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文清夏流年纪事-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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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两拨人在我身上投注的种种目光，我只向我们大院的孩子们答话，我冲陈伍他们微微笑，“你们好啊。”
陈伍他们和我关系还可以，不会不帮我说话，当即，陈伍凑到子辰叔叔身边，说：“周大哥，赶巧了，您还是她班主任呐？楠楠姐和我们一个院的，程爷爷家的孙女，继戎家离程家不远，嘿嘿，这不正巧大家认识……”
“咦，小伍，你记性还好吧？”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截断了陈伍的话。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菁云，知道她嘴巴里说不出好话，果然……
陈伍显然不晓得赵菁云干嘛截断他的话，“菁云姐，我记性好着呢。”
我的手攥成拳头，劲儿全捏到掌心里。
赵菁云捂嘴咯咯笑，眉毛眼睛逮着空，出一口恶气似地扬着，高傲地回视我，声音大得整个整个餐厅都听见了，“她哪里是什么程爷爷的孙女，她也配？她奶奶在程家干了一辈子的活，是个保姆——”
那个“姆”字的音，被她拖得老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一般。
没完，她高声继续说：“她爸妈死了不说，她还是个残废，一只耳朵聋了。你们知道她怎么聋的吗？”
“菁云姐！”小田弟弟粗喝一声，挡在我前面，“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饿得慌，可以多吃点饭。”
赵菁云尖锐的声音刺得我的头好痛，令我视线有点模糊，我不得不揪住小田弟弟的衣服，才能稳住自己的站姿。
“我乱说什么了？她的这点屁事，咱们全大院都知道，小伍，你刚才不是说记性好的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事？”
“呃……那个……菁云姐……”
“哼，我告诉你们，她活该聋！她做了错事，被她奶奶给打聋的！秋游去爬山，她差点弄丢了程爷爷的小孙子程……”
“赵菁云！”
“菁云姐！”
“菁云姐！”
“姐，你记糊涂了！”
赵菁云话还含在嘴里，不止是大院的这帮男孩子阻止她下面的话，就连她妹妹赵乔云也厉声阻止她即将出口的话。
可青12岁离开大院，对外宣称留学国外，实际上，他的事可以瞒得过学校老师什么的，但是瞒不了我们大院里的大人，大院的孩子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再加上家里大人暗中叮嘱过，要保密，要完全当程可青没有存在过，不得在任何场合提及他的名字，这么多年来，可青的名字，就成了大院孩子圈里的禁忌，不会有人提，不得有人提。
被大家截话，赵菁云自知失言，掩嘴笑说：“倒是我记错了，是夏楠楠自己走丢了，害程爷爷出动了两个加强连去找她，最后找到了，她那保姆奶奶，气得要死，当场给她甩一耳光，把她打聋了。继戎，我这没记错了吧？当时还是田叔叔去调的人呢。”
小田弟弟粗哼了一声，没有答赵菁云的话茬，冷晾着她。
不知是不是被赵菁云的话刺得我出现幻觉，我感觉此刻，我站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饭店，而是十岁那年的我，刚下北京的火车，站在月台上。
来北京之前，我特意洗得很干净，可是我依旧感觉自己有小吃店厨房的味道，挥之不去，火车上，我小心翼翼，不与任何人说话，并不是害怕陌生人，而是害怕自己肮脏的味道让别人恶心。
我背着舅舅新买给我的书包，怀里紧紧抱着爸爸留给我的“小可怜”，盼望见***同时，我还有异常强烈的孤独感。
月台上的人很多，有喜颜相逢的，也有难舍分离的；有抱头痛哭的，也有喜极而泣的，那么多的人分割出的一个个的小场景，可是那里面却没有一个爱我的人，为着我或是哭泣，或是高兴……
此时，十九岁的我，和初到北京十岁的我，又有什么差别呢？
对面的人群之中，有谁是真切为着我哭泣，或是高兴的吗？
我揪住小田弟弟的衣服，躲在他的后背，眼睛睁得又大又痛，这样才能逼退眼睛里不该出来的水。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正前方的子辰叔叔，我要看看他……我想看看他……他是不是那个为我哭泣……为我高兴……的人……
子辰叔叔并没有看我，他半垂着眼睑，侧首对着赵菁云，仿佛在仔细听她讲话。
他的注意倾听，鼓舞了赵菁云，她的脸因笑容而明艳生动，“周大哥，你从国外回来的人，还穷讲究这些，你就原谅夏楠楠吧，她从小就在男孩堆里吃香，什么都能玩，玩什么都是小意思，何况是扯个头发哦。我记得你是挺开放的，那天晚上，我参加生日宴会，听到一些可大胆的动静了，把我吓一跳，你倒是好好的，不慌不忙。”
最后一句，挑衅、妒恨的意味浓厚，三岁小孩都能听出她的话味。
听出来，可不一定能懂，在场的，除了我和子辰叔叔，其他人是一脸状况外的莫名其妙。
恍然大悟，那晚别墅小林中听见的“咔嚓”声，原来是赵菁云……
这么说，我与子辰叔叔的种种都被她偷窥到了？包括我在激情中，做出的种种婉转情态，还有那些助兴的话语？
天呐……
我刚刚还伤心地想流泪，现在，经赵菁云扒脸露皮的一顿话，我的脸火辣辣的烫，想找个地洞钻。
好难堪，这和扒了衣服，赤身裸体，游街示众，有什么差别？
“呵呵……”，子辰叔叔轻笑，眉眼弯弯，俊雅非凡，声情皆动，也许，他们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一时之间，都看呆了，没有人出声，连赵菁云也只顾愣然望着他。
众目睽睽，子辰叔叔朝我走来，小田弟弟被他轻轻一推就与我分开了。
他与我并肩，拉住我的手，他温暖的手，霎时，烘热了我凉腻的手。
子辰叔叔反问的声音很温和，可语气却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令人无可辩驳，“菁云，我与我的小妻子稍微大胆一点儿，有什么不对，你哪里来那么大的意见？”
第一百零七章
子辰叔叔与我并肩，拉住我的手，他温暖的手，霎时，烘热了我凉腻的手。
子辰叔叔反问的声音很温和，可语气却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令人无可辩驳，“菁云，我与我的小妻子稍微大胆一点儿，有什么不对，你哪里来那么大的意见？”
他爽朗大方、坦坦荡荡以对，倒是让尖酸讥讽的赵菁云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她愣怔当场，微张着嘴，挤不出一个字。
而我则言语不能，反应不能，周身僵得冰柱似的，从老男人拉住我的手那刻开始……
赵菁云是哑口无言，相较之下，对面那些男孩女孩，反应可比她积极多了，十来个人，一片的惊问声，炸了锅似的。
“周大哥，您要结婚了？”
“周老师，结婚了？”
“周大哥，您和谁结的婚？”
“周大哥，您印请柬了没？喜酒、喜帖、喜糖，不能落啊。”
“您这事先瞒得可真紧，咱们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嗨，就是么！”
“啊，对了，菁云是看见什么好事了，嘿嘿，说出来，让咱们大家伙听听啊。”那些七嘴八舌的问话里，冷不防爆出这么一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菁云，见好事有份啊。”
“说啊。”
大家兴致高昂，都非常想知道赵菁云嘴里说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赵菁云气怨难平，刻毒地盯着我和子辰叔叔相牵的手，下定决心的表情一闪而过，大约是想说出那天晚上她看到了什么。
赵菁云想开口说话，子辰叔叔却不给她机会。
子辰叔叔淡定自若的微笑，他仅仅是美手示意性地微微一举，便控制住了氛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自动自发地安静下来，注视子辰叔叔说些什么。
我屏息，全身心凝重，犹如一只拉满弓的箭，只要老男人敢说出一个不该说的字，我便对他发难、呛声，在这些人面前装疯卖傻；或者是突然冲到赵菁云面前，耍泼辣，掌掴她，大闹一通，让场面作乱一团……
呵呵，转移注意的方法多的是，我要拉下脸去做，每一个都能成功截住老男人的话茬子。
我，不怕他说。
想好对策，我心中镇定了，沉稳地应对子辰叔叔即将出口的每一个字。
子辰叔叔的声音儒雅而温和，似清泉淙淙，符合他一贯予人的印象，“呵呵，谢谢大家那么关心我要结婚的事，不过，婚礼还没有那么快举行，要等一段时间。至于菁云说的什么大胆的事儿，你们在电影里见得多了，我尽管在国外生活了一些日子，但我还是一个含蓄的中国人嘛，情到浓时，我也不会当众接吻呐。今天晚上既然是大家恰巧都在这儿吃饭，气氛又那么热闹，不如我请客，算是订婚宴。”
寥寥几句，三言两语带过去了，赵菁云要是还不依不饶，那可是不识趣了，傻了吧唧，会沦为圈子里的笑柄。
赵菁云的嘴角，愤懑地抿成一条直线，看样子，临到嘴边的话，她又给噎了回去。
在场的都是少年男女，再有城府，也还是赶不过成年人，再说，谁像赵菁云似的，紧盯着一个问题不放？他们是来吃喝着玩儿的，不是来和人闹不痛快的，因此，子辰叔叔的提议，即刻得到了响应，欢呼声四起，说是赶巧吃上了订婚宴。
我松了老大一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算是放下去了，另一方面，我对子辰叔叔的表现，真是有着说不清的滋味，他没有趁机逼我，我心中又是爱又是暖，恨不得抱着他的脖子狂亲几口，或是抱住他的腰，乱蹭他，说些甜话，让他高兴。
可恨，这里那么多人，我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表达此刻我对他的亲热喜欢。
我的心情显然是传递给他了，他没有看我一眼，可是，那修长美手握住我的力道是那么坚定安稳，面对众人笑得是那么春风和煦。
子辰叔叔招手，叫来了餐厅的服务生，让其拼出一张大桌，上好菜，另外，先前篮球队的饭资，他全付。
子辰叔叔说他付篮球队的饭资，沈东杰他们不好意思了。
“周老师，您的订婚宴，我们没送东西，也没上礼金，怎么还好意思让您给付我们的饭钱啊？”沈东杰首先说。
小六他们纷纷附和，“周老师，您太让我们不好意思了。”
子辰叔叔清朗温润且令人难以拒绝地说：“今天撞的日子正巧了，吃个高兴，改天你们考大学，考到好学校，请老师我吃回去，不是一样？我等着你们的谢师宴。”
“周老师，我们一定考出好成绩，请您的客。”
桌子拼好，仔细一数，我之前看的人数完全不对。
庆祝篮球赛的一拨人，算我在内，有十个人；我们大院的孩子，有七个人；空军司令部大院那拨人有八个人，还有子辰叔叔，最后算下，总共是二十六人。
说是拼桌，其实是换了一个比较大的圆桌，拥挤地容纳那么多人。
子辰叔叔牵着我的手，引着我首先坐进饭桌，冷不丁，旁边有人插嘴，一听声，又是赵菁云，“周大哥，订婚宴，新娘子在哪里呢？你也不给我们大家介绍介绍，我还想洗眼睛看看呢！”
我落座，子辰叔叔才放了我的手，我侧首半仰，子辰叔叔笑容依旧是那笑容，不过，我微妙地感觉到他笑容潜藏下的冷淡。
美手搭在我侧旁的椅背上，子辰叔叔不紧不慢地说：“菁云，今天我说的‘订婚宴’不过是有个名目，大家凑巧碰到一块，吃个高兴而已，时间仓促，我怎么找新娘子出来？你喜欢参加正式的订婚宴，难道周大哥还能落下你的一份请柬？”
出人意料，赵菁云没开口，小田弟弟接着话茬说：“是啊，菁云姐，你那么喜欢吃饭，周大哥怎么会落下你？他请我们吃饭，你怎么句句话针对？”
“没办法，周大哥太受女孩子欢迎了，有人一时接受不了嘛。”尚未落座的人群里，也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人群突然一静，继而都挤眉弄眼地偷笑上了。
没有人不识时务地大笑，都是窃窃偷笑，可偏是这样才更让赵菁云难堪。幸而她还不笨，知道这种情况下发脾气，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她忍住了，不过，脸色变得阴沉沉地，咬着唇，不说话。
子辰叔叔拍拍我的肩，长辈般关怀地说：“夏楠楠，男女同学相处，要注意分寸。明白了吗？”
我柔顺回答，“谢谢，周老师，我明白了。”
子辰叔叔嘉许地笑，离开我，走到陈莉云面前，说：“请允许我为淑女服务，带你入座。”
子辰叔叔来的这一招，陈莉云不知所措，手脚都不晓得如何放，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子辰叔叔，令她很难为情，她不好意思地笑，“呵呵，不用了，我会……”
“请让我带你。”子辰叔叔执起陈莉云的手，像刚才带我一般，将陈莉云带入我身旁的桌位，然后，才放下她的手，走向下一个女孩，重复刚才对陈莉云说过的话。
不期然，心中有如明镜，我蓦地意识到，他如此细心的举动，打着“为淑女服务”的名头，不过是为了向众人交代他方才为什么对我做那些事。
子辰叔叔，你的心呐……
第一百零八章
我和陈莉云挨着坐的右手边，是空军司令部大院的俩女孩儿，隐约地，我听见她们俩小声议论，夸赞子辰叔叔忒有绅士范儿，能和他这种人结婚肯定忒幸福。
耳朵捕捉到她们的议论，我心里不觉涌出甜甜的感觉，特地的，我眼睛偷瞟过去的时候，还瞄到她们俩一脸羡慕地看向牵着赵乔云走来的子辰叔叔。
子辰叔叔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姿态，翩翩风度无懈可击，他牵着赵乔云，走那么一小截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赵乔云依旧是小兔子样儿，只是她此刻没有了以往那种小兔子的羞涩，也许是“订婚宴”的消息过于突然，她清丽的脸蛋儿有着尚且来不及掩饰的茫然、伤感、失落……
“诶，夏楠楠……那个……”，耳边传来陈莉云嗫嚅的声音。
我斜眼看去，“干嘛？”
“那个说的……是不是……真的……”，陈莉云小声虚问。
她说的那些指代，我知道指的是什么，没什么好否认的，是事实。除了“可青”不能承认、不能说，其余的都能承认。
我点头，反问她，“是真的，你想说什么？”
“呃，没什么，我就想说，你真不容易。怪不得商店里，你绕到我另一边说话。”
“嗯。”我应声，没接着她的话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我眼瞧着子辰叔叔把最后落下的赵菁云牵着坐到了她妹妹赵乔云的身边。
陈莉云闲不住，跟着我一样看向子辰叔叔，她又开腔说话，“夏楠楠，你讨厌那个男的，可我怎么觉得瞧着特好，特羡慕你呢？”
我冷冷堵她一句，“你走眼了。”
陈莉云讨了个没趣，终于静下来了。
女孩子之中，赵菁云是最后落座的，子辰叔叔安排好所有的女孩子座位，然后，他一面朝着男孩子们招招手，让他们坐剩余的座位，一面看似不经意地坐到了我旁边左手边的位置。
我与他并坐，我的右手边一溜全是女孩，他的左手边一溜全是男孩，这阵势怎么瞧着都像是我俩被众星拱月了，又联想到他“订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