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极始知花更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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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它可以回来报信。”李默思虑一下，背对小竹道。
“你是担心这里已经被人监视了么？”小竹倒是没有想到这层，事故发生的这十几个时辰，他们一直忙着应对，也没有大批部队到这里来围剿，她以为这里是隐蔽的。“那我今天分散一些钱财给家丁和婢女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无妨，如果有人监视，昨天晚上我们一同去师傅那就会有人知道了。对方现在没有动手，要么是不知道这里，还在搜索我的下落；要么，出于别的原因，暂时不便动手。既然昨天没有动手，那么这几天应该也是安全的。我们动作只要快，对方就没法控制。”
“不如，一会你陪我一起去吧。”小竹觉得应该想办法把她夫君拉离这所屋子，越是紧张的时刻，越是要放松自己。老是闷着能想出什么花来么？而且这里空气不好，呆时间长了，恐怕就神智不清，要胡思乱想了。
“哦？”李默转身，看着她的笑容，不由道，“也好。”
走在村里的土路上，小竹莫明的就是觉得很开心。那些马上要面对的争斗似乎很遥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身边陪她走路的人。
天气很好，暑热虽还不肯褪去，但是凉风已经在不经意中绕过身旁。明朗的天色，绿树成荫，小星不肯和李默一起，小竹从府里的树上把它唤下来后，出了门，又爬到附近的树上荡秋千，速度可是比他们快多了。
“这猴子，还真记仇”。李默自然也看出小星对他的敌意。
“谁让你那时对它那样的，不过，它聪明着呢，以后你真的对它好，它也自会知道。”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个性木纳，不爱说话，想不到，你说起话来那么厉害。”李默点一下小竹的鼻子，那双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
小竹觉得自己的脸又要烧起来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脸都可以用来煎鸡蛋了。“什么啊，我说的话都有道理好不好。”
“嗯，不仅说话有道理，而且做事也稳当。如果你是个男子，我一定封你个官做。”
家里两个哥哥还不够让他奴役的么？如果他们李家权倾朝野，他能坐的住？小竹转移开话题，“天气真好，再凉快一些，可以出来放风筝”
“风筝？”
完了，这里是不是还不时兴完这个呢。小竹忙笑道，“是啊，你看小星在树上跳跃，像鸟一样舒展，我就想做一个迎风可以飞起来的鸟，用竹子和纸，然后用线牵着，看它飘在天空。”
“哦，你说的是纸鸢。京都里的有钱人家倒是有这个，恐怕是你的母亲跟你说过的吧。风筝……这个名字也不错。”
“你玩过么？”幸好，还有这种东西。他应该不会问陈氏的吧。
“没有，没有时间，也没人陪我，作为一个皇子，是不需要会这些的。”
李默语气里的那种寂寥，又扯动着她的心，“那等天凉快了，你陪我去好么。”她拉住他的手，语气欢快，知道自己好像陷的太快，陷的太深，却不知该怎么阻止。
爱上他，其实不是个很难的事。一旦，她打破了心里的那道坎，动了心，就很难挽回颓势。虽然她也知道，他的心，其实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容下对她的感情。
爱上一个太出色的人，就会这样。即便他也爱你，你还是会寂寞。更不要提还有无数仰慕他的目光随时追随他，渴望分得那少的可怜的温柔。不知道那些一心想嫁金龟婿的女孩子们，如果知道是这样，还会不会那么期盼。
第二十二章
门口的那棵树，还是那样；那个铸铁的炉子，还是燃着；父亲也依然在那打着一块看起来像铁的东西，汗滴在那烧红的硬物上，“兹”的一下子就变成烟雾四散。
“爹！”小竹开心的喊着，松开了一直拉着李默的手。
“你们来了啊，赶快屋里坐，我这里一下就弄完了。”父亲看了他们一眼，又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小竹，你来了么？”却是陈氏听到前面的动静，已经迎出了门。一把拉起女儿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往屋里领。“气色不错，就你们两过来么？路上热不热，我给你们倒点凉茶去。”
正说着，小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跳到他们跟前。陈氏开心的摸摸它的毛发，温柔的道，“小家伙也热了啊，现在可没有你爱吃的果子，也给你点水喝吧”。
如果不是明天晚上就要面对一个大的变故，小竹就会以为是一次平常的回娘家。不同的只有这次她领着她的夫君而已。
正喝着茶，陈氏貌似不经意的说，“昨天去你姐姐家，那边一切都好。本来想多留两天，他们夫妻俩倒是把我们赶了回来，说不用我们操心。”
“虎妞呢，又长大不少吧，自打外公那一别，有五个多月没看到她了。”如果姐夫去参加这次战局的指挥，虎妞和姐姐会如何呢。
“妞可精神着呢，你姐说了，他们一家三口到哪也不分开。”陈氏还是温和的笑着，淡淡的说。
小竹却一惊，难道姐姐和姐夫都要去吗，还带着虎妞？虎妞才两岁，这样不是太危险了么。她望向母亲，不知该说什么，父母都没劝下姐姐，这个时候说什么恐怕也晚了。
正在这会，父亲进来，拿着一把剑。“默儿，这是我刚打好的一柄软剑，可以随身缠在腰上。”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匕首，“阿竹，你把这个带上。”
小竹和李默面面相觑，感觉战乱的阴影在逼近。
“接着吧，你哥哥姐姐还有你姐夫都有，前一阵得了一块好材料，你父亲想着也给你们做一对。”陈氏笑着把剑拿过，放到他们手中。“以后你父亲可是要收山了，再想要也没有了。”
“多谢父亲。”李默行了个礼，但李王和陈氏都让开了。
“默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李王虽然已不是南王，但仍有种不怒自威的仪态。
“父亲的意思是……”
听着自己的夫君那么自然的喊自己的父亲，小竹开始觉得怪异，后来又觉得很贴心。从族谱算起来，父亲也算是李默的叔叔吧。
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家人！
“事发突然，所以昨晚大家都只就目前的局势做了简单的判断和应对。现在内里的势力勾结还不甚清楚，但也要早做打算。后天如果入京登位成功，还要想办法稳定京中局势，否则……”
“今天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这几日的计策不能奏效，日后再图，我们可以回我李氏祖上留下的世袭领地，也就是以前南王所辖之地，慢慢思考对策。如果入京，那么马上就要面对可能的逼宫和叛乱。”李默说着，语气也沉重起来。
顿了顿，李默又道，“从我这几个月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京中现在以北王的势力独大，几乎没有可以与之抗衡者。有些虽与之不和，却也没有明着相抗者。以前因为他们是我生母的母族，所以父王在师傅，也就是外公归隐后很倚重北王。不想，养虎为患。”
“默儿也不用太担心。他北王还不敢明目张胆的造反。一旦你登基，他也不能率大军攻打，否则，李氏家族在各地的兵马马上会意识到情况不对，前来勤王，最后落个两败俱伤。”李王也沉默下来。
“我们不能主动找北王交涉么？”小竹道。然后三个人加一个猴，八道目光刷的扫向她。
她以前的销售业绩可不是吹出来的，那个竞争激烈的时代，光靠有几分姿色，人家不会把订单给你。为了业务，就要斗智斗勇，无所不用，有时候被用户损的体无完肤，还不是要坚持笑脸，继续游说。她深深领悟那句名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看着他们探索、思虑、还有些迷惑的目光，小竹觉得在这里还是不要太冒尖的好，点到为止就行了。如果他们够聪明，自然就会想到怎么与虎谋皮，如果他们想不到，就让他们打去吧。
有人说，男孩子不打架，就不会长大。或者男性的血液里多少都隐藏着争斗的因子吧，争来的天下，争来的女人，才最珍贵。
“阿竹这话虽然听着不合理，但想想，兵行险招，北王自己也坐不了皇帝，他扶植他的子侄无非也是为了得到更多好处。与其分散力量，一个个游说那些墙头草和小势力，不如就在登基后，马上邀他进宫，趁他不备拿下他，和他详谈。”李王开口望向李默，想听他的意见。
李默点点头，“目前暂时只有如此了。”
第二十三章
他们开始讨论入城后的后续事宜，小竹在一边听着，陈氏怕她无聊，拉了她到她以前的小屋里，小星跟着她们一溜烟穿了进去。
“阿竹，娘看你现在这样，也放心了。”陈氏拍着她的手，和她并肩坐在床上，就好像以前两年每一天的下午。
“娘，您别为我担心啦”小竹低头想了想，又问，“刚才你说爹以后就收山了，是打算离开这里么？”
“你的鬼丫头，平时不说话，其实比你姐姐还精。”陈氏笑道，“这里是呆不住了。以前是为了约定不能走，而且你们几个也不放心。现在你们都大了，我和你父亲也可以四处走走。”
“娘，你和爹如果定居下来，会告诉我们么？”小竹也知道这个地方肯定是呆不住的，不管两天后情况怎么样，这个地方极为可能会曝光，到时候安宁日子是肯定没有的。这几个月她也看的出，爹娘早就想过二人世界。也好，那种五湖泛舟的日子，虽然她没有办法拥有，她的爹娘可以去享受，她一样的高兴。
“阿竹，不管爹娘走到哪里，你们都在爹娘的心里。”陈氏搂住小竹，又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我活着，小星就能感知我的方位。”
小竹惊讶的扭头看自己在一边玩流苏的小星，“真的么？”难道这又是属于神兽和天命之女之间的秘密联系。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在我之前的有一任天命之女因为体貌特征不明显，长老无法确定的时候，就是领了候选人去让神兽来认的。”
她们又聊了好一会，眼看太阳已经下山，两个男人还没有谈完的架势，便双双入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小竹穿的衣服是绢制的，虽然很好看，不过干起活来却是很不方便。加上小星在一边捣乱，她在灶台边切菜的时候，火星差点没把衣服燃起来。
好在发现的早，饶是如此，还是弄的狼狈不堪，便回屋准备换了以前在家的棉布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比五个月前很是高了一些，女性第二特征也慢慢显现，旧时的衣服穿上便有些别扭。
想来她嫁入李府后所穿衣饰都是长垂于地，款式宽松，所以自己并未察觉。而旧时衣服，穿上后上身绷的紧紧的，下身的裙子也露出脚和一小截小腿，倒有点像现代的时装了。忙央母亲拿了一套她的衣服重新套上，然后炒菜，热酒，喊两人吃饭。
李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饭。灶台边上，矮矮的桌子，矮矮的板凳，一起围坐着，摇曳的烛光不甚明亮，却很温暖。
简简单单的几个菜，泛着热气，空气里还有方才炒菜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只是看着就有食欲。挟了放到嘴里，虽然做的不精致，入口也不爽滑，却有种很朴实的食物香味，一直传到心底。
酒是自己酿的粮食酒，用热水温过了，虽然他觉得在夏天好像用不着，不过入口才发现温过之后，酒香更醇，入喉还有回味。
刚才他与李王讨论了半天，与他的师傅，小竹外公的引导不同，李王是完全把他当作一个君主来平等的交换意见。这是一个真正做过一地之王的人，治理地方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和一整套的思路，现在毫不保留的与他畅谈，很多东西他以前没想过，也没听过。
看来纸上谈兵和实地作战是两码事，他自认自己在师傅那里学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可是，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懂的还很少。不过，李王也说了，他的最大优点在于知道用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思绪回到饭桌上，他夫人身上穿的衣服是陈氏的吧，明显大了一大圈，看着有点滑稽。
饭桌上有着随意的热闹和冷清，没有人特地找话题，也没有人特别的关注你，就好像本来他就在他们中间，一直和他们这样吃着饭。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李王肯舍弃那丰硕的土地和家产，过着这般清苦的生活。帝王之家，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各自所代表的利益。这种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企图的幸福，是一种奢求。
人，不是生来就想去算计，也不是生来就愿意厮杀。但是势之所逼，慢慢的，自己就以为自己本来就是那样了。
他又看向他的夫人，昨天晚上，她看着他，眼睛又变成了那温柔的泉水，轻轻抚过他破碎的心灵，让他觉得安心。她说，她会像保护小星一样守护他；她说，他是她的家人；她说，他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她孩子的父亲；她说，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他不需要她。
他可以相信她么？他能感觉到她现在对他的感情，这份感情不仅给他心灵的支撑，也维系着他和她家族的力量。但是，她会不会像他的母亲，在那个严酷的环境中，慢慢改变，然后从他的身边，走到他的对面？他不敢往下想，或者，不让自己失望的办法，就是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吃过饭，收拾完以后，大奎赶着车来接他们了，这便是真要回去了。
小竹心里知道，也许这就是与父母道别了，不免有些伤感。但是看着爹娘的笑颜，她又觉得替他们开心，可以抛开这些身外的名利，远离世间的纷争，过他们想过的生活。
逼回自己的眼泪，小竹向往常一样和爹娘道别，然后爬上马车。只是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忍不住随他们去。
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半天都没有说话，后来是小星跳进车里，赖在小竹旁边，她逗着小星，才觉得开心了些。小星比刚来很是重了些，她快要抱不动了。光吃果子它应该不会长那么快吧，这个小家伙肯定是自己去打了野食来吃。
“小星，这两天你一定要乖乖的。”抱着小星，小竹看着它的眼睛，她发现要对着它的眼睛说话，它一般都能听懂。“明天晚上我们可能要赶路，你要是跟不上马的速度，就让我二哥带着你，你不许闹知道么。”
“那你呢，要不要我带着你？”李默笑。
“我又不是猴子……”小竹一气，又想到自己的确不会骑马，这个时候架车是不可能的，恐怕真要李默带着自己骑马才行。想到这，气势就弱了，嘴一瘪，小女儿的娇态毕露。
李默拉过坐在对面的小竹，连着小星一起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脸颊，问，“怕么？”
“不怕！”小竹突然就想作弄一下他，“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他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李默愣住了，然后嗤笑道，“你果然与那些人不一样，想法总那么奇怪。”
“今天你跟我爹谈了那么久，有什么收获没有。”
“太多了。其实，单从治理国家的能力来看，你父亲还在我父王之上。我明天要整理一下今天的思路，想想进京或退守以后的策略。”
李默又想了一下，“对了，明天你让大奎他们赶紧把府里的马车改造一下，两辆载人，一辆放行李和钱物，要能经受长途跋涉；而且要尽量轻便，然后挑二十匹状态上佳的马和二十个最好的死士，如果明天晚上李锋没有依约前来，我们就连夜赶路离开这里。师傅和你父母那里，你也帮他们准备好车马行李。”
也难为他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