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来了个女流氓(爱情短篇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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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吵吵！隔墙有耳！”
　　“那你还有什么没舍得扔掉的？”
　　“心！一颗一年前的心！”


009　玻璃屋
　　　她不爱玻璃，却在屋子里摆放了许许多多的玻璃；他爱玻璃，却在不经意时打碎了它……　
　　这是一对一起漂到北京的小情侣。
　　很快，男孩就在一家公司跑起了业务，女孩也在一家超市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两人工作虽然辛苦，但小日子却过得非常甜蜜。他们经常在下班后，一起到临时居住的屋子里做饭，一起到郊外的铁路边散步，一起憧憬着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吗？”女孩经常这样问男孩。
　　“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男孩经常深情地对她说。
　　“不完全对，”女孩点了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爱我的人很多很多，但爱我玻璃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那等我们有钱了，我就给你建一座漂亮的玻璃屋，让你可以躺在床上看风花雪月，看春夏秋冬！”男孩经常这样信誓旦旦地说。
　　女孩每次在这个时候都会幸福地依偎在男孩身边，看着她在屋子里摆放的各种各样精致漂亮的玻璃制品，它们清澈纯净，透明得那么故意，仿佛什么都不忍玷污似的。
　　她觉得爱情就像玻璃，应该是那么的清澈透明。
　　他觉得她就像是一件玻璃器皿，应该轻拿轻放。
　　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过去。
　　日复一日的东奔西走渐渐使男孩感到了疲惫不堪。
　　终于，在一次和客户的争执后，他被公司炒了鱿鱼；他在经理办公室又和经理大吵大闹一阵后，憋着一肚子的气慢慢地朝家中走去。
　　女孩正在屋里收拾东西。
　　男孩刚一推门，只听“铛”的一声响，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瓶在他的脚下，自瓶颈干脆地断裂开来，一半是瓶口，一半是瓶身。
　　“你干吗把它摆在门口？”男孩心里的怒气腾地又上来了，他生气地质问正蹲在地上忙个不停的女孩。
　　“我……”女孩张嘴想要解释什么。
　　“你怎么呢？”男孩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又看见女孩身边放着一束玫瑰花，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是谁送给你的？”
　　“我……”女孩惊讶地望着男孩，欲言又止。
　　“谁送你什么你都要！你咋就那么贱呢？”男孩说着拣起那束玫瑰花愤愤地扔到了窗外，依旧一脸的怒气，“你咋不把你自己送给别人呢？”
　　女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又紧紧地闭上了。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浪漫？”男孩依旧不依不饶，“嫌我不好，那你干脆去找那个送你花的人去吧！”男孩说着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子，使劲朝地上摔去。
　　清脆的碎裂声中，女孩的眼泪“唰”地滑落下来。
　　她默默地朝门口走去。
　　“要走你就走远点！”男孩愤怒地吼叫道。
　　女孩的脚步声渐渐地从楼梯上消失。
　　男孩转过身，正要抓起另外一个杯子解气时，在不经意间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愤怒扭曲的脸，一张阴云密布的脸！他忽然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色是那么的难看！同时，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客户为什么要跟他争吵的原因！他开始反省自己，当自己面对这样的面孔，又会有什么反应？接着他又想到了女孩那张滑落泪水的脸……他想了很久很久，决定出门去找女孩。
　　他来到楼下，女孩不在。
　　他来到大街上，女孩也不在。
　　当他穿过马路正要去不远处的铁路边寻找的时候，一辆车，一辆急驶而来的车从他身边擦过，沉闷的撞击声中，他身边一对正在又说又笑的情侣躲避不及，被撞得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男孩心情沉重地拨通了女孩的手机，女孩说她在家里。
　　男孩疯了似地朝家中奔去。
　　女孩蹲在地上，正在收拾行李。她把一个又一个玻璃器皿小心翼翼地用报纸裹了又裹，然后小心翼翼地往纸箱里装……她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他忽然之间想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想起生日的时候想起了那束玫瑰花！
　　他想起玫瑰花的时候想起了那个花瓶！
　　他想起那个花瓶的时候也想起了爱情！
　　“对不起！”男孩蹲下身搂住了女孩消瘦的微微颤抖的肩膀。
　　“等我给你过完生日后再走行吧！”女孩抬起泪水一片的脸，“今天下班后，我买了花，还订了蛋糕，我想等你回来后好好地过一个生日……”
　　男孩紧紧地抱住了女孩。
　　泪眼朦胧中，他们点起了生日蛋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蜡烛。
　　“其实是我不好，不该把花瓶放在门口，”女孩在闪闪的烛光中幽幽地说，“我不知道你刚好回来了！”
　　“是我不好！”男孩忙不迭地说，“是我的脚长得太长了！”
　　“不是你脚长，”女孩争辩道，“是我放的位置不好！”
　　“好！好！好！”男孩讨好地说，“是你放的位置不好，也是因为我的脚长，所以才碰碎了它！”
　　“那我们现在把它的碎片收拾了吧！”女孩说着朝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去。
　　“是我摔碎的，该我打扫！”男孩起身劝阻女孩。
　　“那你小心点！”女孩叮咛道。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同时，男孩的手还是在不经意间被玻璃茬子划了一下，血珠，顿时从他的手指上冒了出来。
　　“疼不疼？”女孩心疼地蹲下身，拿起男孩那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地吮吸着，很快，血被止住了，她幽幽地说，“这玻璃器皿都是这样，烧制成理想的模样往往很难很难；打碎它，却有可能在不经意的一瞬；而收拾它的碎片，或许会更加麻烦！所以，我们要尽量避免把它打碎！”
　　“就像爱情一样，”男孩轻声说道，“应该轻拿轻放，小心呵护！”
　　“对！”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杯子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拣拾起来；接着，她又用笤帚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扫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把那个掉了瓶口的花瓶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转身问男孩，“你说这个花瓶还有用吗？”
　　“当然没用了！”男孩脱口而出。
　　“不！”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看这瓶身没碎，上面的幸福两个字依旧完好无损，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花瓶结实！”男孩毫不犹豫地说。
　　“结实还会断头？”女孩瞪了男孩一眼。
　　“那说明瓶身结实，而瓶颈不结实！”男孩紧接着说。
　　“真是笨得要死！”女孩一边用手指不停地戳着男孩的额头，一边一字一句地说，“你记住了，这说明——幸——福——是——看——不——到——头——的！”
　　“幸福的确是看不到头的！”男孩说着顺手揽过女孩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和你在一起，幸福永远是看不到头的！”
　　烛光闪闪。
　　男孩女孩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其实我并不爱玻璃，”女孩在男孩的怀里忽然说道，“我之所以摆那么多的玻璃器皿在屋子，就是一直想让它提醒我自己，要像对待玻璃一样善待我的爱情！”
　　“对！要像善待玻璃一样善待我们的爱情！”男孩忙不迭地说，“爱情原本就像一件精致美丽的玻璃器皿一样，烧制成理想的模样往往很难很难；打碎它，却有可能在不经意的一瞬；而收拾它的残片，或许会更加麻烦！所以，在这个人群拥挤、坚硬冷漠的城市中，我们一定要小心呵护我们的爱情，不要让它那么轻易地碎掉！”
　　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
　　男孩依旧和女孩住在一起，他们都已白发苍苍。
　　他们依旧住在租来的民房里，虽然清贫却很幸福地生活着。
　　……
　　“为什么你们还住在老地方呀？”
　　“因为我们怕搬家！”
　　“那你们为什么怕搬家呀？”
　　“因为怕弄碎我们的玻璃！”


010　爱情大街999号
　　　这是一个名叫爱情的小城，小城里有一条著名的爱情大街，爱情大街上有一个门牌为999号的餐厅……　
　　这是一个名叫爱情的小城。
　　小城里有一条著名的爱情大街。
　　她来这里旅游，就是想在这里找到一份爱情，带上回家，或，为爱留下。然而，当她一下火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随身的财物都被贼给偷走了。
　　她一无所有地走在爱情大街上。
　　腹内空空。
　　在经过一家餐厅橱窗的时候，她禁不住慢下了脚步。
　　橱窗玻璃上，她看到自己一脸的疲惫和落寞。
　　透过橱窗玻璃，她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同样的一脸落寞和疲惫。
　　他在同时也看见了她。
　　“是想吃饭，还是想看店？”他走到门口问她。
　　“我想吃饭，但没钱了，”她解释说，“我一下火车，就被贼给偷了！”
　　“这里的贼是挺多的，”他同情地看着她说，“你只不过是丢了财物，而我却在这里丢失了女朋友！”
　　“那你没去找她吗？”她同情地问。
　　“我找了，但始终没有找到，”他失望地说，“所以，我在这里开了这家餐厅，一边养活自己，一边继续寻找她。我相信总会有一天，她会来我这里就餐！”
　　“你会找到真爱的！”她安慰他，“因为真爱是伟大的，它会给在人生旅途上受到挫折和伤害的人，及时地提供新的慰籍和鼓励，重燃起将熄的希望！”
　　“真爱往往也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他看着她说。
　　她微笑。
　　他也微笑。
　　“为什么你的餐厅里空空荡荡？”她问他。
　　“因为我烹调不出适合现在许多人口味的爱情！”他沮丧地说，“所以，注定我逃脱不了关门的命运！”
　　“有些门关了，也许以后还能再开；有些门关了，也许永远就开不了了！”她说。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问。
　　“或许我可以帮你！”她说。
　　“那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吧！”他说，“让我再烹调一次爱情，你尝尝它的口味！”
　　她微笑着点头。
　　他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他就端上一道菜来。
　　“这是爱情热菜类中最著名的‘生死相许’，”他开始介绍起来，“这种爱情，是杰克在冰凉的海水里把求生的木板让给露丝时的那份决然和果断；这种爱情，是祝英台在埋葬梁山伯的墓穴前那纵身一跃的痴迷和依恋；这种爱情，是虞姬在转身离去的霸王身后挥剑自刎的忠贞和执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代替！”
　　“味道怎么样？”
　　“这是对爱情的承诺，美丽而忠贞，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为之执著，为之追求。以爱情的长短决定生命的长短，以生命的长短坚守爱情的长短。没有了心中至爱的那个人，拥有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显贫穷，品尝再美的山珍海味都感索然无味，置身于再热闹的人群都备感孤寂！”
　　“营养怎么样？”
　　“选择了这种爱情，你就得点燃沸腾的热血以为火炬，在每一次黑暗来临的时候，燃烧着照亮爱人前行的路；承诺了生死相许，就得把一颗完整的心毫无保留地交给所爱的人；即使被伤害和抛弃，也心甘情愿。这种爱情，永远是值得景仰和钦慕的，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一生只能经历一次！”
　　“价格呢？”
　　“一句永不更改的誓言，一腔赴汤蹈火的热血，一颗忠贞不二的爱心！”
　　“太热了！”她摇着头说，始终不肯动一下筷子，“爱情应该是‘使人生活感到温暖的热’，而不是‘让人害怕的能灼伤一切的热’！”
　　“这种菜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正宗的，”他说，“包括我做的这个！我也不喜欢它，尽管它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的时尚和流行！”
　　“太热了，也太假了！”她说。
　　他转身又去忙碌。
　　很快，又端上一盘菜来。
　　“这是爱情冷菜类中最著名的‘凄婉相望’，”他又开始介绍起来，“这种爱情，是李煜笔下的‘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无奈和悲凉；这种爱情，是陆游题在沈园墙壁上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的酸楚和心痛；这种爱情，是张爱玲笔下桃花纷飞的四月天里，月白衫子和青布长衣眼中弥漫的忧伤和迷茫……”
　　“味道怎么样？”
　　“没有朝朝暮暮的肌肤相亲来维持，没有云山雾雨的男欢女爱来喂养，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却似一曲哀歌般萦绕了凄婉流离的一生；深深牵挂的人远在天涯，却似近在心灵；近在心灵，却似远在天涯；在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的痛苦煎熬里，一切恍如梦中。所思所爱的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摇一摆，在岁月的流逝中，依旧是那么的清晰如昨，那么的真切如初，那么的动心又动情！”
　　“营养怎么样？”
　　“选择了这种爱情，就得让欲望超越肉体和时空，就得把所有的依恋和牵挂化做浮云流水，即使被所爱的人忘却和冷落，也永不言悔！”
　　“那价格呢？”
　　“超越肉体欲望以及漫漫时空的依恋和思念！”
　　“太冷了！”她说，依旧没有动筷子尝一下的意思，“爱，不仅意味着付出，也意味着接受！因为爱不是单向的，而应该是一种双向的互动！”
　　“这种凉菜的卫生很多人都保证不了，”他解释说，“因为它可以存放的时间太长了！今天卖不了，可以放在明天接着卖；不小心掉到地上，拣起来拍拍土照样能卖！”
　　“太凉了，也太没味了！”她说。
　　他转身又去了厨房。
　　很快，他端上一个锅来。
　　“这是爱情火锅类中最著名的‘逢场作戏’，这种爱情，是非常速配的速战速决，是一夜情后的各奔西东，是网络情缘的来去匆匆……”
　　“味道如何？”
　　“这样的爱情，像空中楼阁般无根无基，像镜花水月般模糊虚幻，像海市蜃楼般易现易失，像一片云，像一缕烟，像一阵风……物欲横流的繁华都市，这种爱情不厌其烦地在上演着一幕幕喜剧、闹剧和悲剧。自以为聪明和世故的现代人，总怕自己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恨不得把整个心都包藏在厚厚的铜墙铁壁下，付出几分，就想得到几分甚至更多！”
　　“营养怎么样？”
　　“选择这种爱情，你就不要抱怨人心的冷漠和世态的炎凉，不要去感慨真爱难求和知音难觅；心中埋下虚假的种子，它永远开不出真诚的花朵；伸出索取的手，握住的往往是同样索取的手！这种爱情往往是人走茶凉的，一生可以经历无数次……”
　　“那价格呢？”
　　“人人吃得面酣耳热，酒水免费！”
　　“你想我会吃它吗？”她问他。
　　“我知道你不会，”他肯定地说，“所以，我只端了个锅上来，而没端菜上来！再说，这种菜的卫生是最差的，很多锅底和用料都是回收的，包括口水！”
　　她点头。
　　他转身又去了厨房。
　　很快，他又端上一个大碗来。
　　“这是爱情主食类中的‘两情相悦’，这种爱情，是恋人早出时唇边轻轻的一个吻，是恋人晚归时亮着的一盏灯，是恋人困惑迷茫时耳边轻轻的一句呢喃……谈不上惊天动地，谈不上轰轰烈烈，却是一种相濡以沫的美好姻缘。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像流水一样永不停息，像食物一样实实在在地喂养着生命；没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