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记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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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受过艾丝蒂尔他们的照顾，和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我在王宫里生活了十几年，虽然大家对我都很好，但直到当我遇见艾丝蒂尔他们，在那我可以暂时忘却公主这个身份时，我才感到我真正找回了自己……本来政变事件结束，我还以为可以继续和他们一起的，谁知道现在却……”
这我可以理解——出身王室的人，在旁人眼中往往是含着金钥匙出世，可一生衣食无忧的天之骄子，但自苦只有自知，年轻的王族往往都会有旁人无法看到的孤独与寂寞。他们厌倦宫廷的诸多规矩与礼仪，希望能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过一个可以在泥地里任意翻滚，嘻笑打闹的无拘无束的童年；他们厌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被别人安排好一切的生活，希望可以自己亲身去做自己想做事，用自己的手和心灵去感触这个世界；他们厌倦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宫庭争斗，希望过上那只和亲朋好友生活在同一天空下，日日谈笑风生而无须为处理什么“国事”而沤心沥血、绞尽脑汁的看似平淡无奇却又最真挚幸福的平凡生活……
当然这只是我这个旁观者对王族人心理生活的理解，至于科洛丝公主本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了……
不过，其实科洛丝公主算是王族中比较幸运的了，至少她曾经在孤儿院张大，有着如平凡人一样的快乐童年；她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就读于杰妮丝学院，结交了一帮推心置腹的挚友——当然也包括后来和艾丝蒂尔、约修亚的相遇，也是她幸福生活中重要的一环。而推至到在另一个世界中，本应和艾丝蒂尔一起冒险探索而越趋坚强和成熟的她，可以说和艾丝蒂尔他们的羁绊更是密不可分的——只是现在，这一切却并没有发生，现在在我面前的科洛丝公主，似乎只是一个终日愁眉不展的忧愁寡言少女，这不能不让我感到痛心。
“……我该怎么办……”
公主的哀叹声，把我从深深的思考中拉回现实，我抬头望去，却见科洛丝公主已转过头来，望着我。
“……你是，约翰吧？……”
她问了句，声音很轻，像是只为了一瞬排解心中压抑转移话题的随口问问。
我点点头，依然保持沉默站在原地。
公主为人平易近人，无论是对我们亲卫队还是王国士兵，甚至是普通的老百姓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很少有老百姓知道她是公主就是了）在没有公务的时候，她都会不时亲自下到我们兵营探访我们，有时甚至会给我们带来些好吃的，并常常像一个普通孩子似的和我们说笑，其中又以我们这些离女王和公主最近的亲卫队受惠最多，即使是离王宫很远无法时时亲临的地区，听说也会定期受到来自王室的问候与关怀，所以利贝尔绝大多数士兵都是真心肯为王室卖命的，因为大家都像是一家人一样，这也是女王和公主人格魅力的体现之一。而在众多受惠将士之中，一些女王和公主等王族的近身侍卫人员与之更是熟络，科洛丝公主就认得她身边一些比较贴身的侍卫，和记得他们的名字——很幸运的，我就是这其中之一，这也是一年前我刚出现那时公主会知道我叫“约翰”的原因。
“……约翰，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科洛丝公主突然这样问道。
“我……”我哑口无言。虽说有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但要我想办法一时却还真想不出办法来——毕竟这个世界的发展，已与我所知的那个世界已有所不同，而且已经持续了一年。
“……要是能够再见到艾丝蒂尔和约修亚就好了……”科洛丝公主轻叹一声说道。
听到“约修亚”的名字时候，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想到了与之相关的空贼一家的那一段记忆。现在公主就在面前，要是我告诉她只要埋伏在迷雾森林停驻山猫号的那个山洞，就可能可以遇到和空贼一起前来的约修亚，她会相信吗？即便她会相信，我倒是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了——因为约修亚和空贼劫走山猫号这件事，本来应该在上一年就应该发生了，但是到现在整整一年了，他们却和那个本应在同一年开始阴谋活动的噬身之蛇结社一样，本来该行动的，在这一年却都完全没有动静——空贼三兄妹和约修亚，还有结社的怀斯曼和那一帮执行者，他们究竟都干嘛去了？这一年以来我一直都思索着这个问题……尤其是对于结社来说，如果真如我记忆中的那样，艾丝蒂尔将成为他们进行阴谋活动（我隐约记得那是叫什么“福音计划”的活动）的阻碍的话，那么现在艾丝蒂尔的失踪无疑是为他们提供了绝好的机会，为什么他们却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机大展拳脚，反而在应该搞阴谋活动的这一年里毫无动静，甚至连他们的名字好像也没有出现过？……
唉，有时想得太多，思绪难免又混乱了起来，还是不要乱想了……
不过抬头望着眼前的科洛丝公主，我却又十分想尽自己所知帮助她……可是，世界似乎已往与我记忆大相径庭的方向发展着了——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另一个世界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的我，真的可以以此帮助到公主吗？
“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不知道是因为等不到我的答复，还是因为又想起悲伤的事，科洛丝公主叹口气这么说道。“我要回去了……”说着就又慢慢往回走去。
看着她经过我身旁，我不禁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回复她——即使是一两句例行的安慰话也好啊！
不过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嘴笨，不善于说话，于是我只能再次沉默不语地跟在公主身后慢慢往回走……
我们走回酒会所在大门前，幸运的是接班的人还没出现，而且好像也没有人发现公主溜了出来——不然被看到我带着公主乱走，（其实是我跟着公主在走）肯定要被骂死了。
而就在公主正要走进屋里时，突然刮过一阵大风，科洛丝公主下意识伸手擦了擦暴露在外的手臂（她的礼服是无袖的），看来是感觉冷了吧——也难怪，毕竟她穿着这无袖礼服在空中庭院吹了那么久的风——我当时真的也没多想，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说道：“公主殿下，小心着凉。”
科洛丝公主好像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常态淡淡微笑道：“谢谢……”
其实我当时是犯了傻，都没想到公主几步路就可以进屋了，根本没必要披什么外套；而公主也不知道是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只是出于礼貌，而接受了我的好意，并向我微笑道谢。
正当我又在为该如何反应犯窘时，这时从屋内走来一个贵族对科洛丝公主道：“公主殿下，陛下刚刚一直在找你呢……”
“奶奶找我？”科洛丝公主说着，就随贵族走了进屋，我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公主是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本来还有一点点期待的公主离去能对自己来个最后的回眸一笑也并没有发生——唉，想想自己又不是恋爱小说的男主角，或许也就该少乱想了……
“嘿，你那是什么样子？”
这时接班的同僚也来了，看到我只穿一件白色底衫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觉得有点热，外套脱了而已。”我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有没有被他看到，不过有没有被看到我也都懒得向他解释了，只是随口敷衍一下。
“小心哦，你这个样子被尤莉亚上尉看到的话可能要被骂的。”那家伙调侃似的说道。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尤莉亚上尉，是现任亲卫队总队长，也就是我们所有亲卫兵的顶头上司，是一个二十来三十岁的女性（总觉得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来得年轻）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绝色美女，但她的刚劲、勇猛，武艺的绝伦在王室里也可算是一时无两的。
尤莉亚上尉高超的剑术是她和另一个名叫理查德的上校（就是发动这次军事政变的家伙）以前曾在有“剑圣”之称的卡西乌斯将军（也就是之前提过的那个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的父亲）手下做事时，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剑圣的教导——虽说称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师徒关系，但上尉对“师父”卡西乌斯还是相当崇敬的。
上尉其实也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但在平时的公务时间就是一副冷峻严厉的面孔。我就记得我们一帮战友刚刚从王国军升格到亲卫队那会儿，执行对我们训练的就是尤莉亚上尉，当时真是被她操练到死去活来，那时我们一直都认为这个老是板着脸的女人很可恶，背后不只一次咒骂过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上尉那样的严格其实完全是为了我们好，要是没有那段难忘艰苦的训练岁月，我们可能就只会变成一帮酒囊饭袋，王国也就不会有今天站在这里的一支足以抵御外敌的精锐部队。
虽然我现在知道尤莉亚上尉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人，但若给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还是难免一番数落，所以我把守门的任务交给接班同僚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能在那样的场合和公主说上话，自己也算是幸运了。
我这么想着，第二天一早就换上另一件外套开始工作了。
我还没在王宫里“溜哒”多久（今天的任务是巡逻），一个同僚就过来对我说公主找我，要我赶快过去。
公主召唤，我当然得马上赶去。于是我穿过顶层的空中庭院，对看守的亲卫并通报了身份，赶到公主住处前的大厅时，已看到一人向我走来。
那是一个身穿略带几点蓝色和红色点缀白色衣服的短发少女——虽然与昨晚身穿礼服仪态端庄的形象完全不同，但我还是立即认出了这个穿着白色迷你裙，少了几分贵族的温文雅淑感觉，却多了几分活泼可爱气息的女子——科洛丝公主。
“约翰。”一声银铃般的声音，科洛丝公主带着微笑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我迎上去问道，“请问叫我来有什么事？……”
“这个，还你……”她说着，递过来一样物事——正是昨晚我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
外套此时被叠成整整齐齐的四方形，科洛丝公主用双手捧着递到我的面前。（她好像是一开始就是捧着这外套在这里等我的，但刚进来时我一时也没有注意）我连忙略带惊慌似的一迭声说着“谢谢、谢谢……”，双手慎重地从公主手上像是接过什么贵重的宝贝似的接过那外套……
“公主您找我有什么事？”捧着外套的我居然还像个傻瓜似的这么问道。
科洛丝公主愣了一愣，然后笑道：“没别的事了……我就是想把外套还你……”
唉，其实这也不能怪我，谁能想到公主叫一个亲卫兵来就是为了还他一件外套？更何况当时我紧张兮兮的，根本就没脑筋去分析什么。
“昨晚真是谢谢你……”科洛丝公主轻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我请你喝杯茶么？……”
其实昨晚我除了给公主披外套根本就没做什么（迟钝得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但是公主居然说要请我喝茶（虽然我知道那也只可能是出于礼貌随口说说，因为在这类情况对方多数也是礼貌地婉拒：“不用了，谢谢。”这样），我心里当然是千万个愿意的，但不知怎么搞的当时我回答的却是——
“我还有巡逻的工作……”然后连我自己都窘了……我真想大骂自己——我居然这样回答？这说好听一点就是“理性”，说不好听就是“白痴”了。
“啊，对了……我忘了你还有工作……真不好意思……”科洛丝公主也尴尬地笑了笑，“那么……就当我欠你一杯茶，怎么样？”
“嗯……哦……”我只能像个傻瓜似的支支吾吾仅靠着自然的神经反射回答着。我抬头看看公主，发现她好像细眉微锁，露着一种像是苦笑的笑容——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我的窘相而想强忍住笑的冲动，还是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强装微笑——但无论怎样，此外她的笑容在我看来依然是那么美丽……
所以，我当时居然心血来潮般地爆出一句——“其实公主殿下您笑起来很漂亮啊，真希望您不要老是愁眉苦脸……”
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一瞬间，科洛丝公主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收敛起来，换上一副惊异的面孔瞪大眼睛望着我。
不到一秒，公主的脸随即红了起来，移开视线略低着头以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谢、谢谢你……”
气氛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要死人，现在这种情形搞得就好像是我在逗公主似的，我真恨不得马上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我不知道这样在那里站了多久，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当我回过神来时，已发现自己正捧着外套走在回去的路上——唉，真希望公主不要介意刚才发生的事才好……
本来以为外套归还后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谁知事情并不如我所想。
“今晚的守卫工作也绝不能马虎，知道吗？”
“知道！”
随着一声整齐的应喊声，身穿水蓝色长袍军服的尤莉亚上尉再次叮嘱我们几句后就离开了——我和几个同僚转过身，眼前一个被罩在玻璃罩里的台子上就放着那个漆黑色的神秘导力器——福音，也正是引发这次政变及之前相关事件的核心。
“这就是‘福音’啊？”一个家伙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不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导力器而已嘛，有啥了不起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叫做“福音”的导力器的厉害，当然我和他和大家一样，都没有亲眼看见到理查德上校使用这东西的那一幕，（那是艾丝蒂尔他们经历的事情，那时我们亲卫队还在和上校手下的情报部兵打得难分难解）但是我却在梦中见识过这个小小导力器的厉害——出现飘忽如鬼魅白影的那次，神秘地震发生的那次，迷雾森林诡异铃声的那次，王都码头凯诺亚（理查德上校的手下）开出强劲战车的那次，巨龙肆虐的事件那次，还有那个如怪物般浮现在王国上空的巨大古代城市……这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一切一切，无一不与这种“福音”有关，尤其当我想到那个“结社”有着如此多“福音”复制品时，更是感到一阵心悸。
幸好，现在这一切可怕的事件全部都没有发生，或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这一切也只有我这个做了奇怪的梦的人才知道，别人大概根本无法想像利贝尔王国原本竟要经历如此多的摩难吧。
所以就在身边那几个人还在为“福音”叽叽喳喳争论不休时，我也不敢对守卫“福音”的工作掉以轻心，虽然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王室从理查德上校那里缴获的“福音”被盗的相关片段，不过是关于这可怕东西的事情还是要小心处理的好，而且，看着“福音”那如魔鬼身影般黑漆漆的外壳，我有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太阳就落到了山里面，（我们说话那时已是傍晚）天色暗了下来，我们一众人谨慎地守在房间里“福音”的周围，我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本来我只是做好必要时应付什么小偷小贼的精神准备，但没想到是，今晚来的却是个大家伙……
先是黑暗中传来一丝悉悉缩缩的声音，我旁边一个叫罗德的低声道：“喂，你们听到有声音吗？”“可能是老鼠吧，别大惊小怪……”另一边一个叫詹姆的说道。
“哎呀……身子好像有点冷”一个叫做里克的打起了哆嗦，我正要说他几句，突然却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寒冷的阴风，有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