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文清夏流年纪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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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爷爷拍腿一乐，“好，抢得好，不愧是我程飞云的孙子。”继而，首长爷爷招手示意我过去，“小楠楠到爷爷这里来。”
我听话，乖巧地去了。
首长爷爷掏出20元人民币，交到我手上，“包里装的，是我瞧着不错，让你奶奶给买的。你们这俩小娃喜欢吃的，包里可能还漏买了，这20元，你们俩姐弟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做姐姐的拿着钱，别让弟弟胡乱买了东西乱吃。”
平心而论，胡乱买东西的人是我才对，我经常拐了程可青的零花钱用，北京的小吃我基本吃遍了，我卧室里藏着一堆的胭脂口红、娃娃衣服、小梳子、可爱发卡……等等就是证明。
接过钱，我脸老红，嗫嚅地应了，毕竟是心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激动红的脸。
20元……20元诶……我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大一笔钱……嗯，今天该什么花呢？既然程可青把吃食都背了，这20元理应一分不落进入我的口袋咯……
决定了，钱，我不花了，秋游回来，去逛王府井再用，嘻嘻……
第三十四章：不和你好，比杀我还难受
出了程家，不是没有看出程可青想和我说话，可我不稀罕和他说话。
快手快脚上了自行车，我一溜烟踩了出去，身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原以为我真的已经不稀罕，可是，想到我临上车前，他抓住我车头那可怜兮兮的神情，我心里不免涩涩地难受，控制不住自己，脚尖有自主意识一般点在地上。
我终于是回头望了他……
深秋的寒凉晨风中，伫立那么一个他，瘦瘦条条的，像一株刚抽出的嫩嫩修竹，稚嫩之中，还透着韧性的坚持。
可是，为什么这棵小嫩竹子，看起来孤零零地……他明明背了一个大书包……脖子里还挂着俩水壶……
“乓——”，我神经一震，他居然推开自己的自行车，撒腿朝我狂奔而来，好像不要命似的。
我不想给他机会，脑子命令腿踩车快走，但是，腿却不听命令，重逾千斤，我抬也抬不动，更别说踩车了。
他几步跑到我跟前，双手架住我的车头，不让我走。
我的脚虽有千斤动不了，但我心中却有滔天的愤怒，他到底想什么，以为我是他程家养的京巴狗？喜欢了，就逗俩下；不喜欢了，一脚踹到天边去？
“滚！”一个“滚”字，既是叫他识趣地离我远点，也是叫他滚离我的世界。
他直勾勾盯着我，叫了一声，“楠楠。”瞬间，我即被他脸上容光所震慑，忘记了讲话的语言功能。
还隔着车呢，他不由分说，踮起脚，双手一下搂住我的脖子，他特有的绵软软的气息似一张网，霎时将我紧紧缠缚，这下，我不止腿重逾千斤，连同身体也沉甸甸地立着，像一尊风化的石柱。
他低声轻喃，声音颤颤地旋绕于我的耳际，“楠楠，不和你好，比杀了我还难受。谭老师说的那些，我一样也做不到。他说我抱你，是错的；亲你，是错的；摸你的胸，更是错的。他说，即使我和你不是亲姐弟，我们这样做也是错的，我要是继续对你那样下去，是毛病，是流氓，以后没人会理我，不会再有大队长的荣誉称号，还要被全校通报批评，小学不能毕业，没有初中肯要我，我会进少年劳教所，你也会讨厌我，不再和我见面……我好怕……”
他的声音更颤抖了，将我紧抱，仿佛如此便能汲取一点力量，“我好怕……楠楠，谭老师讲的这些，我都好怕……于是，不抱你、不亲你、不碰你，甚至，我试着不听你说话……你知道，我想的话，我一定可以做到……我做到了，对吧……我是乖孩子，对吧……可是，楠楠……为什么做到以后，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他搂紧我的脖子，说了那么絮絮长的一段话，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已经毁了我一大早的好心情。
我曾经那么企盼……他弃若敝屣……
现在，他几句话就想我能够原谅？
要原谅他吗？是的，我会原谅他，但绝不轻易的原谅他。
我从来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别指望我一听到什么原委，就去原谅别人，谁爱我一分，我还他三分；谁伤我一分，我还他五分。
他伤到我了，我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假如，我的“原谅”是一把刀，他想要我的“原谅”，那么，我会持着这把名为“原谅”的刀在他心头划几下，流点血，弄出点皮外伤……呵呵……
“你觉得自己有错吗？”我在他耳边轻问。
“楠楠，你原不原谅我？”像是怕我离去，他搂得我更紧了。
我皱眉，“放手，我脖子快给你拉断了。”
“那你原谅我了？”他高兴地笑，蹭蹭我的脸颊，又飞速亲我一口。
因他这一亲，我的嘴边差点溜出一个“嗯”字，幸亏我及时控制住了，我抿住嘴，趁他想继续亲我，我一手推开他。
“楠楠……”，那声音可怜兮兮，万分引人同情。
我左右摇摇头，放松一下，他勒我可真使劲。
“楠楠……”，他又叫我。
我斜眼睥睨，心有邪意，我的笑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呆愣地望着我笑问他，“想我原谅你？”
他拼命点头，神情紧张地望着我。
见他那么在乎我是否原谅他，我心中陡然生了一丝兼具快感的恶念……
我装作想了想，然后，歪头瞧着他说：“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非常非常难过？好几次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到；听课的时候，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嗯，忘了说，洗碗的时候，还摔了几次碗，被奶奶打了几下。”我逗趣地盯着他，“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听我一说，他十分愧疚，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霎时水光闪动，“你上课……我是知道的……其他的……我不知道……”
讨厌他在我面前动不动掉眼泪，害我总是对他心软……
我一手指着他眼睛，口气厌恶，“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他眨了两下眼，随后抬手在脸上飞快一撸，放下的时候，眼眸已变成原先的清澈，可总还有红丝不散，“楠楠，你看错了，我没有眼泪。”
我撇开头，不与他对视，“想我原谅你，很简单。”
“楠楠，你想我做什么？”他反应倒是不差。
“今天去玩，你必须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
“好，没有问题。”他一点不含糊。
我嘴角含笑，“现在，你骑车，搭我去学校门口集合。”
程可青一路上搭着我，说话的语气如同小鸟那么轻快，我即使坐在后座也能想象出他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任他在前面说得胡天海地，我偏不搭话茬，偶尔才“嗯”那么一两声，每当我应他，他就在前面咯咯笑，十分的快活。
见不得他心情好，我悄悄探手入他的后腰，胡乱捏他一把，“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好好给我骑车。”
“啊……哈哈……楠楠……你别挠我……痒痒……”，程可青在前座笑得一阵乱颤，大概是秋冬的衣服厚些，我没拧到肉，隔着衣服拧他，就像挠痒痒似的，怪不得他不叫疼，反而笑得乱扭。
他一扭就糟糕了，那自行车的头拧啊拧的，快要拧到旁边的阴沟里去了……啊呀，真讨厌，我今天是要去秋游的……千万不要掉沟里去啊……
我吓得只能抱住他的腰乱叫，“快稳住……稳住车头……”
我越慌张乱叫，那车头扭得越厉害，完蛋了，掉就掉吧，大不了等会回去换衣服。一时间，我只能抱住他的腰，紧紧闭上眼睛，坐以待毙了。
等了一会，没动静……
我不由狐疑地睁开了眼。
呼，幸好，没有掉到沟里去，前车轮恰好稳稳压住阴沟的边沿儿。
“楠楠，我厉害不？”恰巧，他转过笑脸问。
心中一松，我忙不迭跳下自行车，擦一把额头的虚汗，“厉害个屁，差点被你害到阴沟里去。”
“是你弄我痒痒了。”他也下车，无辜地瞅着我。
他漂亮的小脸蛋晕出自然的粉红，像那天边的霞蔚，衬着一额头的薄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动人，被这样的他直视，我狼狈地红了脸，口头却不乐意承认是我坏的事，强词夺理说：“谁让你在前面乱笑的，我有让你笑吗？不好好骑车，是不是不想和我好了？”
“楠楠，你别冤枉我……”，他更无辜了，乌琉璃的眼似乎有潋滟水光荡漾……
哇啊，美色杀人！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没用的，我还没想着原谅你呢！
心中莫名窜出了火气，我的手胡乱朝他背上拍两下，“继续搭我，混蛋。”
听我骂“混蛋”，他通身一个激灵，接着，飞速朝我敬了一个军礼，脸上的笑容比金黄的向日葵还要灿烂，“是，小混蛋一定搭着坏东西！上山下海，你说一声！随叫随去！”
我冷哼了一声，也不多和他废话，让他先上自行车，我随后跳上车后座，指使他踩得飞快到了学校门口。
门口停着两辆客车，一个班级一辆，今天不止我们班去香山，另外一个同年级的班也去香山。我和程可青到的时候，两个车快要坐满人了，车下站着两个班的班主任老师们和班干部，大约他们会是最后上车坐的。
程可青搭着我，在路边沿儿停了，我们班的几个班干部见到了程可青，对他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了，而令我略微诧异的是，赵菁云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赵乔云……她又不是我们班的，更不是一个年级的，跟着来干什么……
程可青正要推车进校内，把车子锁单车棚，赵菁云领着她妹妹赵乔云一块上来了，当即截住路。
赵菁云有些吃惊，她伸出手指指着我和程可青，说：“可青，你怎么搭着她来的？”
她问得真好笑……她是不是以为我和程可青会永远不说话啊……我和程可青不说话，她就高兴了是吧……哼，想得美……
我懒得理她，倒是程可青笑着说：“菁云姐，她是我姐，为什么我不搭着？”接着，他对赵乔云打了一个招呼。
小兔子赵乔云怯怯地笑两下，又对我笑一下，然后，不好意思似地缩到她姐姐赵菁云身后去了。
赵菁云“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不过，她依旧挡着我和程可青的去路，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程可青好脾气地提醒，说：“菁云姐，还有事吗，我要赶紧去里面锁车，让大家都等我，那不太好。”
“没事。”赵菁云下颌微微抬起，翘出一个有点傲气的弧度，我知道，那是针对我的，因为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看着我，“可青，今天我爸妈都出门办事了，我得带着乔云。可青，等会去香山，你也帮我照顾一下乔云吧。”
我装着没瞧见赵菁云的表情，也不和她对视杠上，可我暗地里给她老大一个白眼，神经，你让程可青帮忙带着你妹妹，你眼睛瞅着我做什么？这是请人帮忙吗？嘁……
完全不理会程可青和赵菁云的聊天，我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是唧呱了几句，总算让我和程可青进校门锁车了。
程可青推自行车，我回头望一眼那对已经上车的姐妹花，顺嘴问，“你想当保姆？照顾赵菁云她妹妹？”
旁边的车不走了，我诧异地斜目而视，“干嘛？”
他很无奈地望着我，“其实吧，我比乔云还小3个月，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哥哥呢？保姆？我才是应该被照顾的人吧。”
哈，小3个月？
比小兔子还小3个月，却被人家姐姐叫去当保姆，照顾小兔子……今天头一次，我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了……
第三十五章：谁是那个坏东西？
全班同学坐在客车上，气氛还挺热闹的，说啊、笑啊、闹啊，行车途中，文体委员甚至几次发动大家集体唱歌，把氛围弄得更活跃。当然，不论如何气氛如何活跃，我是理所当然的旁观者。
车子从市里开到香山，大概行了有四十多分钟吧，我远远瞧见一山绚烂夺目的树色，无比瑰丽，立刻猜是传说中的香山到了。
果然，班主任谭老师示意全班同学安静以后，就说香山到了，要大家在爬山的时候注意安全，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都是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趁着谭老师说话，我隔着车窗玻璃看外面的景致，嘿嘿，吸引我的当然不是景致，而是公园附近的那些小卖部，嗯，感觉是不错，不过……我想吃东西……
我肚子是不饿，就是嘴馋。
也不知自己是基于什么心态，反正春游、秋游，我都不太喜欢吃奶奶给准备的东西，相反，我特别喜欢买公园周边的东西吃，钱么，自然是程可青出啦。我想买什么，程可青一向由着我，这也导致我到了公园附近，就习惯性搜索小卖部……
“想吃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顺口回答，“火腿。”
“下车，我给你买吧。”声音低低轻笑。
耳朵边细碎的发丝被旁边呼出的郁郁热气拂动，撩得我有些痒痒，连带的喉咙也有些痒痒，貌似嘴里的唾液分泌多了……
我咽咽口水，正准备要说“好”，突然想起不对，我身子一转，虎着脸看他，因为谭老师还在说事，我没敢大声，放沉了声音问：“你哪里来的钱？”
他微微垂头，仿佛不敢看我似的，“临走之前，方奶奶塞给我40元。”
啊？！
什么？！
奶奶还给了他40元！！！
太偏心了！我咬牙，嫉妒得两手发抖，心里想着把眼前这人痛扁一顿，蠢蠢欲动的手冷不防被他紧紧握住，“楠楠，等会我给你买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明天周日，你想去逛王府井什么的，我也陪着你，我身上的钱，你想怎么花都成，可有一点，你别生我的气。”
王府井……我心中一动……这个死混蛋怎么和我盘算到一块去了，我之前拿到首长爷爷给的20元就琢磨着去王府井那边逛着玩儿的……
我心里想着逛王府井，那握着我的手、注视我的人，漂亮的小脸蛋笑得如有阳光照拂，他又继续说了，“楠楠，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嘛，我的零花钱一直是给你用的，方奶奶给我零花钱，就等于给你零花钱。今天出来玩，爷爷给你20，方奶奶给我40，咱们俩加一块，不就有60了吗？明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何必为了方奶奶给我钱而生气呢？”
咦……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茬？！
俩人的钱加一块，不是很好么，我干嘛为了奶奶不给我零花钱生气……
经他一说，我气消了大半，不过，我还是有点嫉妒，为什么零花钱从来没直接落到我手里？
“楠楠，我喜欢你问我要零花钱用，我不介意给你，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挨着我说话，手指还不老实地挠我手心里的茧子。
被他的小动作弄得痒痒，我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幸好，临到嘴边，我及时吞了进去，要被全车的同学瞩目，可怎么好哦，再说，我还没彻底原谅小混蛋，怎么可以轻易给他好脸色看？顿时，我的脸又拉了下来。
我迅速扫一遍车里，车子已经停靠，班主任谭老师正叮嘱大家有秩序的下车，不要造成拥挤；副班主任秦老师站在车门下方，让已经下车的同学站成一列；周围的同学们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大部分人在车内过道站成一排；靠近车门的一部分同学鱼贯下车。
我丢个冷眼给程可青，“下车吧，别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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