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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冷姬艳红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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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的流浪,只为寻找夫君?别用这种肤浅的猜测来污蔑她。」
  娇小的身影,背着小小的行囊,步过一村又一村……这样的画面自然浮现眼前,令芜名无言以对。
  「当然,这其中还有银鹰的事,你会误解银雪为了他而企图蒙混你的判断,也是情有可原。这我只能交给你自己去判断了。」阿金一挥手让出了路说。「银雪是什么样的女子,银鹰真是杀人凶手与否,整件事是我们的阴谋吗?所有的疑点,就看你这捕快爷如何断分明、寻出解答了。」
  阿金的态度很明显,他这站在银雪的立场所说的一番话,无意强迫芜名接受或承认,纯粹是交给芜名去自行判断。这种为人留馀地的作法,也许正是他巧妙、圆滑之处。
  ☆     ☆     ☆
  既然收到阿金所下的战帖,挑战他身为名捕的能力,芜名也不能再容许闲杂思绪干扰,千头万绪总要有个起点,他决定先从银鹰的凶杀案开始着手。振作起精神,特地从江南府调来了记载银鹰所犯下案情的书文,仔细的查阅着。
  根据书文的记载,并没有亲眼目击银鹰刺杀巡抚之子的证人,之所以认定银鹰是杀人凶手,只因当夜众人都知道巡抚之子设宴款待江湖人士,而座上宾客约莫十人,当夜的宴席上——
  证人某甲述说:打一开始白少爷就对无极门少门主极为殷勤,不但宴席上特别安排坐在他身边,就连斟酒什么的也都不假他人之手,全都由自己来。反而是解少门主颇为不耐,无视于白少爷的频频示好。
  证人某乙则道:我是听过一点风声啦,关于白少爷的特殊癖好,就是那个……听说他家中也豢养了几名娈童呢。那,解少门主又是江湖上众所皆知的美公子,也怪不得白少爷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只是这白少爷实在有眼无珠、色胆包天,解少门主再怎么貌美,也不是寻常人啊!岂容得他恣意轻薄!
  证人某丙亦言:当夜,白少爷的酒是一杯接一杯,可能是这样吧?酒喝多了也失态起来,突然间就在大伙儿的面前夸赞起解少门主的容貌,八成是左一句美、右一句漂亮惹恼少门主,少门主听了整个人脸色都变了,起身就要走!
  证人某丁最后补上:也就是那时候吧,见少门主要走时,白少爷假装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倒在他身上,搂抱住解少门主,上下其手——呃,当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解少门主愤怒地一拳打昏白少爷时,撂下一句:「小心你的脑袋不翼而飞」之后,便忿忿离去。
  这便是整个宴席上发生的事件始末,真正事发则是隔天一早替主人送梳洗热水的丫鬟,推开门看到身首异处的主人,惊声大叫才被发现。
  根据件作的供词,受害者是一刀毙命,死前并无多大挣扎,可说明凶手应为使刀或用剑之高手,而被害者死亡的时刻则约莫是子时三刻,照道理是宴席结束返家后不久的事。
  由于门窗皆无盗贼进入破坏的痕迹,判定是受害者自己开门让凶手入内,两人应为熟识,加上宴席上银鹰曾说过那样的话,因此江南府便宣称此案为解银鹰所犯,下令追捕。
  「真是太乱来了。」
  将案子的经过详细过目之后,芜名也不禁啐道,即使再怎么想尽速结案,置弑子凶手于死地,也不能如此随便地调查、草草了事,光凭一句话就认定凶手,天底下还需要王法、官府、捕快吗?
  看来有必要重新再调查整桩案子。
  就在芜名合上案文时,小赵却兴冲冲地由外头奔回来说:「云大、云老大!」
  「又要告诉我看上哪家姑娘了吗?」芜名看着没有一刻定得下来的同侪,小赵那些美其名为办案而出去的时间,有一半都花在与姑娘家打情骂俏上。
  「不是啦!」小赵猛力地摇头说。「我刚才到县府官衙里去了,你猜猜发生什么大事啦?」
  「县太爷打喷嚏。」淡淡地,芜名嘲讽地说。
  「哎哟!你这是故意气我的?」小赵一跺脚地说。「不是、不是,你听了准会吓一跳,听好了——那个解银鹰又犯案了!而且一样是杀人案呢!」
  什么?!
  芜名难掩震惊,倏地拍桌而起。
  第四章
  解银鹰犯下第二桩杀人案?这是怎么回事!
  「小赵,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连续杀人案?在第一椿案情尚未明朗之际,竟又冒出第二椿?芜名晓得江湖中人多半血气旺盛,刀剑争锋在所难免,若是在门派决斗之际,即使死伤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可是……芜名有预感,这第二桩公案只怕和第一桩一样,与江湖恩怨无关。
  「拜托,云老大,小赵我再怎幺爱开玩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跟您开这种玩笑啊!」
  得意地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全盘托出的小赵,话匣子一开之后,滔滔不绝地说:「这回银鹰杀的又是不得了的人物啊,离这里不远的开封城您知道吧?那儿有座香火鼎盛的道观,住持是位德高望重的老道长,听说这位道长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交情,就连当地的县太爷也都很卖他的面子,尊呼他一声『老先尊』呢。」
  芜名苦笑着问道:「这回换成一位老道长遇害吗?」
  「哎呀,您真是一点就通。案子是昨儿夜里发生的,已经从开封城传到咱们这儿了,您说速度快不快?」
  「事情的大致经过,你知道吗?」
  「这我也不是听得很清楚,只知道当地县太爷抱头苦恼地与师爷在商量。听说这件事让上头非常生气,下令一定要逮捕解银鹰,要是捉不到人就要大力扫荡无极门一派呢!」
  看样子有必要亲自上那间道观去查问一下,否则可能又会出现与江南巡抚之子被杀案一样无凭无据、充满既定偏见的判决结果了。
  从这桩案子,芜名已经嗅出几分案中有案的味道——
  乍看之下,此二人都是与官府有关的人,这也许是巧合,但两桩案子发生的地点一东一西范围几乎囊括半边天下,除非银鹰打算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否则何必挑选两处最不该得罪的人去得罪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他绝无法再跨入江南关中一带,要不就得易容改装,躲避越来越多的追兵。
  除非解银鹰是天下最有勇无谋的人,才会做这种蠢事吧?
  重重谜题点燃了芜名心中旺盛的斗志,自从来到这蓬莱镇后,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挑战自己的身手了,这回倒是个一显身手的好机会。他一定会查出,解银鹰是否为这两桩杀人案的凶手,抑或凶手另有其人?!
  「小赵,你说的那座道观在哪里?」
  「你要去查访吗?我、我也要去。我来为云老大带路,那道观我熟,我陪我家娘子去那里上过好几次香,我很清楚该怎么去。」
  「那就走吧!」
  ☆     ☆     ☆
  「银鹰,你受伤了吗!」
  银雪派人送信去给银鹰,本想警告他此地的衙差已经盯上了她,要是银鹰出现在这儿,等于是自投罗网。不料银鹰还是回到客栈来,而且他露面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势。
  弟弟竟会受伤?银雪自幼看着银鹰接受爹爹严格的训练,外人总夸弟弟是武术奇才,年纪轻轻便练就一身绝妙武功,但外人根本无法想象习武的苦处。
  不论在大雪纷飞或是艳阳高照的日子里,都得打着赤膊,在庭院里蹲马步练基本功。接着是踩桩、练剑、舞刀。用过早膳后,紧接着得背诵家中成千上万的武功秘籍,午饭后则有专教琴棋书画的夫子为他们兄妹上课,因应爹爹的要求,夫子往往对银鹰特别严格。
  爹最爱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身为无极门未来的掌门,不这么练,谁都不会承认你的实力,只会把你当成绣花枕头、草包一个,靠着祖先的庇荫而坐上掌门之位。爹爹是为你好,爱之深、责之切,你要谨记在心,万万不可辜负爹爹的苦心。」
  夜阑人静时,银雪经常看到爹爹还在教导银鹰新的武功,等着明日验收。银鹰小时候身上经常是一块青、一块紫,根本没有分寸完肤。换成他人早已受不了这严苛的训练,早逃离家了也不一定,可是银鹰连逃的选择都没有。这是他打一出生就注定的道路与命运,而他也都承担下来了。
  银鹰的本领有多高强,银雪再清楚不过了,因此才更难以相信,银鹰竟受伤了!到底是谁、是谁伤了她弟弟?
  「不碍事,一时没留神,被抓破了胳臂,伤口没有外表看来严重。」银鹰想令银雪安心,特意绽开灿烂的笑颜说:「别一副好象我伤重不治的样子,都说了,我没事的。」
  阿金将戏班子常备的金创药膏送上,说道:「不光是你姊姊吓一跳,我们也都吓了一跳呢,深夜回到客栈又带着伤……哎呀,连衣服都弄破了,快快换下吧!我去吩咐店小二送盆热水进来,好让你净一下身。」
  「有劳你了。」
  直到屋子里只剩自己与银鹰,银雪才扣着弟弟的手问道:「你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为何左右护法不见人影,他们不保护着你,跑哪儿去了?」
  「嗯,最近确实有个麻烦的家伙在作怪,左、右护法也因此奉我之命去安排些事情好对付那家伙,想不到敌人消息如此灵通,竟乘隙偷袭,是我自己太轻忽大意,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以至于挂了彩。真狼狈,堂堂无极门的少主竟弄成这模样,爹爹若知道了,不知会如何责骂……」
  「你还说!无极门的面子,有你的安全重要吗?幸亏老天爷保佑你没事,否则——」银雪一咬唇,搂住弟弟的肩膀说。「别让我这么担心,好吗?银鹰。」
  她已经失去了夫君,要是弟弟也有什么万一——说来说去,终究是姊弟情深,也许她曾因不满银鹰干涉自己寻夫的事,而与他诸多争执,但撇开争执不谈,他依然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亲弟弟,他们分享着同样的容貌,也分享着同样的血缘,这是无可取代的。
  「傻姊姊,我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作掉?可不是我自夸,世上能有本事杀了我的人,除去爹爹外,寥寥可数。」银鹰揉揉她的发,宠溺地一笑。
  「别说得如此自信,谁都不能保证你是所向无敌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单打独斗能够占上风,要是敌人成群结队,以多欺少时,又该怎么说呢?你没听爹爹说:『傲字是武者大忌。』」
  「我懂。我往后会更留心的。」由着银雪替自己的胳臂上了药,系上干净的布条,好防止它发炎恶化,银鹰话锋一转。「今日我来找姊姊,为的是另一件事,我收到阿金派人送来的口信,说你被衙差给盯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正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何以你会被官府的人追缉,你究竟犯下什么案子?难道你真的杀了人?鹰,你该知道门规的,这和一般江湖恩怨不同,爹爹禁止门中上上下下对一般老百姓动手,你怎么会……」
  「我当然知道,我还在纳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才想发火呢!开什么玩笑,那种杂碎要我动手杀他,我还嫌弄脏了自己的刀。」银鹰俊逸的脸忿忿不平,染上红潮说。「难道姊姊也怀疑我是杀人犯?」
  银雪摇头否认。「不,我相信你,我也觉得奇怪呢。不管你再怎么生气,我想你都不至于失去冷静,误杀他人才是。」
  「只要姊姊相信我的清白,这就够了。至于那些狗衙差,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绝对无法捉到我的。」由于当今天下贪官污吏横行,令他不由得轻视那些朝廷官吏,像那类除了保命、求口饭吃,对寻常老百姓毫无助益的狗官们,哪可能分辨黑白对错。
  他们要栽赃给他,那就随他们去,反正他绝不是个会乖乖束手就擒的笨蛋。
  「不提这件晦气的楣事。」甩甩手,银鹰立刻把它抛在脑后说。「既然那些人因为姊姊的长相而盯上你,不管姊姊再怎么说,今日我都要带姊姊走,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戏班子里,太危险了。」
  银雪沉默地低下头。
  「我之所以容忍姊姊留在这儿,也是因为先前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干脆让你自已死心,直到兴起回家念头为止,不想过分强制姊姊去做什么。可是,姊姊,现在情况不同了,官府的人可以找到你,没道理无极门的敌人会找不到你,而且你脑海中还藏有咱们……」
  「行了,不用继续往下说,我都知道,银鹰。」银雪悠悠地开口,叹息地说。「还有一件事,我尚未跟你提起——我想我已经找到我夫君了。」
  「咦?!」
  听完银雪的叙述,银鹰立刻愤怒地跳起。「那家伙不承认?我去找他算帐!」
  「别这样,银鹰。」拉住弟弟冲动的手,银雪摇着头说。「没关系,我死心了,我会忘记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不过是……又回到过去……不曾与他相识……的那时期。」
  「在我面前你无须说谎,银雪!」
  从小就与姊姊心意相通的银鹰,哪会看不出来银雪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段泣血的话语?「要是那家伙承认你,然后很干脆地说他不要你、不再爱你了,那你说死心我会放鞭炮好好庆祝一番。可是今日他这种半调子的作法,哪怕你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这比抛弃还要恶劣,分明是吃霸王餐,死不认帐,他把我亲爱的姊姊当成什么了?岂能容他说不认帐就不认帐!」
  要不是银雪死命地拉住他,说不定银鹰这会儿已经冲出客栈,将何劲风(云芜名)千刀万剐,剁成肉酱了。
  「求求你,别让我再显得更不堪了。鹰!」银雪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脸,尽是羞愧的神色。「我已经找到他,也知道他过得很好,这样我就满足了。」
  「满足?什么满足?为何姊姊总是这样轻易就说满足了呢?你真的不在乎吗?就这样离去,就这样死心,回去过孤独的日子,这一年多来的寂寞又算什么?不找那家伙算一下帐,这么容易就说满足,当初又何必豁出一切来找他?」
  银鹰摇晃着姊姊的双肩说:「无欲无求和放弃是不一样的,你这是在欺骗自己啊!坦白说,当我知道你为了那家伙不顾一切地离家,我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却也矛盾地为姊姊高兴,至少姊姊不再消极地等待,而懂得去寻求自己所要的。这是那家伙带给你唯一的好处。」
  顿了一顿,银鹰放低声音说:「姊姊,你想过没有,事情尚未完全绝望,要是他那么确信他不是何劲风,那就去查清楚到底这其中藏有什么问题。你晓得……姊夫他的过去吗?至少我们只知道他来到咱们村子是三年多前的事,没有亲人,在村子里也没有熟识的人,完全没有过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劲风鲜少跟她谈起过去的事,他总是说过去不重要,而每当她一问起过去,劲风就会一脸无奈,摇摇头要她别问。起初银雪以为那是他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而她也相信他的为人,不觉得「过去」会影响他们未来的生活,因此没再追问下去。
  当他失踪之后,银雪也曾自责为何不多问他几句,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毫无头绪,流浪了一乡又一乡,辛苦寻找他的踪迹了。
  「那个云芜名不是说他很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告诉你,好让你去求证吗?那就去一趟他的老家,去问清楚他真的与何劲风这个人无关吗?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你要死心也不迟。」
  银鹰不情愿地提议,脸上一片怃然。「我这么说不代表我会原谅那家伙的行为,要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你,或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样会找他算帐,目前只是先把帐记着而已。」
  弟弟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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