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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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这是打算叫我继续吃?
迎着小狐狸湿漉漉无辜的大眼睛,宁赐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多谢。还是请君自用罢……。”
小狐狸呜呜叫了两声,似是不满意的模样。墨如卿在它身后慵懒的唤:“坠子,回来~凡夫俗子怎知道你不吃肉?!”
宁赐觉得自己的眼角在疯狂的抽搐,她赶忙按著太阳穴制止自己疯狂滋长的掐人欲望:“——那么请教卿卿兄,你手里拿着的莫非就是一种叫做‘肉干’的生物?”
“吖!”墨如卿仿佛这才察觉,却只是仿佛很惊讶的挑了挑眉,接着将手中剩余肉干一把塞进小狐狸嘴里,媚笑着瞧着玉坠子一脸悲愤尖叫着冲下桌子去找墙角卡着喉咙呕吐,他这才漫不经心的回过头来,正好瞧见御风正在左右开弓大快朵颐——桌子上近一半的菜都被堆到了他前边。
“对了呐,御风兄,方才听闻尊师同门六人——为甚么没有听说最小的一位?”
御风不理睬他。直到他将面前所有的菜全部消灭光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这才优雅的拾起一片餐巾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
“我那个小师叔……啧啧,说不得,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据说是姓莫,师祖亲自为之取名忘尘,专修帝王将相权术。六个同门师兄弟之中,就只有他最逍遥了……常常一年半载不见人影。”
墨如卿撇了撇嘴:“吆,莫忘尘——这到底是忘尘还是不忘呐?!”
宁赐听闻,倒是很感兴趣的凑上前来:“你也没有见过?”
御风挑眉,一副远目深思,无限江山状。
“自然。倘若有生之年能见见那位存在于传奇中的莫小师叔,我也不枉来此人世上了……。”
宁赐略一沉吟:“你那位小师叔,想必年纪已经挺大了……”
“不。”御风收回目光,做沉思状,“据说,我那位年轻的莫小师叔,作为我师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迄今为止只有二十来岁……”忽而他站起,握拳,斗志昂扬,豪情满怀的宣布:“作为西昆仑玄门弟子,作为南越越肃太傅的弟子!我在有生之年必然要像莫小师叔一般——”
“且慢。”
墨如卿优雅的抬了抬手,慢条斯理的制止了他:“——你可曾见过他?”
御风的脸顿时黑了。全身僵硬。生硬转过大好头颅瞧着墨如卿,脖颈骨骼咔咔作响。
宁赐预料到他们必然要有一场恶战~将桌上她最爱吃的红豆沙点心一罩,脚底抹油走之乎也~
后来她曾经问过御风:“这场争斗你们谁赢了?”
御风冷个脸哼一声,不睬她。
墨如卿则是捏了捏小狐狸的尾巴,一脸漫不经心:“他没输,我也没赢,也就这样……”
☆、三十二、仙长慈悲
二月十三,天阴有雨。诸事不宜。
朝廷吵翻了天,大臣们分列两旁,再次为出兵一事陷入言语混战。唇枪舌剑口诛笔伐,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北燕国趁着东齐皇帝病重,竟然暗地派兵前来偷袭东齐边界,烧杀抢掠,转眼间已经攻下了一座城池。边地告急,八百里紧急加密文书一路送到都城来,将病榻上的老皇帝气的脸色发白,险些又晕了过去。
“众爱卿……谁可前往抗敌?”
宇文煌歪坐在皇帝宝座上,喘着气,浑浊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底下立着的臣子。一干大臣沉默片刻,只见容束侯出列:
“陛下!”
他中气十足,气韵闲淡,语调铿锵有力:“臣以为,保家卫国者,乃是为人臣子本分。如今那北燕皇帝落井下石,自不量力发兵前来袭击我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虽为一员文臣,却深知边境定则天下太平之道理,还请皇上下令,派臣前往边境,为我大齐清肃乱党,死而后已!”言罢深深行礼,半晌不起。
宇文煌深深咳嗽了一声,还未开口,却见夏丞相一步向前,语调沉重:
“陛下,万万不可!先人虽有言: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容束侯乃是我国之栋梁,朝廷中流砥柱,这份拳拳效忠陛下之心,臣等人人钦佩,然而文臣领兵作战之事,还需陛下三思啊!况且,容束侯大人终日辅佐陛下朝政之事,若是乍然远离去了前线,陛下又龙体违和,只怕朝政要务骤然增多,不利于陛下安心养病啊!”
字字句句说来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处处为宇文煌打算。就连宇文煌似乎也很感动,握拳咳嗽几声,这才缓缓的道:
“夏丞相言之有理。容爱卿确实离不得。”
礼部尚书徐攸此刻站了出来,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臣有一言。”
宇文煌扫了他一眼:“讲。”
徐攸转身朝冷眼立在一旁的李卿相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臣曾听闻,去年我大齐与北燕于南原一战,李将军大破北燕骑兵,尽挫其精锐,杀敌两万有余,使北燕士兵闻风丧胆,不敢前行。今者战事又起,若边境守兵能得李将军指挥,想必会如虎添翼,势如破竹,再次扬我国威于北燕!李将军一向忠心爱国,我朝能有李将军此等忠勇栋梁,幸如何之!”
高帽子一顶接一顶的抛过来,李卿相却冷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他这一套。
“陛下!”
李派立刻有大臣站了出来,转向宇文煌,深深跪了下去:“陛下明鉴,李将军爱国忠君之心日月可鉴。然则北燕只不过派出了一名下将军前来,我大齐怎可派上将军应之!这岂不是堕了我天朝威风!”
夏丞相转身呵斥道:“放肆!国难当头,岂可拘泥与礼节而不迎敌!”
又有李派大臣不肯善罢甘休:“将军身兼重任,怎可轻率离开!”
徐攸拂袖怒道:“守卫边境,敢有事重于此乎?!”
大臣据理力争:“侍奉君上,虽一日不敢怠慢!”
……。
宽阔的议政大殿再一次陷入混乱和争吵。片刻,老皇帝疲倦的捏了捏额角,缓缓开口:“众卿,且慢争吵。”
李卿相一双炯炯有神虎目瞪着座上宇文煌,听他似乎满是疲倦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断断续续地道:“罢了,容李两位爱卿……咳咳,均是国之重臣,不可远离。传朕谕令,命……虎威将军……李嶒,率两万兵士,前往迎战。”
那李嶒乃是李卿相子侄,李派年轻子弟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堪称李卿相左臂右膀。如今被派往边经迎敌,实质上削弱了李卿相的势力,对于李派大大不利。
李卿相脸色铁青,只是狠狠将容束侯瞪了一眼,下朝后大步不停,立刻拂袖而去:“你等着,容束侯,这事没完!”
自然没完。
容束侯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缝,望着李卿相怒气冲冲远去,转过身对晋王捻须微笑:
“泽儿,通知白瑜公子,咱们安排的西凉流民,似乎也应该开始行动了……”
凤帏低垂,烛光摇曳。皇后宝座上,李皇后脸色铁青,瞪着台阶下那个玄衣方士,语调寒厉:
“道长既然是道家中人,居然不会驱鬼作法?!”
烛光下瞧来,那方士身姿挺拔,容貌俊美,语调温文尔雅:
“皇后殿下,不止一位问过在下这个问题。在下始终是方士,不是道士。我辈平日只修长寿飞仙之术,捉鬼驱兽之类并非我辈所能。”
李皇后皱了皱眉头,片刻才道:“然而令师却是西昆仑道派弟子,阁下身为令师高徒,不会捉鬼降妖?!”
白瑜神色坦荡,依旧愉悦:“在下学艺不精,愧对先师。”
李皇后神色间显然不相信:“若是说西昆仑的弟子不会降妖,天下事没有人会相信的。”她端坐宝座上,十指丹蔻划过镶金宝座,秀眉紧蹙:
“这两日夜晚,总有些妖魔秽物前来打扰本宫歇息安宁。敢问道长可有妙法?——多半是容氏贱人派人召来的。那女子失踪了两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等妖邪法术,不仅迷惑了皇上,甚至还妄图掌控后宫!哼!本宫岂能让她得逞!”
白瑜听言,只是微微一笑:“无妨,内气正则六根清,百物不侵。”
李皇后横眉一敛:“道长言下之意,是不愿相助了?!”
白瑜一身坦荡立在当地:“家师有令,帝王宫廷之事,我等不敢违令参与。”
李皇后听罢此言,心头火起,两步走下宝座,直直逼视着白瑜,口气咄咄:
“枉本宫还以为贵派仙师胸怀博大慈济,以匡扶苍生兼济天下为己任,却不料只是躲在深山中修仙练道,不管尘世众生死活!难道道长真的忍心见死不救?除魔卫道莫非不是天下道派教训?道长眼见宫中妖物横行,仍然袖手旁观?”
白瑜微笑转过头去,不与她狭长的丹凤眼对视。
李皇后见状,口气也放软了下来,谆谆善诱:“料想道长也是那等自私凉薄之人。贵师既然已经出手救过我儿,道长何不大发慈悲,替本宫惩戒那做妖的女子?”
沉默片刻,白瑜转眼凝视着青石板砖上的凤凰水印,慢慢开口,声音很低沉,却听起来很悦耳稳妥:“我不会驱赶异兽。”
“那等俗物,岂劳仙长亲自出手。”
李皇后听闻他口气松动,当即转换笑脸,笑吟吟道:“仙长只须封印了那女子法力,使她无法召唤尸鬼幽魂之类的邪物即可——仙长胸怀慈悲,不愿伤人性命,那本宫又怎么敢拂逆仙长意旨?只不过是灭一灭那女子的嚣张气焰,使之不会危害六宫,祸乱皇朝罢了……”
白瑜沉默片刻,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符纸,取过朱砂笔轻轻画了几笔,凑近烛火烧了,转瞬间那符纸灰烬化作一颗乌黑发亮的丹药,瞧来不过黄豆大小,只听白瑜道:
“皇后殿下,命人将这药丸碾成细粉均匀撒在床榻附近,夜间可暂时抵挡邪物侵害。然则在下法术低微,此丹药功效仅能持续七天。七天之后,我自当再入宫来,为皇后炼丹。”
李皇后笑着接过药丸:“仙长之言,岂敢不从?”
说着便召唤侍女祈儿,将白瑜送出宫去。白瑜颔首辞谢:“不敢劳烦这位姑娘。”
言罢拂袖而去,径入黑夜中,转瞬间身影消逝,茫然不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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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传了六章……唔,估计本文即将结束了。
为什么?
因为这文,主线有问题。而且还有很大的问题。
我也舍不得。
☆、三十三、信得过的人
二月十九。天阴有雪。
严冬虽过,齐地苦寒。前些日子阴云紧风酷寒,今日午后便飘飘扬扬撒起雪花来。片片飘飞落在皇宫内廷青石板阶上,覆盖了厚厚一层。一个大太监佝偻着腰小心翼翼走着,手里提着个黄杨木嵌百宝提箱,里头搁着一碗汤药,朝皇帝寝宫走去。
“陛下……该用药了。”
重重帷幔如同厚厚的屏障将内室和外殿隔绝起来,外边的人根本无法探知里边情况。在层层包裹下,狭小昏暗的内室如同地牢一般沉闷、压抑,让人窒息。就连流动着的空气都凝滞而厚重。
“瞧着内室的布置,应当是出自容妃之手。”
清冷月光照不到的琉璃瓦屋顶,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两个黑影一动不动的潜伏着,月华光晕微微闪过,转瞬与沉沉黑夜溶为一体。
突然间,右边的黑影微微一震——他看到了那碗药,搁在黄杨木床头桌上,被一只修长纤美的手轻轻端起。那只手指尖涂满丹蔻,鲜艳红润仿佛要滴下血来。就这么端着黑漆漆的药汤,慢慢靠近老皇帝的唇边,接着一个娇媚的女声缓缓响起:“陛下……这是臣妾亲自前往青云观向仙长求来的长生不老药……陛下趁热喝了罢。”
宇文煌半躺在床榻上,喘息粗重,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带着浓痰的咳嗽,显然已经病入膏肓。此刻他正摸索着坐起身,抖抖索索就着容妃的手将那碗药汤一口口喝了下去,突然将仿佛被呛着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口里含着的汤药不及下咽,悉数喷到了容妃的千褶百绣裙上,顿时一片狼藉。
容妃眼中掠过一丝隐藏极好的厌恶,紧接着立马收敛神情,面露紧张扑了上去:“陛下!您怎么了,您慢着点……!”
“咳……咳咳!”宇文煌垂死一般无力的咳嗽着,抬起昏黄暗花的双眼,似乎看了好久才看清眼前人是谁,这才喃喃地道,“这药,怎么……越来越苦了……拿走!朕……不喝了。”他无力的挥开容妃,喘息道:“去…。你去把孙忠君叫过来…。”
听闻此言,容妃眉锋一敛,眉宇间刹那闪过一丝戾气,语调却依然是轻柔缓和:“陛下,这是臣妾辛辛苦苦……”
“……咳咳,出去!”
宇文煌似是心烦意乱连连挥手:“叫…。叫他快进来!”
出人意料的,容妃这次没有坚持,只是轻轻低身福了一福,端着那碗汤药规规矩矩退下了。也许不只她自己能看到——昏暗烛光折射下的黑漆漆药汁里,有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大小的蠕虫在药汤里翻滚着,挣扎着,时隐时现。
“原来,皇帝被容妃下了蛊……蛊虫就在那碗药里。”
屋顶右侧的宁赐缓缓捂住口,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光是想想方才老皇帝喝下这碗满是蠕虫的药汁,她就想吐出晚饭。幸亏云北凌从旁安慰性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静下来,她才能屏气凝神,继续看下去。
容妃出去后,送药的那个大太监轻手轻脚推开门,小步趋到皇帝龙榻前,先是恭恭敬敬匍匐到床榻脚下,将头趴得不能再低,这才尖细着嗓子禀报:
“奴才孙忠君,叩见皇上。”
“唔…。你来了。”
头顶处缓缓传来那个苍老的声音,浑浊而嘶哑:“你跟了朕多久了?”
孙忠君闻言,重重的磕了个头,这才毕恭毕敬的回话:“蒙圣上恩宠,奴才有幸从十三岁入宫伺候圣上,迄今正是十九年零六个月七天。”
“你…。记得很清楚。”宇文煌费力支撑起身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甚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孙忠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前两步伺候宇文煌吐出一口浓痰。黑色的痰液中仿佛有半截幼虫在挣扎蠕动。孙忠君见状,用脚不动神色的将痰盂推开。
“皇上,奴才这就去给您倒水。”
宇文煌喘息着接过那杯水勉强啜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阵大咳。过了良久他才平静下来,脸色虽然依旧枯黄,可是面颊两侧却泛起了不正常的病态艳红。
“朕记得……你将长兄家的侄子过继了过来?……那孩子叫甚么来?”
孙忠君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恭谨的跪下磕了个头:“回皇上,小犬贱名孙尚贤,今年十二岁了。”
“嗯。十二岁。”
宇文煌若有所思:“年纪也差不多大了……你辛苦伺候朕将近二十年,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朕明日……明早便下旨,封那孩子为六品文校官,日后你也好有人养老送终。”
孙忠君一怔之下,登时露出惊喜若狂的表情,感激涕零连连叩头,只差声泪俱下:“陛下……陛下圣恩!陛下皇恩浩荡,奴才替小犬叩谢皇上圣恩……奴才一家纵然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听到这句话,宇文煌布满皱纹的苍老面皮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他又咳了两声,这才叹了口气,缓缓地道:
“唉……朕倒是真的羡慕你……还有个儿子能依靠……”
孙忠君仰起满是泪痕的苍老面容,从旁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斟酌了良久,这才不确定的轻声开口:“陛下是说……?”
“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
宇文煌似是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又缓缓开口:
“朕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