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番外合集 by peta-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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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笔点上了温庭玉的眉,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玻ё叛巯赶傅奈峦ビ窕拧�
温庭玉闭着眼,任林玉堂替他画眉,嘴里说:「大爷,听说十三贝勒今天也要来您府上听堂会,估摸着就快到了。」
林玉堂画好了眉,抬着温庭玉的脸左右看看,拿起台子上的片子说:「谁请他的?那个绿头苍蝇,有你的地方就叮。」
还没等他语音落下,十三贝勒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来了:「玉堂,说谁是绿头苍蝇呢?呦,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十三贝勒挑着布帘站在门边,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玉堂一边仔细的为温庭玉贴着片子,一边答着:「没什么,说笑话儿给庭玉听呢。」
温庭玉插话道:「贝勒爷,玉堂的手艺好,今儿个又是他的堂会。等下次我去您那,您也帮我画。就怕您给我画个大花脸儿,我这贵妃当不了反成了孙行者。」
林玉堂抬着温庭玉下巴的手微微的拍了他两下,把手里的片子塞给他 他:「我手艺也不好,你还老说话,自个儿弄吧。」他说着转身冲十三贝勒笑着说:「难得贝勒爷来我这,我这次去广东,可带了不少洋人玩意儿回来,走,我带你去看看。」
十三贝勒倒是紧盯着温庭玉不肯走:「玉堂,你觉不觉得庭玉最近越发的标致了。」
温庭玉贴着片子的手微微一抖,又对镜娇笑说:「贝勒爷的嘴也越发的甜了。」他看了看镜子里的妆,抬手又紧了紧发勒,站起身说:「两位爷,庭玉可要更衣了。」
看着林玉堂和十三贝勒挑帘而去,温庭玉才放松的坐了下来。
这两个男人都是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温庭玉抱住自己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他靠着自己的唱做俱佳周旋在这些男人中间得以保持清白,但他不知道哪天就会真的被这些人剥了。
他想,如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管的了今天管不了明天,真要被剥了也无计可施。见多了烈性的角儿惹怒了这些贵人以后,有一夜之间香消玉殒的,有从此没人请堂会,流落到小班子里的。而更多的还是无奈的从了,却比那些个从开始就从了的人过的更不好。
他咬着牙,更抓紧了自己的胳膊,这北京城之大,却到处都是虎狼。自己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只能靠着这些个虎狼之人。
不经然的,他想起李顺和娘,打从他进了戏班,段师傅就没让他出过那院子,而他娘和李顺也再也没来看过他。大师兄说,进了这戏班子,就算跟家断了,除非成了角儿出去,这辈子也别想跟家人见面。
他一直苦练着,直到宫里的王公公办寿找上段师傅要新人,这才挑出他。他一唱成角儿,却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当年的大杂院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他到哪再去找当年的人。
如今他真是只身一个,温庭玉想着,听见脚步声过来,连忙走去拿戏装。
一只白嫩的手挑起帘子,竟是林府的五小姐林雅月:「温老板,让雅月帮您穿衣。」
这北京城里,莫不是虎狼之人,无分男女。温庭玉想着,却谦恭的浅笑着说:「庭玉哪敢劳烦五小姐,自己来,自己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瘸子李!」
「我拐子杏!」
「欸?你不是高宝贵吗?什么时候改叫拐子杏了?」
「你叫瘸子李,我就得叫拐子杏随你啊!」
李顺和师兄高宝贵一起在天桥的街头上说着相声。如今的天桥是越来越不好混了,北京城里一直传着洋人又要打过来。去年听说皇上居然跟老佛爷闹翻了,菜市口那砍了一批的人脑袋。最近白莲教,义和团又弄的人心惶惶,人人琢磨着要自保,谁还来听他们说相声演双簧。
天近黄昏了,李顺和高宝贵把身后的竹竿布帘卷到一起,分了分今天不多的收入,两个人抬着东西往家走。
「今天那几个太监可被你惹急了,你这两天小心着点出门。」高宝贵一边走一边说。
白天俩人演双簧的时候,一群太监过来看热闹,看见李顺的瘸腿,就在一边肆无忌惮的说笑。李顺一急,竟蹲在椅子后面让高宝贵学太监,把那群太监好一顿的损,弄的几个太监气的脸色青白的站在大街上被人笑。
「那帮阉货,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再说他们能把我怎么着。」李顺想起白天的事情就闷笑。
「你不知道,太监整人是最损的了。」高宝贵还是担心:「你这两天出入都小心着点。」
「得了,我知道了,大不了被打一顿呗。这么多年被打的还少了?嗯,进去杀一盘?」李顺看着路过的茶馆里面的好象还有空桌子,便起了棋瘾。
「成,杀一盘。」高宝贵想想也是,那帮小太监看起来地位不高,估计也干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他又看了看天,估摸着离黑还远,就跟了李顺进去。俩人要了壶茶,又要了副象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杀将起来。
高宝贵和李顺在象棋上都不是三脚猫的水平,很快两个人的周围就聚集起了一堆在茶馆里歇息的脚夫和拉车的,热热闹闹的看着他们两个下棋。
茶馆大厅的热闹,都打扰不到那个转角后的小花厅里。
温庭玉看着眼前的一桌菜肴,又转头看看身边的林玉堂,不知道他到底把自己叫到这个茶馆的花厅里是什么用意。
以林玉堂的阔绰,他要想请人吃饭,必定是去东来顺,全聚德那样的地方,何必把他带来这个小茶馆的花厅,吃这些寻常人家的菜肴。
「来,庭玉,吃点鱼,这家做的锅塌鱼头有点味道。」林玉堂看着温庭玉,伸着筷子点了点桌子上的锅塌鱼头。
温庭玉浅笑着点头,夹起一块豆腐,轻启朱唇,软软的咬了下去。林玉堂满面笑容的看着温庭玉吃菜,突然说:「庭玉,从了我吧。」
筷子微微一抖,豆腐上的汤汁点了一点上了温庭玉的唇。林玉堂突然抓着温庭玉的右手,把筷子伸向自己,一口吃掉了筷子上还剩半块的豆腐。又拿开温庭玉的手,舔走他唇上的汤汁,再深一步,用舌头卷走他口中未曾咀嚼的豆腐,自己嚼了,又哺了一半给他,然后才离开温庭玉,舔着唇说:「这家的锅塌确实做的有点味道。」
温庭玉红着脸,气喘吁吁的含着口中那口豆腐,不知道是咽好还是吐出来好。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玉堂,你真是爱说笑,庭玉一个戏子,又是个男人,哪儿有什么从不从的?」温庭玉深深的吸着气,冲林玉堂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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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十三贝勒那边……」温庭玉只好搬出十三贝勒来救命。
「溥庆吗?不用担心他,天大的事有我。」林玉堂玻ё叛劬醋盼峦ビ瘢种缚挤磐嫫鹞峦ビ竦氖种浮N峦ビ竦氖种福豢淳褪谴有∠感难吕吹模ò兹崛恚捍邪愕南赋ぃ凰胯Υ枚济挥小U馕峦ビ瘢肥凳歉鲇任铮坏缦嗍嵌ゼ舛钠粒庹馑志桶讶本┑呐吮认氯ヒ欢喟肓恕�
温庭玉柔软的动着手指,躲着林玉堂的翻弄,可心里却越来越沉。连十三贝勒的名讳林玉堂都敢叫出来,他直觉的反应最近肯定会大事不妙。林玉堂不过是个商人,却连贝勒爷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朝廷上有任何的升降变迁,贝勒还是贝勒。温庭玉有种预感,那就是北京的时局要变。
他一个当戏子的,太平年间都要靠对了人才能红下去,这要是动乱的时候,更得找对了靠山才能在将来的日子里活下去。戏班子的十年生活,他看尽了太多人情冷暖,如今才十五岁的他早就懂得该如何自保。
眼前这个人会是一个正确的靠山吗?温庭玉看了林玉堂好久,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李顺带他去看双簧的时候吓唬过他的话:「林家大少爷看上的男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他心下有些惶然,却娇羞的低下头:「玉堂,容我考虑考虑。」
眼波流转,使足了台上功夫。林玉堂玻ё叛劭醋盼峦ビ瘢呐乃氖郑骸肝蚁略鲁跞焯没幔饶愕男哦@矗圆恕!�
温庭玉食不知味的吃着,下月初三,今天是初一,他还有一个月零两天的时间去考虑。
他心下苦笑,这对一个戏子来说,委实是段很长的考虑时间,他到时候要再不知趣,那就是明着拒绝林玉堂了。
总算吃完了这顿饭,林玉堂陪着温庭玉走出花厅。茶馆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空气污浊得令林玉堂皱起了眉头,他以为今天要跟温庭玉透露点什么东西才能抱得佳人归,所以才选了这种小地方。没想到温庭玉比他想象中更善解人意,不用他多说一句废话。
他皱着眉想,早知道就不选这种地方了,空气骯脏的紧。
倒是温庭玉不在乎这等骯脏气,反正从小苦出来的,这种地方并不会特别叫他难过。他四处看着,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看里面两个人下象棋。
他突然起瘾,对林玉堂说:「过去看看?」
林玉堂皱皱眉:「我还有事,下个月的堂会,等你的信。」说完深深看了温庭玉一眼,拱了拱手。俩人离得近,林玉堂的手又飘忽的勾了一把温庭玉的下巴,这才转头匆匆走了。
温庭玉摸着下巴,冲着林玉堂的背影发呆了好久。旁边杀声震天,总算是把他的魂给吵回来了,转身过去看人家下象棋。
温庭玉站在外围,他个子矮小,看不到里面,就拍了拍前面人的身子:「大哥,劳驾您给我留个空儿。」
前面的人挪了挪,温庭玉这才走到了桌子旁边。他低头看着棋局,黑棋被杀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个马和炮,旁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说看瘸子李这回怎么扳回来。
轮到黑棋,那个瘸子李跳了个马。温庭玉看了,暗暗佩服,这步走的怪,但红棋没看出来,估计几步之内就得被将死。
他抬起头,看了看这两个下棋的。
一个看起来是三十多岁了,穿著一身脏兮兮的青布长袍,一只脚蹬在椅子上,襟口半开,两只手各拿着一只黑棋轻轻的敲着。黑红的长脸上满是被风霜刻过的痕迹,虽然面容丑陋,但却有个弥勒佛的善笑,让人心下看了舒坦。
温庭玉又侧头看那个瘸子李,一看之下心就跳乱了一拍。这人生的竟比林玉堂还要英伟些,足可以跟名震北京的铜锤花脸段正山比了。他和段正山合演过霸王别姬,那扮相,真是个楚霸王伟男子,林玉堂串过霸王,可总比不上。
他偷着多看了那人两眼,人不大,看样子十九岁上下,穿著个粗布白褂子,皮肤被晒的黝黑,肌肉纠结着盘在身上,没有一丝的赘肉。再仔细看上脸,薄唇挺鼻,虽然皱着眉头,但一双眼却玻鹄闯遄拍煤熳拥陌敌ΑN峦ビ裣耄饬乘芫醯盟圃嗍叮馊硕罱谴τ幸坏腊蹋退脑谕桓龅胤剑皇潜人幕挂钚�
他抬手摸了摸额上被刻意磨过,浅得几乎不见的疤痕,不禁想起李顺。温庭玉微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李顺现在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好。
「该你了。」高宝贵吃掉李顺的象,拿着那棋子轻轻敲着桌子,得意的冲着李顺说。
李顺看着高宝贵胜券在握的样子就想笑,这人以为他光剩下马和炮就将不死了,所以弃了防守一个劲的猛攻。他心里转了几个弯,又想了好几步棋出来,只是偏不想这么快走,皱着眉头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他随便抬眼看了一下,这一看可了不得。身边站着的竟是个如花似的男装少年,一身宝蓝色的绸缎长袍,配着奶白色团福马褂。腰间系着几个香囊和玉石坠子。肌肤晶莹,鼻若悬胆,眉如远黛,一双朱唇轻启,春葱般的玉手抚着额头,眉头微皱,两只眼睛似看他,又似看着别处,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乖乖的隆个咚,李顺看的骨头都酥了,开始想着那些说书的说的,什么公主扮了男装微服私访,看上破落穷人之类的,难不成今天让自己真碰上了?
「李顺,干嘛哪?该你了。」高宝贵推了李顺一把,这才把呆呆的盯着人看的李顺给推醒,又转眼一看:「呦,这不是温庭玉吗?」
这话音刚落,李顺就跟雷击一样呆住了。而整个茶馆都炸了起来,温庭玉可是现下名震京师的红角儿,全北京哪个能不以看过他的戏而自豪的?如今真人居然来到这个小茶馆里,一时人人都拥过来要摸他一把,就算能从他身上扯点布片什么的也能炫耀炫耀了。
温庭玉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趁着掌柜的过来帮着散开人群,立刻转身走出茶馆,叫了辆洋车匆匆的走了。上了车他才整理整理被扯破的长袍马褂,想着那个瘸子李。那人是不是就是李顺?他叫瘸子李,难道是腿瘸了?为什么李顺的腿会瘸?现下自己的娘又在哪?
他坐在洋车上,两只手绞在一起,心中不断的想,刚才在地上看到的行头,那是在天桥练摊的人说相声双簧的行头。李顺当年说要学双簧,难道是真的拜师学成了?
他一阵激动,心想,明儿个就去天桥找李顺。
有李顺在,他跟北京就不是孤单无依的,温庭玉靠在车上想起李顺以前跟他说的话:「好温义,等我发达了,我就养你。」
无论李顺发达不发达,温庭玉想,他都只让李顺一个人养。
李顺张大着嘴看着温庭玉的背影消失在洋车里,这才转过头来对高宝贵说:「那真的是温庭玉?」
高宝贵看了看已经被挤乱的棋局,动手把棋子收起来:「那当然,上次我去十三贝勒府的堂会打下手,正看到他真人。这老天真会生人,怎么就能造出那么个玲珑剔透的玻璃人儿。我看这北京城里的女人,倒有一多半被他比下去了。」
他抬头看见李顺还在发呆,伸手拍了一下李顺的肩膀:「看什么哪!再看也不是你的,养小叔子的事咱可干不起,那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儿。甭想了,赶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李顺应了一下,拾掇起地上的行头,跟着高宝贵走出了茶馆。他转头看了看那茶馆,想起温义——应该叫温庭玉了——的样子。小时候他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竟出落得那么漂亮了,这可不正是那些说书人口中的倾国倾城?
他扛了扛肩上的竹竿,想起高宝贵刚才说的话,转过头冲着自己住的大杂院走去。就是,看什么呢?再看也不是自己的。再说了,温庭玉如今是个顶红的角儿,记得不记得自己都是回事。
第二天,李顺从林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入夜了,累了一天,他巴不得早点上床睡一觉,天明还要起早回林府干活。
要不跟林府签卖身契算了,他边走边想。在天桥卖艺根本赚不了几个钱,短工到底没长工拿的多。而且自己干了十年还是干粗重活,人家长工干了那么多年早就当上管事儿的了。今天林府的管家林瑞又跟他提起来,若他肯卖身,愿意让他管林府的柴房和水房,还要从府里挑个不错的丫头配给他做老婆。
在他,这就叫造化了。林府那,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贩的都是洋人玩意儿,珠宝玉器,绫罗绸缎。林家二少爷还在织造部当着二品官,腰上挂的是宫内行走的腰牌。
在这等富贵人家里,哪怕是管柴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