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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阿麦从军-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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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见识是不错,可是我第七营怎么办?”阿麦自言自语道,“掌兵半年,毫无建树,以后如何服众?”

  徐静笑而不答,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棋局

  八月十九,唐绍义离开江北大营,前去准备给北漠人的“周年大礼”。阿麦鞭伤未好,却仍是一身戎装地与他送行。唐绍义辞过商易之和徐静,眼光只在阿麦身上扫了一下便翻身上马,提缰欲行间却见阿麦走了上来。唐绍义心中情绪起伏,面上却不敢带出分毫来,只静静地注视阿麦。

  “大哥,”阿麦仰脸,看着马上的唐绍义伸出手。

  唐绍义会意,在马上俯下身和她握拳相抵。

  阿麦手上用力,嘱咐道:“多保重!”

  唐绍义重重地点头,嘴角微抿,眼中却透露出难掩的欢喜来。

  阿麦松开手,退后几步看着唐绍义带队渐渐远去,等再转回身来时,商易之等将领都已离开,只剩下徐静还站在原地瞅着她乐。阿麦没有理会,径自在他身边走过,倒是徐静在后面紧跟了几步,笑问道:“阿麦啊阿麦,你是不是鞭子还没挨够?”

  阿麦停下转头看他,淡淡对道:“本就无私,何需扭捏?”

  徐静反而被她噎得一愣,待要再说话时,阿麦却已经走远,只好自言自语道:“阿麦,阿麦,你将军没做几天,到做出气势来了,有意思了。”

  八月二十九日,商易之经柳溪、泽平一线出乌兰山脉,由张生领一千骑兵护送直至宛江上游渡口宜水,商易之弃马登船顺宛江东下。

  一入宛江,众人提了多日的心均放了下来,商易之也脱下戎装换回锦袍,不时站在船头欣赏着宛江两岸瑰丽的景色。阿麦已换回了亲卫服饰,看着这身熟悉的黑衣软甲,阿麦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自己拼死拼活地挣了个偏将营官,谁曾想商易之只一句话就又把她打回了原形。因不愿和商易之打太多照面,阿麦除了当值很少露面,每日只待在舱中翻看那本《靖国公北征实录》,倒也颇得乐趣。

  就这样混了几日,这日一早,阿麦正在舱中休息,却有亲卫过来传信说元帅要她过去。阿麦不知商易之寻她何事,连忙整衣出舱。待到甲板之上,却见商易之正站在船头望着江北出神。阿麦轻步上前,正犹豫是否要出声唤他时,突听商易之轻声说道:“那就是泰兴城。”

  阿麦闻言一怔,顺着商易之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了在晨雾之中若隐若现的泰兴城。

  泰兴城,地处江中平原南端,和阜平南北夹击宛江互为依存,跨越宿襄两州,控扼南北,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北漠攻下泰兴阜平,不但江北之地尽失,北漠人还可以顺江东下,直逼南夏京城盛都。难怪北漠小皇帝会如此按捺不住,不顾朝臣反对非要亲自指挥攻夏之战,阿麦暗道。

  “也不知周志忍的水军建得如何了?”阿麦不禁出声问道。

  商易之闻言侧头看了阿麦一眼,浅浅笑了笑,答道:“北人虽骑兵精锐,却不善水战,周志忍若想在数月之内建立起一支和我南夏相匹敌的水军,如同痴人说梦。”

  “可周志忍这次并不着急。”阿麦说道,这一次,周志忍很有耐心,挖沟筑城,重兵重围,甚至还开始筹建水军以截断泰兴与阜平之间的联络。

  商易之脸上的笑容更加浅了,他沉默良久,突然转头问阿麦道:“那本书可看完了?”

  阿麦不知商易之的话题怎么又突然转到了这上面,只得点头道:“已是看完了。”

  商易之却不再言语,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江面出神。阿麦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干脆也不再出声,只默默地站在他身边一同看着远处的泰兴城,那被北漠人已经围困了近一年的江北第一大城。

  亲卫过来请商易之回舱吃早饭,阿麦自知以她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和商易之一桌吃饭,便很有自知之明地去船上的厨间去寻吃的。待吃过了早饭,阿麦刚回到自己住处,商易之便让亲卫又送了一摞书过来,阿麦一一翻看,见不过是《孙子兵法》、《吴子》、《六韬》等寻常的兵书,均是在父亲书房里常见的,只不过当时都是在陪着陈起读,而她从未仔细看过。

  阿麦笑着问道:“元帅可有什么交代?”

  那名亲卫连忙躬身答道:“没有,元帅只是吩咐小人给麦将军送过来。”

  “哦,”阿麦心中不由纳闷商易之这是何意,回神见那亲卫还垂手立在一旁等着她的问话,阿麦又笑道:“现在咱们身份相同,万不可再称将军,叫我阿麦即可。”

  那亲卫连说不敢,阿麦只笑了笑,没再坚持。

  自那以后,阿麦露面更少,每日只是细读这些兵书。她幼时见着这些东西只觉得枯燥无味,更不懂陈起为何会看得那么专注,而如今从军一年,再细细品来才渐觉出其中滋味。

  不几日船到恒州转入清湖,水面更广,水流更缓,商易之也不着急,只吩咐船只慢慢行着,遇到繁华处还会停下船来游玩两日。那一直跟在后面的礼部官员也不催促,反而时常过船来与商易之闲谈,两人品诗对词倒是很投脾气,阿麦却在一边听得是头昏脑胀,如同受刑一般,到后来干脆一听说那官员过来她就直接与他人换值,躲开了了事。

  这一日又是阿麦在商易之身边当值,见那官员又过船来找商易之,阿麦奉上茶后正想找个借口躲出去,却听商易之邀那人对弈,阿麦眼中不由一亮,便也不再寻什么借口,只侍立在一旁观棋。

  商易之和那官员棋艺相当,两人在棋盘上厮杀的激烈,阿麦便也看得入迷,其间商易之唤阿麦添茶,直唤了两三声才唤得阿麦回神。阿麦连忙重新换过了茶,她见商易之已是有些不悦,本不想再观棋,可却又舍不得这精彩的棋局,只好又厚着脸皮站在了一旁。

  谁知一局未完,商易之面上便带了些倦色,那官员何等灵透的人物,见此忙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阿麦心中大叫可惜,跟在商易之身后送那官员出舱,回来时却听商易之似随意地问她道:“你会下棋?”

  阿麦诚实地答道:“会些。”

  商易之缓步走到棋盘前,轻声说道:“那陪我下一盘。”

  阿麦没想到商易之会邀她下棋,不觉微愣。商易之已在跪坐在席上,微扬着头看着阿麦。阿麦刚刚看他们下棋便已是手痒难耐,现听商易之邀她,竟鬼使神差般在他对面坐下,和他对弈起来。

  阿麦幼时曾随母亲习棋,除了流浪的这几年顾不上这个之外,也算是对棋痴迷,只可惜她母亲自己便是个臭棋篓子,教出个阿麦来自然也就成了臭棋篓子。果然不过一会儿功夫,商易之便隐隐皱了皱眉,待棋至半中,他更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句:“臭。”阿麦脸上一红,偷眼看商易之,见他脸上并无不耐之色,只觉心中略安,便把心思都用到了棋局之上,可即便这样,到最后还是被商易之杀了个片甲不留。

  见阿麦面带不甘之色,商易之倒是笑了笑,说道:“若是不服再来一局。”

  阿麦点头,两人收整了棋盘重新杀过,可结果仍然和上局一样,只不过阿麦输得更惨。阿麦怎肯服气,两人便又再下,阿麦求胜心切,白子干冒奇险孤军深入,却被商易之的黑棋重重围住,眼看已陷绝境,阿麦心中渐急,不知不觉中便露出了本来面目。她思量半晌落下一子,商易之轻轻笑了笑,捻起黑子便要落下,谁知阿麦却突然挡住了他的手,耍赖地连声叫道:“不算,不算,这个不算!”

  商易之一怔,随即便又轻轻笑了,说道:“依你,不算便不算。”

  阿麦心思全在棋盘之上,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已是露出小女儿娇态,听商易之允她悔棋,连忙把刚才落下的白子又拾了起来,用手托腮又是一番冥思苦想。

  商易之也不着急,只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她,待阿麦重新落子后才又捻子落下。又下数子,阿麦又是悔棋,商易之倒也不恼,任凭阿麦悔棋,可即便这样,到最后阿麦还是输了几子。

  自那日以后,一轮到阿麦当值商易之便会邀她对弈,阿麦棋艺低劣,自然是败多胜少, 每每输了又极不服气,回去后也会仔细考究输了的棋局,非要寻出个制胜的对策来不可。别看阿麦棋艺不高,记性却极好,第二日仍能把前一日输过的棋局重新摆出,倒让商易之也不得不惊讶称奇甘拜下风。

  如此一来船上的时间消磨得更快,就这样又行了七八日,船便来到了盛都之外。盛都,南夏都城,临清水倚翠山,已是八朝古都。既名为盛都,自然是极繁华所在。

  商易之换下锦衣,着战袍,披银甲,一身戎装下得船来,早已有定南侯府的家人等候在码头,见商易之下船连忙迎了上来,恭声叫道:“小侯爷。”

  商易之点头,吩咐那家人道:“回去告诉母亲大人,我面圣之后便回府。”那家人领命而去。商易之上马,在阿麦等三十六名亲卫的护卫下往盛都城而来。未及城门,便看到一个锦衣华冠的青年带领着数位官员正等在城外。

  商易之下马,上前几步作势欲拜,那青年连忙扶住他,笑道:“表哥,切莫多礼。”

  商易之就势站直了身体,也笑了,问道:“二殿下怎么来了?”

  那青年温和一笑,说道:“太子前日中了些风寒,父皇命我来迎表哥。”

  阿麦一直跟在商易之身后,听商易之称这人为二殿下,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笑容的青年竟然就是那个和太子明争暗斗的二皇子齐泯。

  公子

  待齐泯和商易之两人寒暄一番后,众人一起上马进城,阿麦这才第一次进入了盛都。

  城内百姓听说是在江北大败鞑子军的少年将军回京,纷纷挤在了街道两旁瞧热闹,见不但那当头的将军年少英俊威武非凡,就连他身后跟随的众卫士也是鲜衣怒马青春年少,不由得都啧啧称奇。更是有不少怀春的姑娘用锦帕挡了脸含羞带怯地注目打量,直待大队都过去了,犹自望着远处出神。

  街边一个陪母亲采买杂货的少女因看得太过入神,直到母亲喊了她几声才唤得她回过头来,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气得其母大声呵斥,却引得旁人哄然发笑,旁边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善意地笑道:“莫要骂她,别说是她这样的小丫头,就是大娘你,若是再年少几岁,怕是也会看愣了神呢。”

  众人都笑,就连刚才那气冲冲妇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中年男子又说道:“你们可知这小将军是谁?”他见四周的人纷纷摇头,脸上略带了些得意之色,说道:“他就是当今天子的亲外甥,盛华长公主的独子,定南侯府的小侯爷,姓商名易之,咱们盛都城里排了头名的多情公子!”

  众人听这将军竟然有如此多的头衔不禁惊呼出声,那中年男子脸上的得色更浓,“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这盛都城里谁家的小姐不想嫁这小侯爷,”他含笑看了刚才那少女一眼,又逗她道:“小姑娘多看两眼又有何妨?说不定以后还能嫁入那定南侯府呢。”

  那少女本听得入神,听他又说到自己身上,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跺脚就走。

  旁边一个矮个汉子却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样的痴梦还是少做的好!”

  众人都问为何,那矮个汉子瞥了刚才说话的那个胖男人一眼,冷冷说道:“这样豪门公子看似多情,其实却是最为无情,你让她一个小姑娘把一腔情思都寄在他身上,到最后反而害了她。”

  其实那胖男人说的本是玩笑话,却遭这汉子如此冷脸反驳,脸上有些不搁,便拉了脸反驳道:“你怎知这小侯爷就是无情之人?”

  那矮个汉子冷笑一声转身要走,谁知那胖男人却扯了他不肯放过,他见无法摆脱,忍不住转回头冷笑着问那胖男人道:“你可知道当朝林相有位女公子?”

  那胖男人显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答道:“自然知道,那是咱盛都第一才女,听说不仅品性贤良而且还貌美如花。”

  那汉子又问:“那比刚才那位小姑娘如何?”

  那胖男人答道:“自然无法可比。”

  那汉子冷笑,说道:“就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相爷之女,那小侯爷尚且都看不上,那小姑娘的梦做了又有何好处?”

  那胖男人听他如此说倒是笑了,说道:“男女之事本就是缘自天定,难不成相爷的女公子才貌双全,人家小侯爷非得倾心不可?这位老哥说话好无道理,这天下的好女子多了,总不能让小侯爷都看上了吧,这又怎能说小侯爷是无情之人呢?”

  旁边也有人帮腔说是,那汉子听了冷笑不语。突又听人群里有人问道:“这汉子休要胡说,人家林相爷的女公子一心向佛,在家庙之中带发修行呢!”

  那汉子听了却愤然道:“还不是因为这‘多情’的小侯爷!若不是他,林小姐又怎会遁入空门!”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来了兴致,那汉子却不肯多说。那胖男人笑了笑,故意激他道:“商小侯爷年少英俊,林家小姐貌美贤淑,再说定南侯位列武将之尊,林相又为百官之首,这两家如若结为儿女亲家那可是何等风光之事,定是你这人在瞎说,”

  旁听的众人也都称是,那汉子却气道:“怎的是我在瞎说?”

  胖男人笑道:“那你凭何说林家小姐是因为小侯爷才出家的?你又如何知道?我看定是你胡诌了来骗大伙儿。”

  那汉子果然上当,急眉火眼地说道:“我姑母是林府里的老嬷嬷,自然知道。”

  胖男人连忙问道:“那林家小姐怎么会为了小侯爷出家呢?”

  汉子长叹一声,说道:“说来这也是孽缘,两年前林家小姐去翠山福缘寺给父母祈福,在后山恰好遇到了出来游玩的小侯爷,林家小姐何等妙人,那小侯爷见了自然百般挑逗,用花言巧语引得林小姐倾心。林家小姐回府后便害了相思,相爷夫人得知后舍不得看女儿受相思之苦,虽然听说过那小侯爷的花名,却仍是托人前去侯府提亲,你们猜如何?”

  众人连忙问:“如何?”

  “小侯爷没同意?”胖男人问道。

  那汉子气道:“他若只是不同意便也罢了,这小侯爷当时又迷恋上了青楼里的一个女子,早就把林家小姐抛到了九霄云外,听说来替林家小姐提亲的,当下便问道‘林家小姐,林家小姐是哪个?’那媒人提醒他说是在翠山与他结伴游山的那位小姐,小侯爷想了半天才不屑地说道‘哦,她啊,如此丑女也想嫁入我定南侯府?’媒人回去回了相爷夫人,恰好小姐在门外听到了,林小姐乃是天之骄女,性子又烈,如何受的这种羞辱,一气之下便出了家。”

  众人听完了皆是叹息,倒是那胖男说道:“这样听来倒是不假了,我有亲戚在朝中为官,说是林相爷和商老侯爷是不合的,想必就是因为此事了。”他叹息两声又问道:“不过那小侯爷此事却是不该了,婚姻允不允别人怨不着,却不该这样贬低人家小姐,那定南侯爷也容他如此胡闹?”

  汉子接道:“不容又如何?老侯爷听说了根由也是气急,见他又迷恋青楼女子,一怒之下就要仗杀这小侯爷,可这小侯爷乃是长公主的命根子,长公主百般阻拦老侯爷也是无法,最后也只是把儿子弄到了青州了事。”

  人群中有人叹道:“要说还真是慈母多败儿,这小侯爷如此性子怕也是长公主纵容而成。”

  “那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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