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作者:某某宝(起点vip2012.11.30完结)-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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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林寡妇自来了杭州城,才没出几天,便和东邻人家的几个婆子混熟了,饭后碗盘一丢,扭着腰就来人家侧门说闲话儿。那些个婆子不过是穷苦人家出身,没她这样的福气,自是羡慕不已。一半真心,一半假意,把个林寡妇夸得合不拢嘴儿。正东家长,西家短地说得欢畅。
见一辆马车打东边过来,定眼一瞧,却是早上她出门时,自西邻出来的那辆,她是爱瞧稀罕儿,爱与人说笑地,就想瞧瞧西邻这家住的是什么人。
舍了那几个婆子,掂着小脚就追到巷子里大路上,见那马车已在西邻门口停下,先下来个衣着普通地妇人,因背着身,没瞧清脸儿,接着下来一个青年男子。
这人下车,却是四下观看巷子景致,脸往东一转,就和林寡妇打了照面儿,林寡妇一眼就认出这人,这可不正是抢了自家儿子往国子监去读书地,那汪家地儿子?
汪颜善一是大不认得林寡妇,二来却不曾想过,她会在这里。只当作是邻家好事地婆子在瞧热闹,扫了一眼就进了院子。
林寡妇见人进去,一溜小跑儿到人家门口,拉着最后进门的小厮悄声问,“哎,小哥,我问你,这家主人姓甚什么?”
那小厮直等回家看好戏,哪里肯理她,把胳膊一甩,“恁爱打听闲事”说完顺手给关上了。
…………
第一卷:梁家巷子 297章 婆媳隔墙看热闹
297章 婆媳隔墙看热闹
林寡妇有热闹看如何肯走,只见院门才刚合上,里头便响起妇人的高喝声,接着是男子的斥责声,再有两个妇人似是扭作一团对骂起来。
她自门缝里只看里头乱糟糟的,各色衣裳鞋子胡乱闪过,余下的就隐到墙后头去了,热闹在跟前,干瞧不着,极是上火,把身子一转掂着小脚飞快回了家,进垮院就向他家刚买的两个妇人喊,“快,快跟我取梯子来。”
说完一头就扎掌珠的东厢房,掌珠正在里间思量日后生计如何,手中极痒痒地想把常夫人陪嫁的银钱匣子取出来数一数,盘算盘算自己也做些什么营生,因知林寡妇这性子,一时犹豫,便没取,谁知她竟还真的一头扎了进来。
忙起身挑帘出来,见林寡妇一副急色慌慌地样子,不由蹙眉,“娘,你做什么?”
“掌珠啊,你屋里原用的大高梯子在哪里,快,快叫她们去取。”林寡妇急着看热闹,一连声的催。
掌珠不晓得她这又是怎么了,忙和那两个妇人指了,“就在东厢房山墙外头呢。”
林寡妇话也不及说,忙忙地叫两个妇人去抬了梯子就往后花园去。掌珠好奇,忙快步跟上,“娘,你这是做什么去?”
“啊”林寡妇顿了下脚,眼一转,招手笑眯眯地叫媳妇儿,“掌珠,快来,来瞧热闹。新搬来那家人正闹着呢……”说着才恍然方才挂心看热闹竟忘了一事,又大声叫她,“快来,你知那家是谁?是归宁府汪老不死的儿子一家呢。快,快,他家正闹全武行呢。”
林寡妇急得抓肝挠心也没空和她解释,说这话的功夫,已到了后花园口。
掌珠听得不太明白,又见她急切,忙跟上问她,“娘,你说归宁府汪家是哪个?”
“还有哪个,就是汪颜善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呗当年不是他抢了我们寿儿的名儿,我们寿儿早就是举人老爷了”林寡妇忿忿地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他?”掌珠惊讶,自来也听说汪家儿子和秦荇芷说苏瑾如何的事儿,却不想就和自家做了近邻。见林寡妇已往放好的梯子上爬,自己也有些心痒,忙叫自己的丫头,“去我娘那院再抬一把梯子来。”
一边向林寡妇喊,“娘,你小心些。”
爬到一半儿的林寡妇猛地回头,“嘘,你小声些,叫人听见,可没热闹瞧了。”
掌珠吐舌,叫替她扶着梯子的两个妇人按紧些,不时在底下问林寡妇那边如何了,林寡妇爬到梯子顶儿,悄悄探出来头往邻家院子瞄。
隔着丛丛合欢树叶缝隙,可瞧见这家院子里头,丫头婆子媳妇小子们乱七八糟立了一院子,方才回来的人已进了屋,里头不时传来高声喝闹声,因离得远些,却是听不太清楚,不由气馁。
掌珠见她不说话,心头正急,自己的丫头抬了梯子来,叫人和林寡妇并肩竖好,自己赶忙往上爬,刚爬到顶儿,往院里瞄,却见那院子的正房门帘一挑,两个力壮仆妇拖着一个年青妇人出来。
林寡妇登时来了精神了,悄和掌珠道,“哎哎,这个就是刚和汪家老三回来的,是不是苏小姐说的那个秦贱人。”
掌珠方要说话,紧接着门帘又是一挑,潘月婵身着家常衣裳,脸仰得高高的出来,向那青年妇人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千人睡万人骑地jian货痴心妄想做我家地二奶奶”
又向众人喝,“来人,给我打这个不要脸地东西”
几个精壮仆妇应了一声,两个将她按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捋了袖子就要打耳光。林寡妇兴奋地连连拍梯子扶手叫好,“好,打,打这个狗东西”
掌珠斜她一眼,小声道,“娘,你小心些,莫跌了。”
林寡妇眼直直盯着院中,摆手,“不要你管,管好自己。”
“够了”伴着一声暴喝门帘一挑,汪颜善铁青着脸自屋里头蹿出来,向按着秦荇芷的几人大声喝骂,“谁敢打作死的东西,还不快放手”
见那几个妇人不动,冲上来,抬腿一脚踹向其中一个仆妇,那妇人一闪身,躲了过去,汪颜善气得哇呀大叫,回身指着潘月婵恼道,“你当真以为我休不得你?还要叫人松开你这样妒妇,告到衙门,叫人你一顿好打”
潘月婵气恼,早先成亲时,那汪颜善会作态,也哄得她跟着过了一半年的好日子,谁想他根里竟是这么个东西,今儿又为个粉头,又要说要休地话儿。
恼到无以复加,索性就豁了出去,向汪颜善冷笑,“好哇,即要扯破脸,你也别当我没主意。你做的那些事儿,哪一条不够割了你的功名?要散,咱们就一拍两散我潘月婵不得好,你们也别想好过”
柳嫂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连连拉潘月婵。这贱人来家,手中又拿着卖身契,多早晚不能背后治她?反倒今儿大闹起来,闹得姑爷也要护那贱人。
潘月婵只是不理。
汪颜善叫她说得登时怔住,半晌无言。这边僵静下来,林寡妇却恨不得他们再闹得狠些,直拍梯子,“对对对,去衙门告他,割了他的功名抢我家儿子的名额,老娘记恨他一辈子”
掌珠也觉不解气,这里头的三人,没一个她不恨的,巴不得她们好闹上一场,也不由跟着林寡妇拍梯子叫好。林寡妇斜了媳妇儿一眼,脸上笑摸滋地。
院中柳嫂子见僵着的势头不对,赶忙上前打圆场,赔笑道,“少爷、少奶奶消消气。原都是在气头上,再吵下去可就伤情份了。”
汪颜善把他的功名看得比天还大,生怕潘月婵就真的豁出去了,闻言连忙缓了怒意,向潘月婵埋怨道,“我在外头吃了人的坑骗,回到家里,一句软话没有,反倒大闹起来,可有你这样做妻子地?”
说着伸手拉她,往屋里走,“你放心,自此之后我在家用功读书,哪里也不去。吃了这一回教训,我岂能不长记性?”
柳嫂子见状,赶忙推潘月婵往屋里去,也赔着笑说道,“少爷说得对。少奶奶,您消消气儿。”
潘月婵不情不愿地往屋里去,将要动时,向院中押跪着的妇人,冷哼,“给我关到柴房里。”
秦荇芷梗着脖子冷笑怒喝,“谁敢”
潘月婵勃然大怒,方要说话。秦荇芷又望着她冷笑连连,“我劝你趁早收了你那脸子,好生对我。不然,我要你们好过”说着把目光狠狠地在汪颜善脸上剜了几剜,又移到潘月婵脸上,“咱们如今是串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我死,我就要拉你们一块儿死”
“我没落到好,你们一个想做举人老爷?一个想做举人娘子?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潘月婵脸色一变,回身就要怒,汪颜善赶忙拉她,“你理她作甚,她这人就爱说些狠话儿”一面向人喝命,“还不快拉柴房。”
扶着潘月婵向屋里走,却背着她向秦荇芷连连打眼色。
在林寡妇和掌珠这边正将他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林寡妇气恼骂道,“这个汪家三哥儿端地是个两面三刀地东西”
掌珠也恼恨,“亏得瑾儿姐退了这人,不然,这一辈子岂不是要恶心死了。”
林延寿自外头买书回来,先瞧娘不在,娘子也不在。问了人才知,在后花园儿。自寻了来,瞧她们做什么,一进园子却见两架高梯竖在侧东墙,四个人在下面扶着,往上一瞧,却见那梯子顶端站着两个身影,双双趴在墙头,一大半身子都隐在浓绿树叶之后,邻家隐隐还有传来呼喝叫骂之声。
吓了一大跳,这么高的梯子,摔着可不顽的。
快步跑去,在下头跳脚叫道,“娘,掌珠,你们做什么,快下来”
他声音没控制好,格外的大,急得林寡妇连忙向下头摆手,低斥他,“给老娘小声些,好戏叫你搅得没的看了”见林延寿还要说话,忙拿眼死命地瞪他几下。
掌珠见婆婆不动,她也不动,悄悄偏头向林延寿吐了个舌头,仍在趴在墙头看戏。
林延寿在底下着急,婆媳二人却是不理。
那秦荇芷得了汪颜善的眼色,果真就没再闹了,任由仆妇拉着进了柴房。临进去时,高仰着头向二人哼道,“我饿了,拿饭来。”
两个仆妇沉脸不理她。将要关门时,秦荇芷又冷笑,“拿饭来,拿好饭来不然,大家就等着瞧”说罢身影在柴房门口一闪就不见了。
正房门前,潘月婵和汪颜善已进了屋,这半晌悄没声息的,也不晓得在说什么。外头的仆从在柳嫂子的驱赶下,都散去各做自地活计。
“嘁,这么就完了,害老娘爬这么高,竟没打一下子。”林寡妇戏没瞧过隐,下了梯子,不满地嘟哝道。
掌珠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林寡妇见往常媳妇不大爱听她说这些,今儿倒是和她说得来,拉着掌珠往园子外走,边骂,“以我说,那潘月小姐就该去衙门告,把那汪家儿子的举人功名给削了才好。”
掌珠偏头想了想道,“我却是极恨那两个妇人,休了姓潘的,打那姓秦的才好。”
婆媳二人在前头忿忿不平,说得热闹,林延寿没得法子,跟得独自一人跟在后头,出了园子。
…………
第一卷:梁家巷子 298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298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瑾儿姐,我来了,和你说个好事儿。”
上午才瞧过热闹的掌珠,压不住心里的欢喜,用过午饭,便径直去了陆府,不及就屋,就笑着喊道。
苏瑾正抱着儿子逗着顽,突听她急慌慌又兴头头地来,忙在屋里笑道,“有什么好事儿,你这样乐呵。”
常氏赶忙迎到门口,不及挑帘,她已快步进来了,旁的话不顾得说,径直将上午瞧见的事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自己乐得前附后仰,“你们是没瞧见,当时闹得真真是不可开交,那三人谁也拿不住谁,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以后我家可有好戏可瞧喽。”
苏瑾不妨常家才刚搬去的西邻竟是他们。那汪颜善和秦荇芷终究还凑成了一对,一时又感叹又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掌珠逗着陆文聪,边笑,“赶明儿,瑾儿姐也去我家,咱们隔墙看好戏去。亲眼瞧他们闹,那才爽快呢”
说着又一叹,“可惜那姓潘地太蠢,竟连个粉头也治不住,那姓秦地竟还梗着脖子和她对闹”言罢又将上午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儿。
苏瑾笑拍着儿子,道,“在我看来,钝刀子割肉更好闹罢,这两个旗鼓相当,才闹得更长久,更厉害。这日子闹得不太平了,那姓汪的可还有心读书?以我瞧,若这么闹下去,以后他们大约也就如此了。”
掌珠转着大眼睛斜了她几眼,捂嘴儿笑,“单凭你这几句话儿,可见你是比她们高明出不知多少来。那姓秦的,如今可该庆幸她遇着是姓潘地,不然,岂不更惨?”
苏瑾笑着一叹,“她其实也有好路走,自己偏不走若自此从了良,嫁得一个实诚人家,安心过日子,将来也未必没有好日子。”
再想那潘月婵,若不是当初非要闹着嫁汪颜善,何至于有今日。便是嫁了,眼瞧着不好,和离就是。现今女子改嫁的也多,再寻了旁家,照样过日子。
说到底,这日子,虽是命,可这命也在自己手里握着呢。
掌珠扁嘴道,“她那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心太高,不知掂量自己的斤两。”
苏瑾点头,大约是如此,不但心太高,也爱使性子。不但爱使性子,连自己几斤几两也拎不清。
掌珠想到当初潘家做了亲后,出来几回都碰上潘月婵趾高气扬,春风得意地模样,咬牙哼笑,“可见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再不错的”
二人正说着,陆仲晗回来,挑帘进了屋,一见掌珠在,怔了一下,含笑道,“掌珠也在呀。”他这称呼随苏瑾,直呼其名,以妹相待。
掌珠赶忙起身笑道,“姐夫今儿脸上似有喜色,莫不是什么好事?”
苏瑾也奇怪,今儿回来,确实看着这脸色要开朗喜悦些,也问是何事。
陆仲晗这些日子因生意上的事儿,有苏家父女和丁氏联手,他插不下手,主要还是寻派官地事儿,落了座笑道,“原先说的江浙沿海要改派地事,已有了眉目。我先前毛遂自荐写了信,今儿却是有音儿。这江浙总督府有一位石大人,原和我大伯父认得,也知我祖父地事,和总督大人推荐了我。想来,我不日便要销假了。”
苏瑾脸上一喜,要销假,可就是说这事儿差不多成了?
陆仲晗看着她笑微微地点头,“或许就是海宁县。”
掌珠喜得直拍手,“好好,昨儿我还听我爹说什么盐什么的,就说到海宁县。说那里产海盐,若是这样,岂不是极富的地方?”
苏瑾也高兴,海宁县离杭州极近,若能真的派了那里,岂不是两下不用太久分离。忙忙的将儿子塞给奶娘,向他道,“如此,你快去和母亲报个喜,我这就叫人备晚饭,咱们晚上好生庆贺庆贺。”
掌珠忙起身,“你们今儿庆贺,我就不扰了,这就家去说与我娘知道,也叫他们跟着乐呵乐呵。”
苏瑾也没留她,送她到二门外,和她说过几日再去寻她说话儿。
送走掌珠,她回到院中叫常氏去张罗饭菜,又打发小子去和苏士贞说,再派人到朱府,说与老太爷知道。
这才往陆三夫人院中去。陆三夫人听得这个好消息,甚是高兴,已叫周妈妈置了香案,烧香与陆三爷知道。
忙忙碌碌大半晌,方才安定下来,一家人进屋说话儿。陆三夫人这些日子也颇是感慨,这掌门立户的,确实不易,哪一头都不能出岔子,若非是生意上应对得力,便是儿子得了官,也没今儿的纯粹好心情。经过这些日子倒愈发满意这个儿媳妇了。
这边陆府阖府喜气洋洋在庆贺。此时的忻州却没这边好心情。
四月初十左右的夜空,天才刚黑,上玄月就落了,墨黑夜空如同一块漆黑不透光,镶满光闪闪宝石在厚密黑绒布挂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