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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子非狐 作者:凤蛮娘(晋江2012-07-03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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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长离以指扣着长案,任哥舒叶如何焦急都保持岿然不动。
  哥舒叶将他的表情全收入眼底,暗自咬着牙,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就等着看他出丑。
  程长离定定看着他,良久才轻笑出声:“看来倒真是出了一场大事。如今你的下场,恐怕就要看那轸夏知道多少,又说出来多少了。若皇帝相信了他的话,你多年来打的如意算盘恐怕就要落空了吧?你自幼跟着他南征北讨,为他浴血奋战,有几回险些死过去,把小命都丢了。”
  哥舒叶铁着脸没有出声。
  于是程长离接着说道:“你本想着太子死掉后,你就能成为储君,可惜你那个只比你年长一岁的哥哥始终挡在你面前。是我,是我帮你除掉了他,帮你谋划好一切。可惜你总是自作聪明,把无关的人都牵扯进来。世人都说因果循环,我本不信这个,但今日看你的遭遇,我倒是信了。”
  哥舒叶突然扬手将身侧一架高大的树形烛台推翻,烛火瞬间便点着地上铺陈着的锦毡。他双目赤红,已有几分癫狂之态:“你的冷嘲热讽等日后再说,如今……如今,父皇与那呼延浩是结义兄弟,情谊不比寻常。他又有轸夏在手,恐怕无论他说什么,父皇都会相信。你说,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就是你求我相助的态度?”程长离冷冷笑道,“我曾劝你做事不要太张扬,不要犹豫,可你不听,现在倒好了。无论皇帝相不相信呼延浩的话,他也无法再信任你,再将这片大好河山托付你手中吧?从今以后,你——晋王哥舒叶,一个背负着杀害兄长的嫌疑的人,究竟该如何自处呢?”
  程长离的语气不缓不急,偏偏字字直切哥舒叶的死穴。哥舒叶被他这一番话逼得倒退几步,靠着柱子才勉强站稳。
  程长离长身站起,负着手向他步步逼近:“哥舒叶,我的陈王殿下,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退路可走!弑兄,欺君,谋逆,无论是哪一个罪名都是你扛不起的。你说,你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哥舒叶蓦然睁大了双眼,有两个字自心底最深处慢慢浮现,越来越明显,让他不由流下一身冷汗。
  稀薄的晨光穿过窗扉,落在程长离的侧脸上,那张平凡的脸似露出了妖异狰狞的笑,让人一看不禁心生丝丝寒气。
  哥舒帝素来喜好华丽之物,帝寝自然是极尽奢华富丽之能,恍然有如琼楼金阙一般。此时宫殿深处,哥舒帝披着宽大的衣袍来回踱着步,难掩急躁不安的心境。
  镇国大将军呼延浩方才离开不久,他的话一字一句犹在耳边回荡。他有心不愿去信,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呼延浩所言非虚。
  呼延浩是一介莽夫,闯进皇宫后,高声大嚷不肯罢休,定要他为死去的哥舒藻讨回一个公道。
  哥舒帝念着旧时情谊,心中虽有怒气,但不愿对兄弟摆帝王的架子。只好劝他稍安勿躁,说等查明一切后,自会给他一个交代,呼延浩这才不清不愿地退下。
  哥舒帝已近天命之年,这一番过后,越觉自己体力不支,身心皆疲惫不堪。
  他知道自己已经老迈,需要一位储君来稳固这万里河山。在爱子哥舒藻死掉之后,他也曾动过了将哥舒叶扶上储君的念头,而且哥舒叶的表现一向很好。
  可到头来,这仅存的儿子竟是这般狼子野心!
  内侍惶惶走上前来,颤声说早朝时辰将近,请他更衣上朝。
  哥舒帝狠狠一拂袖,扫落身侧茶盏汤水,扬声怒斥:“什么狗屁早朝,都给我滚!”盛怒之中,竟连微时的粗鄙村话都说了出来。
  内侍连忙跪下称是,瑟瑟退下,转身时迎面撞上一人。内侍不曾提防,一声尖锐惊呼冲出口中。
  声音未落,人已瘫软卧倒在地,头颈处以极不自然的姿态摆放着。
  哥舒帝正欲呵斥内侍,一句话尚未出口,便觉所处的宫殿骤然安静下来。帝寝周围虽不容任何人喧哗,但不等于任何声音都没有。往日清晨时分总能隐约听到殿外宫娥的洒扫声,侍卫的脚步声,抑或是宫中内侍女官进退间的衣袍窸窣。
  然而刹那间,这一切声音突然消失不见,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他孑然一个。
  “来人!”他扬声呼唤,却无人回答。
  哥舒帝又重复一遍,语声中已有怒意,但依旧无人答话。
  阴暗角落处走出两条人影,哥舒帝眯眼去看,竟是哥舒叶与程长离联袂而来。
  “你……你们……”哥舒帝又惊又疑,这二人如何能不经过门外内侍的传唤,便直直进入他的寝宫中?
  他定眼看去,只见程长离一味轻笑不语,而哥舒叶站在一侧,神色颇为古怪。
  哥舒帝左右扫视着两人,心中隐隐觉得哥舒叶的所作所为恐怕真如呼延浩所言,当即血气翻涌,戟指怒目厉声道:“孽子!你要犯上作乱不成?”
  “不敢。”程长离语声平缓,“只是陛下已非盛年,微臣不忍见陛下再为国事忧心忡忡。今有晋王叶谦恭仁孝,微臣特此来向陛下请旨,望陛下将传国玉玺交予晋王。想必以晋王之才,必能使大燕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哥舒叶亦缓缓跪下,仍是不言不语。
  哥舒帝斜眼看了儿子一眼,又移回程长离身上,冷笑道:“程长离,当日我见你谈吐不俗,这才心生惜才之心,封你为国师,如今你竟如此对我,难道不怕天谴?”
  程长离伸手探入一柱之后,拎出一人掷于地上,“你最好安静一点,否则我只好出手帮你一把,让你跟他一样。”
  地上那人身躯凛凛,铁面虬鬓,竟是呼延浩!
  “你、你把他怎么了?”哥舒帝倒喝一口冷气,踉跄几步欲上前查看。
  程长离波澜不惊道:“挡路之人,自然是跟你的那个儿子一样了!”
  哥舒帝闻言,当即跌坐在地,颤颤以手掩面不住叹息,“原来、原来我儿竟是死在你的手里!”
  他蹒跚几步,抖着手从墙上取下一柄弯刀,清洌刀光映着苍老面容。哥舒帝举刀指着眼前二人,喘着粗气斥道:“无耻小人,竟敢妄图犯上谋逆,我今日便要为我儿报仇雪恨!”语罢,便扬刀直朝程长离头顶劈落。
  他的刀法固然凶猛,怎奈气力已远远不如当年,程长离只需稍稍侧身,便使他的弯刀一次次扑空。
  哥舒帝气急,接连攻出几招之后,已是气喘吁吁。
  程长离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身后,笑着提醒他:“我劝你还是顺应时局,乖乖听话比较好!”
  哥舒帝反手又是一挥,寒光过处仍是落空,但他却扬声大笑,抚着胸口缓缓道:“我起于草莽之间,多年艰苦征战才登上帝王之位。我杀过无数人,亦有无数人因我而死,我自认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也不是什么贤德的君王。但生死之事,非我所惧,要我听你之言,把江山交到这样的孽子手里,那是万万不能!”
  程长离笑得气定神闲,缓步走至哥舒叶身侧,伸手轻拍一下他的肩头,柔声道:“他都这么说了,你还在等什么?”
  哥舒叶由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语着,闻言便木然拔出宝剑,向着他的父皇走去。长靴踏着砖石之地,声音在空寂的宫殿中听来格外刺耳。
  手起剑落,哥舒帝竭力横举着弯刀,才勉强挡住来自儿子的攻击。
  刀剑相抵摩擦,发出阵阵嘶鸣。一老一少对持僵持,极其相似的两张脸,同样是深目高鼻,浅褐瞳色。
  程长离袖手立在远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哥舒帝终是气力难支,手腕一松,弯刀便被格开。他霍然张大了嘴,死死注视着眼前的儿子,“你、你敢?”
  哥舒叶挥起宝剑,毫不犹豫地刺下,贯胸而过。血沿着剑尖一点一点流出,渐渐汇成溪流,满室杀意最终尽化作血色。
  哥舒帝骇然望着儿子,须发大张,目眦尽裂。
  哥舒叶漠然抽出宝剑,鲜血溅染了他半面,浓稠湿热。

  宫城鬼火

  哥舒帝的身体直挺挺缓倒在地,发出一声沉沉闷响。他双目圆睁,森森望向哥舒叶,空洞眼神尤其骇人。
  哥舒叶守在父亲的尸体旁,半身衣袍染成暗暗血色,他一脸呆滞望向地面,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说不出有多滑稽。
  父子本是血脉相连,一朝为了至高权力,便也可以挥刀相向,骨肉相残。程长离站在暗处,对眼前这血亲相戮的一幕颇觉满意。
  “殿下。”他扬声唤道,声音在空寂的宫殿中略带一点回音。
  哥舒叶缓缓回过头来,木然望着程长离,嘴巴颤抖着开阖着,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程长离闲步上前,含笑朝他拱手一拜,贺道:“如今该称陛下才是,臣程长离恭贺陛下,从此之后,陛下便可坐拥江山,名传万世。”
  哥舒叶神志犹处于恍惚中,也没听清程长离说的究竟是什么,只随之默默点了点头,艰难绽开一丝笑意。
  几阵阴风蓦然穿堂而过,吹灭数盏烛火,重重罗帷随风四拂,搅乱一室残香如缕,腥臭飘散。
  帝寝一侧,折叠画屏之后突然传来异响,伴随着女子短促慌乱的轻呼。周遭寂静无声,此声听来便分外清晰。
  殿中尚有外人在!
  哥舒叶转过头去,隐约见到一角红罗裙露于屏风之外。他僵硬地扯开一线笑容,提剑迈步,缓缓朝那处走去。
  剑光扫落,整扇屏风一分而二,轰然落地。槿夫人披着一头乌发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眼见长靴来到身前,槿夫人缓慢地抬起头,容色苍白如纸,目中尽是惊恐之意。
  昨夜她奉诏侍寝,未曾料尚未晨起时,便有呼延浩擅闯掖庭。夫人匆匆而避,待折身回来时,正巧遇上程长离与哥舒叶二人逼宫。
  槿夫人进退皆不得,不敢妄动,遂躲入屏风之后,静观事变。她本以为哥舒叶至多便是逼皇帝禅位,不想他竟胆敢弑父。
  夫人一时受了惊吓,片刻间方寸大乱,顾不上那二人还停留于帝寝中,便一心要逃离这是非荒唐之地。怎奈春寒未退,她身上衣裳单薄,伫立良久后血脉不畅,脚下有些麻软无力,不觉身趔趄,竟被罗裙绊倒。
  剑光洌洌如水,略带几星血光,直直刺入槿夫人眸中。她惶然失措,颤颤直往后方退去,哥舒叶提着长剑,亦步步紧逼。
  槿夫人仰面望着他,求饶之语断断续续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哥舒叶也没有在听,他心中早已是混混沌沌,只余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眼前这个决不能留。
  他牵唇而笑,他可是连父亲都杀了,再多杀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哥舒叶赤红着双眼,向前踏出半步,身上血迹斑驳,使他看来有如鬼界中的夜叉。
  地上的美人容色如画,纵是惊恐中的蹙眉之态,依然娇美如初,惹人怜惜。哥舒叶竟看得笑了,手中宝剑高高扬起,剑光掠成一道弧弯,自美人纤细美好的脖颈处划过。
  夜光在鸿池畔已停留多日,一番休养后,她自觉身上已好了许多。
  这一日萧融前往洛阳城中,天亮时尚未归来,夜光便打算也潜入洛阳城去,一面寻他,一面想着再去见见绿樱。
  这几日来,夜光始终有些担心,不知当日自己假扮作她闯入皇城,可曾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日前她也曾以此事问过萧融,他总说绿樱平安无事,让她不要时时挂念在心。但她心里实在放不下,或许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再见她一面罢了。
  天上地下,她也只挂念这一个人,要是被萧融发现,说她矫情,说她婆婆妈妈,她也认了。
  萧融若在,他定不许夜光再回去见她,以免被程长离或是其他人发觉。但萧融不在,夜光便也没了顾忌。
  她认为自己的身手还是不差的,就算是被程长离发现,打不过了,难道还不会逃吗?
  黑夜本来才是潜入洛阳的最佳时间,但夜光不喜欢,免得又撞见同上次一样的令人尴尬的事。于是她便趁着天蒙蒙亮时,轻车熟路摸进了陈王府。
  绿樱居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改变,廊下杜鹃吐艳,四下寂静。就连绿樱也还坐在那面铜镜之前,披着衣袍,散着头发,一副还未梳洗的模样。
  左右并没有侍女伺候着,只有绿樱独坐镜前。她伸手轻触铜镜中的自己,脸上带着愁云,眼眸低垂,微微叹息。
  她背对着夜光,但夜光依然从镜中看到她眸中隐约可见水光,似有泪意。
  “啊!”绿樱愕然望着镜中一处,猛然转过身来,左右张望。夜光忙躲入角落之中,也不知被绿樱看到了没有。
  绿樱赤足奔至廊下,又不敢太大动作,以免被侍女发觉。她望着院中草木,嗫嚅道:“你……我知道你在的。你、你不愿认我?你是不是在生气,认为我取悦于陈王,是苟且偷生,不知廉耻……你要这么想,也没错……没错。”声音渐渐转低,她说话本来就小声,说到后面便更加是几不可闻。
  绿樱抱着肩膀蹲下,青丝自身后垂下,几乎罩住了她的全身,这使得她看来更加纤瘦柔弱。
  “阿娘说国没了、家没了,要想活下去就努力向上爬,别去管别人怎么说。她的话,我不是很能理解,但你要让我像王娘娘那样,我也做不到。”
  她什么时候怪过她了?
  夜光再也遏制不住,从暗处走出,一步步走向绿樱。明明只有数步之遥,但她却觉得这几步无比漫长。
  绿樱一点点抬起了眼,迎上夜光的眸光,她微微张开了嘴,似颇为惊讶。
  她们人生轨迹彼此错开了十年,十年间各自飘零,稚□童已长大成人,直到如今这一刻,她们才终于走到一起。
  绿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夜光的脸,怯怯地试探着开口问:“是你?”
  夜光只微微颔首,不愿出声回答,以免被她发觉自己哽咽的声音。
  绿樱却不住掉下泪来,唇边又分明是在笑。她抓起夜光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了,才能确定她是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满面都是泪水,却用袖子胡乱抹着,多年来时刻遵循的贵族仪态全部被抛到脑后。
  夜光记得她的笑,也记得她的眼泪。独自一人之时,也曾试想过重逢时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形。
  她想过绿樱可能会哭,想过她可能会笑,也想过她可能把自己忘了,也许还会惊慌失措地呼喊求救。
  但她没有想过,此番相遇竟是这样的场景。
  夜光咬唇忍着眼泪,取出手帕为她拭去泪痕。她这个姐姐小巧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泪水?
  程长离推开宫门,宫外纷杂的声音同晨光一齐飘洒进来。
  长剑从哥舒叶手中坠落,他虚脱般倚着柱子跌坐在地,侧首望见殿中的情形,又猛然跳起来不住干呕。
  程长离皱眉,扬手以利刃架上他的脖颈,鄙夷道:“真没用!”
  哥舒叶涕泪齐下,衬着脸上的血污,愈发显得狰狞如鬼。他听见程长离的话,当即爬起来拎着他的衣袍,恶狠狠道:“又是你,又是你逼我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可什么都没干!”程长离漠然将他一把推开,“有这种闲心,不如好好想一下你该怎么收尾。你不想让人进来,就看到眼下这种场面吧?”
  哥舒叶微滞,愣了一愣才喃喃道:“对!你说得对!”他来回踱步,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程长离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将他拦下,挥手抹去他身上的血迹,缓缓道:“大行皇帝急病而薨,槿夫人侍奉在侧,不甚悲痛,遂随先帝而去。陈王殿下身奉天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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