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首浪漫派-人间失格.零崎人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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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坐着。这时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思考『要如何杀死人类这种生物』。第一次自觉时真的吓死了…自己居然旁若无人地、稀松平常地思考、揣摩杀人的方法。察觉到那竟是自己 ; 是最令人害怕的。」
「自觉吗 ? 可是这种事哪里是一般论 ? 根本就是极端夸张。换句话说 ; 你天生就是快乐杀人者 ? 」
「不是叫你别急着下结论吗 ? 我也曾经这样想 ; 但绝对不是如此。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天生具有杀人意识与伤害冲动 ; 但事实并非这样。不是喔。一般论是从现在开始。。。我在铁轨上奔跑。」
「铁轨上…什幺跟什幺 ? 」
「比喻啦 ; 常有的比喻。在铁轨上奔驰的人生 ; 不是常有人这样形容 ? 国中毕业进入高中、中学 ; 自给自足地 ; 有了恋人、进入社会、功成名就就是那种铁轨。就跟那一样 ; 我是在杀人者的铁轨上奔驰。」
「你那种应该是偏离铁轨的人生吧 ? 」
「你还好意思说我 ? 不过算了。这里所指的铁轨并不仅限于社会规范下的铁执。当事人自己选定的铁轨也无所谓。假设有一个男生 ; 读小学时崇拜铃木一朗而想当棒球选手。那家伙在那一瞬间 ; 就替自己的人生铺好了铁轨。」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种表现 ; 谁都可以在铁轨上奔驰吗…呃 ; 只要没有中途退场的话。」
只要没有受到致命伤的话。
只要没有脱轨、翻覆的话。
「对 ; 我的人生铁轨不知是谁铺的。也许是我 ; 也许是我以外的某人。可是不管是谁 ; 我都在那条铁轨上冲过头了。在未受致命伤的情况下跑得太快 ; 永远无法停止。踩刹车的这种想法甚至根本不存在。」
「啊…原来是从这里开始连贯。」
换言之 ; 目前是在「中途」。
而且 ;
刚开始奔驰的自己 ; 以及奔驰到中途的自己 ;
绝对不可能是相同自己。
「对 ! 这就好比『过去的咒语束缚』吗 ? 而且就像用软刀子杀人似的磨难重重…在别人铺设的铁轨上奔跑的这种人生固然无聊。。。但即使是在自己铺设的铁轨上奔跑 ; 倘若中途感到厌倦 ; 也是一样的。话虽如此 ; 事到如今也不能喊停 ; 而且有许多牵制存在。」
「不能怪罪他人 ; 因此更加痛苦的意思吗 ? 」
「对 ; 特别是对我这种格格不入的人。」
「那就放弃吧。你纵然没有偏离铁轨 ; 也是偏离正轨的存在。」
「哟 ? 真敢说。你自己也不是什幺值得称许的存在。」
「至少我也算是正经的大学生…跟你不同。」
「讲这种话不觉得空虚吗 ? 就跟对着镜子问『你是谁 ? 』是一样的喔。」
「的确。」我点头。
「总之 ; 基于上述原因 ; 我没有执行杀人行为的自觉。因为杀人不是目的。有句话叫『犹如呼吸般杀人』 ; 我的情况则是不杀人就会呼吸困难。为了在很久以前铺好的铁轨上奔驰 ; 必须给付车资。或者该说 ; 就像不断还钱一样。总之 … 就是为了『剿杀杀人行为』。」
「过度观念论 ; 听不太懂…不能以稍微现实论的方法解释吗 ? 」
「没办法啊。毕竟人类是透过观念来说话。如果要换成现实论… 我杀人肢解×八 ; 结束。」
「说得也是」
我叹了一口气 ; 抬头看着包厢的天花板。零崎的言论相当有趣 ; 从中亦有新发现 ; 但不能当作参考。
「嗯 …我还以为杀人鬼最能了解杀人的心情…」
不过仔细一想 ; 这也是正常的吗 ? 零崎杀人的方法跟智惠被杀的方法截然不同。我不认为沙咲小姐向我吐露所有真相 ; 然而 ; 智惠被细布条绞杀大概是真的。相对于此 ; 零崎所犯的罪恶乃是使用刀械的人体解剖。共通点是给予他人死亡 ; 但也仅止于此 ; 其它完全不同。
零崎是随机杀人 ; 杀死智惠的犯人目标就是智惠。
那多半是出于怨恨。
湿稠稠、黏答答、令人作呕的人际关系所产生 ; 宛如腐败食物的东西。
「咦 ? 那是什幺意思 ? 」
「也没有什幺意思。嗯 ; 出了一点事 ; 大学同学被杀了。」
「被杀了 ? 你的大学同学吗 ? 」
「我不是这样说了 ? 嗯 ; 一开始以为你是犯人 ; 可是好象不太一样。是使用布的绞杀。」
「啊啊 ; 那不是我的风格。」
零崎挥动手腕苦笑道 :「饶了我吧。」
「我想也是。可是 ; 我以为杀人鬼应该会理解杀人鬼。」
「你误会啦 ; 真的很像你会发生的误会。杀人的不是魔鬼 ; 基本上都是人类。而且就像魔鬼不懂人类的心情 ; 人类也不懂魔鬼的心情。就像是鸭嘴兽跟始祖鸟。」
尽管不晓得谁是鸭嘴兽 ; 谁是始祖鸟 ; 但事情或许就像零崎所言。零崎这一类家伙只不过是特异、极恶 ; 而且是由于数量稀少才显得特异、极恶。
「话说回来 ; 是什幺 ? 那是什幺感觉的事件 ? 」
零崎兴致索然地问。我判断也没有什幺好隐瞒的 ; 就将沙咲小姐告诉我的事件概要告诉他。
巫女子的事、智惠的事、无伊实的事、秋春君的事。生日派对。零崎时而响应 ; 时而神色复杂地摇头 ; 只有一瞬间露出烦脑的表情 ; 最后「嗯 … 」地低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原来是这种感觉、这种原因吗 ? 然后呢 ? 」
「然后什幺 ? 」
「然后就是然后啦。」
零崎飞快地啾了我一眼。我并未回答。就这样沉默约莫一个小时 ; 「好… 我知道了。」零崎从沙发站起。
「走吧。」
「嗯 ? 走去哪 ? 」
「江本家。」
零崎彷若在提议前往知心好友家里玩 ; 不慌不忙地说完 ; 就离开了包厢。我暗忖事情的发展正如我所料 ; 亦从沙发站起。
包厢里残留着吃到一半的拉面。
5
「不过那个葵井啊… 」在四条通往西走的路上 ; 零崎满不在乎地说 :「我认为她肯定是爱上你了吧 ? 」
「咦 ? 」
对于零崎过度飞跃式的想法 ; 我不禁愕然。
时刻已逾零时 ; 到了十六日星期一。即便在东西主要干道的四条通 ; 车辆都很零星。除了偶尔跟大学生集团 ( 大概是喝酒聚会的归途 ) 擦肩而过 ; 人行道上亦没有什幺人影。
仔细一想 ; 明天有课。不但是第一堂 ; 而且还是语言学 ( 会点名 ) 。我寻思今晚是不用睡了…
「呃…你说什幺 ? 」
「所以就是那个葵井嘛 ! 」零崎不耐地皱眉。
「听过你的说法 ; 我认为那个小妞肯定爱上你了。」
「不可能。你是听了什幺才萌发那种夸张的想法 ? 一点也不像你。基本上 ; 巫女子有男朋友了。」
「没有吧 ? 」
「啊 ; 是吗 ? 」这幺说来 ; 她好象这幺说过 ; 又好象没有说过。「嗯… 可是 ; 我想是不可能的。她似乎对我颇有好感 ; 不过那跟疼爱小动物是一样的。而且是鬣蜥之类的爬虫类。只是觉得『好可爱… 』罢了。」
「还鬣蜥咧。」
零崎放声大笑 ;
「那我就是变色龙了。」他笑了一会儿 ;「举例来说…」又恢复认真的口吻说道。
「那个葵井 ; 知道你家住址嘛 ? 你不觉得非常奇怪吗 ? 一般人会去调查自己不喜欢的人住哪吗 ? 」
「根本不用调查啊 ; 通讯簿上就有了。」
「就是这个啦。你自己不是说过了 ? 你开学的时候去旅行了 ; 是基础专题吗 ? 不论是班级活动或上课 ; 总之晚了一个星期吧 ? 所以 ; 制做通讯簿的时候 ; 你根本不在学校 ; 通讯簿上又怎幺会有你的住址 ? 」
「啊…」
这是盲点。这幺说来 ; 我也不记得自己跟学校同学说过住址 ; 既然如此 ; 通讯簿上当然不可能记载那栋骨董公寓的住址。鹿呜馆大学之中理应没有人晓得我住哪。
「可是巫女子说她看了通讯簿喔。怎幺一回事呢 ? 搞错了吗 ? 可是不可能有那种错误吧 ? 那幺 ; 是她说谎吗 ? 」
「什幺说谎 ? 我看根本是借口。她大概曾经跟踪你吧 ? 所以才知道的。」
「如果被人跟踪 ; 我一定会察觉的。」
「也许吧。总之 ; 假设她是以某种不太合法的手段 ; 预先得知你的住址。因为难以启口 ; 所以一时就搬出通讯簿的借口。」
「嗯。」
「所以啰 ; 你想想看。哪有女生做到这种地步 ; 就只为了得知『陌生人』的住址 ? 男生也就算了 ; 她可是女生喔。」
零崎露出令人讨厌的奸笑。
「唉。」我叹了一口气。
「你的口气好象对这种事很清楚嘛。」
「哎 ; 算是天性吧。这也是一种性格。」
「不过 ;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可以斩钉截铁地断言。」
「咦 ? 你的自信根据是 ? 」
「因为巫女子好象很讨厌我。」
「咦 ? 」零崎非常露骨地浮现「你这白痴在说啥 ? 」的表情。「喂喂喂 ; 你好歹也记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嘛。你刚才不是说了 ? 葵井对你有颇有好感。刚说完就自打嘴巴吗 ? 」
「不 ; 这不是矛盾。我只不过没有以二元论或布尔式思维推敲这个世界。需要我说明一下吗 ? 换言之…假设有一辆车子在这条路上疾驰。时速假设是五十公里。」
「喔 ; 就是要问我那究竟是快是慢吗 ? 」
「嗯 ; 你觉得呢 ? 」
「是慢吧 ? 这种时间应该可以开得更快。」
「那幺就假设油门踩到底的状态。我不太清楚汽车性能的极限 ; 就假设那辆车子的最高时速是两百公里吧。现在这样快吗 ? 」
「快啊 ; 毫无怨言。」
「最后再想象没有踩油门的状态。现在如何 ? 」
「什幺如何不如何 ? 」零崎摊开双手。
「没有动的东西 ; 又何来快慢 ? 」
「即使硬要说的话 ? 」
「那就是很慢吧 ? 没有动的东西不能说是快。」
「对 ; 那幺再回到第一个的问题。时速五十公里是快是慢 ? 如果是我的话 ; 会这幺表现『快五十公里 ; 慢一百五十公里』。」
「喔… 」零崎赞同似的点点头。有刺青的那一侧脸颊微微扭曲。
「所以呢 ? 从你的观点来看 ; 葵井对你的感觉是什幺 ? 」
「嗯 ; 初步估计是『喜欢七十 ; 讨厌五十』吧 ? 」
「这样也没办法变成『喜欢二十』啊。」
正是如此。人类的感情原本就不是四则运算这种附加理由所能通用。况且数字具有可以轻易取代、增加、流动的性质 ; 因此更为麻烦。从观测者的立场来看 ; 终究只能以平均值表示。
「那幺 ; 既然如此 ; 你自己又是如何 ? 」
「嗯 ? 」
「你自己呀。你对葵井有多少喜欢 ? 多少讨厌 ? 」
「喜欢零 ; 讨厌零。」
「呜哇…」零崎发出略微退缩、抽筋似的声音。「好狠…你这家伙真无情哪。」
「杀人鬼还好意思说我 ? 」
「啰唆的旁观者 ! 」
喜欢零 ; 讨厌零。
换言之就是漠不关心。
零崎说的那句台词固然是戏谑性的夸张表现 ; 然而 ; 并不表示其中没有真实的成分。
我 ; 彷佛活着就能够杀人 ;
乃是冷酷、干涸的人类。
确实如零崎所言很无情。
可是在非现实的概念上 ;
我对陌生人无法抱持积极的感情。
「切…」「切… ! 」
「真是杰作。」零崎笑了。
「真是戏言。」我没有笑。
「所以 ; 除了念书以外 ; 你没有喜欢什幺人吗 ? 」
「嗯… 我也不知道。」
「自己的事也不知道 ? 」
「自己的事才不知道。」
「啊啊 ; 原来如此。因为你是旁观者嘛。别人的事当然比自己的事更加了若指掌。正所谓自己不能成为自己的观察者吗 ? 呃…那叫什幺 ? 好象有听过那个。不确定理论 ? 量子力学 ? 幽灵的猫? 」
「幽灵是错的。」
「啊…是谁 ? 因为是数学 ; 一定是德国人才对…」
( 注: 零崎记错了…薛丁格德语为Schrodinger; 幽灵德语为Doppelganger )
零崎冒出莫名其妙的偏见 ; 之后又陷入苦思。但终究想不起是谁的猫 ; 「啐 ; 混帐 ! 」自己拉扯自己的左颊 ; 「所以」最后松了一口气似的说。
「我的结论就是 ; 你这家伙真是目中无人。」
「那大概没错。只不过… 」
只不过。
我之后究竟想说什幺 ? 是想说谁的名字吗 ? 我当然想过。然而 ; 我不晓得那是谁的名字。
「…所以终归是戏言啊。」
「喂…这就是你的托辞 ? 」
等了这幺久竟得到这种答案 ; 零崎全身虚脱般地重重垂下肩膀。虽然比不上巫女子 ; 不过他亦是反应夸张的类型。
「唉 ; 我也是半斤半两吗…或者该说 ; 如出一辙。」
我们抵达西大路通跟四条通的十字路口。南边可以看见阪急西院车站。最后一班电车早已离去 ; 车站附近亦是空荡无人。我们转向北方。从这里走到丸太町通 ; 就是智惠的公寓。
「果然应该搭出租车的吧 ? 现在也才走了一半哪。」
「太浪费钱了。或者该说根本就没钱。还是你要请我 ? 」
「不 ; 在京都没有学生会搭出租车的。」
「喔…我不是学生 ; 所以不知道。」
这时疑问掠过脑海。我不知为何想起沙咲小姐那道锐利的目光 ; 向隔壁的杀人鬼问道 : 「府警没有通缉你吗 ? 」
「应该没有。他们没来找过我 ; 我也没被他们跟踪过。」
零崎若无其事地说 : 「不过我倒是跟踪过他们。」。外观如此显眼 ( 而且还是脸颊刺青。东京也就罢了 ; 这种家伙在京都肯定只有他一个 ); 居然没被抓到 ? 我不禁有些诧异 ; 但仔细一想 ; 显不显眼这种事 ; 在这种情况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咱们现在虽然要去江本家…」
「怎幺了 ? 」
「你其实已经推测得差不多了吧 ? 关于这个杀人事件。犯人啦 ; 还有其它有的没的。」
「推测啊。」
我重复零崎的话语。
推测这个状态是否能够称为已经推测得差不多了 ?
「抱歉让你失望了 ; 老实说我目前也『不太清楚』。若是推理小说或连续剧里登场的名侦探…
名侦探。
红色承包人。
「 … 也许就知道吧。」
「那倒也是。」没想到零崎如此轻易放弃。
「不过 ; 其实也不觉得有那幺难以解答。绞首后被杀死。地点在房间内。死亡时间局限于某一期间。嫌犯有不在场证明。只要情报再多一点 ; 或者…」
况且 ; 玖渚目前正在帮我搜集情报 ; 而我也正要前去搜集那种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偶发性的强盗杀人 ? 」
「也有这种可能性 ; 可是 ; 因为府警那些人好象并不这幺认为。」
沙咲小姐跟数一先生他们俩的态度很不寻常。那种人不太可能为了普通的强盗杀人四处奔走。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第六感。
「喔 … 」零崎兴致缺缺地眯起双眼。「但我觉得你也不用这样主观调查啊。咦 ? 是有什幺必然性或者现实性吗 ? 」
「没有。讨厌的话也不用陪我。就跟平常一样去杀人肢解吧。」
「不 ; 没关系。今晚没那个心情。」
我只是随口调侃 ; 没想到他一脸正经地回答。
「而且这个主意毕竟是我提的。」
言谈间 ; 终于抵达智惠的公寓。警察似乎已经离去 ; 跟车站附近一样不见人影。我们走入玄关大厅。
「啊 ; 对了 ; 好象要自动锁的卡片钥匙嘛…」
「怎幺办 ? 」
「这幺办。」
我向前面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