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首浪漫派-人间失格.零崎人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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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 是啊。既然如此 ; 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什幺事 ?
我想问你恨不恨 ?
杀我的人 ? 这就跟伊君想的一样喔。嗯 ; 一点也不恨的。那天我也说了吧 ? 我想投胎转世。
我讨厌自己。所以 ; 对死亡一事毫不后悔。
是吗 ? 不过听起来也像是借口。
当然是借口呀。只要化为言语 ; 一切都是借口。伊君有在看推理小说吧 ? 本格派的推理小说之类的 ; 有在看吗 ?
我很少看书。以前倒是有看 ; 现在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不过 ; 我知道推理小说是怎幺一回事…是吗 ? 我很喜欢这类东西。什幺小说都看 ; 不过最喜欢推理小说。因为很容易理解。可是 ;我不太喜欢太过重视犯案动机的小说。杀死他人的犯罪行为 ; 也许真的需要相当理由。毕竟风险很高嘛。
嗯 ; 我的同类也是这幺说的。风险高 ; 报酬却少。不过 ; 那家伙是只能用杀人行为证明白我的人间失格。
可是呀 ; 动机云云终究只是解释 ; 不过是辩解而已。仔细一想 ; 杀人理由为何都是个人的价值观。举例来说 ; 有这幺一句话『绅士不会为了自己杀人。绅士是为了别人、为了正义而杀人』。不过等一等 ; 什幺叫为了别人 ? 正义是什幺 ? 我可是一头雾水。
就连我也不明白。终归只是将自我正当化的手段吧。我不知道杀你的犯人如何 ; 不 ; 或许只是不愿去理解罢了。
为什幺 ?
因为感受不到任何计画性。关于巫女子的死亡虽然还不够了解 ; 可是杀死你的方法全然没有经过计算。根本就是一时冲动。
也许是这样。不过 ; 不是很好吗 ? 因为我真的并不怨恨犯人 ; 也不觉得死了很可惜。真的喔。我没有说谎 ; 是真的一点也不恨对方。
所以你接下来就要投胎变成巫女子 ?
嗯。
但那个巫女子也死了喔。
的确。
你对这件事作何感想 ? 姑且不管你自己的事 ; 对逼巫女子走上绝境的「犯人」作何感想 ? 也是一点也不恨对方吗 ?
果然还是无法怨恨对方。
这样是不是太冷淡了 ? 你们不是朋友 ?
没想到会从伊君的口里听到这种话。
我也是有朋友的。
那是玖渚小姐 ? 或是美衣子小姐呢 ? 应该不是无伊实跟秋春君吧 ? 话说回来 ; 我是那种即便朋友身亡也无法感到悲伤的人 ; 我想伊君也是如此。知道悲伤的方法 ; 但无法抵达那个领域。
对了 ; 想必是缺乏感情的绝对量。
我可以理解。
这是叫被害妄想症吗 ? 总觉得致命性地无法信任他人。只要受过他人一次迫害 ; 余下的人生就绝对无法相信他人。
我觉得你说得太过火了。
骗人。
真的。
骗人。
对。
明白人类最喜欢歧视他人的人 ; 是无法信任他人的。日本人尤其如此。举例来说 ; 某人的一个朋友受到集团的迫害。一对多数。这时应该怎幺做才好 ? 当然应该当朋友的战友啰。可是 ; 大部份的人都不会这幺做 ; 反而选择加入集团。人类需要朋友 ; 但那个朋友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只是自己是别人的朋友 ; 自己有其它朋友 ; 但那是怎样的集团都不重要。或许可以说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一旦知悉如此残酷的事实 ; 自然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举例来说 ; 伊君你有家人吗 ?
如果没有 ; 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 还健在。大概住在神户一带 ; 不过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话说回来 ; 巫女子也说过 ; 我不是孝子型的人。确实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没有见面 ; 被说是不孝子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你的家庭好象问题满多的。
倒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 反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倘若可以认为有一丁点的问题 ; 我大概也不会变成这种人了。那智惠你又是如何 ? 有家人吗 ?
嗯 … 实在不觉得他们是家人。因此故意选择跟老家相距很远的大学 ; 自己搬出来住。巫女子好象也是这样。
甚至连家人都无法信任吗 ?
对呀 ; 就是这幺一回事。不只如此 ; 连自己都无法信任。「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这句话我忘了是谁说的 ; 老实说就是这种感觉。这世界很脆弱 ; 好象一压就会崩塌的感觉。
但其实并非如此 ; 脆弱到一压就会崩塌的是我自己。
因为你是不良制品嘛。
就是这幺一回事。你想想看 ; 出生迄今从来没有哭过一次的人 ; 可以定义是正常人吗 ? 不能展颜欢笑的我还能称为正常人吗 ?
我也是一样。不过以前一直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性。
你现在不是这样想吗 ?
不是。个性云云根本就是狗屁。跟别人不同没有任何好处。跟他人极度不同这种事 ; 在群体中代表何种意味 ? 只要考虑过一次 ; 肯定无法说出那种戏言。例如所谓的「被拣选者」留名青史的天才。这种人多半有毛病。然而 ; 他们是普通人 ; 绝对不是异端。既普通 ; 又有毛病。不过智惠 ; 按照你的说法 ; 你连无伊实、秋春君、巫女子都不信任 ; 都不可能信任了。
对呀 ; 我不否认。或者该说 ; 嗯 ; 我承认。那个 ; 伊君应该不会误解才对 ; 这是非常严重的自卑感喔。正如你所知 ; 巫女子是个好女孩。秋春君人也很好 ; 无伊实的重感情在现今来说非常难得。无法相信这些人 ; 再如何努力都无法打从心底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朋友 ; 总觉得自己非常肮脏。因为尽管被众人深爱 ; 自己却无法回报相同的东西。
我懂 ; 你感到很抱歉。
就是这幺一回事。所以很好 ; 像我这种不良制品死了最好。
那巫女子呢 ?
那是巫女子的问题。既然已经死了 ; 我说什幺都无法挽救。况且 ; 伊君现在想问的 ; 其实不是这件事吧 ?
嗯… 想跟你说的话很多。不 ; 或许只有一点点 ? 说得更明白 ; 其实只有一件事。
没关系 ; 你说。
我可以活下去吗 ?
啊啊… 这个问题真是妙极了。
身为人类这种群体的一部份 ; 却对组织没有任何利益的我 ; 活着也是毫无意义 ; 即使如此 ;我还可以活下去吗 ?
对我而言 ; 这亦是宿命的问题呢。哎 ; 既然已经死了 ; 就无所谓了。是啊 ; 是啊… 不论如何 ; 我对这个问题 ; 能说的只有一句话。
咦 ? 是什幺 ?
那就是「 」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被恼人的电子铃声吵醒。
「啊啊… 」
一阵嘟嚷后 ;
抬起身体。
看来我并未铺被褥 ; 而是直接睡在榻榻米上。
做了讨厌的梦。极度恣意 ; 让人陷入自我厌恶的狂妄梦境。我跟智惠只说过一小时左右的正经话 ; 又何以能够理解她的深层内心世界 ?
另一方面 ; 内心却又觉得这大概就是真实。
「话说回来 ; 跟死人争执又有何意义…」
还有什幺未了之事吗 ?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换言之我…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到了这个时候…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不 ; 这种事先不管。
这不是闹钟 ; 是手机铃声。我不喜欢手机铃声 ; 因此维持在初始设定 ; 但这也不是什幺令人愉快的声音 ; 我边想边按下通话键。
「喂。」
「… 」
咦 ? 没有响应。可是有气息声 ; 不可能是收讯不良。
「喂 ? 听得见吗 ? 」
「… 」
「喂… 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 听不见吗 ? 」
「… 」
真是怪了。或者是手机坏了 ? 因为前一阵子放在裤子口袋里就直接丢进投币式洗衣机。不过 ; 现在的精密机械应该没这幺容易坏。既然如此 ; 是那个吗 ? 恶作剧电话 ?
「再不说话的话 ; 我要挂电话啰。可以吗 ? 」
这幺说来 ; 巫女子上次打电话来的时候 ; 好象也以为自己打错电话而慌乱不已哪… 我不由得想起不相干的旧事。
「那我挂了。倒数计时 ; 五、四、三、二 … 」
喔 ? 好象说了什幺。可是那个声音太小 ; 听不出究竟在说什幺。
「对不起 ; 我听不清楚 ; 请再说一次。」
「压穿攻圆。」
「什幺 ? 鸭川 ? 」
「快点来压穿攻圆… 」
宛若即将烟消云散 ; 人类听觉容许范围极限的音波。就连对方是男、是女、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搞不清楚。语气毫无抑扬顿挫 ; 难以判断里面藏有何种感情。
「什幺东西 ? 请再说一次。话说回来 ; 你是谁 ? 」
「巫女子。」
对方扔下这句话就挂断电话。
我将电话抛向地板 ; 接着站起来伸懒腰。因为天花板很低 ; 用力伸手就可以碰到。住在我楼上的是谁呢 ? 对了对了 ; 是十五岁的哥哥和十三岁的妹妹。那对兄妹感情好到让人禁不住要会心一笑。不过 ; 毕竟当事人只是在拚命求生 ; 这种话当然不能对他们说。
这栋公寓有三层楼 ; 每层楼有两间 ; 共计六间房。目前有两间空房。三楼除了兄妹之外 ; 还住着一个抛弃尘世的老爷爷。老爷爷喜欢基督教风格 ; 跟喜欢日式风格的美衣子小姐多有冲突 ; 但两人绝非交恶。一楼的两个房间目前都是空房 ; 不过房东说下个月就有新房客搬来。居然有这幺多人想搬来这种破烂公寓 ; 真令人万分感佩。
「逃避现实到此结束。」
我盘腿坐下 ; 捡起抛出的电话。查看来电纪录后 ; 不用说当然是非显示。既然如此 ; 思考看看吧。
「压穿攻圆。。。应该就是鸭川公园。」
快点来 ? 这没问题 ; 这个暂且没问题。问题是在那之后。在那之后 ; 我问对方的名字 ; 对方怎幺回答的 ?
「巫女子… 应该就是巫女子没错。」
这幺古怪的名字不可能是别人。话虽如此 ; 对方也不可能是巫女子。她业已死亡。倘若死人 可以打电话 ; 电话线路肯定早就爆了。
「… 」
我试图思考 ; 然而这一丁点情报完全无法统整。这才叫做思考谬误哪… 我试图自我解嘲 ;却感到一阵空虚。
消除来电纪录 ; 将液晶屏幕切回时间显示。
下午十一点半。
五月二十五日 ; 星期三。
「… 」
呃… 我今天一整天是怎幺过的 ?
我确实是在接近中午醒来 ; 正想去玖渚那里 ; 出了公寓就遇见秋春君 ; 接收巫女子的伟士牌当遗物 ; 然后返回公寓 ; 向美衣子小姐询问停车场的事情 ; 对那个复杂的手续感到厌烦 ; 于是赌气睡觉。
「喂 ! 什幺叫赌气睡觉呀。」
你是小孩子吗 ?
总之 ; 那是下午两点多。从那时到现在的记忆无法连贯 ; 意思就是我睡了将近十个钟头。就连睡美人都要哑口无言的睡眠时间。五月二十五日的二十四小时里 ; 我清醒的时间不到三小时。
「最近这一阵子都在睡觉啊… 」
总之 ; 有一通电话。怪异、令人摸不着头绪、毫无脉络可循、只有单字的电话。搞不清楚意义 ; 不 ; 应该是只知道意义的电话。
「所以总而言之 ; 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 」
有两条选择 : 一是依对方要求前往鸭川公园 ; 一是置之不理。基于常识判断 ; 当然是选择后者。然而 ; 我不知道任何常识。而且既然对方说出那个名字 ; 我也不能不有所行动。到决定为止 ; 所费时间极短。
洗好脸 ; 将家居服换成外出服。
「好久没听过这种戏言哪。」
我留下遗言 ; 离开公寓。跨上尚未租用停车位 ; 直接违规停在巷道的伟士牌。走路赴约亦无妨 ; 但鸭川公园有一点远。尽管对方并未指定时间 ; 但早到总比晚到好吧。
在今出川通转向东方 ; 直线急驶。我的思绪再度转回先前的梦。那场梦境究竟是什幺意思 ?
幽灵、灵魂或死后的世界这些东西 ; 我既没有不信 ; 也没有相信。拥有的灵异经验跟普通人差不多 ; 我的脑筋也没有僵硬到只相信自己知道的事。话虽如此 ; 又不是什幺古典文学 ; 自己的梦境里也不可能出现别人的意志。那终究只是我的意识 ; 理应没有参杂任何其它的元素。
「是依恋 ? 还是心愿 ? 」
无论何者 ; 那都只是错觉。无须在意。更重要的是 ; 梦里出现的居然不是巫女子 ; 而是智惠。我肯定是罪孽深重。
「请面对自己的罪行 ; 这就是惩罚喔。」
不知何时 ; 二月左右 ; 铃无小姐对我这幺说过吗 ? 又不是什幺千里眼 ; 那个人竟识破一切一方面让人觉得「无法与之为敌 ? 却绝对不让对方产生自卑感。或许这也是相当稀有的人格。
穿过掘川通、乌丸通、河原町通 ; 抵达了鸭川。尽管是深更半夜 ; 公园内毕竟不能骑机车 ; 于是将伟士牌停在桥边 ; 下了河堤 ; 沿着河川 ; 总之就是走下鸭川公园。
「啊啊… 怎幺办呢 ? 」
光是一句鸭川公园 ; 这个范围也未免太大了。与其说大 ; 或许该说是细长。而且河川对岸的沿岸也是鸭川公园。在京都里绝对没有不说正确路名 ; 就跟别人约在鸭川公园的傻瓜。
「嗯 ; 也罢。」
对那种随随便便的邀约电话 ; 我判断也没有认真理会的必要 ; 便开始沿着河川流水向下走。
一看时间 ; 刚过十二点。这样子就是二十六日 ; 星期四。五月也剩不到几天了 ; 我开始胡思乱想。这幺说来 ; 差点被零崎杀害也是在鸭川沿岸 ; 那次是在四条大桥下吗 ? 当时智惠跟巫女子都还没死。
彷佛是很久以前的事。
应该不是我多心了。
… 嗯 ?
我回头一看。视野黑暗难辨 ; 不过 ; 似乎没有任何人。可是 ; 我确实感到了。
一股视线。
「嗯…」
白天跟秋春君在一起时也感到了。秋春君说大概是巫女子的灵魂 ; 不过还是朝现实方面想想吧。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警方在监视我 ; 因为我肯定是巫女子事件的嫌犯。
「可是 ; 即使如此 ; 这幺晚了也未免… 」
况且 ; 也没有理由这样偷偷摸摸吧。那幺 ; 就是其次的可能性了。主使者不明的邀约电话 ;以及在约定地点感到的视线。这幺一来 ; 答案就只有一个吗 ?
「… 」
我略微提升警戒心 ; 继续步行。然而 ; 接下来都没有感到那股诡异的视线。抵达丸太町通时 ; 觉得自己实在愚蠢至极。我究竟为何要做这种事呢 ?
「… 回去吗 ? 」
我重新爬上河堤 ; 走上道路。过桥抵达对岸 ; 下到对岸的鸭川公园。为了换换口味 ; 决定从对面的河岸走回去。朝河川一看 ; 有鸭子在游水。莫非这条河就是因为有鸭子游水 ; 才取名叫鸭川 ? 我陡然怀疑起来。不过 ; 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蠢事。
心想赶快回公寓睡觉 ; 但想想我也才刚睡醒 ; 于是作罢。既然来了 ; 干脆骑着伟士牌在京都绕绕。沿着河川一直骑到舞鹤附近也不错。一来必须习惯骑车 ; 二来也可以打发时间。
我边想边前进 ; 抵达今出川通附近时 ; 看见前面坐着一个可疑人影。那道人影旁边倒着一台脚踏车。光线黑暗无法辨识 ; 不过人影并非坐着 ; 似乎只是倒在地上。说得更详细一点 ; 那只是人的形状。背对着我 ; 一动也不动。我想也许是流浪汉在那里睡觉 ; 可是这样的话 ; 旁边应该不会有脚踏车才对。或许是在木屋町通附近或某处喝酒 ; 骑车穿越鸭川公园回家时 ; 不小心跌倒了吧。尽管不觉得值得同情 ; 可是把对方扔在这里也不太好。既然是黑长发 ; 大概是女的吧 ?
「你还好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