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皇 作者:赵岷(晋江vip2013.01.17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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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坤正听得兴致勃勃,听到这句话,顿时冷笑道:“原来还以为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又是老腐儒一个,唉……”
文杰破颜一笑:“殿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师父可不老,您将来见到他就知道了。我接着说吧,当时他看我不服气,就温和的解释说,才女其实比红颜还命薄,对于红颜,世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识得其貌。但世上又有几人能识得女子的才华呢?有才而不得其用,她们又比平常女子多了一些清醒和不甘,所以才更痛苦。无论是古时还是今世,大多数才女都是郁郁而终,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愚笨些,什么都不懂,倒能快快活活的过上一生。”
陈梓坤微微颔首,随即又疑惑的问道:“我也常读史书,可是为什么不见史书上有记载才女的事情呢?”
文杰又是调皮一笑:“我当初也这么问过。师父说,因为写史书的都是男人,男人认为无才便是德,他们觉得这些才女们是咎由自取,才不会为她们作传,更怕她们会教坏后世的女人。君不见史书上有名姓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遵从三从四德的楷模?至于为红颜作传,那纯属是男人的好色心理做崇罢了。”
“说得好!就因为写史书的都是男人,就因为掌权的都是男人,所以他们才敢把女人都摒弃在一旁。待本殿荡平天下,再好好对付这些人。史书以后就有我们来写,让他们带着那一套儒家正统给我滚得远远的!”陈梓坤豪情万丈的拍案说道。
“殿下威武!”文杰正色赞扬道。
“继续说正事,你师父他……”陈梓坤的眼中闪耀着一种渴切的光芒。文杰只是他的挂名学生尚且如此厉害,那么这个师父一定更了不得。这样的人才岂能错过!
文杰自然明白陈梓坤的意思,她缓缓摇摇头用遗憾的语气道:“殿下,恐怕不能。师父姓萧,名舜钦,字公琰。萧氏一族是前朝贵胄,萧家族长就是前朝的萧相国。 魏、吴、晋三国国君都曾派人去请他出山辅政,萧相国都一一回绝了。而且他还不准族中子弟出仕,只允他们埋头学问。其他三国都不能,更何况殿下——萧相国是儒学名士,是绝不允许萧家人来辅佐一个女主的。”
陈梓坤听罢一阵默然,只得暂且压下了这个心思。
次日一早,陈梓坤就开始着手安顿函关、西平关和阳平关三处的防守事务,几日前的那场洪水对函关的影响不大,但其余两处却有了几百人的伤亡。陈梓坤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这一次特意在平江岸边建立了几处哨所,以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同时她又命文书将这些不幸淹死的士兵登记在册,一律按照战死记功,并给他们的家人发放抚恤金。
陈信的身体稍一好些,便有些闲不住了。他平生最好两件事:一是打仗,二是回家陪伴妻子。最怕是的是两者之间的空档,既没仗打又见不着老妻。
他看着女儿整日忙忙碌碌,只得拉下面皮问道:“梓坤哪,这仗也打完了,事情也处理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你娘亲肯定时时刻刻惦记咱爷俩。”
陈梓坤头也不抬的答道:“父亲别急,女儿已经让人回去报信了,十日后班师回朝。”
“什么?十日?太长了。”
陈梓坤看着父亲那焦急样,连忙笑着安抚:“说是十日,我这边一忙完,咱们就悄悄的回京,给母后一个惊喜。”
“哦——”陈信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梓坤虽然面上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她故意说十日后回去,就是为了给蠢蠢欲动的某人一个机会,让他狗急跳墙。然后再突然杀回京城,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她人虽在边关,但和郑喜的通信一直没断过,天机阁也时不时的传来消息,秦承嗣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今她已有了完整的计划,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再推敲一番。毕竟朝中的大臣都不是傻子,若是被他们看出点门道就不好了。
她微蹙眉头,在屋里不停的徘徊。她正要让人去传文杰进来议事,就听见门外的陈剑禀道:“殿下,文先生到了。”
“快请进来。”她话音刚落,就见文杰面带微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陈梓坤命令陈剑到数丈之外站岗,不许任何人靠近。
文杰不待她开口询问,主动说道:“我观殿下眉宇间隐有忧色,我斗胆相问,殿下可是为家事烦忧?”
陈梓坤眉头稍展,用激赏的语气说道:“你端的是目光如炬。”
文杰笑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殿下,常言道,祸兮福所倚。有时候坏事可变成好事,好事又可变为坏事。只端看人怎么做。”
陈梓坤眼前一亮,抚掌赞道:“好,你继续说。”
文杰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把所思所想跟殿下说一遍,殿下看看合不适合。”文杰悄声把自己的谋划详细说了一遍,陈梓坤暗暗比较了一番,两人的计划既有重合又略有不同。两者合二为一便天衣无缝了。
陈梓坤果断的做了决定:“……咱们就这么办,让那个秦承嗣自投罗网,本殿实在没耐心奉陪这个蠢货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16第十六章引蛇出洞
一连几日,不断的有信鸽落到函关城楼,易州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陈梓坤与文杰商量后迅速发出指示,遥控着京中事态的进展。
“殿下,大王请您去赴宴。”
“哦。”陈梓坤忙完手头的事情连忙赶到父亲房中。
“梓坤哪,爹爹今日想给你补办十六岁的生辰,你看如何?”陈梓坤猛然想起自己十六岁的生辰已过,那几日刚好和晋军大战,她早忘得一干二净。
陈梓坤笑嘻嘻的坐在父亲身边,晃着他的胳膊说道:“父亲,那日乌陵大胜就是女儿用来庆贺生辰的。要补办,也得回去让母亲补。”
“这个……咱爷俩倒想到一块儿去了。”陈信想的是自己给女儿补办,然后回去让自家娘子给自己补办。陈信生怕女儿窥视自己的想法,神态略有些不自然。
陈梓坤假装没看见父亲窘迫,她沉吟片刻,开口说道:“父亲,我们明早就回京如何?”
“这?可以吗?”
陈梓坤乖巧的说道:“女儿知道爹爹归心似箭,所以这几天一直在书房忙着处置三关防务,以便早日踏上回程。”
陈信一脸的感动,本来他心中颇有微词,觉得女儿不如以前孝顺自己了,昨晚还独自感伤了一回,心中越发思念老妻。如今得知女儿竟是为了自己忙碌,不禁埋怨自己太多心。
陈梓坤见父亲心情舒畅,大手一挥道:“父亲,今日咱爷俩好好聚聚,陈剑,去让人上酒菜来。”
“好好。行行。”
不多时,酒菜端上,梓坤挥退左右,亲自为父亲斟酒布菜,陈信心满意足的呷着酒品着菜,话匣子也随之打开了。
“好久没见你娘了,也不知她是瘦了还是胖了。”
陈梓坤叹息着接道:“娘亲肯定想父亲想得瘦了。”
“唉……”
“我回去要和你几个叔叔聚聚,我们哥几个总是聚少离多。”
见父亲提到这茬,陈梓坤剑眉微蹙,一脸遗憾的叹道:“我真羡慕父亲和几个叔叔的深厚情谊,为何我和几个义兄弟就如此淡薄呢?”
陈信呵呵一笑,忙安慰女儿:“我们哥几个当初可是同生共死无数次,而你们生下来就掉在了福窝里,哪有机会经历这些考验。”
陈梓坤一双灵动的眼睛细细观察着父亲的神情,接着叹道:“爹爹,女儿无论性格还是相貌都随爹爹,承业一一他们也都像他们的父亲,性格也不错,唯独大弟承嗣既不像二叔也不像大姨,我真不知如何评价他?”
一提到秦承嗣,陈信不禁面色略沉,默然片刻,他轻轻摇头:“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感慨……或许,他以后长大些会好些吧。”
陈梓坤一脸迟疑:“可是人们都说三岁看老,他都快十六了,真的会变好吗?”
“这……”陈信深深叹息一声,一时无言以对。蓦地,他放下酒杯,在屋里转了几步,突然问道:“梓坤,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知什么消息了?”
陈梓坤假装一脸踌躇,欲言又止。她必须要给父亲通个气,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但又不能说得太直。
“你倒是说呀。”陈信一脸的焦急。
“爹爹,事情是这样的……”陈梓坤将秦承嗣的所作所为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
陈信听罢拍案怒骂:“唉……这个孽障!”骂完秦承嗣,陈信突然目光锐利而又警觉的看着女儿,久久不语。
陈梓坤有些拿捏不定,略有些忐忑的问道:“爹爹为何如此看着女儿?”
陈信揉揉眼眶,略带无奈的说道:“宝儿啊,你是不是早有对付你承嗣弟弟的心思?”
陈梓坤一脸委屈:“父亲,女儿没有!”
陈信走过去摩着她的头顶,狡猾的一笑:“你真以为爹爹傻啊,你从小就心思忒多,我能不了解你?”
陈梓坤神态尴尬,不自然的干笑两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一脸难过的幽幽一叹:“爹爹你想,我身为女儿身,被朝中文臣武将摒弃,若不多费些心思,能行吗?”
“而那个秦承嗣——爹爹自个说,他到底哪儿比我强?他是文能治国,还是武能安邦?可是那些老顽固偏偏都拥立他。他自己也认为二叔为陈国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他理所当然的有继任权。”
陈信沉吟道:“这……他也许没有错……”
“不,他大错特错!”陈梓坤一脸严肃的纠正父亲的话。
“父亲,您如今再不是雁鸣山上的那个山大王了,您是一国之君。国君是受命于一天,就要有绝对的不容他们置疑的权威。国君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也别说什么,父亲出身草莽,没有他们的辅佐就没有今日。他们怎么不反过来想想,若是没有父亲,难道他们就能有今日吗?当时乱世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文治吗?不,是武功!若没有父亲在前方冲锋陷阵、攻城夺寨,凭他们一帮文人秀才何时才能建立基业?若非父亲威严赫赫,在军中一呼百应,四方壮士会云集响应赢粮而从吗?难道他们能凭嘴皮子说出一支军队来?父亲和他们的关系的确是相依相存,犹如鱼和水。但他们和父亲都弄错了,您才是水,他们是鱼。只要有水,就不愁没鱼。但鱼离了水,就不能存活!”
“这……”陈信一脸惊诧。
“父亲,那些朝中大臣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结党抵制女儿,那秦承嗣之所以肆无忌惮就是因为父亲太重情义,没有树立起为人君者的绝对威严。让他们居功自侍、不知进退、目无君上。父亲您再想想,您若纵容秦承嗣,那其他几个叔叔的儿子们怎么想?他们的父亲当年立下的功老也不小。他们是不是也有继任权?到时祸端一开,他们耗子动刀窝里横斗起来,我们陈国有多大元气才能经得住这番折腾?到时我们一家三口该如何自处?”
“可是……我实在做不到拿你二叔一家开刀。”陈信一脸的为难。
陈梓坤突然破颜一笑:“爹爹,女儿并非让父亲拿他们动刀。我是让父亲从今以后端正心态,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自己已经今非昔比。您是一国之君,您有乾纲独断的权利。不要总拿以前的事情说事,此一时彼一时也。他们功劳是不小,但父亲也没有亏待他们。立我为储君也并非父亲徇私,按照古制,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该是女儿。况且古制也没说不准立女儿吧。以后朝堂上再有争执,父亲要理直气壮的拿出这番理论堵住他们的嘴,别总觉得心虚。父亲,母亲以前说过,人心很诡异,你越往后退,对方就越往前进。倒不如您干脆前进一步,做臣子的退让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现在退让得越多,女儿往前迈的就越多。况且,女儿继承了父亲的暴躁性子却没有学会父亲的宽容仁慈,万一举措不当,不但有损父亲的一世英明,对于他们也是祸不是福。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好吧……梓坤啊,爹承认你说得有道理。”陈信一脸的感慨。没有女儿前,他被妻子拎着耳朵教训,如今轮到女儿了……偏偏她们说得都有道理。
“爹爹,这次回京,您就要着手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女儿会在一旁协助父亲。您要向他们证明,您是一个能上马治军,下马治国的英明君主。不要让他们总拿老眼光看人。”
“好吧……”
陈梓坤见父亲已经被自己说服,不禁长松了一口气。先打通父亲这一关,以后就好办多了。她早就敏锐的察觉到父亲的性格中既有骄傲自满的一面,又有自卑的一面。虽然母亲帮他矫正了不少,但这种深入骨髓的性子并不是说改就改的。这才让那些文臣们钻了空子。
“爹爹真是从善如流,英明神断,我们明早就启程回京。娘亲见了,定会说父亲越发稳重成熟。”
“呵呵,爹爹也这么觉得……”
陈梓坤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陈信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吩咐士兵火速准备启程回京。
除了留守函关、阳平关以衣西平关的士兵外,其他的八万大军全部班师回京。一路晓行夜宿,速度不下于急行军。不过众人都是归心似箭,倒没一个人抱怨行程太快。
三日后,大军回到易州城外。城中百姓早闻讯赶来夹道欢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三军将士全部身着明亮的盔甲,排着整齐的队伍秩序井然的入城。陈梓坤身着去鲜艳夺目的大红披风,头戴银盔,骑在一匹神俊无比的白马之上,异常引人注目。
不知是谁起了头,众人一齐高呼:“大王万岁,公主万岁!”陈梓坤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向人们招手示意。
“嗷嗷——”两旁的百姓也疯狂的随之招手回致。
两旁百姓越聚越多,前方的骑兵纷纷放慢速度,缓绺而行。刚进出外城城门,气氛便不自觉的为之一僵,内城门口,数百个士兵面无表情的顶盔贯甲持刀而立。地上跪着一老一小两个男人,两人均赤着脊背,背负荆条。
陈梓坤心中一紧:这父子两人竟然来负荆请罪?
她脑中飞速盘算,堂堂丞相大人亲自带着儿子负荆请罪,其心可嘉,其诚可赞。以父亲的性格绝不会再像她计划中的严惩不贷。而且她还要考虑民心向背。文杰也知道事情有变,连忙策马赶上陈梓坤,两人暗暗使了个眼色:她们的计划要也要随机应变。
☆、17第十七章庙堂之谋
陈梓坤骑在马上,缓缓而行。面上虽然平静如常,但心中却翻涌着一阵阵惊涛。她早已得知秦承嗣的计划是准备昨夜举兵,她也早下了命令让禁卫军在抵御叛军时将秦承嗣格杀,再将其同党拿下。她和父亲都不在京城,如此,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然后她回来后再将秦承嗣谋反计划公诸与众,趁机将支持他的一帮文臣打倒驱逐,腾出位置来安插上自己的人。丞相虽然心疼爱子,但铁证如山,他也不好说什么。此时秦元却来了这一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给她报信?
陈梓坤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一个新的想法呼之欲出。既然不能彻底除掉对方,那就彻底利用对方,将坏事变成好事。那些文臣不是排斥自己吗?她偏要让他们站在自已这边来,而且是不得不站……
眼看内城城门就要到了。陈梓坤看了父亲一眼,陈信此时的神色是万分复杂。陈梓坤飞快酝酿着感情。陈信迅速滚鞍下马,大踏步向前一把拽起秦元,用埋怨的口吻责怪道:“二弟,你这是何苦?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