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的血-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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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预料到她会为自己担心,可是却没有想到,她表达担心的语气竟是如此的激烈。大卫很受感动。“真的吗?”他问。
“就是!真的!”施特拉的答话,口气坚决有力。“你在哪里?”
“你为什么要来见我?”他只问而不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思念你。因为我需要你。因为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他希望她从这些答案里任选一个。
她的回答却是:“因为我担心。因为我喜欢你。”不管怎么说,这总算是开了个头。
大卫笑了。“见到你我将很高兴。”
“那就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会面?”施特拉要求他。
大卫还有些迟疑不决。在他的脑子里,理智的声音提醒自己,她会有危险的。只要这个冯·莫茨还活着,对她而言,大卫就是一个危险的因素。但是他想和她相会的愿望却更强烈。
“明天怎么样?”他答道。“你来接我好不好?”
圣殿骑士的血 24
他们守候在德文纳庄园前面,到今天已经有五天了。罗伯特自认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蜷缩在狭小而令人感到窒息的途锐车里差不多一个星期之久,也使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茨德里克也不是个特别健谈的人,如果冯·莫茨没有记错,几乎有十三个小时他都没说过话了。收音机里播放的总是同一批歌曲,每小时播一次的新闻节目也没什么足以分散他注意力的新内容。在车内的地板上,在他的由于毫不动弹而冰冷的双脚周围,散乱地扔着空咖啡杯和其他垃圾。尽管坐的是软坐垫,可是他的屁股缓慢地开始出现疼痛的感觉。他全身臭烘烘的,因为即使用塑料瓶装的矿泉水进行过彻底的清洗,也代替不了在浴缸里洗澡或者淋浴。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的耐心早就给他递交了辞职通知书,耐心于两三天之前消失之时,他的极端坚忍不拔的天性却留了下来,帮助他坐在司机旁边坚持下去,继续监视着外面的德文纳庄园———他早就感到,自己已经很不舒服地与这座位长在一起了。
一开始茨德里克和他商量好了,他俩轮流,一个人一次睡五个小时,另一个人则盯住庄园的几座建筑。而在此期间,他们已经变成每个小时换一次班了,因为他俩哪一个都不能够整整五个小时睁着眼睛不闭上,况且在如此狭小而令人感到窒息的汽车里面,若是连续睡上五个小时,谁都会腰酸背痛、内心烦躁或者产生其他不舒服的感觉。他们按照一定的间隔时间到外面,躲在汽车后面跺跺脚,轮流去取咖啡。这一天的最大事件,就是一只鸽子飞得太低而撞在了车的挡风玻璃上。
鲁茨娅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的?罗伯特不愿意设想得太清楚。回想当年,她只花了几个小时就用她魔鬼般的魅力把罗伯特俘虏了,引诱他与她一同隐身在一间旅馆客房里。而他作为圣殿骑士大师,从本质上来说,不仅应当将自我克制、纪律和某种使人难以接近的性格视为自己的应尽义务,而且自孩提时代起,这些都应当成为他品格中的一个坚定不移的组成部分!
罗伯特不知道大卫将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德文纳庄园,但是可以肯定,当他离开的时候,将再也不会是进入庄园之时的那个青年了。鲁茨娅将会依照她的目标需要培养他并且控制他,她将会唆使他反对自己的父亲,而且其反对的立场会特别的坚定,以致他这个当父亲的使儿子投入自己怀抱的努力将绝对无法成功。大卫进入德文纳庄园之时,所怀着的是一颗曾经受到过伤害的单纯的心灵。而当他离开时,他将会变成一个具有坚定信念的隐修会骑士。
他的儿子现在或许已经是他最大的敌人了……
在雪白的组合式大楼前面发生了某些异常情况。巡逻骑士中有两个人忽然密切注视着一道侧门,紧接着便有一个黑影从这道侧门走到外面来。是大卫!
罗伯特伸手抓住茨德里克的肩膀,相当使劲地把这个圣殿骑士摇醒,他不出声地指着庄园的主楼,只见阿雷斯也随后走出来,同大卫一起消失在汽车库里面。顷刻间电子遥控的车库门开了,一辆漆黑的保时捷牌车冲出车库飞驰而去。
“快跟上。”圣殿骑士大师命令道———其实茨德里克刚睁开眼睛就把汽车发动起来了。要把大卫再抢回来,几乎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机会了。
起码在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消失之前追上他们,罗伯特是这么想的。佩剑大师把保时捷牌车发动机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令人难免会想,这个飚车的人肯定认为自己是个不会死的角色。
圣殿骑士的血 25(1)
男女热恋完全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所有的诗人与思想家,哲学家与浪漫派作家,无不断言,一个人的心一旦贴在了另一个人的心上,理智必将遭到抛弃———此言差矣。人们绝不会丧失自己的理智,而只是再也不会听从理智的声音———大卫觉得,这是更为不幸的,因为一个人还会以这种方式看清楚,自己的表现是多么的不聪明。
在施特拉的强求之下,大卫将一切理智的思考置之度外,还在电话里求她来接自己———尽管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所以最后他不得不在午夜时分找到阿雷斯,求他和施特拉商量一个会面地点。今天早晨大卫由于特别兴奋而且焦躁难耐,竟然把一杯刚刚沏好的草莓香精茶泼在了自己裤子上。
大卫出现在一片山坡草场上———他们的约会地点———他的头只比深草高出几公分。佩剑大师刚才将汽车———他将这车称为女巫熬药的大锅———停在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上,大卫一下车便立即向施特拉走过去,他一边走一边竭力将脸上那傻乎乎的幼稚的笑容融化掉,这些笑容不知何时潜入了他的性格之中。他看见施特拉从相距足百米之遥的地方向他走来。尽管他多少有些吃力,可毕竟还是成功地用意志管住了自己的双腿,使自己不至于像个小学一年级新生似的蹦蹦跳跳地朝她跑过去,不过他心里依然肯定,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是相当愚蠢的。挂在脸上的幸福的笑容,不仅像不会枯萎的鲜花一般持久开放,而且似乎会随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而绽放得越来越美,以至于他不得不担心,如果跑得太快了,会不会在开口打招呼时出现语无伦次的尴尬之状。
施特拉终于也看见他了。虽然他俩之间还横亘着铺满绿茵茵野草的八十米宽的距离,大卫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那开心的笑脸和她无比俊美的蓝眼睛所放射出来的亮光。清风戏弄着她飘散的头发。她显得比保留在他心底里的那副模样更漂亮了。当她迈开脚步加快速度跑完这最后一段距离时,大卫的心跳也加速了。
施特拉并非单独一个人来的。她带来了一丝家的感觉,带来了大卫往昔受到保护的生活的一部分。本来他绝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惦念那处处盖满尘土的图书室,霉味浓厚的教室,煮得太老的鸡蛋。然而尽管他新近认识到,自己当了昆廷的俘虏十八年之久,此时却觉得心里萌生起想家的念头。不过他既不想也不可能返回寄宿学校;即使回去,也顶多是为了在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之前,和老师及同学们告别。他也不想再回到鲁茨娅的德文纳庄园里面去———那只不过是他长途跋涉中的一个中途站而已。他希望施特拉陪伴自己远行。然而此刻,他可不愿意费脑筋思考这些事情,因为眼下每天他都在苦苦地思索这些问题———只要他上床睡觉时没有感到十分疲乏。他只想拥抱施特拉,一旦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她丝绸般柔软的头发里面,就毫无顾忌地笑下去,而她却再也看不见他的脸了。
一个动作使他的目光离开施特拉投向了别处。大卫惶惑地停住了脚步,抬起左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以便把两个人看得更清楚,很显然,他看到了在阳光衬托之下显现出的那两条黑影。这两个刚刚到达坡顶的男人,大摇大摆地朝着施特拉走去。两人手上拿着的家伙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将大卫的眼睛都刺花了。不过当他看清了这反射太阳光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也同时认出了其中一个人:罗伯特·冯·莫茨。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剑!
当姑娘听到大卫大声警告的同一时刻,一枚钢铁箭矢嘶嘶地划过晴空呼啸而来,带着特别巨大的冲击力钻进了她的右肩,随着一声大叫,施特拉重重地倒在狭窄的碎石小路上。大卫也大叫一声,顷刻间,他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他的四肢由于极度恐慌而丝毫不能动弹。
施特拉!这个名字犹如一粒子弹射进了他的头颅。这个没心没肝的王八蛋,竟敢让人朝我的女朋友射箭!他还夺走了我的父亲,把我从母亲手上抢走,把昆廷害死。只有魔鬼才知道,还有多少桩残暴的罪行要算在这个冒充的世界改良者的账上。此刻,他竟然还想把我的施特拉夺走!
但他是不会得逞的———大卫暗暗下定了誓死抗争的决心,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向施特拉跑去。吓得要死的施特拉躺在地上痛得直叫唤,两眼射出害怕到极点的求助的目光,匆匆来回扫视大卫和两个陌生人。她用左手痉挛一般绝望地抓揉着肩膀。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坏蛋再下毒手戕害自己的女朋友,为了她能够逃掉,他就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反正冯·莫茨想杀的是自己。倘若他能够以自己之死拯救施特拉,那自己的死起码是有意义的。
冯·莫茨与第二个人加快脚步跑向躺在地上的姑娘。大卫刚打算开口对施特拉呼喊,要她爬起来赶紧逃跑,他才发现,刚才弓弩所射过来的箭矢钻进施特拉的身体时,自己所发出来的万分惊恐的喊叫声到此刻还没有结束。
圣殿骑士的血 25(2)
忽然一只手从大卫的身后伸过来使劲搂住他的胸部,力量之大,竟然把他肺里的空气都压出来了。他被硬往后拽着拖回高处,与此同时,他的喊声也变成一阵类似于窒息的喘息之声。
“跑哇!”他听见佩剑大师凑近自己的左耳喊道。“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大卫竭力抵抗巨人的铁钳般的搂抱。“你们这些猪猡!”他歇斯底里一般破口大骂。“不能跑!”
他绝不会对施特拉坐视不救,绝不会任她遭受这帮不敬上帝嗜杀成性的畜牲的凌虐。即使他只能赤手空拳向他们发起进攻,即使他们会用刀剑把自己剁成肉酱,即使那隐蔽的射手会用弓弩射过来许多致命的箭矢,将自己的脑袋炸开花也要救她!
但是阿雷斯的力气太大了。他一边左手握剑时刻准备战斗,一边只用另一只手的力量,就把他的拼命挣扎的外甥拖过了山头———尽管他的外甥手脚并用地不停扑腾。
绝望的泪水在大卫红得发烫的脸庞上流淌而下。直到他们到达停车场,他都还在拳打脚踢地大喊大叫。甚至于在阿雷斯坚决而有力地把他按进跑车里,随即马达轰鸣轮胎吱吱地飞驰而去之时,他都还在拼命地吼。
圣殿骑士的血 26
“跟上!”当冯·莫茨听见他儿子绝望的喊叫,看见鲁茨娅的弟弟把大卫拖过山梁时,他一边拾起自己掉在年轻姑娘身旁草地上的宝剑,一边跳起来喊了一声。就在这一瞬,第二枚箭矢划过夏季燥热的晴空,从他的脖子旁边擦过,击中了他的右肩,其冲击力之大,将他的肩胛骨打得粉碎,仿佛这骨头是玻璃制品一般。罗伯特猛一下子直立起来,由于剧痛从箭矢射入处扩散到他的整个背部而大叫起来。圣殿骑士大师之剑从他的手里滑落,他的膝盖一软便倒在地上,被魔鬼鲁茨娅用作左右手的那个走狗,便和少年一起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第三发箭矢呼啸而来,从距离他同伴的额头不足一巴掌远的位置飞过,钻进他身后几公尺远处的山坡草地里,钻得如此之深,几乎像是消失在草丛里一般。
“快跑!”茨德里克万分惊恐地大喊一声,连忙用手指一下近旁的一个小凹处———如果幸运之神换个位置站到他们这边来的话,这洼陷之处或许可以暂时掩护他们,使他们免于受到那个埋伏在暗处射击的胆小鬼的暗算。“那个可恶的阿拉伯人肯定在附近。”当他们拖着姑娘朝隐蔽处跑时,满头白发的人判断说。
满脸痛苦表情的罗伯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姑娘安放在草地上,一边点头作答。茨德里克弓身滑了一段距离停在圣殿骑士大师的身旁,他用右手圈住深陷在大师肩膀里的弓弩箭矢。“数三下吧?”他问。罗伯特勇敢无畏地点点头,同时紧紧咬住牙关。茨德里克数了个“一”,同时猛一拽便把箭矢从罗伯特的骨头里拔了出来。
圣殿骑士大师喉咙里的那一声因剧痛而发出的喊叫还没脱口之前,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好几根筋被拉断了。当最难受的一刻过去之后,罗伯特看了朋友一眼———虽然泪水模糊了他的目光,但却掩盖不住他目光中所包含的恼怒神色。此时茨德里克以满脸无所谓的神情,让鲜血染红的箭矢落在草地上,同时用一只手按住圣殿骑士大师的伤口,以便把出血的速度略微减缓一些,使伤口最后自动封口,从而不致使他不必要地消耗体力。片刻之后,茨德里克小心翼翼地越过洼陷处的坎向外面张望,正好听到从不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真糟糕!这家伙可能隐藏在任何一个地方!”他边摇头边骂道。
冯·莫茨没有答腔。他忧虑的目光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姑娘身上。姑娘闭着双眼,呼吸微弱而无规律。他无意加害于她,但是他却应该为此负责。茨德里克先前曾要他注意,大卫并不是东张西望地在山岗上走动的惟一的人。是他罗伯特决定,他们可以不考虑,是否有人在观察她。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如果有无关的人受了伤,他也认为是无所谓的。真可恨,自己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是历史上最差劲的一个圣殿骑士大师!他尽可以在以后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随心所欲地诅咒自己。但是此时他首先得救助这个姑娘,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这姑娘会因为流血不止而命丧黄泉。
然后他很可能还得在途锐车里再坐上五天,把屁股坐烂,同时还得一边呆呆地监视着车窗外面的德文纳庄园,一边喝洗碗水似的咖啡,吃味道很差的汉堡以及粘糊糊的板条巧克力,还得无遮无挡地听凭鸽子在头上拉屎。
圣殿骑士的血 27
仇恨。无边无际的深仇大恨。这就是大卫歇斯底里般的冲动渐渐平息后心里的全部感受。一回到庄园,阿雷斯就把他推进鲁茨娅的客房,并且一言不发把他反锁在屋里。施特拉遇害,应该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宗教狂热分子的账上!蛰伏在大卫心里的咬牙切齿的怪物又苏醒了,它以狂暴的力量使劲拉拽被理智的手拼命抓住的锁链的另一头。
大卫蹲在床上的一个角落里,膝盖弯起紧紧抵在胸膛上,两只手紧紧抱住两条腿,想要阻止自己全身上下的颤抖。其实他这样并不能阻止颤抖,而是随着自己的一呼一吸而有节奏地前倾后仰,前倾后仰……他要杀死他……前倾……报仇……后仰……讨还血债……
还在返回德文纳庄园的途中,大卫就将失去施特拉的痛苦封闭起来了。他把这痛苦之感转化为毫不掩饰的杀人欲望,因为他饱受折磨的心灵断然拒绝承受这样的痛苦,这痛苦只能使人感到可怕,相反,报仇雪恨的冲动却如狂涛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