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醒卖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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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噢了一声,起身走开,方敬哉拿著铲子继续挖。
挖,挖,挖
。。。。。。
方敬哉再度停了下来,抬头,正对上那人一双斜飞的眉眼,语气不善道,「要看就看,再说风凉话信不信我一铲子拍扁你?」
那人听了便如以往那样笑,嘴角微扬,配上那张斯文淡雅的脸,忍不住让人的视线多停留了一会。
他笑道,「可惜这酒要来年才启封,我现在倒真想尝尝了。」
「什麽好酒你没喝过,还会稀罕这个?」方敬哉鼻子里哼了一声,埋首继续忙活。
「因为是方二爷亲手酿的,所以才更要尝尝。」封若尘蹲下身手指剥弄著那几个已经封了口的坛子。见状,方敬哉劈手夺了下来。
「我就是──扔了!倒了!当洗脚水了!也决不流一滴到你那张嘴里!」
封若尘仍是笑,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敢情封某哪里遭罪了方二爷,二爷这般不给面子。」
方敬哉心里嘀咕,你遭罪老子的地方多著呢。
酒坛刚埋好,小蛮就端著茶水过来,见了封若尘便忘了那个辛苦劳作的人。在方敬哉恶狠狠的眼神下,封若尘面淡风轻地接过小蛮递上来的原本是给方敬哉的茶水,喝了一口又一口。
「若尘大哥,你怎麽不待在屋里呢?这里高高低低的,仔细摔著。」
「闷了,所以出来走走,我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方敬哉这才注意到封若尘既没有柱拐杖也没有人来搀扶,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然後想,从屋里到这里,他是怎麽走过来的?单脚跳?於是脑海里蹦出封若尘单脚跳来跳去的画面,很可笑。
「想什麽呢,笑得这麽开心?」
「哇!」
方敬哉听到声音回神,眼前蓦的是封若尘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吓得退了一步。
「爷爷说再敷几日药就好了。」小蛮看了看方敬哉的腿,说道。
方敬哉一头雾水,「什麽药这麽神效,断个骨头才十来天就好了?」
小蛮看著他眨了眨那双水灵的眼睛,「谁说断骨头了?若尘大哥扭伤了脚踝而已。」
「噢,这样。。。。。。」
沈默了片刻。
「什麽?!你说他只是扭伤?!」
一声震吼,最後几朵桃花被震下了枝头,林子里被惊飞了好几只鸟,扑啦扑啦拍著翅膀往天上逃。
小蛮用手指堵著耳朵点点头,「若尘大哥到这里第三天就能自己走路了,只是担心影响恢复所以都不允许他乱走。」
於是方敬哉开始磨牙。想那日背著他走山路都快走到断气,来到这里之後又像奴才似的端茶送水,伺候前,伺候後,结果那小子只不过扭伤个脚而已!
狠狠瞪过去,那人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方敬哉恨得更加牙痒,顺手抄起铁铲,「姓封的!老子今天不敲断你一条腿,就不姓方!」
「方大哥,别冲动!」
「敬哉,小心前面。」
「啊!」
铲子被桃树枝挡了一下,反弹的力道让木柄正好撞上方敬哉。方敬哉丢下铲子,捂著脸蹲在地上。
「快让我看看伤著没。」封若尘说著扒下他捂著脸的手,然後──
「噗!」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蛮也凑了过去,看到方敬哉眼睛上的乌青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敬哉恨不得再刨个坑好把自己一起埋了。
连桃树都偏袒那姓封的,这什麽世道?
14
「老子应该在绮香阁里喝小酒听小曲,美人的小腰搂搂,小嘴亲亲。。。。。。嘶!」湿巾搁在肿成一片的眼睛上,冰冷冰凉的刺激让方敬哉为之一缩。
「你要是欲火过剩,亲我也成。」说话的人放下手里重新湿过的布巾,起身比了下自己的腰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抱歉,「小腰看样子是不可能的。。。。。。」
方敬哉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如果这些话是小蛮说的,他会觉得宽慰无比,但是出自封若尘之口,他只觉得。。。。。。很冷。
封若尘在方敬哉身边坐了下来,「我总觉得。。。。。。你似乎很讨厌我。」
方敬哉想,不是讨厌。。。。。。根本就是怕了你了!「每次碰著你就染一身的晦气,我惹不起躲总成了吧?」说完,对上封若尘略有些委屈的眼神,方敬哉心里各登了一下,然後又补了一句,「现在是想躲都没法躲。。。。。。」
封若尘一直不出声,默默地替方敬哉更换布巾,湿了再湿,不知是第几次将布巾敷到方敬哉眼睛上时,很轻地叹了口气。半寐著的方敬哉只觉有一阵风拂过面颊,睁开眼偏过头来,蓦得注意到封若尘眼角的沧桑,那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却不知何时已脱去了年少气盛收起性子敛成了一块温玉,嘴角一勾,「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多逍遥几年,封家产业这麽大,这麽早让你接手,难道是你家老头子赶著去投胎?」
封若尘只管笑,难得的竟让方敬哉觉得这笑带著点傻气。
「不关爹的事,是我自己要做的。」封若尘的声音低低柔柔的,落在耳边,好象融化了的雪水,细细潺潺。
方敬哉看著他,看得很仔细,视线描画著他英挺隽秀的眉目,让封若尘这个人的形象在心里清晰起来。
其实他们很早很早就认识,那时候不过还是在书院里摇头晃脑背著「人之初。。。。。。」的年纪,他记不住他叫什麽,只知道他名字里有个尘,便取了谐音常常叫他橙子。那会儿,进得了这家书院的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不事生产不愁吃穿的少爷公子,一放课便扎堆了一起玩,元宝,小鱼,菜菜。。。。。。很多很多人,所以身边多了只橙子少了只橘子他也不会放心上。待到记全了封若尘这个名字的时候,於他,只是一个又一个不甘的回忆。
「封、小、橙。」方敬哉唤他道。
「嗯。」封若尘应了一声。
「封小橙子。」
「嗯。」
「小橙封。」
「嗯。」
「小封子。。。。。。」
封若尘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方敬哉得了便宜还卖乖,「子随父姓,就算不好听也没办法,现在能让别人叫你『若尘公子』,难道老得头发也秃了,牙也掉了,还让别人叫你『若尘公子』?你总有一天得被人叫『疯』老爷,认命吧。」
「谁说的,到时候可以让人称呼为『若尘老爷』。」
「得了吧!」方敬哉不屑地摆了摆手,「那些个山贼说得倒是没错,毛还没长齐全就自称老爷,你那分明就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装不装蒜我不管。。。。。。」封若尘身子压了下来,「那个有没有长齐全。。。。。。你应该知道。」
方敬哉脸上一热,想这人真是不害臊,但是骂人的话还未脱出口就被封若尘堵住了嘴。
封若尘吻得很浅,将要退开时,方敬哉半开玩笑的凑上去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接著对方也毫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啃了一下,然後你一口,我一口,纠缠不休,就好象幼狮之间互相的嬉戏,你来我往,亲昵不已。
「方大哥,我给你拿消炎消肿的药来了。」
小蛮刚推开门,就听见房间里有什麽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15
封若尘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袍子上的灰,方敬哉则有些尴尬地别著脑袋,细看便能看到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红晕。
床和门隔著点距离,小蛮似乎没有看见那慌乱的一幕,将手里的药瓶搁在桌上走到方敬哉身边揭开他敷在眼睛上的布查看了下伤势,而後取了干净的布巾将那瓶子里的药倒在布巾上递给方敬哉,「连敷三日,保管消肿去瘀。」然後便开始收拾乱成一片的桌子。
封若尘正坐在桌子边喝茶,方敬哉捂著盖在眼睛上的浸了药的布巾,怎麽看小蛮怎麽觉得那丫头脸红扑扑的不对劲。
半晌之後,小蛮收拾完桌子,低著头,手里用力绞著一块纱布,对封若尘道,「若尘大哥。。。。。。小蛮想去窑子里。。。。。。」
「噗──!」
封若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正对著方敬哉,淋了他一脸。若是平时,估计方敬哉早炸毛跳脚揪著封若尘讨说法了,这会他只是心里一凉,想,完了,真不应该和她说这些。
封若尘被呛得一个劲地直咳嗽,小蛮忙上前拍著他的背帮他顺气。
「咳!你说。。。。。。咳,咳,你说什麽?」
小蛮笑笑,露出些少女怀春的羞涩,「是方大哥说的。。。。。。」封若尘瞟了方敬哉一眼,方敬哉心虚地转过身面朝里侧。
「方大哥说啊,若尘大哥没事就喜欢逛窑子,窑子呢就是有很多漂亮姑娘穿得花花绿绿招呼客人的地方,所以小蛮也想。。。。。。」小蛮脸上飘起了两朵红晕,方敬哉越发心虚,整个人都快贴在墙壁上。
「方大哥还和你说了些什麽?」
「还有。。。。。。」小蛮水灵的眼睛朝天上望了望,而後捶掌,「啊,我想来了!只是。。。。。。」
封若尘点点头,示意她说。
「方大哥说若尘大哥不仅喜欢漂亮的姑娘,还喜欢漂亮的相公。。。。。。小蛮不明白,相公是什麽?只道夫妻拜堂後,女方要称男方为相公,可是。。。。。。」
方敬哉觉得背後有道视线阴冷阴冷地射过来,直透过脊椎而後兵分三路,一路向上冷到头顶,一路向下凉到脚心,还有一路顺著胳膊一直冰到手指尖。。。。。。
封若尘冲著小蛮翘起嘴角笑如春风,「那些都是方大哥说著逗你玩的,若尘大哥就喜欢这样的小蛮,以後别想著窑。。。。。。呃。。。。。。那种地方的事了,好麽?」说著还在小蛮额头上亲了一口。
就见小蛮咻得一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封若尘又道,「你先出去下,我和你方大哥有事要说。」
「好!」小蛮答得爽利,端起桌上的水盆走了出去。
方敬哉听著木门吱呀打开,吱呀合上,而後便是一大片阴惨惨的死寂蒙头罩了下来。
「喜欢逛窑子,喜欢漂亮的姑娘还有漂亮的相公。。。。。。看来方二爷很了解在下的喜好。。。。。。」
方敬哉听到封若尘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著衣料互相摩擦时的沙沙作响,一颗心吊在嗓子口扑通扑通地乱跳。
身後的脚步声没了,方敬哉有些认命地转过身来,可怜兮兮略带乞求的眼神投了过去。
「不打脸可不可以?」
「你说呢?」封若尘嘴角一抹冷笑,灵台一片灿烂光明。
晚膳时,方敬哉顶著两黑了的眼圈闷闷地扒拉著饭菜。小蛮奇道,「方大哥,你另一边眼睛怎麽也青了?」
方敬哉瞪了封若尘一眼,继续埋头闷吃,封若尘好整以暇道,「你方大哥说两边对称了才好看,是不?」转过头去对著方敬哉盈盈一笑。
方敬哉继续扒饭,整张脸都快埋进了碗里。
他娘的,都说不要打脸的!
几日後,封若尘的书童如墨在村人的指点下寻了过来。
刻下,杭州那边正是收春茶的时候,在这边耽误了些时日,封若尘本打算第二日就起程,但是碍於方敬哉脸上那两乌青於是又延後了几日,到了第四日方敬哉才拖拖拉拉地跟著那两人下了山。
看封若尘他们一到镇上就急急地买马套车,方敬哉抱著手臂在一旁冷眼道,「我说你啊,简直就是自找的!」
「怎麽说?」封若尘略有不解。
「你一开始走水路不就得了,偏偏弄匹老马来套车,这不遇到了山贼横生事端?」
封若尘先是一愣,随即笑著摇了摇头,「封某若是坐船走,就恐怕遇不上方二少爷了。」
方敬哉挠了挠脸颊,总觉得封若尘这句话听著还有别个意思在里头,但究竟是什麽却也说不上来。
「方二少爷要不要和封某同行往杭州一游?」如墨套好了马车,封若尘上车前向方敬哉邀道。
「不要!」方敬哉回拒地干脆,他可是做梦都想摆脱这个瘟神。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
「彩舫笙箫吹落日,画楼灯烛映残霞。」
「。。。。。。」
「百顷风潭,十里荷香。」
「你就算把古人的诗词都引全了,我也不去。」
「都说杭州出美女,方二少爷历游花丛,不想品鉴一下?」
「然後再用『情迷』让我连战三日声名远播?」
如墨撇过头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敬哉脸一沈,转身就走。
「西湖龙井,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饮後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
方敬哉的步子缓了下来。
「封家在杭州的茶园专产贡茶『明前龙井』。有云,雨前上品,明前珍品。。。。。。而『明前茶』皆由尚未出阁的女子采摘,且非是用手,而是以双唇。。。。。。」
嘎的一下,停下脚步,转身,走回封若尘这边,跳上马车坐好,而後催促著还站在外面的封若尘,「你不是急著赶路麽?还不快走」
封若尘摇了摇头,跟著上车,待到他们两个坐好,如墨马鞭一甩,马车便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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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哉倒也不是嗜茶如命的主,就算皇帝老子才能喝的明前茶他也不会稀罕到哪里去,他真正感兴趣的却是那采摘的方式──
碧波如倾的茶园里,素面朝天的少女,著著青色的布衣,脸上多少清纯与懵懂,噙著柔柔婉婉的微笑,如花瓣一般的双唇轻柔地含下嫩叶,露水沾上了唇瓣,娇豔欲滴。。。。。。方敬哉兀自沈醉在自己的遐想中。
一路上,坐在车里的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因为基本一开口说不上两句就会劈里啪啦的电光四闪。
「。。。。。。为什麽我看上的人,总是看上了你?」方敬哉望著车窗外,手撑著下巴郁闷道。
因为实在无聊,便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了大哥和爹,想到了酒坊里教他酿酒的师傅,想到了绮香阁里那个死活不让他赎身的花魁,才色双绝的无双公子;想到了临下山时,小蛮悄悄递了什麽给封若尘;路过某个小镇资助了一个卖身葬母的女子,结果那女子缠著封若尘定要跟著他,做奴做婢都无所谓。。。。。。
想著想著便脱口而出,回头,封若尘正专注於手中的帐簿,时不时地用笔在上面点划,偶尔蹙眉思索。似乎感觉到他正在看他,对方抬头,笑了笑,「但是封某心里,只有一人。」
方敬哉突然来了兴趣,「噢?是谁?」
封若尘合上帐簿放到一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你先把欠我的那两夜还了,我才告诉你。」
「哈!哈!哈!」方敬哉仰天长笑了三声,颇为得意的样子,「你是生意人,应该知道口说无凭立据为证,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衣服随身物件似乎都还在山崖上。。。。。。」
「是麽?」封若尘回问道,悠然淡笑眸子烁烁地看向他。
方敬哉突然觉得背後毛毛的,一阵寒气从脚底心一路往上窜,而原本头顶上的晴空灿烂瞬间乌云密布响雷声声。
「其实有些时候,重要的东西并不一定要随身带著的,而随身带著的也并不一定要原本才行。」对著方敬哉虎睁的眼睛,封若尘一派澹然自若,就好像看著爪子底下的耗子,说著转向外面,「如墨,我让你保管的东西呢?」
车帘被撩起,如墨递进来一只锦囊。
方敬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接过那东西,然後似乎是为了让他看清楚一般很慢很慢地打开,取出里面的那张纸,展开,在他面前抖了抖。纸上明明白白的写著某人愿意以身偿债,三夜为限,落款方、敬、哉。
某人将纸从上到下扫了三遍,又从下到上扫了三遍,然後──
石化!
方敬哉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猫爪子底下任其蹂躏的耗子,无论怎麽逃,对方吧唧一扑,就给逮了回来,而这一次,是自己傻兮兮地往他爪子底下窝。
原以为那张「卖身契」落在了山崖上,等到那姓封的想起来再去找时,估计早不知被风吹到了哪个旮旯里,又或是不知被马蹄子碾成了哪堆土,如此一来,字据没了,债务飞了,方二少爷的心头事也解了,以後便可高枕无忧了,於是欣欣然地跟著封若尘去杭州,但是现在。。。。。。
自己简直就是货真价实,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送货上门!
方敬哉除了後悔便是想到这样的画面──一只灰头土脸的耗子屁颠屁颠地跟在一只大猫屁股後头来到一只正架在火上烧得扑噜扑噜直响的锅子前。然後封大猫一个眼神,方小耗子便像脱衣服一样的脱了自己身上的皮毛,刺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