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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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也看得真切,压低声音道:“画上那个!可气质差多了!”
史诗箱在芍药的耳边轻声道:“再换一身衣服就是了,你看那眉眼儿简直象的要命!”
“不会吧?他们两个根本一个在天上,一个地下!”芍药的声音低的出奇。
史诗箱的声音更低,低的几乎听不见,只见她指手划脚地说了一大通方朝芍药道:“好!就这样。你去吧!”
何天香插在人堆里,眼见两个人不断的窃窃私语着直朝这边瞅,就知道没好事儿,不由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管事能快点儿提到自己。不一会儿,果见芍药又朝这边看了一眼,便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那小姐却倚在门口上的石狮子上不断的朝这边看。
何天香直觉上立即感觉不妙,两条腿也不知怎么搞的,三插两插居然十分奇速的便跑到前边去了,然后他很快便看见了管事那血红的蒜头鼻子。
然后、他便听到了蒜头鼻子中发出的嗡里嗡气的声音;“我不管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最不老实的一个!到后面去排队,最后一个!”
何天香听了,忽然发现他的蒜头鼻子其实也挺可爱,可爱得真想一拳砸下去,让他永远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但何天香这一拳毕竟没有砸下去,因为后面有个女人说话了:“喂!你是来找事做的吧?”是芍药。
何天香突然又很感激蒜头鼻子,不但不想在他的鼻子上打一拳,甚至感激的直想流眼泪,听话的很,一矮身就又一溜小跑儿往后跑去。
“喂!我叫你呢,你跑什么!”芍药叫着,急忙从另一边追何天香。
何天香突然觉得很沮丧,实在很后悔那晚上的瓦片为什么不再多叠几块;因为芍药虽一瘸一拐的,竟也并不比自己慢多少。所以当他到达队尾的时候,芍药居然也到了,粉脸含怒,小胸脯一起一伏,呼呼地喘着粗气怒道:“人家叫你呢,你乱跑什么?”
“我到后面排队!”何天香连头都不敢抬。
“不用排了,你会做些什么?”芍药一手叉腰,从襟内扯出一条帕子来扇着风道。
“我什么也不会做!”何天香只恨不得现在就找条地缝溜掉。
“什么?你什么也不会,还要到这里来找事做?”芍药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有没有搞错?那你在家里做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除了养养花,喝喝茶什么的,我也实在想不出干什么来!”何天香心中却道:“小丫头片子,敢跟我斗?我非把你气死不可!最好还是把我一脚踢出去了事。”
果然,芍药惊道:“什么?养养花喝喝茶?你当你是大老爷?”却又突然笑了:“好吧!不过呢,咱们后花园却也就少了一个喝喝茶养养花草的人。你就跟我来吧!”
何天香不由呆住,嘴巴里就像不知被谁塞进了一只鸭,一只老大的鸭!
芍药却朝那蒜头管事叫道:“徐管事,不用麻烦你了,就说这个人咱们云舒楼要了!”
那管事连忙应是,芍药却回过头来笑着问何天香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天香现在正恨的恨不能把芍药来一脚踢死,顺口便道:“踹死你!”
“踹死你?”芍药不由吃了一惊。
“不!是踹死你!”何天香连忙认认真真地纠正道。
“姓踹?”芍药还是奇道:“天下有这个姓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姓符的姓姥的都有,为啥独独没有姓踹的?”何天香强辩道。
“恩!有理!”芍药终于点点头“那‘死你‘又是哪两个字?”
“不是‘死你’是斯礼。斯文的斯,礼貌的礼,合起来就叫‘踹死你’!”何天香细细地解释道。
“好了,踹死你!我不管你是踹斯礼还是踹死你,你就跟姐姐来吧!”芍药笑着,一瘸一拐地向府内走去,一连说了三个“踹死你”又回头叫了一声“踹死你!”
何天香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来个仰天摔。
“踹死你?”史诗箱听了芍药的话,不由眉头一皱,秋水般的眸子奇怪地打量了何天香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往里走去。
芍药趾高气扬一瘸一拐地跟在史诗箱身后,何天香却是脖子上似挂了五百块砖似的跟在芍药身后苦叹道:“薛楼主呀薛楼主,你可也看到了,这怨不得我,真的是怨不得我呀!”
从下看,何天香手持大花剪,傲立花从之中,威风凛凛,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可再望上看,却是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原以为史家请花匠也不过除除杂草而已,却不料花园之中竟不见一根杂草半片枯叶,惟有各色的花草,一簇簇,一从丛,姹紫嫣红,摇曳多姿,各各吞吐着芬芳,使人几疑进入了人间天堂。何天香又不懂花草,一时之间,又何从下手?
芍药却坐在花园中的凉亭中喝着茶只是笑道:“踹大先生,你不是说你最大的嗜好就是喝喝茶养养花草吗?可是你已经在里面站了快半个时辰没动一动了,是不是先过来喝口茶呀?”
何天香不由羞的满面通红,又听芍药语中含讥,不由羞愤交加,眼见花从之中有两三朵黄花长的不是那么有生气,干脆大剪一挥,咔嚓咔嚓剪断了两棵。
正待要去剪第三棵,就听得凉亭里芍药一声尖叫,连手中的杯子都扔出老远,跳了起来惊叫道:“喂——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异种里的异种,本是二月里生的‘黄楼子’,总共才三棵,小姐费了多少心血才养活的,一时不见,你怎的就给剪掉了?“
何天香一听也不由大吃一惊,就见史诗箱正丛凉亭的另一头走来。
芍药连忙奔了过去急叫道:“小姐,小姐,你的黄楼子,你的黄楼子!”
史诗箱朝花园里一看,不由一怔,又一看何天香满面惶恐得样子,却突然道:“什么‘黄楼子’?我不知道!我也从没种过什么黄楼子!”说着竟不再看两人一眼,只顾自己向前行去。
芍药见剪了小姐最疼爱的花儿,小姐竟无动于衷,不由一楞,连忙跟了上去,却只剩下何天香立在那里发呆。
何天香呆立在那里,也觉很有些对不起史诗箱,不由又在那里发了一会呆,这才上来,在走廊上缓缓地跺着步子。突觉得身后有人,何天香不由回头,却是史明玉正奇怪地盯着自己。
史明玉见何天香回头,这才问道:“你是谁?”
何天香忙道:“在下踹斯礼,是史姑娘刚聘的花匠!“
“你既在这府中做事,难道就不知这府中的规矩?“史明玉问道。
何天香连忙闪开道路躬身道:“公子请!“
史明玉这才走了过去,走了不远却又回过头来看了何天香一眼,然后又是一眼,这才拐了弯不见。
“咦,他干嘛老看我?“何天香不由奇道:“我又没比别人多张出一朵花来,什么意思嘛?”却也觉今日乏味之极,看看天色已晚,便也自回房。躺在简陋的下人房间中,何天香还能适应,只是把今天的事反反复复地来想,总觉得小姐和那丫头似认得自己,她家本不缺花匠,干嘛硬拉我进来?总不成她们知我是来盗谱的,故意请君入瓮?可看来却又不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天香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以至于日上三竿时,他依旧还未起床。
哐!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何天香睁开眼,然后便看见芍药生气地立在床前,喊道:“喂!人家都起床了,你也该起来做你的事了!”说完,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何天香很怀疑她到底是用哪只脚踹的门,竟然有这么大得力道。只是庆幸门板还厚,要不然⊕这一脚若是直接踹在自己身上,那可就真成了“踹死你”了!
于是,何天香起身,穿衣,洗脸,漱口。却也不知早上该干些什么,于是照例提了那把大剪刀,又朝花园里走来,心道:“我又能做些什么,不过再找两朵长得不是很好看的花剪了吧!碰上了我,就算它们倒霉吧!”
不料,刚走到花园,何天香突然发现,根本不用自己东挑西捡,花园中只要稍微能看过眼去的花儿,一夜之间,早已让人东一剪西一剪剪了个干干净净。整个花园中一片残红乱茎,断头残肢摆了一地,一片的愁云惨雾,竟如遭了一场浩劫,又如遭了一场暴风雨,总之惨不忍睹。
兔死尚且狐悲,虽说不是何天香的花,可以后还要凭此在这里混下去。何天香昨天还暗骂这些花儿生的太好。不给自己一点儿机会,现在却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痛不欲生的感觉。不由举了剪刀怒叫道:“是谁干的?快给我站出来!我虽说是初来乍到,可也不用这样欺人太甚吧?这样好的花儿你们都剪,你们良心何在?人性何在?”
何天香喊了一遍,却不见有人出来,更觉对不起史诗箱,不由更加愤怒。眼见遍地残红,史家的人肯定要找自己负责,不由又加了一点儿委屈,大叫道:“喂!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对我有意见,冲我来!这花儿可是史姑娘的,你们就这样剪了,难道就不怕她伤心吗?”说到这里,何天香突然想起自己昨天还毛毛失失剪了她两朵黄楼子,今天却是让人剪的一朵也不剩,不由更觉对不起史诗箱。那两句话本是要感化那剪花人的,没想到一出口,自己的眼圈倒先有些红了。
身边突然站起一个人,手里捏着剪刀,冷冷地道:“我的花儿,我尚都不心疼,你替我伤的哪门子心?”却是史诗箱。
“怎么?是你?”何天香不由大吃了一惊。
“我怎么了?”史诗箱冷冷地道。
“你为什么把这些花都剪掉了?”何天香的怒焰一下子减了下来。
史诗香却冷冷地道:“我的花,我愿养着便养着;我若不愿养了,我爱剪便剪,爱扔便扔,反正又没人赏的,又与你何干?”说着自顾走了出去。只剩下何天香愣愣地站在那儿,却听她轻叹道:“‘好话百日红,不肯过东风’年华斯逝如流水,亦不过如此而已,试想三年之后,流红孤影,却又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何天香听了,也不觉有些心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史诗箱回头,却见是何天香在叹气,心中不由一动,却依旧冷冷地道:“踹斯礼,你不是跟芍药说无事可做吗?现在还愣着干什么?”
何天香连忙应是,放下剪刀去捡那些残花断叶。
何天香刚低下头,就见芍药慌慌张张地跑进院门来,叫道:“不好了,小姐,那个吴知府的公子又来了!”
史诗箱刚走到凉亭,闻言不由冷冷道:“你替我挡了不就是了,干嘛总这么慌慌张张?”
芍药忙道:“不是,这次是公子亲自带他来的!”
史诗箱不由一皱眉头,略一沉吟方道:“那你就先在这儿吧!”
正说着,就见史明玉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笑道:“诗箱,吴公子又看你来了!”接着便看见一个肥面大耳的公子哥儿正趴在月亮门上往里瞅来。
史诗箱却往凉亭里一坐冷冷地道:“哪个吴公子?我不晓的!”
史明玉忙道:“诗箱,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人家吴公子好不容易抽时间来一趟——”
史诗箱却冷冷地道:“吴公子既然没时间来,我也恰好没时间陪他。不如就让他趁早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岂不两相齐全,对大家都好!”
那吴公子在门外听了,连忙叫道:“不不不,我有时间,只要史姑娘说一句话,我有的是时间!”说着便往里跑来。
“咄!”史诗箱不由柳眉到竖怒喝道:“吴宝琦,你不知道云舒楼是不许男人随便进来的吗?”
吴宝琦一听,连忙退了出去,讪讪道:“嘿嘿,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忘了姑娘的规矩,还请恕罪,恕罪!”
何天香一听,不由明白,怨不得昨天史明玉瞅自己,原来史诗箱竟还有这个规矩!
吴宝琦这才突然看见何天香,不由问道:“哎?他是谁?怎么会在里边?”
“他是花匠,自然进的!”史诗箱道。
“我也会剪花儿,怎不让我进去?”吴宝琦不由叫道。
“可他会剪‘黄楼子’,你会吗?”史诗箱冷笑道。
“黄楼子?”吴宝琦不知其意,不由一阵迷糊。
何天香知道史诗箱是在讽刺自己,不由朝她看去,却见她一双秀目也正朝自己扫来,不由连忙又低了头。
“我不管什么黄楼子!”吴宝琦突然叫道:“你曾说这云舒楼惟有你爹爹和你哥哥进得,现在既然有外人进来了,今日这云舒楼我是进得也进得,不进得也进得!”说着一掳袖子就往里走,直冲何天香叫道:“喂!小子,你叫什么?进这个门儿的时候,问过你吴大爷没有?”
何天香不由大怒,心道:“这吴宝琦着实可恶,不敢惹史姑娘,却拿我来开涮,你倒以为我何天香是好欺负的吗?”
就听史诗箱怒道:“吴宝琦!你站住!这里毕竟是我的绣楼,容不得你撒野!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踹死你!你再敢乱来,我就叫他把你踹出去!”
史诗箱一见吴宝琦要硬闯云舒楼,不由已慌了,知道史明玉不会帮自己,只好把何天香抬出来挡一挡了。
“踹死我?”谁知吴宝琦根本没把何天香放在眼里,朝后一挥手道:“听到没有?他要踹死你家大爷,你们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两名恶奴立即应了一声是便跳进花从中直向何天香扑来,吴宝琦则大是得意地跟在身后。
何天香火起,却不愿随意暴露武功,只是装做慌张的大叫一声,丢了花剪,便跑到走廊上来。
史诗箱一见吴宝琦不怕恐吓,不由大急,连忙对芍药道:“芍药,你快去喊人来,把他赶出去!”
芍药应了一声,正要转身跑下亭子,却被史明玉一把抓住,不由吃了一惊。
史诗箱也不由大吃一惊,怒叫道:“哥!你干什么?”
史明玉尽量平和地道:“诗箱,人家史公子既然来了,你陪人家一次又怎的?”
就见何天香已被两名恶奴架住往外拖,何天香则拼力地挣扎,叫道:“你们讲不讲道理?这是在史家,你们怎能如此撒野?!”
两名恶仆只觉何天香力大无穷,两个人竟还有些架不住,不由忙的手忙脚乱。何天香也摔胳膊抡腿,三个人乱成一团,只觉满目都是手脚,三个人又都穿青衣,却早已分不出谁是谁来。三个人厮打着吵闹着看看已到了吴宝琦身边,再几步就出的院门。
史诗箱不由大怒叫道:“哥!你妹子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人,我见一千次一万次都行;但有些人,你却是休想叫我瞧他一眼半眼!芍药,咱们走!”说着一甩袖子就要走。
谁知刚刚要起身,就听前面砰的一声巨响。三个人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就听一声惨叫,方才还在那儿得意洋洋的吴宝琦,身体平平似一杆枪般被人一脚踹出门去。过了好久,方听的轰的一声巨响,然后再无声息。
立时,所有的人都呆住。两名恶仆也不由放开何天香张大了嘴巴看着月亮门外,院中一片沉静。
突然,何天香首先举起手打破了沉静:“我发誓,刚才那一脚不是我踹的,绝对绝对不是我踹的!”
终于一个恶仆结结巴巴地道:“刚——刚才那一脚是我踹的,可,可又不是——”
史明玉放开芍药,往下急步奔了过来,走到何天香面前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踹斯礼,公子!”何天香忙道。
“好!我不管你是踹斯礼还是踹死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明天就不想再见到你你明白吗?”他说的很快,但很流利,所以何天香听的懂,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