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毒药 by viper-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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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丑闻。”仙道的声音哑得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丑闻?”松野又笑了,“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把什么都握在手中。仙道,他不是天才,他是毒药……”松野靠着墙,冷笑着。
“可是,你,为什么?”仙道问得极为艰难。
“为了你永远不会知晓的原因。”松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彰,如果当时我爱上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爱上我?仙道震惊,他的意思是现在可能会选择我?
可是,震惊之外,仙道并没有象自己所想的一般快乐。
去见流川之前,仙道想了很久。可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回避不是办法。为了松野,也为了自己。
要打听流川的事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难,仙道不会傻到直接从三井那儿打听消息,他找了几个可靠的朋友,转了几个弯子,终于约见到那个人。
去的一路,仙道是有些忐忑的。他其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他希望流川会放过松野。不过,仅仅是希望,松野口中所描述的流川,不再是当年单纯的少年,他已成长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流川住在高级区的一栋不太显眼的房子中,起码外面是这样的。
仙道按了门铃。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流川站在门后,点了点头,把他领进屋子。
仙道心里打了个突。
那是间纯白的屋子,所有的装饰与摆设都是白色,连灯光都不例外,所以,现在虽然是夜晚,那屋子却是明亮的。只是,屋中的色彩给人的感觉好象是无人居住的地方,让人想起电影中的天堂,白茫茫的一片。
仙道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侍者,有点惊异。这么大的屋子,一个人住吗?
流川倒了饮料过来,递给他。
仙道怔了怔,忽地心揪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滋味。那是少年时期最喜欢的饮料,好久不喝了,几乎遗忘,可是流川居然记得,而奇怪的是,自己也记得流川的喜好。他抬头看面前有着寒冷目光的白衣男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反而叹了口气。
眼前的人忽然冷笑起来,“你找我做什么?”
“我……”仙道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是,自己算什么,这个时候跑到他家中来,谈另一个人的事情。不由得一额冷汗。
流川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抱歉,我不能久站。”
仙道又一次把几乎出口的话吞回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末了冷笑出来,“你有意要我难堪么?”
流川并不答话。
仙道笑起来,有点尖刻又带些嘲弄,“我忘了你现在是大设计师,何必与我们这种人一般计较。”他有意加重了大设计师几个字的分量,不顾胸口那抹疼痛,冷冷地说着伤人的话语,“放过松野吧,大设计师,你有的是枪手,不缺他一个人。”
流川冷冷地说:“这就是你要说的么?说完的话,你可以走了。”
仙道看着他,半晌低声下气地说:“流川,你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流川不理他,静静地喝着手中的酒,当他不存在。
仙道气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鄙视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依附于别人的人。说得好听是吃软饭,说得不好听,倒不如说是男妓,我倒真的好奇,有多少人买过你的一刻千金。”说完扭头就走。
就在出门的那一瞬,仙道听到玻璃破裂的哑音,流川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仙道,那一年我只有十七岁。”
仙道觉得自己的胃上象被人重击了一拳,再也无法开口,逃也似的离开了流川的房屋。
是,那一年燥热的七月,流川失去了他的一切,金钱、地位、家庭,甚至于梦想和自尊,而之后的半年不过是把已经破碎地东西再粉碎罢了。
走在路上被风一吹,神智清明起来,仙道想起那间纯白的屋子,他不知道流川固执地守着白色的原因,那双幽深的眼眸里,那曾经用炙热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中,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仙道停下来,记忆终于回到自己不愿再记起的日子,那是流川刚刚离开的时候,那时自己追到流川的家中,出来的却是不相干的人,说房子已经卖掉,而少年已不知踪影。那段时间,一切都乱了,几乎象发疯一样地寻找着少年地身影,直到累倒。到那时才想起母亲的到访,才会打电话过去,用哭泣舒解着混乱的压力。
后来,他便忘记了那一切。大脑与心都选择了遗忘,一半因为自己,一半因为母亲,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人为流川想过,那时的他,拖着腿疾的一无所有的少年,如何熬过这些岁月。
“仙道,那一年我只有十七岁。”流川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响起,仙道踌蹰着,终于转回身,走向那片纯白的房间。
出来时没有关门,房门依然开着。白色的身影坐在桌前,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仙道默默走过去,看见了自己担心的一幕。
果然,出门时听到的破裂声是流川手中的酒杯,白晰的手指仍旧紧紧地握成拳头,鲜红的血流顺着破碎的玻璃不断流下,染红了整张桌布。
仙道叹口气,直觉地走进洗手间,拿了急救箱出来。
“你疯了。”他夺过流川的右手,“放开!”
流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终于摊开手,玻璃的碎片已深深扎入肌肤之中。
仙道小心地用镊子清除碎片,然后是消毒和上药,最后紧紧用绷带缠住。
“明天到医院看一下,伤成这样,不知还能不能拿笔,你现在要靠它吃饭,别傻。”仙道一面整理急救箱一面说。
流川不答话,冷笑着,仙道明白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靠枪手吃饭的人,能不能拿笔算什么。
仙道无言地坐在他身边的地上,终于站起身来,“我告辞了。”
“仙道彰……”
仙道回过头来。
“看在你的份上,我放过他。”流川的声音没有起伏,象是陈述着不相干的事实。
仙道忽然想走回去,想在他身边坐下来,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但是他压住了冲动的心情,悲哀地说:“多谢了。”离开了那间屋子。
大约一周后的夜间,敲门声打断了仙道沉思的心绪。
仙道打开门,并没有太惊讶地发现松野站在门外。松野脸上似有泪痕,神情有些恍惚。
“他终于放过我。”虽然话是这么说,却是带着哭音的。
仙道把他拥入怀中。
这个时候,早已没有当时的兴奋与欣喜,两人都象背负着什么似的沉默着。
对于仙道,他突然发现心中空了一大块,无处寻觅。
“走吗?”三井问身边的男子。
白衣的人摇了摇头,看着阳光下呆滞而低沉的女人。
那女人得天独厚,普通人在她那个年纪已全然走型。但她艳丽如昔,好象时光从多年前开始就停滞了一样,不曾在她身上刻下岁月的印痕。
“走吧,流川。”三井再次催促。
男子仍旧摇了摇头,他走出去,走向那个女人。
那女子抬起头来,终于看到面前的人,一下子怔住。
三井看到女人笑着站起来,带着泪水,含糊地呼感着没有听过的名字,向流川伸出了手。
流川却站住了,离那女人约有十米左右,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僵持了一阵,流川忽然开口,“我要去英国了。”
女人呆了呆,跌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
过了会儿,好象神智清明起来,“枫,枫,都是我的错,不要离开我。”
流川冷冷地看着她,“你记得了?”
“不要走,”那女人哭泣着,“孩子,都是我的错啊。”
可不是,一切并不是精神混乱就可以开脱的。十多年前,想用那样的方式留住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让命运漂向了一个不可掌握的方向。
那一天,为什么会开枪呢?真的是因为那封从美国来的信吗?
不,自己是知道儿子的想法的,他那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他找到一个可以维持那个家的机会,可以在那个男人面前维护尊严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会开枪呢?是因为在男人背叛后,发现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也不是牢不可破的吗?
还记得那天早上儿子回来,全身都闪烁着光芒,象是传说中的神一样。
“妈妈,我要去美国了。”话语中虽然有遗憾,但更多的是解脱和释然。那天的他,象是升腾的生命一般,快乐着,那样耀眼地快乐着。而自己清楚,那样的光芒并不是因为自己。
从把枪拿出来,到男孩倒在血泊之中,不过短短地几分钟时间,然后自己呆住了,在男孩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呆住了,既而尖叫起来。
“打断你的腿,看你还跑不跑得掉。”熟知法律的自己疯笑着,拿枪的手却在颤抖。
那孩子的眼中闪着光,他明白,明白所谓的疯狂只是一场表演,只是为了逃脱罪责。她无法忘记那孩子在昏过去前无比失望的脸孔。
那一枪,正中右大腿,肯定是伤到骨头与动脉。
一切都完了,那孩子的一切全都给毁了。
事后,流川被送往医院,而自己进了精神病院。那时的自己,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
可是,那男人还是没有回来,他已经完全厌倦,是再见不会来了。儿子并没有揭穿自己的演技,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就失去了那孩子的消息,他不会再来看自己,而其它人,在那间真的要让人疯掉的医院中的其他人,又有哪一个可能传外界的消息进来?所以只有自己在焦虑与自责中挣扎着。
大约五年前,那个黑衣的男人来了,静静地听她说着过去的故事。
'“也许你爱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自己的儿子。”
女人不明白,世上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么?而自己,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还称得上是爱么?
“爱是一种很可怕的感情。”那男子温和地笑着。
女人更不明白,书中所描写的爱不都美得象天堂的画卷吗?为何会可怕呢?
“因为你会想占有他,会用尽一切力量把他留住,哪怕是错。”
对,是错了,错得象跌落于地狱一样悲伤。'
不知是羞愧还是欣慰,早已不开口的喉中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再也不是当时的少年,那双眼睛是如些寒冷,让人看不到太阳的温度。
“枫,都是我错了,请不要离开我。”
'“他会原谅你的。”男子的声音让人信任。
“为什么?”
“因为他熟知那样的感情,他明白你。”
“不,他不明白,他如果明白就不会要离开,他不知道,他已是我的一切。”
“也许他只是没想到而已。”'
他终于走近来。
女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多年来,一直支撑着生命的就是这一刻,她知道他会回来,那男人说过,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女人已经等待了太长的时间。
那锋利的刀刃刺进他的身体时,女人闭着眼睛大喊:“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温热的液体流满了手,忽然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笨蛋。”
女人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张象极了自己的脸孔。
“我们是同样的人啊。”倒下去,没有一句埋怨。
女人呆住。他是知道的?对,那个男人早就说了,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呢?难道他等的,也是这样一个日子?
'“他会来看你的。”
“真的?如果他出现,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让他不要离开我。”
“不可能的,那是羽翼成熟的猛禽,不可能这样被约束。”
“那我该怎么办?”
黑衣的男子笑了,“你可以用双手留住他……”'
女人笑了,因为浑身的血迹而无比凄艳的笑容,在三井已被惊呆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目光中,女人把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用带血的唇吻上男子如丝一般的秀发。
终于,这个阴暗的世界中还是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想看看那张画呢。”仙道轻笑着。
“什么画?”松野从绘了一半的铅笔稿中抬起头来。
“嗯,”仙道迟疑了一会儿,“就是,就是流川找你要的那一张。”
松野的眼睛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又埋下头去,“画已经给他了。”
仙道怔住,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扭头出了房门。
松野的嘴角挂上一个讽刺的笑容。
仙道站在阳台上,静静地一直站着。他怀念那样的夜,记得面色苍白的少年躺在自己床上,甚至记得他轻皱的眉头。
记得他冷漠的微笑,“每次都说,不累吗?”
那时的自己,曾经一遍又一遍地说过“我爱你”吧。他却什么都不说,只在黑暗的阳光中吐过一个“是”字。为什么呢?心中那份悲凉又是什么?
仙道冷冷地笑着,忽然听到音乐响起来,皱了皱眉,转回客厅。
松野躺倒在地上,屋子里暗暗的,没有灯光,而音乐放肆地响着。
“I won't ask where you're going
If you don't ask where I've been
'Cause if you're looking for an answer; baby
I wouldn't know where to begin。 ”
是没有听过的曲子,仙道问:“新歌吗?”
松野笑了,在黑夜中无比诱惑的笑容。
“是,Poison的‘Best Thing You Ever Had’,今年的新歌。”
仙道呆了会儿,听着Poison往下唱:
“I don't know what I want sometimes
But I sure know what I likes
You've got that thing about you
Gets me hot inside”
……
“You know a little bout love
Well; I know a lot about hate
I believe you gotta make things happen
You believe in fate”
“……
你对爱知道得太少,
好吧,我对恨了解得太多,
我想信你会让事情发生,
你总是相信命运……”
仙道一直沉默着。
“……I know love can get me through it
If you give me that look we'll get down to it……”
“……I'm the one to right your wrong
If you give me a chance; I'll turn you on……”
“怎么了?”松野诧异地支起身子。
“什么?”仙道下意识地回答,忽然怔住。
脸上凉凉的两行,是泪么……
三日后,新闻:
“著名汽车设计机流川枫被杀身亡……”
仙道看着电视,那上面已是白茫茫一片,只有噪声在沙沙地响着。
没有回家去,就这么一直坐在办公室中,现在已经接近清晨。
并不是刚刚才知道消息,确切的说,前一天的夜里就已经得知了。
'晚上有些惊醒,醒来时发现松野不在身边,奇怪地起身,听到客厅中有说话声。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松野的声音是平淡且哀伤地。
“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