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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根本利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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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你们新选的井位挪到村东,我们也来个‘东水西调’如何?”他向第五第六村民组的代表们发问。
  这是一个全新的想法。村民代表们立即议论开了:可以倒是可以,但那得多花好十几万元吧?再说,多花那么多钱假如打不出了水咋办?是啊,村民现在凑的钱都快连老婆都要卖出去了,再集资怕是没招了。
  梁雨润一听这些话,脸色顿时变了:是啊,村民们哪儿弄这么多钱来?真的将井位移动东边打不出水咋办?那时候村民们手中的铁铲和木棍可能不再是冲着许氏兄弟了,而是冲我梁雨润的头上来了!
  是啊,这可怎么办?村民代表们将所有的目光聚集到了梁雨润身上,会议室门口此时也早已挤满了一双双企盼的目光,他们同样集中到了他身上。
  梁雨润感到浑身发热。突然,村民们见他又一次做了个习惯动作——将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这‘东水西调’所需要的钱,我负责解决!”
  “真的?”
  “我梁雨润说话什么时候放过空炮?”梁雨润的脸又绯红起来,两眼瞪得溜圆。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总算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村民们一齐欢呼起来。当大伙儿将这一拯救几百村民的喜讯奔走相告时,谁也没有注意他们的梁雨润书记则一头靠在椅子上久久没能动弹一下。
  天不等人,时不等苗。村民们有了梁雨润的话,当下就开始移动井位,重新在村东的一片宽阔的地域上寻找井位。
  “就这儿吧,看这里的风水还不错,能打出水来!”
  “不行,我们不能随便定井位,万一打不出水谁负责任?”
  “新井位让梁书记定最好。”
  村民们已经吃尽了打不出水的苦,过去为打井,村上不知白白甩了多少冤枉钱!那每一口枯井,让多少村民流干了泪水,掏尽了甘苦!而今日此井又意义非同一般,毫不夸张地说,它真是紧连着全村上下几百人的命根根儿。道理非常简单,再打不出水,钱又没了。回头再跟许家兄弟争执,只有以命换水一条路可走!大伙能不提着胆儿议事?
  村民们便又一声高一声低“梁书记、梁书记”地将他拉到了他们认为可能有水的新井址,让他定夺这系着全村人命运的一铁铲。
  梁雨润缓缓地接过一位村民递来的铁铲,手中微微发颤——虽然这一动作谁都没有看出,但他自己能感觉得到。
  他明白只要自己的铁铲下土,就意味着自己的命运(包括政治的)会如此不经意地全都押在了师村这块土地上……眼前一片宽阔的田野,初春的微风吹拂着地面上那些枯黄的小草在萌发着嫩芽,梁雨润轻轻地蹲下身子,他仿佛感觉那些露绿的嫩芽在向他微笑。瞬间,他站起身,举起铁铲,用力地在地上一夯,说:“就这儿!”
  “好——立即开工!”李学党队长大手一挥,众村民马上甩开膀子干开了,他们又说又笑,师村上空顿时洋溢起一团团欢快和希望的景象。
  “梁书记,您吃口饭吧!”这时,一位村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那上面叠着两个荷包蛋。
  “哟,可不,都下午四点了!光忙着让梁书记为咱操心,连饭都没让梁书记吃一口!”李学党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梁雨润歉意地笑笑,非拉着他往自己的家里走。
  此时已近夜间10点,师村东头的田野上正挑灯夜战,操劳了整十几个小时的梁雨润这才感到肚子在咕咕叫着。但他怎么也吃不下,碗中的饭没拨拉几口,便放了下来,然后对李队长说:“明天不是正好星期六嘛?你一早到县城来找我,五点钟吧,尽量早些。”
  “咋这么早?啥急事?”李队长有些不明白。
  “钱!跟我一起去要打井的钱呀!”这回梁雨润的口气里听出了急躁。
  李队长和身旁的一群村民听后,眼里顿时涌出了泪珠儿。
  梁雨润是纪委书记,不掌任何财权。纪委又是个党组织机关,除了日常开支没有其它经费。再说夏县是个贫困县,即使是县财政局长的口袋里也是常常空荡荡的连教师的工资都往往要拖几个月才能发下去。到哪儿给师村弄十几万元钱呀?梁雨润清楚是自己把师村的难题揽到了自己头上,可回过神再想想自己向全体师村村民们许下的承诺,搅得他梁雨润自个儿一夜没合眼。能不急嘛!村民们已经在新址上开工打井了,每一天就得靠几百上千元钱支撑着才能往下一米一米地钻进。假如停停打打,费用就更大了。可钱从哪儿来呢?
  真是愁坏了这位纪委书记。自己的纪委工作不能耽搁,师村打井的经费也不能再延误了。无奈,梁雨润只好用周未时间,带着师村李学党队长外出找熟人乞求。而这回从来就讨厌看着别人提着烟酒串门送礼的纪委书记,也不得不同样提着烟酒等礼物,像孙子似的在那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领导面前、财神爷面前笑脸“献媚”起来。 
  李学党是跟梁雨润一起出去要钱的,他向我介绍起当时梁雨润为了他们村打井的那十几万元钱到处求人的情景:“你想,给我们村上要的钱都是只给不还的,谁能白白送你?梁书记在我们农民眼里也算是个不小的领导了,可没法子,为了能要到钱,他也只好在那些管钱财的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我们两人到省城太原求人期间,为了给村上省点费用,他和我一起住几块钱的地下室招待所,连馆子他都不肯进。而一进那些机关大楼,他又不得不装出很体面的样子。但我们是来向人家讨钱的,只好迁就着人家的时间,看着人家的脸色行事。有时梁书记和我在别人的办公楼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看到那光景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几次说梁书记,咱们回去吧,你心尽了,钱要不到我向村民们说明白。可他梁书记说啥也不干,说农民现在日子不好过,刚刚有点希望种上了葡萄,我们怎么能看着他们地里的葡萄苗儿干死呢?正是梁书记对咱农民的一片诚意感动了上帝,所以他前前后后总共为我们村筹资了整整16万元,满足了打井的所需。预期的钱是要到了,但梁书记的心并没有放下,因为假如钱都花出去了,井里不出水不就等于竹篮子提水嘛!我清清楚楚记得打井的那些日子里,梁书记不管哪一天工作有多忙,不是顺道到现场看一看进展情况,就是用手机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有一天刮起少见的沙尘暴,5米开外的人见不到影子。我正招呼着工地上的人躲一躲,梁书记却出现在我们面前,浑身上下像个土人似的。便说梁书记你咋这时候来了?他说他是怕刮这么大的沙尘暴,工地上会出什么事故,所以才从几十里外的地方赶来了。我们全村人无不为他的精神所感动。那段时间也真让人提心吊胆的。以往我们不管打什么样的井,一般到一定的深度,怎么着中间总会零零星星地见得到一点水,惟独这口井从第一米一直打到300来米一星点儿水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说谁不着急呀?村民们天天围在井台边瞅着,祈求着。你想,既然动工了,有没有水,钱是一样花的呀!梁书记其实比我更着急,一来他知道地里的苗不等人,二来说实话他也知道如果这口井再打不出水来,他再向人磕头要钱就更不容易了!所以梁书记和我们一样,越到后来越着急,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缩了身子往井洞里钻下去看个究竟。也许是老天爷也被感动了,打到363米时终于出水了,而且是口旺井,每小时流量达50吨!这下可把全村人乐坏了!出水那天,村里的人都围在了井口处,那情景真叫人热泪盈眶。我们村上有位老人是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老共产党员,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走出家门了,那天他从家里走了出来,在井口前,他手捧一掬哗哗流着的清泉,笑咪咪地对我说:共产党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出发点还在!他还想活上几十年。老前辈这样的话已经多少年没有说了,我当时心里真的很激动,自然特别地感谢梁书记。后来村上的人一定要搞个新井灌溉仪式,说一为庆贺村上打井成功,二要谢谢梁书记。村民们纷纷自觉行动起来,大伙们像过节一样欢天喜地,尤其是妇女们,她们已经有二三十年没集体排过舞唱过歌了,这回她们在李引兰带领下,自编自演了好几个节目,等待在庆祝仪式上专门献给梁书记。可当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向梁书记提出邀请时,他一听就表示不同意这么做。他说,眼下浇苗要紧,说啥就是不来出席我们的仪式。村民们不干了,说你梁书记不来一天,我们就不开灌一天。最后逼得他没法,只好来了……”
  关于后来的开灌仪式和村民们自编自演的节目,我在日后的采访中看了当时师村请人拍下的录像,也看了李引兰她们的现场表演。正如我前面所言,虽然村民们排演的仪式和节目,无法与电视上的节目相比,但我仍然认为它是我多少年来所看过的一场最动人的精彩节目了。
  那是当代农民发自内心深处对我们党和党的干部的一种最高的赞誉,它因此比任何明星们搔首弄姿的表演不知要强出多少倍!
  梁雨润在夏县当纪委书记的近3年里,从没有接受过别人的恩惠,包括由他主持处理过的几百起纠错纠冤案件的那些受益者送的任何钱物。但师村乡亲们自编自演的节目,他接纳了,并像我一样珍藏着这盘录像带——这具有特殊意义的录像带,就放在他办公室的书架上。他说这是他在夏县留下的最美好的记忆。
  我想也是。对一个共产党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羡慕和荣耀的财富呢! 
结束语:生活没有尾声 
作者:何建明 
  关于梁雨润的故事,还有很多,如果不是惜纸,还可以再写出如此多的文字,但我想结束本文,免得让读者们感到疲乏。只是在采写完他的事迹后,我觉得有不少心头的感慨非说不可。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文字多少的问题,而是关涉到我们党千秋执政大业和根基能否岿然不动的大事。
  有个道理大家兴许都知道:和平时期,我们党在领导人民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有无数与战争年代完全不同的事需要去做,这中间最重要的当然是领导我们这个农业大国实现从贫穷中脱离出来,朝现代化的目标前进的任务。简单地说,就是推动社会发展,即生产力的发展。然而这样的问题,其实对一个执政党而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任何一个成为了统治者的执政党,其执政后的基本任务几乎都负有这样共同的责任,离开了这一点,也就无所谓执政了。但为谁而执政,为谁而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推动的社会生产力又是为谁服务和为谁谋利益,这是共产党执政者与其他执政者的区别所在。中国共产党人在以前的几十年间,能够取信于民,能够取得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就在于实现了为人民利益而奋斗的宗旨与目标。然而今天在一些地方、一些地区的人民中间为什么对我们的为官者有那么多微词,那么多过激的行为,问题就出在一些为官者忘却了自己为官到底应该为谁谋利益?怎样为人民群众谋利益?
  人民和百姓是最少讲大道理的,但他们也最懂得基本道理的。那就是你说得再好听,唱得再优美,你只要不是在为他们服务和谋利益,你这样的官和政府他们就不欢迎,他们就不满意。
  现在有不少领导者,他们对百姓的疾苦了解甚少,或者知道了也不愿多去费心。正如梁雨润所说,也许你会为老百姓、特别是农民们办一百件好事实事,解决他们百个千个难题,但也未必比得上认识一个管用的领导,因为一个“管用”的领导一句话可以使你飞黄腾达。再有些干部他整天浮在水面上,搞那些“形象工程”,却对群众真正期望的实事则不问不闻。另一种干部看起来他们的工作毫无可挑剔之处,他们有章有法,循规蹈矩,貌似忠于职守,把自己的职能搞得井井井有条,而当那些百姓寻路无门的难题愁事找到他们时,则面孔一板,或者佯作同情之状地说一声“此事不属于我们管”而一推了之。这样的官当得四面玲珑,八面逢源,到头来,该评先进的照常“先进”,该升官晋级的照样升官晋级。而老百姓的事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细细看一看本文主人公梁雨润遇见的那么多闻所未闻的奇事怪事或者平常事,哪一个不是因为我们的一级级领导和干部们你推我推,最后让农民们有冤无处申,很难找着一个管用的部门,针头般的纠纷也酿成了你死我活的悲剧,那些原本不应激化的矛盾更是落得不可收拾的地步。怨谁?当然得怨那些拿了国家俸禄,头顶戴着共产党招牌而不为民办事,整天只知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官僚衙役。可眼下问题的严重性还不出在此处,要命的是:你好心好意去为老百姓办了实事,做了好事,却反被那些不干事的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视为“超越职能,不该多管”的不好行为。
  我本文的主人公梁雨润就遇见了这样的“待遇”。自他的事迹在百姓中广为传颂后,从中央到地方的报纸都进行了宣传,他还被邀请到各地讲演自己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经验体会,有一次在同行的纪委干部会议上,梁雨润作了学习汇报后,马上就有人在台下窃窃私语起来:这老梁确实不简单,可咱纪委干部要都像他这么干,不就成了信访办工作人员了吗?咱是办案的,老百姓有那么多事咱能管得过来吗?
  带着同样的疑虑,我不止一次问我的主人公。这也正是梁雨润这几年在基层为农民办事中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他这样向我掏出心窝窝里久积的话:我们党在夺取政权时期,与百姓是鱼水关系,只要人民需要,不管谁都会去做,甚至不惜牺牲生命。新中国成立了,党成了执政者,人民群众成为被执政者。而执政者随着各式各样的体制机制的建立,关系错综复杂,条条块块,形如蛛网。似乎成为缺了谁都不行,可常常又缺了谁都没关系的局面。久而久之,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泛滥成风,遇事推诿扯皮成了家常便饭,论功行赏时则你争我夺,好不热烈。这样的结果,倒霉的则是那些需要真正解决难题和难事的人民群众,他们举冤无入门处,下跪求不到神仙,最后只得冲天骂娘,揭竿而起。梁雨润说到此处,感触颇深道:我这样职务的干部在农村和基层也算是个“大官”了,天天会遇到各式各样农民群众的事,按照体制条块分工,百姓的事都是你可管可不管的事,假如你认真负责地去过问和处理了,天大的难事也可能就迎刃而解了。相反你躲着避着,谁也说不出你什么,可针尖儿的小事可能酿出了巨大冤情,人间悲剧。
  梁雨润说他因此常想着这样一个问题:老百姓特别是农民们的事会有多大?有多难办?说白了,无非是些土地纠纷,邻里矛盾,对干部作风和司法不公等问题看不惯,比起我们一些干部关心的职位升迁,妻儿工作安排,孩子上学问题要简单得多。为什么我们的干部对自己的事处理得那么投入,那么游刃有余,而到为群众办事时就那么讲究“分工”,能推就推,即使火烧眉毛的事也麻木不仁?说到底,就是没有把人民群众的事当作自己的事看待,对人民群众缺乏基本感情。
  是的。梁雨润的话其实替我回答了广大读者追觅他本人为农民群众办了那么多好事难事的“内在动因”,而这也正是我探究他为什么能成为江总书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忠实实践者的“思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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