌肉,也不再感到痛楚了,飒亚不知道何以自己还有力气笑得出来。 
  这么多张脸孔,就是没有想看的那一张。 
  他……不打算来祝贺他的诞辰了吗? 
  空气中弥漫的是风雨前的宁静吗?听到了自己立禧沙为东宫也没有任何反应,意味着什么?以那男人掩藏在冷漠如冰外貌底下,向来激烈的性格,针对这件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令人疑窦。 
  原本,飒亚还以为他会在清晨直闯禁宫,前来盘问他有关昨天发生的事和禧沙入主东宫的事。 
  可是司珐尔并没有出现。照理说应该第一位觐贝他,并祝贺他的男人,连个影子都不见。 
  莫非他还在介意昨天自己「反常」的举动吗?飒亚把住了五指,红宝扳指锐利的棱角深深戳入掌心,可是这点痛楚远比不上自己心头的愧疚。他回到宫里,深夜一个人静静地思考着,航晓得自己上了南夷露露的当。 
  五年了,司珐尔守护着他和这个皇朝五年了,这五年当中他们并肩迎过多少风风雨雨,即使自己有所动摇,司珐尔却始终屹立在他身边,专一的站在他的身后,为他阻挡着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可耻的是自己听了空|穴来风的话,便对司珐尔摆出那样的态度,甚至连给他抗辩的机会也没有,便悍然地挥开了他伸出的手。 
  飒亚一合上眼晴就会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在众人簇拥下离开的自己,在众人身后被远远抛下的他。当时他的眼……他的脸上……他高大的身躯……无不笼罩着寒寂的空气。 
  该如何道歉才好?说什么都显得太迟。 
  「陛下,您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主宰官推起满面笑容说。「也接近晌午了,您就稍微回宫里休息一下,好迎接即将开席的庆宴,按照往例可是要通宵达旦才能歇息的。」 
  以前因为司珐尔霸占住皇帝身边的位置,始终苦无机会「表达」自己的关切与忠心的臣子们,此刻全都七嘴八舌的上前建言。 
  「正是,陛下的龙体健康就是万民之福,万万不可大意。」 
  「让小臣护送陛下回宫好了。」 
  「不不,这护送的重责大任,自当由我来做。」 
  「行了。朕不需要护送。」他一挥手说。「宾客们若都到齐了,就开宴吧。」 
  这时,主宰官转头四望,说:「有谁看到司大人的?」 
  每个人都摇着头,大家也正好奇着,为何如此重要的庆典上,居然会没有司珐尔将军大人的身影? 
  「哼,这厮未免太过猖狂,竟连陛下的寿诞也敢缺席。陛下,请您务必降旨责罚他的行径,惩戒一番,好为众臣之表率。」主宰官平日长于司珐尔的威严不敢多言,今日见他不在,痛快地说:「仗着陛下宠爱他,也该有个限度。」 
  飒亚脸色一沉。 
  「啊,请恕微臣失言。」见状,主宰官惶恐地立刻低头谢罪。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飒亚顿觉荒谬可笑。每个人都知道的秘密,只是谁也不敢公然地谈论。这并不是惧于丢国家的脸,只是不敢惹怒司珐尔的老鼠心态。想想,自己就是为了保住这种「无谓」的颜面,而与司珐尔起了这么多冲突,就觉得可笑。 
  「以后别让朕再听到这种丑陋嫉妒的话,你们不满司珐尔的地方,全是朕允许他这么做的。要是不服,就提出象样一点的奏章,别老是绕着枝节打转,若非仰仗司大人的能力,今日西琉就不会有如此太平盛世了。」 
  凛凛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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