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笑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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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抱住宫文宇的尸首,宫青蓝失声痛哭。这一回,宫文宇是在她面前咽的气,已然是无力回天了。
韩朔走过去,察觉到宫文宇颈部有一丝亮物,摸出。
“六公子。”宫青竹认得这百穴针。
魔教的人已经找到这来了?韩朔沉思,他每日都会出去打探一番,魔教那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居然瞒过自己,在眼皮子底下对宫文宇下手了,看来自己低估了那魔教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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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清晨。
试武大会一事,已尘埃落定。各门派也都整顿行装准备离开。
“啪”一脚,正堂的门被踹开。
“萧逸呢?”领头的进门便问,也不管有没有人。
几个弟子闻声来瞧,来人皆是官兵打扮,为首那个唯一不同就是帽上多了红色帽纬。估计是这伙人的头儿。
不多时,明远道长,江函予等人便被请了来。
“给我搜!”为首的似看不见来人,大声喝道。
“慢着。”赤苍姥姥先开口。
不等赤苍姥姥说完,为首的发话,“这是令牌,给老子看清楚喽。萧逸乃朝廷要犯,现奉旨捉拿此犯人,你们若是私藏犯人,带你们回去一并问斩。给我搜!”说着递给副手几张纸。
赤苍姥姥正欲出手,被伪善人拦下。互递眼神之后,姥姥终于没有动手,随那群人搜查。
楚潇潇一瞥,果然是萧逸和青蓝的画像。她不由的蹙眉。来人一口一个‘要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报,大人,并未发现嫌犯。”
不在?算了,此时楚潇潇巴不得萧逸已经带着宫青蓝离开了。
为首的扫视着堂内众人。
“你,还有你,带人封住大门;你,带几个人去院外把守。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我说,他们不见了,你扣我们做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我还赶着回去与娘子团聚的。”说话的这人显然不识相。
为首那人似乎没听见,转身出去了。
“什么啊,不让走了?”柳如画有些不相信。
其他人很快散了,拿金令的人,毕竟惹不起啊。不过大家更好奇,这萧逸怎么就变成朝廷要犯了呢。
“喂!”见无人理睬,柳如画有些气恼。
第三十四章
宫青蓝抱着宫文宇的骨灰,眼睛红肿。
“青蓝,我就送你到这了。师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韩朔希望宫青蓝不要过于伤心。
宫青蓝知道自己帮不到任何忙,“韩大哥,我明白。我不会冲动的。”然后转过身,看向宫青竹。“青竹,我没办法喊你姐姐。虽然我知道这一切不能全都怪你,但是青远哥和青扬哥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就连爹……”说道这宫青蓝哽咽了,“不恨你,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
宫青竹看着宫青蓝远去的背影。
“去芷云宫。”
韩朔跟上宫青竹。魔教会出手杀宫文宇,恐怕是为保住江函予的身份。若宫文宇站出来揭发江函予的身份,江函予百口莫辩。不过,魔教七公子这个行动显然不是听命于宫青竹,那么魔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掌控魔教的人。
韩朔猜测的正是宫青竹所想。其实宫青竹更早就察觉到了,当年风尹告诉自己,只要谁学会了魂月心法就能成为芷云宫宫主。在自己没有接触到外面世界的时候,对风尹的这个说法没有丝毫怀疑。等自己接触到外界,开始了解人性后,宫青竹才知道当年风尹对自己的那套说辞简直是错漏百出。但是不管幕后之人究竟是谁,都与自己无关。所以宫青竹对此问题并没有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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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
宫青竹与韩朔潜入芷云宫中,探查了一番后,魔教七公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在。
“魔教五公子,失踪多少年了?”韩朔突然问道。
“我接任芷云宫之时,五公子的位置一直空着。”
“去金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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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姐姐!”左秋离见宫青蓝回来,喊道。
“青蓝。”楚潇潇也一直在等,她等的是官兵死心离开。她希望青蓝如果能够逃走,那就不要回来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回来。
宫青蓝脸色偏白,怀里抱着宫文宇的骨灰。才踏进门,便被一堆官兵围住。
“你就是宫青蓝。”为首的将领问道。
宫青蓝点头。
“萧家密谋叛乱,我等奉命缉拿你和萧逸。萧逸呢?”
左秋离看到宫青蓝的脸色不好,失踪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想上前关心下宫青蓝,但是被江函予拉住,示意她看下周围的官兵。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宫青蓝反而显得很镇定,“我不知道夫君去了哪里。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这。官爷要抓我的话,能不能容许我回屋收拾下东西。”
那军官看宫青蓝态度极好,又是个长得娇滴滴的美人,也没刻意为难宫青蓝,同意了她的要求。
宫青蓝回到屋子,看着空旷的房间。这算不算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萧逸这一走并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给自己,如果他当真有关心自己这位妻子的话,好歹也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
宫青蓝勾嘴一笑,不同于平时的柔美,而是一种历经事故后,了然一切的鄙笑。
最终被抛弃的,是自己。
宫青蓝默默的收拾着东西,结果却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封信。是萧逸留给自己的!
绝望之后的希望,让宫青蓝的心理顿时不知道如何调整这起落。
打开一看,休书二字赫然立于开头。
“青蓝。”楚潇潇出声喊道。宫青蓝一直以来是他们之中最柔弱的人,现在如此遭逢,她如何能够撑得过去。宫文宇的失踪,极为可能是已经死了,可是毕竟还有个萧逸陪在她身边,结果现在萧逸也失踪,她还被安上了谋反大罪。
宫青蓝听到楚潇潇的喊声,回头朝楚潇潇淡然一笑,便又回过头去。被军官扣上铁链,坐进囚车。
看着宫青蓝的离开,一时间许多人心里感慨良多。
世事无常,起起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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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河,所剩的江湖侠士已不多。当日晚饭时,左秋离一直在人群中寻找江函予的影子。扫视了一圈,居然没见江函予,便没了吃饭的心思,往嘴里胡乱的塞着饭。
不一会儿,一小道士匆匆进来,跟明远道长耳语起来。
左秋离隐约听到‘江庄主’,不由得内心一惊。放下筷子,便往江函予的处所去了。院内院外巡视了一圈,居然没见江函予,左秋离有些慌了,若是伤势加重,不是更应该在房间休息么。难道是出了更严重的事?想到这,左秋离更是片刻不敢耽搁的想去问问究竟。
刚跨出楠苑,便被一人拽起胳膊。左秋离定睛一看,江函予。
“你……”
“嘘……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江函予悄声说。
左秋离乖巧的跟着。
一路无话,被江函予带着来到明泉街。左秋离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函予哥要带我去哪啊?”
“喏,就是这咯。”
“这?”左秋离有些质疑。
“呵……你这傻丫头,很久没逛街了吧。这里是明河最大的夜市,今晚我陪你。”说罢,便独自走在前面。
左秋离呆愣在原地,神色复杂。
“函予哥,等等我。”左秋离收拾心情,马上赶上江函予。
左秋离着实逛的潇洒,什么首饰摊,绸缎铺子,一个没落下。沿路的小吃也被二人扫了一遍。
“哎?你听说没,那个刘老爷一家被劫匪洗劫,全家每一个活口了。”
“什么?你说城东的刘老爷?开奇巧庄的那个?”
“可不就是嘛。”
“怎么可能,那奇巧庄不是还开着么。”
“你没看都换人啦,最奇怪的是……”那人顿了顿,小声道:“那劫匪什么金银首饰都没拿,只杀了人。”
“还有此等怪事?真是无奇不有……”另一人感概一句,继续说:“要是我有那功夫,早就抢了他家金银,找个世外桃源,潇洒自在去了。哈哈。”
两人声音不大,可江函予左秋离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函予哥,你看那个。”左秋离出声打断。扯着江函予向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去了。
江函予也很配合,跟着左秋离。两人都默契的无视了那段路人的谈话,不是不痛惜,只是此时应该做的,就是珍惜当前。
“函予哥……这个好看么?”左秋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一个粉彩胭脂盒。
江函予瞟了一眼,“小小年纪学别人化妆,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他也觉得这比喻不太恰当,但还是脱口而出,他知道这左大小姐,肯定会跟自己拌嘴。
“去,本小姐要你管。”左秋离瞪了一眼江函予,别过头对老板道:“这个我要了,帮我包起来。”
江函予但笑不语。
左秋离收好老板找回的碎银子。抬头却不见江函予了,这厮居然一个人跑了。左秋离掂着脚四处张望,人流逆着她的视线穿行着。忽的瞟到了斜对面酒楼下,站着的江函予。他凝视着她,像在欣赏一件宝物。
左秋离脸庞发热,穿过人群寻了去。
见左秋离过来,江函予勾着嘴角做了个请的手势。左秋离顺着指引,坐到窗边。
“尝尝吧。”江函予笑着开口。
“这是?”
“桂花酿。”江函予说着,擒住耳杯,喝了一口。
左秋离也品了一口,“果然好酒,不愧是‘明河第一’。”她不由的感慨出声。
“有好酒,不配几碟可口的点心,怎么能行。”左秋离似乎来了兴致。“小二,你们这有什么特色小吃。”
“这位姑娘可算找对地方了,我们这的杏仁糕可谓陵西一绝。”小二眯着眼。
“那就来份杏仁糕吧。”江函予先开口。
“呃……”左秋离想到当年宫家那‘杏仁糕事件’不由得哆嗦一下。
“莫非函予哥哥还记恨着,要报复我?”左秋离看着江函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道。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即便是毒药,只要是函予哥哥要我吃,我一定会吃。
“哪敢,只是想让秋离妹妹尝尝这正宗的杏仁糕。”他故意加重了‘正宗’二字。
左秋离也不气恼,认真品着美食。
几杯桂花酿下肚,脸颊渐渐灼热。
左秋离脸色微红,见江函予又倒一杯,忽然想起他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伸手阻止。
江函予抬手覆在她手上,“难得秋离妹妹也在,美酒佳人,多喝几杯无碍。”说罢,将那杯桂花酿送入口中。
左秋离望着对面的江函予,突然一种复杂酸涩涌上心头。她收手,快步出了酒楼。江函予收敛表情,丢出一锭银子在桌上,便跟了出去。
两人沿着明河一前一后的走着,似乎没有一方想要先开口打破这沉寂。
不知不觉已行至明泉,泉水声被晚风洗涤的更加清脆悦耳,不沾一丝杂质。
“秋离妹妹。”江函予见左秋离脱去绣鞋,呼喊出声。
左秋离像是没听到江函予的话,将绣鞋置于泉边的青石上。
月下,水花随着少女雪白的足跳跃着。
“函予哥你看……明天就是十五了呢。”左秋离望着天上那轮渐盈之月,笑得很开心。
江函予侧头,看向水中的月影,久久没有出声。
“秋离妹妹,天晚了,小心着凉。”片刻,江函予提醒道。
“函予哥,你知道么,小时候,我就常常和娘坐在后院的泉边这么玩水;后来娘走了,夏天的晚上,表姐就这么陪着我;再后来,表姐嫁人了,就没人陪我坐在泉边了。”左秋离像是没听到江函予的话,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水声和蛙叫和谐的奏着。
倏地,那水声断了。
“函予哥……”
“秋离……”
两人一齐开口。
“函予哥先说。”
“秋离妹妹请讲。”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哈哈……”左秋离和江函予几乎同时笑出声来。
笑声停歇,沉默片刻。
“函予哥……”
“嗯。”
“我从不后悔……从不后悔喜欢函予哥,所以,函予哥也别后悔。”她停住,转过头看向他。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所以……”左秋离顿了顿,“所以,以后让我当你的亲妹妹吧。”说到这,左秋离眸光波动,转过头去。她知道,函予哥珍惜她。
半响,江函予开口,“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他起身,转向回去的方向。
“函予哥……”左秋离轻快的唤道。
江函予回头,见左秋离正抬着双臂,望向他。
“函予哥抱我回去。”她说的很坚决,别过头。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左秋离这副模样,他展颜而笑,真是尽妹妹之所极,赖皮的没话说。
他走过去,抱起左秋离,让她稳稳的立在那青石上,足上的水顺着石隙流下。
左秋离撅嘴,搞了半天,还是要自己走回去啊,这个哥哥真没用。左秋离正想开口抱怨,江函予转过身,示意左秋离上来。她得意的跳上江函予的背。
背稳左秋离,他回身拎起那双绣鞋。两人向锦风道场行着。
银辉洒满街市小巷。更夫的铜锣响起,褪去了镇子的喧闹,屋舍的烛火渐渐熄了,迎来又一个短暂的夜。夜风夹杂着些许寒意,两颗心却格外温暖。
这一刻温存,足够回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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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傍晚。
月色下,隐约可见山路上行着的两人。
“江少侠,请记好贫道的步伐。错一步便回天乏术了。”明远道长对身后的江函予道。
江函予点头,“道长请。”
“铭书,你怎么来了?”弟弟左铭书的出现,让左秋离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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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韩少侠吗?怎么有时间到寒舍来。”倪轩掩下心底的惊诧,有礼的问道。这个住所,是他私底下置办的,只有几个亲近之人知道。这韩朔,是如何找上自己的?而且,此时此刻江湖不是正为热闹嘛,宫文宇失踪,宫青蓝被朝廷通缉,他怎么还如此闲适。他身后跟着的带着头纱的女子又是谁?武艺绝对不低。
韩朔也客套的还礼,“在下,是来找倪门主的二夫人的。”
听到韩朔此话,倪轩脸色一变,又迅速回到正常。“韩少侠,找鄙人的夫人有何事?”
世人都知道,倪门主艳福不浅,娶了三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最难得的是三位夫人之间还相处融洽,家宅安乐。倪门主可是坐享齐人之福啊,当然倪门主对三位夫人的疼爱也是众说周知,天下若有谁能够让倪门主动容的,怕也就是那三位夫人了。
站在韩朔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掀掉盖头。“我找五公子。”
倪轩看到宫青竹那张脸,她不是宫青蓝,虽然一模一样,但是气质相差甚远,没有人会将其混淆。根据手上的消息,再加上这句“五公子”倪轩已经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何人。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具体细节,可倪轩也知道接下来韩朔找自己的事,只怕会更难了。
“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倪门主的二夫人就是当年的魔教五公子,亦是祝家遗孤。在下现在有事找她,希望倪门主能代为引荐。”韩朔直接道出目的。
倪轩不知道韩朔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消息,但是若想借此来危害芊儿,他……
“夫君,有客自远方来,何不请进屋内。”倪轩还在犹豫,那厢房里却已经传来脆生生的声音。
一名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明眸善睐的女子推开门,“韩少侠,芷云宫宫主,请进。”
“韩少侠,找妾身有什么事?”女子斟好茶,递给韩朔和宫青竹。
“倪夫人,魔教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韩朔其实也不太确定这位五公子对魔教内部究竟知道多少,因为当年,在所有公子中只有五公子最为年幼,不过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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