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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许三观卖血记 作者:余华-第9章

小说: 许三观卖血记 作者:余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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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芬芳看着许三观咯咯地笑,她说:
  “我想不起来了。”
  许三观说:“怎么会想不起来?”。林芬芳说:“是想不起来了,都十年过去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林芬芳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许三观坐在床前的椅子里,林芬芳邓位戴眼睛的丈夫在墙上镜框里看着他们。这时候的林芬芳摔断了右腿,她是在河边石阶上沿倒的,她刚刚把清洗干净的衣服放进篮子里,站起来才跨出去了一步,她的左脚踩在了一块西瓜皮上,她还来不及喊叫就摔倒了,摔断了右腿。
  许三观这天上午推着蚕茧来到车间里,没有看到林芬芳,他就在林芬芳的缫丝机旁站了一会儿.然后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和另外几个缫丝女工推推打打了一阵子,他还是没有看到林芬芳,他以为林芬芳上厕所去了,他就说:
  “林芬芳是不是掉进厕所里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她们说:“林芬芳怎么会掉进厕所里去?她那么胖,她的屁股都放不进去,我们才会掉进去呢。”
  许三观说:“那她去哪里了?”
  她们说:“你没有看到她的缫丝机都关掉了?她摔断了腿,她腿上绑着石膏躺在家里,她左脚踩在〕”西瓜皮上,摔断的倒是右脚,这是她自己说的,我们都去看过她了,你什么时候也去看望她?”
  许三观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今天就去看望她。”
  下午的时候,许三观坐在了林芬芳床前的椅子里,林芬芳穿着红红绿绿的诉权躺在床上,她千里本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她的右腿上了绷带,左腿光溜溜地放在草席上,她看到许三观进来了,就拉过来一条毯子,把两条腿都盖住。
  许三观看着她肥胖的身体躺在床上,身上的肉像是倒塌的房屋一样铺在了床上,尤其是她硕大的胸脯,滑向两侧时都超过了肩膀。毯子盖住了她的腿,她的腿又透过毯子向许三观显示肥硕的线条。许三观问林芬芳:
  “是哪条腿断了?”
  林芬芳指指自己的右腿,“这条腿。”
  、许三观把手放在她的右腿上说:“这条右腿?”
  林芬芳点了点头,许三观的手在她腿上捏了一下说:
  “我捏到绷带了。”
  许三观的手放在了林芬芳的腿上,放了一会儿;许三观说:
  “你腿上在出汗。”
  林芬芳微微地笑着,许三观说:
  “你益着毯子太热了。”
  说着许三观揭开了林芬芳腿上的毯子,他看到了林芬芳的两条腿,一条被绷带裹着;另一条光溜溜地伸在那里,许三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的腿,腿上的粉白的肉铺展在草席上,由于肉大多,又涌向两端,林芬芳的腿看上去扁扁的两大片,它们从一条又红又绿的短裤权里伸出来,让许三观看得气喘吁吁,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林芬芳,看到林芬芳还是微笑着,他就咧着嘴笑着说:
  “想不到你的腿会这么又嫩又白,比肥猪肉还要白。”
  林芬芳说:“许玉兰也很白很嫩的。”
  许三观说:“许玉兰的脸和你的脸差不多白,她身上就不如你白了。”
  然后许三观的手在林芬芳的膝盖上捏了捏,问她:
  “是这里吗?”
  林芬芳说:“在膝盖下面一点。”
  许三观在她膝盖下面一点的地方捏了捏,“这里疼吗?”
  “有点疼。”
  “就是这里断了骨头?”
  “还要下去一点。”
  “那就是这里了。”
  “对了,这里很疼。”
  然后,许三观的手回到了林芬芳的膝盖上捏了捏,问林芬芳:
  “这里疼吗?”
  林芬芳说:“不疼。”
  许三观的手移到膝盖上面捏了捏,“这里呢?”“不疼。”
  许三观看着林芬芳的大腿从裤衩里出来的地方,他的手在那里捏了捏,他问林芬芳:
  “大腿根疼不疼?”
  林芬芳说:“大腿根不疼。”
  林芬芳话音未落,许三观霍地站了起来,他的双手扑向了林芬芳丰硕的胸脯……
  第十五章
  许三观从林芬芳家里出来,仿佛是从澡堂里出来似的身上没有了力气,他在夏日的阳光里满头大汗地走完了一条大街,正要拐进一条街时,看到有两个戴着草帽挑着空担子的乡下人向他招手,叫着他的名字。他们就站在街道的对面,他们问许三观:
  “你是不是许三观?”
  许三观说;“我是许三观。”
  然后,许三观认出了他们,认出他们是从他已经死去的爷爷的那个村庄里来的,他伸出手掐过去,指着他们叫道:
  “我知道你们是谁?你是阿方,你是根龙。我知道你们进城来干什么,你们是来卖血的。我看到你们腰里都系着一只白瓷杯子,以前你们是口袋里放一只碗,现在你们换成白瓷杯子了,你们喝了有多少水啦?”
  “我们喝了有多少水了?”根龙间阿方。
  根龙和阿方从街对面走过来,阿方说:
  “我们也不知道喝了有多少水了。”
  许三观这时想起了十多年前李血头的话,他对他们说:
  “你们还记得吗?李血头说你们的尿肚子,他是说膀恍,你们的膀胱比女人怀孩子的子宫还要大。你们叫尿肚子,李血头叫膀眺,这膀眺是尿肚子的学名……”
  接下去他们三个人站在大街上哈哈笑了一阵,许三观自从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卖血以后,这十来年里只见过他们两次,两次都是他口到村里去奔丧,第一次是他爷爷死了,第二次是他四叔死了;”阿方说:
  “许三观,你有七、八年没有回来了。”
  许三观说:“我爷爷死了,我四叔也死了,两个和我最亲的人都死了,我也就死了回村里的心了。”
  七、八年时间没有见过他们,许三观觉得阿方老了,头发也花白了,阿方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涌来涌去的,像是一块石头扔进水里、一石击起千层浪。’许三观对阿方说:
  “阿方,你老了。”
  阿方点着头说:“我都四十五岁了。”
  根龙说:“我们乡下人显老,要是城里人,四十五岁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多岁。”
  许三观去看根龙,根龙比过去结实了很多,他穿着背心,胸膛上胳膊上全是一块一块的肌肉,许三观对根龙说:
  “根龙,你越长越结实了,你看你身上的肌肉,你一动就像小松鼠那样窜来窜去的。你娶到桂花了吗?那个屁股很大的桂飞,我国叔死的时候你还没娶她。”
  根龙说:“她都给我生了两个儿子了。”
  阿方问许三观:“你女人给你生了几个儿子?”
  许三观本来是要说生了三个儿子,可转念一想一乐是何小勇的儿子。他就说:
  “和根龙的女人一样,也生了两个儿子。”
  许三观在心里想:要是两个月以前阿方这么间我,我就会说生了三个儿子。他们不知道我许三观做了九年的乌龟,他们不知道我就不说了。
  然后许三观对阿方和根龙说毛“我看到你们要去卖血,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的血也痒起来了。”
  阿方和根龙就说:“你身上的血痒起来了,就是说你身上的血大多了,这身上的血广多也难受,全身都会发胀,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卖血吧。”
  许三观想了想,就和他们一起往医院定去。他走去的时候心里想着林芬芳,他觉得林芬芳对他真是好,他去摸她的脚,她让他摸了,他去摸她的大腿根。她让他摸了,他跳起来捏住她的两个奶予,她也让他捏了,他想干什么,她都让他干成了。林芬芳都摔断了腿,还让他干那种事,他把她的断腿碰疼了,她也只是哼哼哈哈叫了几声。许三观心想应该给她送十斤肉骨头,送五斤黄豆。医院里的医生经常对骨头断
  光送些肉骨头和黄豆还不够,还得送几斤绿豆,绿豆是清火的,林芬芳天大躺在床上,天气又热,绿豆吃了能让她凉快一些。除了绿豆,再送一斤菊花,泡在水里喝了也是清火的,他跟着阿方和根龙去卖血,卖血挣来的钱就可以给林芬芳买肉骨头,买黄豆、绿豆和菊花,这样也就报答林芬芳了。
  他卖血能挣三十五块钱,给林芬芳买了东西后还有三十来块钱,这三十来块钱他要藏起来,要花在他启己身上,花在二乐和三乐身上也行,有时候也可以花到许玉兰身上,就是不能花到一乐身上。
  许三观跟着阿方和根龙来到医院前、他们没有马上走进医院,因为许三观还没有喝水,他们来到医院近旁的一口井前,根龙提起井多的木桶,扔进井里打上来一桶水,阿方解下腰里的白瓷杯子递给许三观。许三观拿着阿方的杯子;蹲在井旁喝了一杯又一杯,阿方在边上数着,数到第六杯时,许三观说喝不下去了、根龙说最少也得喝十来杯,阿方说根龙说得对可许三观就喝起了第七杯,他喝几口,就要喘一会儿粗气,第九杯没有喝完,许三观站起来,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人命了,而且他的腿也蹲麻了。阿方说腿蹲麻了就站着喝,根龙说再喝一杯,许三观连连摇头,说他一口也不能喝了,他说他身上的血本来已经在发胀了;水喝多了就胀得更难受了。阿方说那就去医院吧,于是他们三个人走进了医院。
  他们把身上的血卖给了李血头,从李血头手里拿过来钱以后,就来到了胜利饭店,三个人在靠窗的桌旁一坐下,许三观抢在阿方和根龙前面拍起了桌子,对着跑堂喊道:
  “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黄酒给我温一温。”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看着阿方和根龙也和他一样地拍起了桌子,阿方和根龙先后对跑堂说:
  “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
  “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
  许三观看到他们忘了说“黄酒温一温”这句话,就向离开的跑堂招招手,然后指着阿方和很龙对跑堂说:
  “他们的黄酒温一温。”
  跑堂说:“我活到四十三岁了,没见过大热夭还要温黄酒的。”
  许三观听了这话,就去看阿方和根龙,看到他们两个人都嘻嘻笑了,他知道自己丢丑了,也跟着阿方和根龙嘻嘻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阿方对许三观说:“你要记住了,你卖了血以后,十天不能和你女人干事。”
  许三观问:“这是为什么?”
  阿方说:“吃一碗饭才只能生出几滴血来,而一碗血只能变成几颗种子,我们乡下人叫种子,李血头叫精子……”
  许三观这时候心都提起来了,他想到自己刚才还和林芬芳一起干事了,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都要瘫痪了,他问阿方:
  “要是先和女人干了事,再会卖血呢?”
  阿方说:“那就是不要命了。”


    第十六章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提着十斤肉骨头、五斤黄豆、两斤绿豆、一斤菊花,满头大汗地来到了许玉兰家,许玉兰不知道他是谁,看着他把提来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又看着他撩起汗衫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再看曹他拿起她凉在桌上的一大杯子水咕咚咕咚地全喝了下去。戴眼镜的男人喝完了水,对许玉兰说:
  “你是许玉兰,我认识你,大家都叫你油条西施,你的男人叫许三观,我也认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林芬芳的男人,丝厂的林芬芳,和你的男人在一个厂,一个车间,我的女人去河边洗衣服,洗完衣服站起来就摔倒了,摔断了右腿……”
  许玉兰插进去问他:“怎么摔倒的?”
  “踩到了一块西瓜皮,”戴眼镜的男人间许玉兰,“许三观呢?”
  “他不在,”许玉兰说,“他在丝厂上班,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然后许玉兰看着桌上的肉骨头、黄豆什么的对他说:
  “你以前没到我家来过,许三观也没说起过你,你刚才进来时,我还在心里想这人是谁呀?怎么给我们送这么多东西来,你看那张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戴眼镜的男人说:“这不是我送给你们的,这是许三观送给我女人林芬芳的。”
  许玉兰说:“许三观送给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谁?”
  “我刚才说过了,我的女人叫林芬芳。”
  “我知道了,”许玉兰说,“就是丝厂的林大胖子。”
  戴眼镜的男人说完那句话以后,什么话都不说了,他坐在许玉兰家的门旁,好像没有遇到风的树一样安静。他看着门外,等着许三观回来。让许玉兰一个人在桌子旁站着,看着肉骨头,看着黄豆,看着绿豆和菊花,心里一阵阵糊涂。
  许玉兰对他说,又向是在对自己说:
  “许三观为什么给你女人送东西?一送就送了这么多,把这张桌子都快堆满了,这肉骨头有十来斤,这黄豆有四、五斤,这绿豆也有两斤,还有一斤菊花。他送这么多东西给你的女人……”
  许玉兰一下子明白了,“许三观肯定和你的女人睡过觉了。”
  许玉兰喊叫起来:“许三观,你这个败家子。平日里比谁都要小气,我扯一块布,你都要心疼半年;可是给别的女人送东西,一送就送这么多,多得我掰着手指数都数不过来……”
  然后,许三观回来了。许三观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坐在他家门口,他认出来这是林芬芳的男人,于是脑子里“嗡嗡”叫了两声,他跨进家门,看到桌子上堆的东西,脑子里又“嗡嗡”叫了两声。他再会看许玉兰,许玉兰正对着他在喊叫,他心想自己要完蛋了。
  戴眼镜的男人这时站起来,走到屋外,向许三观的邻居们说:
  “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你们都过来,小孩也过来,你们听我说……”
  戴眼镜的男人指着桌上的东西,对许三观的邻居们说:
  “你们都看到桌子上堆着的肉骨头、黄豆、绿豆了吧?还有一斤菊花你们看不到,被肉骨头挡住了,这是许三观送给我女人的,我女人叫林芬芳,这城里很多人都认识她,你们也认识她?我看到你们点头了。我女人和这个许三观都在丝厂里工作,还在一个车间。我女人去河边洗衣服时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这个许三观就到我们家来看望我女人。别人来看望我女人,也就是坐一会,说几句话就走了。这个许三观来看望我的女人,是爬到我女人床上去看望,他把我女人强奸了,你们想想,我女人还断着一条腿……”
  许三观这时申辩道:“不是强奸……”
  “就是强奸。”
  戴眼镜的男人斩钉截铁,然后他对许三观的邻居们说:
  “你们说是不是?我女人断着一条腿,推得开他吗?我女人一动都要疼半天,你们想想,我女人能把他推开吗?这个许三观,连一个断了腿的女人都不放过,你们说,他是不是禽兽不如?
  邻居们没有回答戴眼镜男人的提问,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许三观,只有许玉兰出来同意他的话,她伸手捏住许三观的耳朵:
  “你这个人真是禽兽不如,你把我的脸都丢尽啦,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戳眼镜的男人继续说:“这个许三观强奸了我的女人,就买了这些肉骨头、黄豆送给我女人,我女人的嘴还真被他堵住了。要不是我看到这一大堆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过了。我看到这一大堆东西,就知道里面有问题,要不是我拍看桌子骂了半天,我女人还不会告诉我这些。”
  说到这里,戴眼镜的男人走到桌于旁,收拾起了桌上的肉骨头、黄豆来了,他将这些东西背到了肩上,对许三观的邻居们说:
  “我今天把这些东西带来,就是要让你们看看,也让你们知道许三观是个什么样的人,往后你们都要提防他,这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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