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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闹东京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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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见仇敌现身,白玉堂大喝一声,荡开近身金刀,身形离地,剑诀直指李继安。 
那李继安却是不慌不忙,眼见剑势汹汹,居然背手而立不闪不避。本与展昭撕斗的韩、徐二人竟同时撒手,突然转身飞扑过来,抢挡李继安身前。 
白玉堂不料他二人竟然替李继安挡剑,手中画影剑势去尽,哪里还能撤得。 
“喝!!”危机之中,只见他向左凭空打出一掌,生生使力将在空中的身体硬是旋了半身,借势翻侧,画影剑挑廊道凭栏,瞬听“嘣——”的一声巨响,雕花木栏立下粉碎,屑散满地。白玉堂勉强变招,虽解得杀兄之危,却无法收势,整个人“噼啪!”飞跌地上。 

李继安侧目看着身边碎落一地的木屑,嘴边泛过一丝冷笑。 
“好狠的剑。” 
“嘶——”他身边李青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招若刺在人身,只怕大罗金刚,亦要粉身碎骨。 
反观那韩彰、徐庆却视若无睹,屹立李继安身前动亦不动,全不在乎适才险送性命之危。 


“白兄!”展昭抢身上前扶起白玉堂。 
确实好险,若非硬出一掌错己剑势,只怕现下韩徐二人就要横尸当场。 
“可恶!”白玉堂怎肯罢休,挽出剑花又欲冲前。 
展昭忧他身上毒伤,连忙将他揣住,沉声道:“不可冲动。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是挡箭牌吗?” 
李继安闻言,竟抬掌轻拍数声,赞道:“不愧是南侠,行事果然精明过人。不错,他们已成本王手下傀儡,便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本王。” 
害了张柔一家,又绑架董毡的罪魁死敌就在眼前,偏面前挡了自家拜把兄弟,白玉堂是欲攻不得,心火大盛。 
画影直指,意尽挑韧。 
“李继安!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跟白五爷单打独斗!决一生死!!” 
“自古成王败寇,英雄好汉又有何用?” 
“你——” 
白玉堂还要再骂,却觉握在臂上的手掌稍稍一紧,便闻展昭言道:“李继安,你将河湟特使藏于何处?” 
李继安看了二人一眼,蔑笑道:“难道你以为,本王会留他性命?” 
言下之意,董毡已是惨遭毒手,这话顿让白玉堂浑身一绷,掌紧剑柄。 
展昭闻言未有半分动摇,沉静答曰:“你会。” 
“哦?何以见得?” 
“绑架特使,意在挑起两国争端,西夏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但此次来宋特使却非普通官员,而是河湟蕃主之子,如此有利筹码,相信六王爷决不会轻易弃之。” 
“哈哈……”李继安突然开怀大笑,笑声一停,“展昭,你很聪明,竟能猜透本王心思。可惜……”他眼中尽是森意,“又能耐我何?” 
展昭微微一笑:“李继安,你便是机关算尽,亦断料不到我等今夜来探太师府,想必,亦未及将人质转移他地吧?” 
闻此言,那李青不禁下意识地眼帘下垂,眸子瞟向身后房间,不过是一个细微动作,却足以告知二人,董毡便在那房间之内。 
“青青!”李继安察觉他言语试探,意欲阻止亦已不及。 


白玉堂嘻笑着以肘角顶顶展昭,戏谑言道:“猫儿,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比这巨奸还诈啊!” 
“展某愧不敢当。”展昭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眼神未曾稍离李继安,“只是对付险恶之徒,也是需要费些心思手段。” 
他们这一唱一和,明嘲暗讽,教那本来一脸闲适的李继安额凸青筋。 
但李继安亦非寻常人物,很快镇定下来。 
他冷然看着二人,眼中渐渐现出一种似乎堆积了许久的杀意:“本王与你二人交手数次,今日终得一论。白玉堂绝难为友,只能是敌。展昭若不为友,必为顽敌。” 
“王爷抬举。展某何德?” 
展昭立如傲松,对那骇人眼神毫不生惧,“王爷志在逐鹿中原,涂炭生灵,展某亦宁愿当敌,无意为友。” 
“猫儿说得好!”白玉堂哈哈一笑,指弹剑身,画影铿发清吟,“咱们江湖莽人,是友,把酒言欢,是敌,剑决生死。”锐眸中闪过犀利冷光,“李继安,既然你我为敌,今夜便只有一人能迈出这太师府!” 


“哼,好嚣张的嘴!”李继安三击手掌,卢方等人闻得暗示,立举兵刃再度围攻二人。 
金刀呼啸,钢爪割风,铁锤裂石。 
展昭与白玉堂不敢怠慢,连忙举剑相迎,又再战成一团。 
终是兄弟情重,白玉堂手中宝剑再是厉害,亦断不可能对卢方等人下得杀手,展昭更不会无故伤人。 
二人抑压剑招,非但无法反击,反而始终压于劣势。 
李继安早是料到他们不忍狠下杀手,生死相决,若处处受制于己,必败无疑,卢方、徐庆这几颗就是对付他二人最有用的棋子。 


卢方三人拼死攻击虽然厉害,但他二人联手一时亦未露败迹,却非长久之记。展昭奋力御敌,亦未有忽略身旁同肩之人。白玉堂身有毒伤,若持续烈斗,时久难撑,万一毒发,只怕到时也不需李继安亲自动手。 
猛然记起以前他亦曾中此迷术,其破解方法,乃以痛醒之。 
虽是不愿,但情况已尽危机,容不得他再有犹豫。 

巨阙斜截金刀来势,胸口卖了个破绽,卢方神智浑然不疑有诈,运足功力一掌打向展昭。展昭侧身避开,右手剑压金刀,左手搭他手腕顺势往后一带,卢方掌力收不及,“噔噔!”朝前撞走两步。 
展昭等的就是这刻,左臂冲拳轰在卢方胸膛。 
只听“砰!!”的一声,卢方受此一击,登时倒推三步,金刀砸地发出脆响。 

白玉堂闻声回头,见展昭竟然出手伤了卢方,又见他持剑上前,立是以为他要至人于死。 
“展昭!你干什么?!”画影荡开韩徐二人,抢剑截拦展昭。 
他这一侧身,肩膀空门大露,韩彰钢爪瞬即已至,拍抓白玉堂后肩。展昭见状,亦顾不得闪避,向白玉堂反刺一剑。 
双剑错身,画影割破昭左臂衣裳,巨阙掠过白玉堂肩畔顶住要命钢爪。 
白玉堂错愕之间,展昭已使出连环剑式,搅粘韩彰手中钢爪,巧劲一剥,将利器挑飞,顺势脚踢乾坤,只听“噼啪!!”一声,令韩彰重重摔在地上。 
仓猝之间,那徐庆大锤亦至,兜头击来。 
展昭未及回招,眼看要被打中。 
“展昭!” 
骤见画影斜出,剑走锤身,以四两之巧拨移千钧开山力度。 
趁那徐庆精神一晃,展昭剑柄反凿,打在那粗汉肩上穴道,劲力不致人伤,但痛是难免。 
“哎呀!!”徐庆惨叫一声,捂着肩膀麻痛部位跌坐地上。 
“三哥!”白玉堂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转头瞪向展昭,“臭猫,你——”责喝之言未出,却见那破损的衣袖已然濡湿。 
画影锋利,怎止破衣,那一剑,乃舔血方离。 
展昭挽剑,伸手自点左臂穴道,所幸白玉堂无意伤人,创口在表,血流不多很快止了。抬头对上白玉堂愣忡眼神,不禁抬眉一笑,以示无事。 


“疼死了……”徐庆哼了一声,如梦方醒般睁大两眼看了看白玉堂跟展昭,“老五、展昭,你们来了啊!” 
白玉堂惊喜唤道:“三哥!你醒了啊!” 
“啊?醒什么啊?我打瞌睡了吗?” 
跌倒地上的韩彰也爬了起来,但腿上挨了展昭一踢现下发麻难站,只得坐在地上看了众人,奇问道:“你们是何时来的?” 
“咳咳……”卢方似乎也清醒过来,捂了胸口剧痛之处,“五弟?展昭?” 
见他们终于恢复神智,白玉堂方才醒悟展昭适才之举用意何在。 
当日他们为求摆脱李继安迷术,亦是以痛醒己,自己还用暗器打过展昭,怎会一时想不起来?适才还道展昭欲施杀手,错招剑伤其臂…… 
光影昏暗看不真切,但濡湿令颜色已深的蓝锻衣袖比溅血鲜红更是割目刺心。 
“猫儿,我……” 
“不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面对的是自己兄弟,要白玉堂冷静下来确实难为,展昭无意怪他,况且臂上不过轻伤,换回三人清醒,绝对划算。 

“五弟,到底是怎么了?” 
白玉堂压下心中愧歉,对卢方道:“大哥,你们中了迷术。” 
“迷术?!” 


未待他细细说清,李继安已说话了:“这些傀儡果然奈何不了你们二人。”棋子虽失,他却未现半分惶恐。 
白玉堂心中火旺,跃身而起,剑尖直指李继安。 
“李继安!亮你的长鞭!” 
“何需本王动手?” 
他话音刚落,就见李青从房里带了一人出来。 
“乖徒儿!” 
“格朗!!” 
李青所胁者正是董毡,展昭仔细打量,见他虽被五花大绑,但脸上身上无明显伤痕,看来并未遭受刑虐。 
白玉堂意欲扑前,李青手中一柄锋利短刃已搁到董毡咽喉之处,教他赫然止步。 

“李继安!!快放了他!!” 
任他咆哮大怒,李继安依旧是气定神闲。战局如棋,只要手上有一只可教对手屈服的卒子,纵使敌方双车齐出,亦要俯首称臣。 
“既然事情败露,本王只好将这藩使杀了,来个死无对证……”他这么说着,手亦同时伸向短匕,作势施力。 
“住手!!”白玉堂失声惊呼,却又不敢轻易上前,眼见董毡危在旦夕,偏无法出手,气恼上额渐凸条条青筋。 

展昭前迈一步,冷静问曰:“李继安,你要如何?” 
“呵呵……” 
如同一条窥视猎物的毒蛇,教人毛骨悚然的吐信眼神在二人身上缓缓扫过,“要本王不杀他,也可以。不过……要一命换一命。” 
白玉堂连忙问道:“怎么换?” 
“猫鼠之斗名满京师,本王今夜也想一睹为快。” 
展昭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二人相斗,打死一个,换回董毡一命?” 
“不错。” 
一旁徐庆早是沉不住气,喝道:“卑鄙小人!!你想让他们两败俱伤,好捡便宜!!” 
李继安不屑一答,微笑看向二人:“两位觉得如何?” 

15 

展昭回头,对上白玉堂喷火眼神。 

白玉堂平生最傲,要斗要打全凭自我意志,哪受得他人胁迫? 
“李继安,你不过要一人死,何必拐弯抹角?!” 
画影一起,就要往脖子抹去。 

卢方等人完全料不到他竟然有此动作,便连出声喝止亦是不及,更况是阻他自裁。眼见那白刃入喉,华光掠出,巨阙斜到震开画影。 
“白玉堂!!”展昭剑招一收,顺势滑出半步一把抓住白玉堂握剑右腕。他不敢想象,若非适才从他话中稍察不妥,只怕现下手中拉的已是冰冷尸体。心中徒然生恼,这种关头,竟来这种鲁莽轻生的举动,简直胡闹! 
“你阻我作甚?!”白玉堂使力要甩开他,却觉那手腕如同被铁钳所箍,难获自由。 
展昭勉压怒火,沉声说道:“就算你死,他也不会释放特使。他要的,是不动一指,伤你我二人。” 
四目相对,白玉堂难忍不甘:“难道真要一斗?!” 
“非斗不可。” 
“……” 

猫鼠相斗多年,二人交手不下百次,展昭性和谦让,白玉堂总算是挖空了心思去撩拨这温厚之人,逮着机会跟他比剑。因而,十斗之有九乃由白玉堂挑起。 
今番,竟是展昭邀战。 
他愿一战,可白玉堂却不情愿了。 
但,不愿斗,还需斗。 


展昭缓缓松开手,退后半步,手中巨阙斜走持出剑之势。 
“白兄,出招吧。” 

白玉堂侧眼盯了董毡脖上利刃片刻,凝眉闭目,深深吸了口气,眼帘张启,锐眸绽放迫人煞意。 
但见剑画虹影,白玉堂出招了。 

画影巨阙,已非初次交锋,锋芒一露,华彩尽现。 
但见空中身影忽骤,白影如电,蓝衣若风,卷盘起漩。 
清脆铿击似密雨打瓦,急疾扣弦。 
卢方等人在旁看得紧张,展昭与白玉堂二人本就是江湖上踞顶高手,只需半招之失,便已足丧一命,怎教他们不忧心忡忡。 


反是那李继安,眼半眯,凝观二人之斗。 
突然,他反手一爪,兜头抓向董毡脑门。 
“住手!!” 
“不可伤他!” 
展昭白玉堂同时收剑落地,正要抢上前去,却闻那李继安阴险笑道:“别慌,本王只是想试试,你们二人这场精彩搏斗是真是假。” 
“你——” 
“刚才三十招里,两位皆以性命相搏,并无半分破绽。只可惜,本王与你们二人,已是旧识。”若单论两名武林高手交战,刚才那三十招,每招皆取人要害,骤一看来确实是一场龙争虎斗。但以这二人默契,只要无心真战,打得再是激烈,亦不会伤及对方分毫。 
适才假意伤人,不过是想试探二人是否专意在斗。 
高手过招,又岂会有心力顾及旁人? 
李继安收回手,冷冷看着二人:“有形而无实,暗渡陈仓的伎俩,逃不过本王双目。若你二人还想他头上脑袋安然无恙,就请莫再意图欺招。” 


“好。”白玉堂狠一咬牙,“猫儿,今夜逃不过,有一人躺下。”言罢,锋刃刺出,再无眩目虹影,只余一道冷噬白光破空直掠。 
展昭确实无心相斗,不过是打算以缓兵之计暂时拖延,却不料被李继安识破。尚未及再思对策,骤见白玉堂再度出剑,手中巨阙接下剑招,只觉比起适才龙飞凤舞令人眼花缭乱之式,此刻画影剑出狠辣,招带劲风,已知他来真的了。 

画影遄急,犹似洪川泻地,铺天盖野卷席天下万物。 
巨阙沉敛,仿佛坚堤横江,中流砥柱拦阻霸傲锋洪。 

二人招式之中,再无惑敌花巧,神妙优美姿态。 
剩下的,只有肃杀的锋利,以及断命的无情。 
比试与厮杀,本就是截然不同。 

卢方等人在一旁看了,亦不禁目瞪口呆。 
眼前的二人,已是尽施平生绝学,生死相搏。 
此时方觉,之前曾见的猫鼠打斗,不过是意气之争,若他们当真有意取对方性命,这样的打斗只需一场,这世上,便只会剩有一只御猫,或是一只锦毛鼠。 


李继安得意轻笑,他亦同看出二人已非假斗,相信很快,他要的结果便会出现。 


果然,招过二十,只见一道雪华裂帛,带离喷洒鲜血。 
“噼啪——” 
其中一人自空堕下。 

众人定睛看去,受伤之人竟是展昭! 
他前胸被划出一道深及见骨的剑伤,若非肋骨阻隔,只怕心脏已被割裂,泊泊鲜血喷涌而出,连那件深色的衣物亦未及吸濡,便淌了一地的腥红。 
“……”白色身影稳稳落地,俊玉面上的神情……是一种,根本已看不出是何表情的复杂。 
“你故意的。” 
若躲不过适才一招,便不是与他相斗多年难分上下的御猫展昭。 
“咳咳——”展昭伤势颇重,便连坐起来亦觉艰难,索性便就地躺了,“不算故意……展某,只是分了一下神……” 
边打边度量着如何挽回败局救出众人,莫说是与一名武功在伯仲之间的高手相搏,便是三流人物,如此不专打斗,便是猫有九十条命也救不了他。 
“笨猫……” 

“咳、咳咳……”鲜血就是这么舍弃了原来的主人拼命奔逃出来,展昭只觉头昏目眩,伸手点了伤口穴道勉强止血,虽未及要害,但三番四次伤在胸口,那噬心疼痛实教人难以忍受。只是…… 
“这样也好……” 
早是担心白玉堂身上寒毒,适才与三鼠已有一轮激烈拼斗,若再跟他斗上个百来招,只怕会令其运功过度,体内冰凝魄再度发作。 
而那手掌中,仍残留了当日剑入人体的触觉。与其要他再度以剑伤他,展昭确实宁愿被画影砍成两半,总好过每夜受着疚意煎熬的苦楚。 
伤他,或是看他毒发痛苦,展昭都是不愿。若要如此,还不如他先被击倒,也算暂缓眼前之厄…… 


“好个屁。”足教世间女子艳羡的俏丽薄唇,此刻竟吐出一句刺耳粗话。随即,一道鲜血缓缓从嘴角渗出,淌落雪白下颚。 
“五弟!!”“老五!” 
三鼠的惊呼声唤回展昭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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