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公转-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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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门打开了,她看到两个警卫押着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青年男子出来了。那人奋力地挣扎着,声音早已嘶哑,但还在不停地喊着:“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犯强 奸罪!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我要上诉!我没有犯强 奸罪——”
江文溪怔怔地看着那名年青的强 奸犯,面部满是憎恨愤怒的神情,原本俊朗的面部轮廓在淡淡的走廊光线里时明时暗,显得很狰狞。
江文溪被他的表情吓住了,心中害怕,手一颤一松,只听“叭”地一声蛋糕摔下楼梯。她慌忙地要去捡起那盒蛋糕,却忘了自己正挡在楼梯口的去路。脚下一滑,就差一点要摔下楼梯时,身体一轻,她被迅速地抱开。
是大舅。
“小溪。”
“大舅,蛋糕……”江文溪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心疼地盯着已摔散的蛋糕。
这时,那名年轻的强奸犯已被押下楼梯,踩过那盒蛋糕,他回首恶瞪着江文溪的大舅江永明,疯怒地怒吼着:“江永明,我没有强 奸人!是你无能,你根本就不配当警察!你会遭报应的,江永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江永明抱着身体在不停颤抖的江文溪,轻拍着她的肩头,说:“小溪,别怕,大舅在……”
“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犯强 奸罪!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我要上诉!我没有犯强 奸罪——”
“江永明,我没有强 奸人!是你无能,你根本就不配当警察!你会遭报应的,江永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我没有强 奸人——”
“我没有犯强 奸罪!我没有——”
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啊——”江文溪捂着耳朵尖叫着从床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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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文溪大喘着气,睁开眼看清周围的布置,才发觉又做了那个恶梦。十年过去了,她依然忘不了当年在法庭听到那个年轻犯人的嘶喊。那天从法院回去,她的双耳就听不见任何东西,为了治疗听力,不得不休学一年。
后来又没过多久,大舅便离了婚,舅母带着表姐去了美国,一场车祸,大舅再也没见过表姐。表姐去世之后,大舅明明很悲伤却一直硬撑着拼命工作。
也许是老天可怜她,一次轮胎爆炸,她又能听到声音了,可是整个人完全变了。
没过两年,她的父母也因在山里考查,遇到山体崩塌去世。等她刚考上大学没多久,大舅意外出车祸,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正如那个犯人诅咒一样,他们江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或许某一天,下一个死亡的就会是她。
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密密细汗,她觉得口干舌燥,便下床倒了杯水,一仰而尽。蓦地,她想起昨晚好象和李妍,还有三个男人在酒吧喝酒,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她怎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李妍打来的。
“死丫头,才睡醒?!”
“唉,做恶梦了嘛。”
“活该!对了,把你毕业证书、身份证、个人简历准备好,赶紧去你原来工作的超市四楼人事部报道。十点之前一定要到啊,记得穿漂亮点。”
“你说什么?!”
之后李妍吧啦吧啦说了一大串,大意是昨晚她砸碎酒瓶想打爆白发魔男的头,还像野兽一样撕了他的衣服,抱着他吐了他一身,结果是白发魔男不但没怪罪她,还以德报怨,重新给她一次工作的机会,让她十点钟去原超市四楼报道……
接完了电话,她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僵立在窗前一动不动。许久,她的身体直直地向床上倒下去,以手蒙脸,羞愧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她错怪了那位白发帅哥。
李妍把她说的如同一个色中急鬼,当着众人的面非礼那位白发帅哥。可是这一切,她完全没有印象。
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她居然好命的可以进入江航集团工作,一定是爸妈和大舅在天之灵保佑。
她紧张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了,再不打理就来不及了。她兴奋地迈着华尔滋的舞步进了卫生间,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卫生间的门。摸着额头被撞疼的地方,她都觉得那是上帝在提醒她,她又有工作了,这事是真的。
常言道,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这句话对别人来说是真理,对江文溪来说,上帝连一扇窗户都没留给她,更何况是一扇门。
望着手中的破抹布,江文溪无言地苦笑,她就知道上帝不会如此眷顾她。
她天真的以为那个白发魔男是耶稣再世,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心胸狭窄报复心极重的卑鄙小人。
试用期三个月,每月一千块,对于试用期的薪资待遇她根本就不期待有什么突破,最让她悲愤的是每月须扣除五百块用于支付那晚上她毁掉的衬衫和西裤。
上帝啊,那一白一黑的两块布料是黄金织的吗?与奔驰相差一个字,那件衬衫就要三千多块,沾了马克思哲学其中两字,那条西裤就要四千多块?为什么一定要将那套衣服扔了,洗洗不是一样穿吗?只赔干洗费,她现在就可以掏出来啊。
有钱人真是只会造孽哟!
更可悲的是,她找李妍哭诉,李妍不但不安慰她,还说江航肯收她,是她走了狗屎运。
她实在是想不通,素来好脾气的她,怎么可能喝醉了酒就会变成暴力狂。
她现任的工作岗位说好听点叫前台接待,说难听点就是办公室打杂小妹。比起之前收银台的收银员,似乎她更加沦丧了。
常言道: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为了生存,她认了。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江文溪,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失业吗?你还能有份打杂的工作可以做做,你知足了吧。
操持着手中的抹布,她将考勤钟擦得亮亮的,还有一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她也可以松口气了。
虽然以前在超市待过近三个月,可在这四楼办公区上班不过是半个月而已。仅这半个月,她就见识到了,每天早上八点二十五分至八点三十分之间,总机总会非常有规律的几秒钟一响。这时,同为前台接待的杨敏会抢着去接总机电话。电话一挂,她就会看到杨敏抽出某位同事的考勤卡往那考勤机里一插,“叭嗒”,完成了任务。有时候约莫在二十九分时左右,杨敏会同时抽出好多张考勤卡,“叭嗒叭嗒”,一一打个遍。坐在一旁的她,只能眨巴着眼,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今天杨敏迟到了,她庆幸没人打电话过来要求代打卡。说句实在的,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不过才来半个月,若是因为被人事部或是什么经理逮着她代打卡,害她又丢了工作,她真不如去死了算了。
刚准备去洗手间搓洗抹布,这时,总机电话铃声响起。江文溪头皮一阵发麻,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回头,用甜到发腻的声音接起电话:“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小杨,我赵宝胜,帮我打个卡。”
江文溪有些错愕:“我不是杨敏,她还没来……”
“不是杨敏?你是新来的那个吧?”
“……嗯。”江文溪轻应。
电话那头又说:“我在楼下,你先帮我打个卡,一会儿我就上去。”
“哦……”江文溪为难地应了一声,对着两排考勤卡上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问,“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再说一次你的姓名?还有部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听筒里传来因气愤而发出不均匀的呼吸声:“你怎么当前台的,连公司员工名字都记不住?”这边话音刚落,考勤钟便奏起了“致爱丽丝”的美妙音乐,那人急了起来:“工程一部赵宝胜。”
“哦,工程一部赵宝胜,”江文溪抓着电话听筒,目光急扫着考勤卡,“你等一下别挂,这里没有一个叫赵宝胜的。”
“怎么没有?第一排第三个!”
“那个……第一排第三个叫马小云,不叫赵宝胜……”
“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没有?!”
“等一下……找到了,在第二排倒数第三个,”江文溪抽出好不容易找到的考勤卡,“但是……现在是八点三十一分,你确定还要我代你打卡吗?”
“当然要打,不然这一分钟的电话费就白费了。”完全不一样的陌生声音在江文溪的身后响起,听似漫不经心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回转头,江文溪瞪大着双眼望着身后那头久违的银白色头发,惊愕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刚想将手中的考勤卡收起,只见被人无情地抽走,只听“叭嗒”一声,那卡片上被强迫地盖上了迟到的时间罪证。
乐天慢慢地回转身,望着满脸惊慌的江文溪,淡淡地勾起唇角审视着她,下一秒便欺近她,迫使她向后退了一步,刚好抵在前台边缘不能动弹,从她手中拿过电话听筒,那里面早已一片盲音,轻轻地挂上,然后抬眸淡淡地道:“做得很好。”
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无论站在大厅的哪个角落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以为他会严厉地批评她。
透过他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霎时,江文溪浑身徒然起了一阵寒意,猛地偏过头看向大厅入口处,那里立着一排同事,其中包括杨敏。此时此刻,一个个正愤恨地恶瞪着她,尤其是杨敏,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剥了她的皮。
江文溪整个人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上到下凉透了。
她终于明白了白发魔男那句话的真正意思,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歪曲她有意拖延时间,害那个赵宝胜迟到,是存心想在他面前表现……
她直觉脱口而出:“我没有……”
“嗯?”乐天挑了挑眉,似乎很期待她说下去。
江文溪终于领教到这个白发魔男的恶劣手段,不但在金钱上压榨她,还要在人际关系上让她变得众叛亲离,简直是没见过比他更坏的了。现在,无论她再怎么解释,都是百口莫辩。
李妍和她说白发魔男怎么通情达理,怎么以德报怨,现在她怀疑根本就是这家伙伺机报复。
乐天很满意地看着江文溪有口不能言的表情,转身对着门口立着一堆属下,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一个个都站在那做什么?怎么不打卡?”
话音刚落,一个个急忙涌向考勤钟,打完了卡,还面带笑容地向乐天行完礼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江文溪望着他们“愉快”的表情浑身冒汗。
直到整个大厅内的人全散光了,乐天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文溪才向自己的办公室迈去。
俗话说,人生四大惨事——
久旱逢甘霖,几滴;他乡遇故知,借钱;洞房花烛夜,不举;金榜题名时,重名。
对江文溪来说,还应再加第五大:蒙上司夸奖,构陷!
因为代打卡事件,人事部当天上午就下了处罚通知,工程一部的赵宝胜迟到及请人代打卡,罚款两百块;前台接待杨敏因代打卡证据不足,给予警告处分,若有再犯,予以辞退;所有迟到的,一律按公司人事制度执行;再发现有代打卡现象,一律严惩不怠;
这一道通知,让站在地狱门口摇摇欲坠的江文溪直接跌向了地狱的第十八层。
第五章
杨敏再没和江文溪说过一句话,其他同事对江文溪皆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接踵而来越来越多的琐碎之事,全部落在了江文溪的头上,完全超出了一个前台接待所应做的事。如今,她不仅是打杂的,还成了跑腿的。
对于这种情形,她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有时候想想,真想辞去这份工作算了,回首又想想,如果她就这么辞了工作,不是正中那个白发魔男的下怀吗?那些委屈不就白受了吗?所以她决定忍了,如果可能,她一定要把受的这些委屈统统还回去。不过,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每天中午,她都是被排在最后一个吃午饭。饭菜不但全凉了,而且只剩下最后一点稀烂的蔬菜,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到肉了。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块猪排,明明就没有人会比她吃得更晚,那个打菜的师傅偏偏睁着眼说瞎话,说没菜了。
望着玻璃后仅有的一块猪排,又望了望自己餐盘里的几根烂青菜,江文溪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以蚊子哼得声音对打菜师傅说:“那不是还有一块吗?怎么就没有了?”
打菜师傅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那不是准备给你的。”
“每天又不会有人比我吃得更晚……”还有谁会比她吃饭更晚,明摆着就是那打菜师傅故意刁难她。
楼下饭店正在装修之中,预计明年五一前开业。
这些日子,乐天忙得头昏脑胀,还要在集团总部和饭店来回奔波,难得一天中午去员工餐厅用餐,却让他看到这令人皱眉的一幕。
他往打菜窗口走去,本来依在一旁不说话的打菜师傅一见他走过去,立即将最后一块猪排和其他菜盛好装进餐盘里,笑眯眯地递给他。
他没有接餐盘,目光落在一旁江文溪的身上,淡扫了一眼她餐盘里的饭菜,再看看自己的饭菜,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江文溪只敢在心中咒骂白发魔男“强盗”,撇着嘴角,端着餐盘在一旁的空桌前坐了下来,气愤地捣弄着盘中几根烂青菜。
乐天回首注视她吃饭的委屈模样,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绪,他以为上次打卡事件,会让她主动离开这里,结果是,她坚持下来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2点35分,员工用餐时间是从中午11点半开始,这会儿若大的员工餐厅只剩下他和她两人就餐,听到刚才她和马师傅的对话,也就是说她每天都是要到这会儿才能吃午饭。
关于打卡事件,他是利用她杀鸡儆猴,整顿不良风气,但这并代不表他以江航集团副总的职位去欺压一个小小的前台接待。
与手下员工抢饭菜,这种事只会使他自贬身份。
他对那位师傅说:“还有没有菜?有的话就现炒两道,待会端到那桌。”
那位师傅连称有菜,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走向那个出卖同事的小丫头。
感受到对面一道阴影投过来,江文溪掀了掀眼睫,便瞧见白发魔男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餐厅这么大,这么多空桌他不坐,偏偏坐在她对面。
咽下口中难吃的青菜,她端起餐盘打算坐隔壁一桌,刚起身便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坐下,还有菜没上。”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身体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她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白发魔男刚才对打菜师傅说加菜,难道是因为她?
江文溪不经意间以舌舔唇的小动作,在男人的眼中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乐天也不例外,微眯着眼凝视着她。
她有一张极清雅的容颜,算不上特别的漂亮,但那一双沉静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是给人极为深刻的印象。这让他想起在K。O。那晚,她拿着酒瓶对着他讨要工作的神情,与现在是完全两样。一个是张牙舞爪的野猫,一个是胆小怯懦的白鼠。
他淡淡地又吐了一个字:“坐。”
江文溪知道自己应该有骨气地坐另一桌,可是脚就是移不动。
坐,可能会消化不良,但可以不用吃冷饭和烂青菜;走,一定吃冷饭和烂青菜,但可以吃得轻松自在。
坐?还是走?
一阵犹豫,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面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