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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芙蓉-2003年第5期-第47章

小说: 芙蓉-2003年第5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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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危机和转折:私生婴儿成为弃婴,婴儿生母成为抛弃生子的坏母亲,婴儿养父得到弃婴和为保住他而成为杀人凶犯。在此其间,婴儿生母的反映的地位最为复杂。她既要承担骨肉分离的亲情痛楚、抛弃生子的伦理谴责,又必须毫不动摇地选择继续求生的生存意志,坦然无碍地面对光头老大的绝情和下岗穷光蛋的朴素温情。在影片开演后相当长的电影时间里,王超在剧作艺术上都看似无所作为,有的只是平实严密的情节构织,和对镜像语言相对冷静的操控能力。一直到下岗工人在自己家的门外看到已与他同居的祝捷一个又一个地往家中带嫖客,一直到黑社会老大走进他的家门,甚至一直到下岗工人打死老大被关进监狱,《安阳婴儿》都是在一板一眼地、老老实实地履行着情节剧路线,只不过是手段高明一些、拍摄手法精准确切一些罢了。 
  使《安阳婴儿》完全摆脱平庸之境的灵光出现在影片的结尾:祝捷被公安抓获,以卖淫罪遣返回乡,在回乡的路上,坐在闷罐车里,为孩子满心担忧的祝捷“放大”着失婴的记忆:在逃避追捕的路上,她巧遇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危机关头她把孩子交给他,而他恰好是那个下岗工人。记忆被幻想改写,现实被想象之光照亮。或者说,对世界的恐慌,对亲子的忧患,和对下岗工人的信任,在剧烈的冲突中终于撞击出一个黑暗中的新世界。那个世界虽不美满,没有任何理想国的色彩,仅仅意味着失踪婴儿的安全未来,但是,对于《安阳婴儿》的电影世界来讲,它就是圆满,就是天国。 
  于是,我们的心平安了,我们的悬颤之心随着一个小人物、一个社会地位至为低下的非法娼妓的心的平安而平安了。王超一个镜头就照亮了全片,照亮了我们。《安阳婴儿》因此而具有了某种奇迹的朕兆。 
   
  杨福东/《陌生天堂》 
   
  杨福东以短片《后房,嘿,天亮了》在首届独立映像展(2001)上取得实验短片的首奖,从此引起国内影坛的关注。在此前后,他在北京、上海、杭州、广州、香港、横滨、立川、伊斯坦布尔、柏林、纽约、悉尼、新加坡、卡塞尔等地举办的观念艺术展览上展出过他所痴迷的实验影像和图片作品。2002年,他的黑白长片《陌生天堂》历经5年时光终于完成,定稿于76分钟。 
  用黑白胶片拍电影在中国独立电影史上并不稀奇。《悬恋》《妈妈》《冬春的日子》都是先例。更加曲折的,是它的历程:1997年在杭州用过期胶片完成前期拍摄,2001年在上海完成后期配音和混录,2002春天在广州完成拷贝。 
  像杨福东这样毕业于美术学院、画油画出身、以短片和实验影像作品开始“电影生涯”的作者,在目前的中国影坛,还属独一无二。他的出现,似乎是一种标志:中国独立电影的势力已然向中国社会的其他领域发展壮大。 
  杨福东以罕见的执着和涵满状态,孜孜不倦地把《陌生天堂》复辟到费穆的电影年代。舒缓得近乎舒适又近乎无奈的电影节拍,有条不紊的剧作结构和情绪铺排,波澜不惊的人来物往,并不构成直截人物冲突的“亚三角关系”,角色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大面积沉默的画面与极少的对白,不经意间呈现的高光影调和几乎凝固的摄影风格,使影片的黑白影像在最初的飘摇虚幻之后终于找到了依据。那个依据就是几乎被遗忘或者唾弃的“内心”。 
  这颗躁动的“内心”是被人们闲置起来的“中国旧事”。现实的中国布满跃进的声腔,应有尽有的是现场的喧嚣和欲望,被压抑的常常是一个族群和另一个族群,每个个人似乎都可能因为向成功的、主流的群体寻求归属感而获得一片大好的社会小舞台。 
  似乎是为了显示离群索居的决心,杨福东在《陌生天堂》的画框里装进了年轻的知识分子。年轻的知识分子柱子生活在被人们称作天堂的杭州。这当然是一座风景秀丽,景色宜人的江南名城。年轻的知识分子肯定不安分,不是向往更大的都市,下海经商的浪潮,出国留学的浪潮,文化全球化的浪潮,而是看似传统地不安于自己的所谓“内心”。这样一来,年轻的知识分子把《陌生天堂》与广阔的中国背景疏离开来,甚至疏离得有些非现实,或者说超现实起来。 
  于是,杨福东绵绵地有了这样陈古的叙事: 
  年轻的知识分子和他的未婚妻灵珊安静地、无忧无虑地在江南名城杭州过着小日子。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梅雨来临的季节。这一年的梅雨似乎来得早了一些,淅淅沥沥,使整个城市都显得阴冷而潮湿。柱子突然感到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他开始怀疑自己得了病。于是,他带着焦虑和烦躁不停地去医院检查身体。眼睛,鼻子,耳朵,骨骼……每次检查完毕,大夫都告诉他:你的身体很好,很正常,没有问题。渐渐地,他觉得医生说的是对的,不再怀疑自己有病,他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平淡的生活,害怕这种安静。他发现自己还是非常热爱生活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快乐地生活着。而此时的杭州,梅雨季节也即将结束。柱子在街上遇到一个女孩,他们到路边的居民楼通道里无伤大雅地亲热一番,然后各奔东西。柱子的父母来杭州看望儿子,灵珊陪着他们逛西湖,还在苏堤上拍了一张全家福。日常生活的样子和节奏没有改变,只是柱子的心病被治愈了。 
  杨福东暗恋费穆多年,拿出来的作品看似向费穆致敬,在我看来却相当物是人非。 
  身心交瘁,是费穆时代的特权。到了杨福东时代,身心交瘁则多多少少有点无病呻吟。《陌生天堂》里的柱子陈酒一般沉醉于想象中的病态里。仿佛如果不生病,就会太健康,太健康就会去与社会融和,去走主流路线,或者背离社会走向,与主流路线相抗衡。这两样生活形态也许都不对柱子的胃口。选择前者是同流合污,肯定有违知识分子良心。选择后者又需要相当坚强的体魄和勇气,其实还要有天赋,譬如是个天才、同性恋者、艺术家什么的。柱子都不是,在主流和抗拒主流的时代航程之外,所以他感到自己病了,而且是看不出摸不到痛不痛痒不痒的病,十分类似于郁达夫小说人物的病。只是,毕竟时代大不同了,柱子不只是病着,而且还享用着他的病。在病的低烧中,他舒缓地、半梦地与现实保持了一个知识分子“法定”应该保持的距离,并且因此保全了“内心”那份不敢丢失的距离感——也就是读书人对待现实的态度,也就是怀疑和与怀疑同步的安全感。 
  杨福东坚决而又小心翼翼地在《陌生天堂》中指称出这种“内心”的两大好处:天堂属性和陌生属性。然而,这种好处看似内在,其实比社会的真实来得更遥远、更虚幻、更飘忽。这也正是杨福东镜头语言时而流畅时而羞涩、时而安全时而破败、时而完善时而冲突的合理性所在。 
  有人说,杨福东是那种对世界有梦想的人。我同意。我还认为,杨福东对世界的梦想相当物化,相当具体,可以落实,尤其可以通过影像的手段得以落实。因此,他基本可以算是一个甜蜜的人。他的梦想毕竟可以写在他所迷恋的、已经相当古老的赛璐璐胶片上。那是在人生的此岸可能写作、可能实现的梦想。 
  从12分钟的《后房,嘿,天亮了》到76分钟的《陌生天堂》,杨福东总是用手绘般的、黑白的影像,让人感到甜美。 
  杨福东在精心培育中国电影的享乐主义品质。 


读者来信选登
  三个人 
  编者按:作品一经发表,便已交给了社会,它得接受社会、读者的检验。刊物也一样。读者满意不满意,喜欢不喜欢是我们工作的最根本评价依据。我们十分欢迎来自社会各界和广大读者的热批评。 
   
  主编先生: 
  你好! 
  《芙蓉》从第四期起举办“‘路桥湘军杯’全国短篇小说擂台大赛”,并配备专家的评论文章,这无疑对提高短篇小说的创作质量、刊物的质量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同时,也在更大范围内团结了作家、作者和读者。我深信,《芙蓉》的知名度也将会越来越高。 
  我想从读者的角度来谈点意见。我读小说,就是品味小说的味道。味道包括两方面:故事和语言。既是小说,就不可无故事,不管淡化故事、“颠覆”故事(那只是写法上的问题),它还是有故事的。故事的味道在于题材是否新颖,思想是否深刻,情节是否感人,人物是否生动。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小说语言的味道就在于它的个性化、鲜活化,就在于它有节奏和韵味;切忌小说语言公共化、普泛化、僵硬化。恕我直言,这次六名擂主,虽然都是名家、都有自己的成熟作品,但,却没有成功的作品。也就是说,他们的小说没有很大的味道。我给他们排名如下: 
  1。《捉宝》;2。《行舟》;3。《红色童谣》;4。《在灿烂的阳光下》;5。《明天的策划》;6。《钥匙》。 
  蒋玉珊 
   
  编辑同志: 
  读《芙蓉》2003年2期麦家的小说《黑记》,不得不叫好,不得不令人拍案称绝。这是发于本期篇首的作品,从读者视线进入作品的第一行,就有一股催动读下去的感觉,一口气要读完的感觉。 
  在作者的魔力下,我一口气读完了《黑记》。 
  《黑记》好,好在新,好在深,好在结构与谋篇布局上出人意料。故事的开篇谁都能写出,妙就妙在故事情节悄悄地绕了一个弯,这个弯绕得太神秘了,太动人了,太离奇了,太那个了……而这个弯又是那么的巧,在情理之中。这个弯使我想起爱因斯坦发现宇宙太阳拐弯的光束,想起火箭升空到达一定高度后的弯折。这个弯不是常人能想得起来的。就是这个弯,让这篇《黑记》具有了深度,具有了社会、人性、科学的深度。 
  林达乳房下的一块黑记,就像许多人身体上的黑痣一样,是身体上的一块印记,非常普通,却又非常不同,在小说主人公的发现之下,作者魔幻般的笔调从一个简单的情爱故事叙述起头,而后铺垫,而后引申,而后绕弯、转弯、拐弯,让读者不知不觉地在一种科学哲理般的思辨中,完成整个小说的阅读。这个过程,对人类,对世界,对生存,对环境,对疾病,对欲望,对未来都充满了鞭问与思考。小说的深度就在于此。 
  难得读到这样的小说,能读到这样的小说真是福分。当今许多小说,读后味同嚼蜡,不是故事雷同,就是人物似曾相见,形象树不起来,读者记不住。一篇小说如果没有鲜明的特色,或人物,或语言,或故事,或情节,或细节,那么,再大吹大擂的作品,也是经不起读者与时间的筛选的。《黑记》能让人记住,少许的几个人物,曲曲弯弯的故事情节,让人读下去了,记住了,并能让人回味,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更是艺术的征服。 
  生活的本质就是一连串的偶然。作者麦家以偶然相遇的一般故事起笔,带着读者行云流水般的漫步,而后一转,进入一条艺术的大峡谷,苍茫的云海,不尽的云天,沉重而又重叠梯级般的科学理性的阐述,使一部不长的中篇小说推出了一串社会的、科学的、医学的思考。 
  到此,作者本身的负重已推给了读者,推给了未来的科学家、医学家们。《黑记》带给我们的,是社会的印记,是生活的暗示,是生命的符号,是人性的底片,它,还不仅仅是这些。 
  肖正民 
   
  编辑: 
  我是今天在“三联”买的《芙蓉》。六个短篇全看了。个个质量都挺好的。排名如下:1。《行舟》;2。《在灿烂的阳光下》;3。《钥匙》;4。《捉宝》;5。《红色童谣》;6。《明天的策划》。算是开个玩笑,作为读者兼作者,这么做也是对贵刊的尊重。 
  蓝石 
   
  各位编辑老师: 
  …… 
  能在拉萨买到《芙蓉》,确实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而且,今年你们在刊物内加了刊花,并且承诺每稿必复,也让我非常感动。 
  娑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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