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留离 38-61 by:眠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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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通此节的我得意非常，忍不住在心底暗夸自己聪明。好久不曾静下心来慢慢琢磨一件食事物，这么一来反倒找回不少当初在学院里钻研药理时的冷静心态。
　　
　　自己之前那幅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真是可笑到家。
　　枉费我自诩看破红尘，心止如水，结果碰上塞洛特的事情还是照旧的患得患失对自己没有半点信心，连当初和王妃等斜眼看人的高级贵族周旋那会儿都不如了，真是越活越回去。
　　
　　人若是只想着逃避哪还能有未来呢？
　　虽然知道选择去面对，自然有着山一样高海一样深的麻烦挫折艰难险阻要克服，可是我要的难道不是在阳光之下光明磊落的幸福吗？偷来的算什么？终究不是自己的……我虽然看不起那些硬碰硬把自己在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的笨蛋，但是畏手畏脚的胆小鬼难道还能成为我的榜样目标不成！？
　　
　　星钻的新主人也要，暗地里的旧势力也罢～通通放马过来，我一个预期能遗祸千年（在没有天敌的这个世界，似乎是很低的标准啊……）的吸血鬼，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正打算豪气云天的扬起一个笑容，陷入自我情绪里我就被刹车的震动唤醒，推开车窗看看，林大学长正临风而立，笑容亲切态度热情。
　　
　　没由来的一寒。
　　那个……那个啥的……我还是采取符合个人风格的迂回作战好了～～
　　
　　

　　ACT。49
　　
　　我身边的人一向擅长笑。
　　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一样笑，生气愤怒的时候更要笑。原本在血榴城的时候，那些人可以笑着把我推出房门可以笑着对我泼圣水笑着看我痛苦的打滚卑贱的求饶，趾高气扬的笑，然后转过身又可以婢恭屈膝的对着更高地位的人点头哈腰任由欺凌……好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脸部除了笑之外还可以作出其他什么表情。
　　后来……
　　后来自己也学会了各种各样的笑，若是没有学会，估计也活不到今天啦！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人是常常没有笑容的。
　　亚雷克特亲王。
　　俊美而高贵的亲王殿下吝惜他的笑容旧一如吝啬他的怜悯，我虽然见过他将薄薄的嘴唇一角微微勾起，这些天也常见到他千奇百怪的散发魅力方式，但是我从来不晓得，这位主儿也能晓得如此……
　　
　　大概是出于保护我或者更加叵测的目的，吓了马车之后和林廷进行精神对决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笑得貌似亲切稳重，实则波澜诡倨的塞洛特。
　　
　　对于这样明显的防卫姿态，我究竟应该受宠若惊还是头疼不已呢？虽然通俗点形容的话我现在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但是面对林大学长那种“心照不宣”的古怪眼神，我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为啥就留下了“我和龙非凌不得不说的故事”这种巨型把柄在人家手里呢？？
　　都怪塞洛特……早不叫我知道他也跟来了这个世界……
　　
　　严格的说这样的心态已经算是无理取闹，但是作为热恋中人我不打算放弃这种没有逻辑但是可以很理直气壮的借口——来掩盖自己曾经和别人交往过一段时间的“污点”，不管当初我是出于安慰自己的目的还是仅仅由于那一双相似的金色眼犀让人产生了移情作用，我曾经轻率的对待感情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仅能祈祷林廷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很严重，以至于没空开我玩笑找我麻烦了～毕竟很多东西，从当事人口中听到和从旁人那里听到，结果会是两个概念。
　　
　　我微小的动摇不可避免的顺着我被塞洛特牢牢握着的手传了过去，但谢天谢地的被误认为是面对“可能由于被小辈刷了而很愤怒的前辈”的不安。塞洛特虽然没有看向我，却很温情的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示意把一切都叫给他处理。
　　虽然完全没有心电感应，但是我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反正塞洛特现在这种重视我，应该有办法解释过去吧，毕竟以前他对我可是在没有什么值得表扬的部分，大不了恶人先告状的指责都是他的错，然后哭给现在名副其实是个“恋爱中的傻瓜”的亲王殿下看！
　　对于一个多年磨练出来的眼即派，真假五五开的眼泪那一向是随叫随到di～
　　
　　最后……
　　当然一切担心不过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或许应该说出于实际利益考虑，林大学长人为没有必要过度刺激我们这两个被抓来的壮劳动力——毕竟他是希望我们两个合作无间的帮他办事的，而不是当场情变天崩地裂。
　　
　　该说是这个夜组的人病急乱投医呢？还是该赞美自己的RP过关，充分得到组织的信任呢？这一次的会面完全出乎我对意料，以上来就开门见山：
　　
　　“小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找那个东西，但是现在有更大的麻烦，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当然，我还没有蠢到希望你做白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一开始优雅从容的笑容居然是一种伪装，一进入隐秘的地下会议室后，林廷的语调就变得迫切起来。当然，他也有可能是故意作出一种急切为难的样子，好利用我们之间还算不薄的情分达到目的。
　　这是一种相当普通，正常到了不会伤害到我们之间友谊的手段——如果不是这次的问题实际关乎到我本身的话。
　　
　　对于“夜组”的背景，林某人其实做了相当完美的解释，那是一个属于星钻商会的秘密情报组织，核心成员大多来自星钻的大家族和各国王室贵族阶层，一方面是星钻的主人亲信的情报机构，另一方面这些人也算是“质子”来维护星钻内部各个势力“团结”这个底线。现在商会家族间由于“主上”的失踪而面临破裂的危机，作为维护星钻的影子们，他们当然要想办法维护一定程度的安定……
　　拉拉杂杂一大队关于利益平均分配政权划分等虚虚实实，每十句话就掺合一两点假信息的论述，听得我直想睡觉，非常对不起林大情报局长这段几乎天衣无缝的论述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研究他提供的信息。
　　因为塞洛特，也就是他们伟大的强大的无所不能的高贵主上，此时也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头昏的听他忽悠。
　　
　　信息单方面透明真是好啊。
　　现在塞洛特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而由于身份过于神秘他的手下也人不出他是谁，真是天助我也啊！
　　反正由于莫名其妙的原因出海失败，一向没什么执念主张随遇而安的我对于看流风两国热闹的情趣重新升温。留下来看历史上最大一桩“骑驴找驴乌龙案”也是粉不错的选择啊～只要不会影响到我和塞洛特之间那其他一切好说——何况最近我对于他的“十足真心”的信心也越来越巩固了。
　　
　　“也就是学长你的意思是——叫我们两个潜入流国皇宫，支援你们的那位‘救世主’老大？我记得好像就在几个月前，你还提醒我没事不要去惹流寒封那个妖魔呢。”
　　我皮笑肉不笑的抿着香甜的青果汁，从还不了解对方性情的塞洛特那里拿回了谈判主动权——
　　
　　情报掌握一向是这种虚张声势的讨价还价中最致命的因素。
　　比如现在，我不但知道其实所谓的‘夜组’不过是失去了主上行迹少了主心骨的没头苍蝇，真实目的根本不是名利场上的追求而在于找回他们的效忠对象，而更确切的行动则在于报复现在窃取了星钻政权的家族势力们；而且……我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本人，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相信关于“救世主的实力”云云……计算起林大学长手里的筹码，可比他那边算计我轻松多了。
　　
　　再加上求人的又不是我，所以我现在完全把一个小时之前的小媳妇太丢到爪洼岛去，神气闲定的打太极。
　　
　　果然，林大人还没有什么反应，一边的忠犬流某人已经抛来一个凶恶的眼神，呲牙咧嘴就差严厉谴责我是咬吕洞宾的那条狗吃了东郭先生的那只狼了。而林学长只是露出温柔又无奈，颇为受伤的笑容，展开了引人内疚的精神攻击大作战。
　　
　　BUT……
　　血族是一种血冷心更冷的生物，这一点已经不需要考证了。
　　没心没肺好心当作驴肝肺那是种族特征来着，所以被认定就是个白眼狼不识好歹趁势拿轿的我，继续心安理得的低头喝茶，一点不觉得良心不安。
　　
　　你们眼神控诉你们的，我该吃吃该喝喝该做什么做什么，话说回来这个屋子装潢布置皆算上乘——君不见塞洛特已经悠闲的研究了有一段时间了？
　　
　　终于流情同志先顶不住这个房间里诡异的气氛率先开口说话，对他的率先投降林大学长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松了口气——毕竟流前王储殿下是使用武力起家的，不属于钩心斗角的那一个系统，先耐不住也无可厚非，不算丢人。
　　
　　“谢水离你不要太过分！你自己的身边那个人的身份我们客气点没有说出来罢了，大家合作对你没有坏处，何苦这么刁难人！”
　　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倒也叫我对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林学长看上的人呢，头脑也不简单啊，愤怒不满失望林林总总的情绪写在脸上，若不是我在学院时对他已经有个初步的了解，还真要被这段日子流大帅哥表现出的无能隐瞒过去了。
　　他已经爆发过了，之后就是——
　　
　　“情……你不要这样，小离也有自己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必要掺合到我们内部的斗争中来……”
　　果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林大学长也随即诚诚恳恳的开口劝阻，还一副“小离你尽管拒绝我吧没有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真是夸张。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戏不用演的太真切，达到目的就好。
　　


　　ACT。50
　　
　　结果嘛，我当然是通情达理的应承了下来。
　　这对救世主究竟是谁的问题我绝对不想和林大学长多做纠缠，虽然我身边有小人鱼那个幌子存在，但是那一点点遮羞布队上林局长的脑子，不过就是螳臂当车的事。虽然我的身份曝光不曝光热闹都照样看，但是救世主和“魔星”——也就是他们那位连名字都不敢称呼的主上星钻亲王的关系，基本早已事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塞洛特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尤其是在我发觉那位伸出流国宫殿里的‘救世主’扮演者，夜组的实际负责人有可能是一位隐藏着的，实力不明的情敌之后。
　　
　　虽然不是塞洛特的风流债，但是怕的就是那种无私奉献型的忠实追随者——留着他吧，我心里不舒服，不留着他吧，横着竖着都说不过去。
　　出于某种意味上的同情效应，我实在说不出把那位孤零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裔怎么样了的话……
　　
　　以后的问题留着以后去想吧……现在要面对的是塞洛特的疑问。
　　虽然他并没有把那种疑惑表现出来，但是那对缺德的情报夫夫的把戏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总该作一点表示了。
　　
　　有一些事情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
　　
　　暂时落脚在这个王都附近的小卫城里，我和塞洛特需要详细的编造一个可靠的身份，并且再重新打造两张面孔。
　　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把所有的伪装扒掉，把真实的脸露出来给确立了爱人地位的某亲王看看……－　－b
　　
　　把建筑物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再加持上十五六个各类防卫的反窃听反监视的结界，揪出再附近徘徊不去的可疑人物N名，再把最近沉默的奇怪的小人鱼骗出去吃美食节的大排档自助餐……我终于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不知道我真实的脸会不会够起塞洛特什么回忆……若不是这一次潜入流国宫殿表面的理由是去做‘救世主’的替身，需要我恢复银发红眼的外表，我才不要这么早显形……说起来这回真是正牌去做冒牌的替身，本人去做本人的搜索者……如果不是参与其中，这还真是一个世纪的笑话来着……＝__＝b
　　
　　说起来，我自己都好久没有看见，自己真正的脸了……
　　把塞洛特关在起居室外面，我仔细端详着水镜里的人影，感觉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好像很少脱离魔法幻像的保护这样素面朝天，脑海里关于“自己”的印象还停留在血榴城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头发干枯双目无神的形象。
　　
　　结果其实早就已经丑小鸭变天鹅，光彩照人到我开始担心去扮演冒牌货的‘替身’会不会穿邦的程度……当下对自己信心爆棚——当然，就算还是原本的憔悴样子我也不信塞洛特会瞧不上眼……就连之前那副清汤寡水他还不是一样肉麻兮兮情深似海——虽然我对这一点的信任度一直只在及格线挣扎。
　　
　　左看看右看看，满分。
　　转身，推门——
　　
　　…………………………就是故意拉出来的分隔线…………………………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是说……你要送两个人进来‘辅助’我？”
　　露出似乎对方说了什么荒唐可笑的梦话般惊诧的表情，科洛多浮在空中的虚像无可隐藏透露出本体的一丝不悦——尽管此时他虚弱得连一个完整的影像都无法维持，但是那种冷酷凌厉的语调依旧使他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大人……”
　　也许就连流情都不曾见过林廷如此倔强的一面，他微微捏紧了拳头，抿着泛白的嘴唇对抗着自己‘上位者’的意志。
　　他当然清楚科洛多在恼火什么，这个对他来说强大而高不可攀的长辈心心念念的存在只有‘那位’而已，除此以外的所有财富权势都不过飞灰而已。而所有那位亲王的利益中，显然至尊者的威严就足以岩晶？科洛多为此付出一切了，自己把星钻内部出的漏子告诉给外人知晓，在他看来，自然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下官，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熟练得几乎被所有人以为就是本性的微笑之下，自小离开家族被一个毫无亲情可言头脑比最古老的吸血鬼家族出身的贵族还刻板注意教条的血族养大的林廷，在本质上和一块琉璃结晶一般坚硬而难以修正。
　　科洛多不肯他的上位者星钻亲王的利益——哪怕是那位毫不在乎的地方的利益受到一点损害，同样的，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科洛多陷在流氏皇族手里不闻不问。
　　
　　当然，场面上能够让对方接受的解释还是要做的。
　　“大人您请先息怒——我这样做有我的理由，我并不认为流氏的皇储会真心帮我们寻找倪下，对他来说只要星钻出于长期混乱的状态，不让初家的那个小丫头掌握绝对权利就可以了，相对而言，将您和您所统帅的夜组置于监视之下，更加符合他身为一国统治者的利益……这样下去，您会变成制约我们行动的人质的。”
　　
　　“我………算了，这次救随你了。”
　　自从这个孩子长大以后，科洛多在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屈服于他振振有词的辩解，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的身体的确越来越虚弱了，就好像一个底漏了的水壶，再怎么灌进补品也渐渐重新漏掉了，就算是手里那个仿制的‘圣物’琉璃杯凝聚的水琉璃也救不了他。
　　
　　也许需要长达几百年的沉睡才可能修补好杯圣火灼伤的身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