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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非得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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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嫌我麻烦,装腔作势的家伙!”
“呃……”
方堂鹤暗呼冤枉,以前只听人家说女孩的脾气大多很麻烦,可他现在发现闹别扭中的男孩也很难伺候。他不知道其实恋爱中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脾气很大,尤其对情人生闷头大气的时候。
“阳痿的王八蛋,有本公子这样的倾城大美人在身边也不懂得疼爱一下,笨到死!”唐战独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破口大骂,他希望隔壁的人能听到,可惜这间旅馆的墙壁蛮厚的,隔音效果好得让他咬牙。
墙上挂有供客人整装的镜子,他走过去照了又照,洗干净了故意涂上的污垢,恢复容貌却无法带来一丁点的信心。
这张脸比母亲青出于蓝,可在方堂鹤的心目中比不上母亲的一个手指头。 如果是女人的话,大概会因为和母亲形似而有些机会,而作为男人的他,恐怕就连这点机会都没有。
想到那天晚上自己故意献身给方堂鹤玩弄的情景,羞耻已是淡了,只剩下又酸又涩的悲哀。
唐战不觉气苦,恨不得动手砸镜子,他前所未有地强烈希望起自己是姐姐唐薇雨,至少有正大光明地勾引人的条件。
有人突然敲门。
“谁?”
“我。”门外的声音略一顿,“要……不要出去玩?”
“咦?”唐战惊讶,现在正处在避人耳目的非常时刻,这个呆板的男人居然会带自己要出去玩?他要搞什么鬼花样?!
“嗯……那个,刚才听到旅馆里的人说,今天晚上离这里不远的西湖街有开春灯庙会,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我们不妨过去看看?”
打开门,方堂鹤一身素布长衫,背手站在门外,神情忸怩得像对着女孩子提出约会要求的小男生,眼锋一瞟门内的少年又迅速垂下。
“你洗好脸……要睡觉了吗?”
“不是,脸上有东西很难受诶,你不也是洗掉了吗?”唐战懒洋洋地倚着门框,飞他一个大白眼,“这个样子出去不怕被认出惹刀砍啊?”
“可以用这个。”方堂鹤盈盈地笑,手从背后伸出,握着两条不厚的棉纱围巾,“现在早晚温差极大,白天走在外自然不便用这个,可晚上用这个避春寒是正常的,不会惹人注意。”
唐战也嫣然笑开:“原来你早备着。”
方堂鹤看他笑,然后把一条围巾递给他。
“帮我围好啦!”唐战轻转秋目,白了呆子一眼。
稍作犹豫,方堂鹤轻轻地把围巾在细洁的头颈里绕了两圈,然后扯高一点遮住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溜溜转的桃花美瞳和形状姣好的额头。
或许还应该买个帽子,把黑发和额头也遮起来才好,他边整理边愣愣地想,这张脸比莲的更出众,太容易招惹事端。
吹糖人的、卖春糕的、爆米花的、炸豆腐的、拉西洋画片、大戏,跳神舞等等全凑在一块儿的庙会热闹非凡,人自然也极多。
团团红影的灯笼串成一线沿路挂起,还有用金纸和花绒制成的盘龙不时舞动着从身边跑过,实在好看得让人眼接不暇。
被方堂鹤揽着肩走路的唐战刚开始还板着脸,可在难得看到热闹的情景之下,孩子性情就暴露出来了。
“我要看那个,那个在演什么啊?”跳啊跳地指着前面花台上的戏,人太多,他又太矮,站在后面急得直抓身边人的手。
王八蛋,只管自己看,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方堂鹤烦恼地直搔头,谁叫这小混蛋还没他肩膀高,看不到活该!虽是这么想,还是得想办法解决喋喋不休的聒噪。
瞥到后面众多的亲子对,他只得叹气,但愿自己这样做不要太突兀,毕竟这小子不算太小了。
“你做什么?!”唐战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的腰突然被掌握在一双大手里,然后眼一花,视线蓦然高出众人一等。
他得感谢脸上的围巾,没有把脸皮快滴出血的恶心景致大白天下,只怪抱着自己的某人好死不活地把手托在他屁股上,一只手臂还穿插在胯下以稳固力量,并紧紧地隔着布料附在敏感区域。
台上的精彩大戏无法再进入他的耳目,全身的细胞全集中在肢体接触的感觉上。
“放……放我下来……”他简直能听见血液在皮肤下爬动的声音。
“怎么了?”
“快放我下来啦!”再不下来就要管不住丢人现眼了!
“别动,你很重诶!”
笨男人,压死你算了!唐战差点又要破口大骂,还好总算被放落地面,身体已经热得有些怪异。
“你又在生什么气?”方堂鹤奇怪地看着露出围巾的一双美目射出杀人死光,明明刚才还很高兴的嘛。
温和的质问让唐战羞得无地自容,只叹自己好像饥渴得快已成疾,只要接近源头就浑身叫嚣着需求,可笑的是作为源头的人可以置身世外,一脸该死的无辜!
越想越悲哀,脚步也跟着加快,身小步轻在人缝里游走如鱼,赌气般地抱起了甩掉人的念头,于是更加不顾后果地疾行起来,唐战真有种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的冲动。
“喂!你又发什么疯?!这儿人多,挤散就麻烦了!”
他的冲动没有机会实现,方堂鹤还是一把拖住了没事又闹脾气的人儿。
“我是在发疯,就是发着你的疯,怎么样?”暴怒的美目里全是委屈和怒意。
“方堂鹤,那晚的话我说得不够明白吗?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老子没空跟你瞎磨!你现在就跟我说明白了,你到底爱我不爱?!”
如果胆敢睁眼瞎扯吐个“不”字,他就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气到当场咬死他!
方堂鹤怔忡之下,眼里竟泛起些柔和的笑意,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然后两个指头钻进唐战的围巾里,硬是掰开正激动不已的唇片。
一样带着桂花香的东西就抵在舌头上。
“什么东西?”唐战瞪大眼睛,使劲用舌头吮着这个东西,清甜芬芳,味道很不错哦。
“桂花松仁棕子糖。”方堂鹤浅笑着看他啧嘴的可爱表情,淡然解释,“是你妈最喜欢的东西。”
我妈?!唐战瞪大眼睛,喉头一个气闷差点把不规则块状的糖硬生生地哽进气管,他扭头又要跑,再不跑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
这个见鬼的男人真他妈的残忍得够可以!
“等等,阿战,”男人紧握住了使劲要挣脱的手,声音像磁铁,立刻吸住了蠢蠢欲动的脚步,“有些事……看来是不能瞒你了。”
他把他拉到了路边垂枝茂盛的柳树后,神色严峻而悲哀。
要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复杂,可是对着充满情意的美眸,竟变得那么的残酷。
唐战用眼神警告他:关于我妈的什么废话,那就免了吧!
方堂鹤蹲下身体替气呼呼的人儿整理了一下围巾,在过路者眼里,正是一幅和美的父子图。
“阿战,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譬如……我和你妈有结果的话,你可能就是……” 他小心翼翼地启了口。
“什么?”在扯什么废话,唐战痛恨着这个男人总是挑起自己对亡母的妒忌,真是太讨厌了!
“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吗?”方堂鹤的声音愈发地温柔,像暖日下的阵阵微风。
“你想……说什么?”
望着欲言又止的温唇,唐战突然有所察觉,不甚干脆的神情不该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觉得身上的体温在缓缓泄漏,和煦的微风怎么突然变得好冷?吹在皮肤上,刀割一般地痛。
“对不起,或许早该说了……阿战,你有没有想过你、你极有可能是我的……“方堂鹤吃力地想说完,可就是没有办法,了尖锐的心痛堵截了喉咙里所有的话语。
本应该是件天大的喜事,不是吗?可为什么会迟迟地拖着不敢讲明?他心如明镜却不愿多想,也不敢想。
“别说!”唐战冷得全身发抖,他用力甩开握住自己的手,忙不迭地后退,“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和他……太可怕了!
方堂鹤固执地紧牵住少年冰冷的手,深吸一口气,他决定把事情挑明,有些话必须得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夜里,我在玉莲画像的背后发现注有你生辰的字迹,按日期推算那就是……”
“不要说下去!你肯定是看错了,看错了!”嘶声力竭的尖叫阻止了话语。
“阿战,你必须听我说!”方堂鹤抓紧准备捂耳朵的手,急切地凝视着疯狂挣扎的人儿。
虽然撕心裂肺,但眼下的境地让他明白,有些事非讲明不可了!
“你不是唐琮的儿子!玉莲没有其他的男人,我与她交好后,一直出门在外,她定是没有来得及告诉我!”
唐战不再挣扎,蓦然顿住了所有激烈的举动,他愣愣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了好久,连四处嘈杂的人声也似乎消了踪。
“阿战,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面对苍白如纸的脸,方堂鹤恐怕回答不了。
“所以,你才会回来拼死救我?所以你才违背誓言杀了陈埔士……”沉默许久,唐战空洞地笑了开来,“因为你知道了我是你的儿子?!哈哈哈,真是个伟大的好父亲啊!”
原来他只是在救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情人,这个冷酷到极致的混蛋!
方堂鹤也快要承受不住心的绞痛,可他必须得忍住,作为历经苍桑的成年男人,有些事早该看破。
“是的,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又怕你出事,所以借张庭的计划打算重新找回你。”
“找回我干什么?嗯?”唐战还在笑,笑得人心酸,灰暗的双眸里全是冷冷的讥诮。
“我想……”
“想要父子相认是不是?要不要我叫你一声老爸啊?是不是以后我们父子俩应该相亲相爱一辈子?!”
可怕的笑容像凄艳绝伦的花一朵朵被撕碎在唇边。
方堂鹤把快要瘫软的少年紧搂进怀抱,他的泪隐没在黑暗里。
“方堂鹤,我好后悔,张庭说得对,那次我不该救你的……杀了你,我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也不必要知道……你是我的父亲,这样我就不用一辈子活在爱恋你的痛苦中。”
为什么他的情路非得这么波折,爱上的男人先是血海仇敌,捱到苦尽甘来却变成了亲生父亲?是不是……他注定得不到他?可是,恋了十年的黑精灵,怎么让他就这样无奈地放弃?!
不顾一切地攫住那双冷酷却又温润的唇片,感觉到属于相同质感的体温和战栗。
这个男人睁眼说瞎话,他能通过吻来感觉到到他的挣扎和欲望。
“啪——”
方堂鹤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甚至不能相信情急之下,自己竟对唐战出了手?!
“阿战……”
想骂他可没办法骂出口,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涌动在喉间,把所有的情绪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好累,好想睡……左颊边红肿起来的男孩蓦然软下身体,倒在可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怀中。
“阿战!”嘈杂的闹市吞没了悲凉的呼唤。
*——*——*——*——*
老天,这种惩罚未免太重了,全部让我承担吧,放过他,请放过他!哪怕要我的性命去换也心甘情愿啊!
男人手执着湿毛巾一遍遍地擦着床上人儿的额汗,他心如刀割,却无法呐喊出口。第一次意识到唐战是自己儿子的时候,那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心悸绝不是喜悦的体会,而带着被惩罚的强烈痛憷。
压抑下所有的情绪是想要让唐战能承受事实的冲击,可一想到那晚曾得到过的真挚表白,就知道将要面临的时刻永远是自己无法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承受的。
想化解却无能为力,而逃避带来了更大的伤害,这一切都是自食恶果啊!
请来的行诊医生不由感动于男人浓厚的亲情。
“照单子上写的,快去抓药。”递上开好的药方。
“大夫,他没事吧?”俊朗的面目憔悴得让人不忍睹。
“难说,好像受了强烈的刺激吧?血气不顺郁结于胸,最好能发出来。”
小小年纪怎么会受到这么强的刺激,真是让人想不通,他看起来明明有一个很体贴的老爸嘛。
闻言,男人神色一黯,默然接过药单,送了医生出门就去抓药。
唐战在药香中清醒却不太愿睁开眼睛。长睡不醒该有多好,至少不必去面对苦苦爱恋着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
“阿战,能吃药吗?”
耳边响起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让唐战的胸口血气翻涌却找不到泄口。嘴边依靠上温热的瓷碗,闭着眼安静地任人喂药,他不想睁开眼看见折磨身心的俊颜,可感觉得到轻抚着自己头发的修长手指微微地颤抖。
“我没事,方堂鹤。 ”尽量让口气平静,唐战怕觉察到他浓重的担忧,可是“爸爸”两个字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对着他说出口。
手指的颤抖果然有所平息,可是这种用心的抚摸对唐战来说,早已变成一种折磨,哪怕是再细微的肢体接触都无法忽略。
“我饿了,想吃饭。”还是很平静地要求着,是不是应该竭力配合他去适应一个儿子的理所应当?光这么想,唐战已觉身心疲惫。
“好,你先躺一下,我去下面买些粥上来。”
方堂鹤即忧又喜,细心地给他掖好被子,急匆匆地走出门去。
这个男人无疑会是个好父亲,唐战睁开眼目送着瘦长的背影,不知想哭还是想笑。
他还是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情人,这个想法就算会遭天打雷劈,可还是无法克制,丢掉的心是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泪终于静静地顺着眼角滑下,无休无止地渗入棉枕里。
仿佛是为了弥补发生过的一切和未曾尽过的责任,揭破关系的方堂鹤竭尽所能地照料着抑郁不乐的人儿,百般宠溺全凭父爱之名似乎理所当然。
柔情似水的眼神虽然一直是唐战所向往的关注,而现在却变成了一种最严厉的惩罚,他已不敢再和他坦然对视,怕自己眼中无法改变的炽情会让全心地担当起父亲责任的男人忧虑。
为什么自己的爱情欲望不能随关系的改变而转化成亲情?
不,他不要!他爱他,这无法改变,他也不想改变!
“不……”
在睡梦里喊着“不”的人儿让方堂鹤忧虑甚重,临睡前必要来看他一回,却总看到紧锁的眉头和苍白如纸的脸色。
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卸下父亲的面具,自关系捅破的那天起,唐战状似平静下的抑郁让人心疼。
和衣躺进冰冷的被子里,轻轻搂抱住蜷缩成一团的身躯,立即得到了热烈的回报。纤细的胳膊努力圈住强壮的腰,蓬乱短发的脑袋迫不及待地窝进他的脖颈,像要和他联成一体似的,至深的依赖显露无遗。
这绝不是孩子般的依赖,方堂鹤能感觉得到,心更为之颤栗,想到自己曾经赤裸裸地拥抱过这具美丽的躯体,看着他在手下呻吟和战栗,甜美的唇片里诉说着浓烈的爱意,电流般贯穿全身的热燥是怎么也无法隐藏的。
“方堂鹤,你会想要抱我吗?”唐战埋头低问,手指爱恋地抚上裸露在眼前的美好肤色。
方堂鹤浑身一震,他直觉地推开怀中的温软。
“回答我!”抬起的清亮眸子上缀着点点的晶莹。
“阿战……别问。”方堂鹤细细地抹去冰凉的液体,他几乎不敢看那双眸子。
“方堂鹤,我无法,”唐战的眼泪越擦越多了,止也止不住,“我无法把你当父亲!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对你的心,你应该很清楚,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让我全部消除对你的一切,太过分了!”他拉紧他的发,忿恨地指责他的无情。
沉默不语掩饰了心头的惊涛骇浪,俊眉皱成化不开的结,方堂鹤觉得这双清亮的眸子比黑洞洞的枪口还让他心惊胆战。
再这样下去恐怕情况会难以控制,他不想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低下头把一个吻印在冰凉的额头上,对唐战一分的残忍,其实回报在他身上,岂止十分哪!
不管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不过行程没有为此耽搁多少,两人还是坚持来到了六四街。
六四街是当地最混乱的贫民窟街区,群聚着没有健康证明的野妓和不上道的流氓混混偷儿之类,这是个连稍有架势的黑帮喽罗都不屑于光顾的“叁不管”
(老天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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