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风暴-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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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是第二次见到了,第一次是昨天在山里。以为是附近的空军训练,不怎么在意,而现在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海达尔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发生了,在无人区里九死一生,历尽千辛万苦,粮食没了,杀骆驼吃,水没了,吃地下的雪。走了十多天,走到这里,八个人只剩六个。他以为李东阳应该认定他们死在里面了,谁知才到公路又看见直升机。
“滚到车底去!”海达尔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司机,艾尔把几个司机赶进车底,自己上了驾驶楼,后一辆车旁观望的三个人,也急忙躲进驾驶楼。
塔西却跳下车说:“大哥,怕什么,就算是来找我们的,他们也不敢降落。”
没错,这带海拔高,山头多,再高明的机师也不敢降落。海达尔心头一喜,弯腰把一个车底的司机拖出来,搜出一包烟,点燃一支。果然,天上的直升机没有降落的意思,盘旋了几分钟后飞走了。
“全部上车!”海达尔跳上驾驶座,亲自开车。
货车是双排座的,三个司机也被绑起双手塞进后面的一辆车。
13、
“没错,肯定是他们,我看见塔西了!”
林建北异常兴奋,他已经跟随直升机搜索了三天,从空军基地回到和库公安局,立即到李东阳的指挥部汇报。
“我们早就知道了!”努尔坐在电台边哈哈大笑。李东阳刚刚跟向明汇报直升机发来的报告,等待了近一星期,向明有事返回了乌市。李东阳也开始失望了,没想到最后一次搜索,居然有了收获。
程万里风风火火撞了进来:“局长,怎么办,我刚才看了地图,万一海达尔逃进了藏北我们不好办啊!再让直升机飞一次吧?我们几个人去,保证把他抓回来。”他也得知了发现海达尔的消息。
林建北摇头道:“那一带又是高原又是山区,没办法降落,除非叫部队的特种兵空降,恐怕来不及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羊角山垭口估计也就几小时的路,现在应该到了。”
努尔望了一眼焦急的程万里说:“别急,别急!李局长在羊角山垭口设下埋伏,这回,一个也跑不掉。没我们的事了,老程,你呆在这干什么?回去看看你家嫂子吧!有好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
“真的!”程万里没理会努尔,惊喜地望李东阳。
这时,台电里传来王队长的声音:“报告李局长,报告李局长,我们已经发现目标,目标弃车而逃,一共六个人,负隅顽抗,爬上了一座小山,击毙了一个,正在包围搜捕。”
“注意安全,不要求活捉,随时通报情况!”
李东阳跟电台通完话,程万里和林建北跳了起来,相互击掌,努尔更是跑到门口大喊大叫:“抓到了,抓到了!”整个办公楼的人几乎都在等待这个消息,顿时欢呼雷动。
李东阳长长吁出一口气说:“王队长他们守了这么多天不容易啊!垭口上面天气非常寒冷,战士们又没穿冬衣,吃的也没带够,昨天听说已经跟过路的车辆讨吃的了。唉,你们几个谁愿意带一车补给送上去,代表向厅长和我慰问一下,让战士们好好吃一餐睡一觉。”
“我去!”程万里抢在努尔前叫道。
努尔给他递了一支烟说:“老程,让我去吧?你家嫂子刚做手术,你应该回去陪一陪。”
“这是我们南疆的事,你一边去!”程万里一点不买账,烟也不接,自己掏一支点燃。
李东阳说:“这样吧,你们俩,要就一块去,要就谁也别去。”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我们一块去!”
李东阳微笑挥挥手,两人又你争我抢走出办公室,林建北跟后哈哈大笑。
“小林。”李东阳把他叫住,“你不要去了,等下跟我去空军基地,感谢子弟兵帮了我们大忙。”
林建北不情愿重新地坐下。
14、
程万里和努尔出办公楼,谁也不跟谁说话。补给品已经准备好,正由几个人装上一辆外边请来的卡车。程万里抢先上了押运的越野车驾驶座,努尔靠在车门边吞云吐雾,不时和经过的人开玩笑。
马赛和多里昆正好从一辆车下来,努尔叫道:“喂,小马,我去昆仑山打猎,你要不要去?”
“改天吧,等抓到海达尔,去哪我都跟你去!”马赛走近说道。努尔笑说:“嘿嘿,这话你可不能反悔,上车吧,海达尔抓到了!我们要去慰劳前方将士。”长路漫漫,他可不愿跟程万里赌气去,赌气回,有意人做伴。
“真的!”马赛惊叫道,“好,好,我跟你去……。”看见车里的程万里,探询地望过去。
“上车吧!”程万里点头。他理解马赛的心情,没有谁比马赛更想最先看见海达尔的下场了。
多里昆也道:“队长,我也去吧?”程万里摇头:“不行,局长这里事多着呢,都去了不好。”努尔笑道:“是啊,老多,司马义没抓到呢,有得你忙的。”
货车装好了,越野车开路,两辆车驶出了和库公安局。
马赛和多里昆是刚刚送克里木去市里回来的。峡谷基地一战,马赛最担心克里木的安全,尽量交待进攻的武警,但毕竟子弹不长眼睛。幸运的是,克里木还算机灵,用被击毙的哈力达的尸体盖住自己。找到他后,马赛又怕他控制不住,不敢跟他见面,直到三天后回到和库县城,才把他从看守所接出来,送去市里与热比亚相见。热比亚的身体已恢复如初,见到克里木抱头痛哭。考虑到两人的安全,征得李东阳同意,联系了克里木的父母,把他们送上去口内的火车。
“哎哟,我的妈呀!”
走出沙漠公路,越野车驶进了“搓板路”。躺在后座睡觉的努尔被颠簸弹下座椅,脑袋碰出了一个包,气恼地埋怨道:“妈的,老程,怎么开的车,我才睡不到十分钟,你跟我过不去,另挑个时间好不好?”
程万里冷冷地说:“睁开你的眼睛!”
“那又怎么样?”努尔边嚷边从座椅下跳起,像要吵架,却看见开车的是马赛。
马赛回头笑道:“没办法,努尔队长,我刚才已经是挑最小的坑走了,你实在想躺着睡,不如去后面卡车,重车没这么颠。”由于后面的卡车慢,走了八个小时,天快黑了,还没走到一半路。
“妈的,我不睡了!哎哟,又怎么啦?”努尔一手摸烟,一手摸打火机。车子刚好进入一处窄小的路段,有辆卡车迎面驶来,没有退让的意思,马赛只好靠边踩刹车,他又一头撞上了车顶。
“他妈的,怎么开的车?”努尔看见霸道的卡车,气不打一处出。骂骂咧咧跳下车,车门关得震天响。卡车也停了,同样有人跳下车,关门的声音也不小。程万里怕努尔惹事,也摇头下车。
太阳已落山,天色昏暗。努尔走了两步看清来人的脸目,大吃一惊,伸手去掏枪,站在他面前竟然是塔西。塔西也吃惊不小,不过他是有备而来的,手枪已上膛放在身后。两人像决斗一样,努尔吃了大亏,才掏出枪,塔西已扣动扳机。说时迟,那时快,跟后的程万里猛地跃起,把努尔扑下路基,躲过了一枪。然而,塔西的手没有停,枪口追着打,两枪打入程万里背部。
海达尔抢货车走了一段路,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感觉自己想到的,李东阳一定也想到了。于是,叫另一辆车的三个人带上三个货车司机,继续往藏北方向开,自己和塔西、艾尔调头返回南疆。
坐在车上的马赛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措手不及,枪也忘了掏,慌乱下车。双脚才着地,比他先一步下车的海达尔,笑盈盈地将一只手雷滚到他脚边。他本能地跳开,手雷也响了,人被冲击波掀起,撞上越野车,又在地上弹跳几下。
路基下,努尔的枪翻滚时掉了,推开压在身上的程万里,顾不得去看他的伤势,伸手去摸脚腕的另一支枪。
“哈哈,努尔队长,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不想见你,你还是去见真主吧!”
紧追不舍的塔西,已换了一支双管猎枪顶在努尔额头上。
努尔绝望地长叹一声,刚要闭上眼睛,发现程万里颤颤巍巍站起,一把抱住塔西。不过,塔西没费多大力便挣脱,转身就是一枪,威力巨大的猎枪把程万里打得飞上了路面。跟着,调枪口向坐以待毙的努尔扣动板机,却没子弹了。他气恼地一枪托把努尔打昏。
马赛被猎枪有震荡的响声惊醒,他只是一只腿受伤,扶着越野车站起,看清眼前的情景。右手摸出手枪,指向正在低头给双管猎枪填塞子弹的塔西。第一枪打中塔西的脸,第二枪打中了胸口,第三枪干脆闭上眼睛,直到弹夹打空。
海达尔以为马赛死了,和艾尔两人一人一边,走向落后了越野车十几米的装补给物资的卡车,两小心翼翼地枪指卡车驾驶楼。卡车司机看见枪战,缩在车里不敢露头,大气不敢出。海达尔担心车厢有人,绕了卡车一圈,向艾尔点点头。艾尔拿出一只手雷,还没拉开保险,“嘭!”的一声,胸口出现一个血洞,人飞起向前。海达尔惊得退到车厢后,只见马赛双眼微闭,怀抱猎枪,一瘸一拐地走近卡车。
“小马,趴下,小马!”醒过来的努尔发现已钻到卡车底的海达尔,焦急地大喊。
马赛的耳朵被手雷震聋了,什么也听不见,只顾往前走,海达尔一枪擦过他的头皮,他才知道趴下。这么一来看见了车底有人,他把猎枪摆在路面上开火。这是一颗霰弹,车底的海达尔大声惨叫,枪也扔了,眼睛也瞎了,一头是血,爬出路面,跌跌撞撞乱走。努尔从路基上来,把他推翻戴上手拷。
这一切,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两名卡车司机战战兢兢摸下驾驶楼,惊魂未定地看向嘶声嚎叫的海达尔和摆在地上的尸体。
“队长,你醒醒,队长……。”
马赛痴呆地抱着程万里坐在路面上,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越喊越大,然而不管他怎么喊,程万里也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那张黑脸更黑了,像在跟谁生气一样。
“睁开你的眼睛!老陈,睁开你的眼睛啊!”
努尔哭出声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是程万里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15、
“哟,才半年不见,我们家维维变成大姑娘了!”
刘丽终于可以重见光明,看到每一个人都感觉新鲜,像刚认识一样,包括自己的女儿。
维维搂着母亲笑道:“妈,你不会连我爸也不认识了吧?嗯,那样更好,你们重新开始,可能以后就不会吵架了。”
“鬼丫头,夸一句就乱说话。”经过这一磨难,刘丽也希望跟丈夫重头再来。
维维撅嘴道:“哼,我爸真讨厌,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昨晚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妈,等他回来,我们罚他做三天饭好不好?”
病房门外的谢医生和白晓莎,听到母女的话,双双哭声了起来,不敢进门。
“小白,你、你一个人先进去好吗?我、我的眼睛太肿了,我在花圃等你们。”谢医生两天前得知程万里牺牲的消息,每次从这个病房出去都要跑回办公室关门痛哭。
白晓莎眼睛也一样红肿,含泪点点头,拿出化妆盒看了看自己的脸,这才进病房。深呼吸了一下,叫道:“嫂子,维维。”
“你是……。”刘丽不认识这个漂亮的姑娘。
维维跑去拉白晓莎的手说:“妈,这是白阿姨呀?”
刘丽也亲热地搂白晓莎说:“啊,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怪不得是电视主持人。小马真有眼光。”
“白阿姨,小马叔呢?他和我爸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维维的话,差点又让白晓莎掉泪,她急忙转脸看门外说:“嫂子,我们到外面走走吧?谢医生说,你可以去适应室外的光线了。”
“好啊,走吧!”刘丽早就想出去,医生不许她马上接受太强的光线。
两人携手走出病房,维维一蹦一跳跟在后面。她心里奇怪,这位平时跟她很亲热的白阿姨,怎么今天突然对她不理不睬。
这时,住院部大楼外,身着整齐制服的向明和李东阳从远处走进花圃,后面跟随的是同样身着整齐制服的努尔、马赛、林建北、多里坤等十几名警察。
维维眼睛盯着这些服装统一的人,她像似看见父亲在向她微笑,向她挥手,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父亲不见了?她再次认真地看,想从中寻找出父亲,一个一个过去了,还是没找到,她又重新寻找……
尾 声
一年以后。
一辆轿车开进南疆公安局宿舍区,李东阳手提一只大行李箱走出宿舍楼,轿车司机下了车接过手提箱,放进车里。
“等等,还有好多东西没拿呢!”谢医生和李青又提几包东西跑到轿车前。李江阳奇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李青说:“又不是给你的,是给维维捎的。”
“哦!”李东阳脸色微变,不再说什么。这时,多里昆和刘保山从另一栋宿舍楼走来,向‘谢医生打了招呼,若有所思地望司机把几件行李放进轿车尾箱。
“局长,搬家呀?你、你这回真的去厅里了?”刘保山小心翼翼地发问。李东阳摇头笑说:“你这个问题,问了一年了,换点新的好不好?我这是去北京开会。”
“啊,忘记你刚选上人大代表。”刘保山笑得很开心。
李东阳看了看两人说:“怎么,今天星期天,你们刑侦队又要聚餐?”两人现在一个刑侦队长一个副队长。
刘保山笑说:“是,不过,不在家,在恰克镇。”李东阳意外地说:“哈,你们可真会享受生活,聚餐也跑到乡下去?”多里昆笑道:“没有,克里木和热比亚举行婚礼,邀请我们去参加。”
“好啊!代我祝贺他们。”李东阳高兴地说,“咦,马赛呢?他们是好朋友,怎么不去?”
“马赛昨天小白已经去了,他们是伴郎伴娘呢!”刘保山答道。
李青悄悄走开,谢医生爱怜地望着女儿的背影。
恰克镇的一棵大柳树下,十几个身穿维族节日盛装的青年转成一圈,或跪、或坐、或站,有的拨弄卡龙琴,有的弹奏热瓦甫,有的敲击手鼓。木卡姆乐曲明快、奔放、热情,一下感染了周围的乡民,在老镇长艾买江的带领下,男女老少纷纷登场,随着节奏扭动身肢,翩翩起舞。大柳树下的空地,顿时变成了一个欢乐的舞场。马赛和白晓莎,脸上洋溢着笑容,也舞在其中。
“将来,咱们也办一个这样的婚礼好不好?”马赛道。白晓莎说:“好啊,叫热比亚给你介绍一个维族姑娘。”马赛道:“哇,意思是,你也要找个维族小伙子啦?”白晓莎白眼说:“哼,难说。我问你,这次是不是打算等到南疆没有恐怖分子才调回乌市?”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马赛叹息道。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在往舞场外挤,他停下舞步,撇下白晓莎也挤了过去。
舞场外同样人山人海,那张面孔转眼消失,马赛四处寻找,却遇上刚刚到达恰克镇的刘保山和多里昆。
“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