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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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回国。
皇座上的是叛臣贼子。
那皇座是百里家族的,她是百里家族仅剩的血脉。
温煜明无法想象一个势单力薄国破家亡的女子是如何从容辗转于朝堂与江湖之间,冷笑将众仇人一一杀死并灭族之。他也无法想象那孤身弱小的女子是如何一次次逃过追杀一次次躲过灭口,最终还能将一国朝政牢牢攥到自己手心的。他只知道,那个曾经温婉伏顺在他怀里巧笑倩兮的女子,那个曾经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化不开爱恋的娘子终究是别人的了。
她舍了自己而去。从此她有自己的后宫,与温氏家族与温煜明再无半分联系。
再见到她,已是五年后的深秋。那一夜她换了便服在窗外徘徊许久,低低啜泣的声音如同窗外呜咽的秋风。她说,煜明我对不住你,可是我有苦衷。她说,煜明我今生今世负了你,可亦儒是无辜的,求你让为娘的见孩子一眼。我到现在只能数着日子知道孩子是五岁。他可爱闹?他可知道母亲是什么模样?求求你让我看他一眼,我想孩子……
五岁的小亦儒,在睡梦中被呜咽的声音惊醒。圆睁的黑溜溜的大眼睛纯真而美好,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子。也许是天性也许是本能,他揽着百里璩的脖颈笑嘻嘻的道:“你哭了?哭什么呢?你瞧,我从小就没有娘,我都不哭。”
百里璩压抑数年的思子之情在那一刻彻底崩溃,抱着温亦儒痛哭彻夜。
过了一个月,西凉女帝下旨封自己早年失落的一个孩子为太子,赐号“昭瑜”。在册封大殿上自始至终那孩子都没有露面,就连新封的君后都以身体不适而未出现。册封大典后的第二天,昭瑜太子便随着君后远游去了,世人竟然从来未见过他们面容身世。百里璩后宫的君妃们不干了,强烈要求觐见君后大人,西凉女帝陛下一反平日宠幸,将他们上书的奏章围成堆,当着一干老臣的面在金殿上焚成了灰烬。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昭瑜太子的身份说三道四。
可是自那以后,温煜明再也没去过西凉。
温亦儒渐渐长大,母亲对他的宠爱日盛。只为了他一年回来住一次,就专门在皇宫中为他修建了太子东宫“上阳宫”,抽调帝国中最精锐的士兵,派专人训练,组成“上阳飞骑”作为皇太子的亲兵护卫队。但凡是温亦儒开口无有不应,上至国家政权下至侍女宫殿,百里璩近乎卑微的小心讨好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每次温亦儒见到她,都是微笑着一揖到地而后转身离去,君臣之礼十足。有时候百里璩从梦中哭醒的时候总是在心头萦绕着一个小孩子的模样。那么可爱那么善良,抱着她的脖颈笑嘻嘻的画面难道是一个梦?
也许是,也许就是。
权倾天下的西凉女帝已经老了。老的越来越快。每年太子回来看他的那一段时间,是女帝最为高兴的日子。有侍女曾经看到女帝陛下在太子寝阁外呆呆的坐等了大半天,直到太子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惊喜的笑颜才如花绽放。
这哪里还是女帝,分明是个卑微的想讨好儿子的母亲。
太子呢?
打开门的一刹那,看到了女帝之后,微微一笑,轻轻一揖,转身离开了。只留女帝呆立当地,脸上泪痕尚未干。
这世间之事兜兜转转,总绕不过一个“情”字。西凉女帝如此,温煜明又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他才不想让温亦儒入宫,不想让唯一的孩子重蹈覆辙。可是人力定胜天这句话是存在于书上的,有时候你自已为是的改变了命运,殊不知那也是命中注定的。
“我会时时照拂于他。”
这是温煜明临走前,得到的承诺。宫凤瑾是他自小到大的好朋友,与他有过命的交情。能承诺如此,温煜明已经心满意足。
于是温亦儒立在宫瑾园的门口,静静目送父亲远去,看着他的背影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温亦儒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呵,南越女帝,你害了我和我父亲。
且等着。
☆、六 苏宁赐,你架子越来越大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年少时候的无忧时光总是短暂而美好,只可惜身在其中的人尚不自知,早已成年的人又羡慕起孩童的无忧无虑。人总是喜欢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宁赐皇太女,自然也是这样。
自从女帝陛下为她延请了宣墨太傅之后,学业骤然繁重起来。宁赐再也不能满街晃悠,只为了嘴馋想去宫外过一过瘾。自然也没有那些幼时玩伴每天晚上爬到墙头上呼唤着她,偷偷喊她到某一个角落里玩耍——只要穿上这身太学生院服,从今往后与无忧无虑的童年一刀两断。
“苏宁赐,去把太傅今日布置的文章拿来。”
芙蓉树下,凤瑾君慵懒松散仰躺在绿竹椅上,长睫覆下双目微合,怡然忘忧。而他旁边那个五六岁模样,绾着宫花髻的小女孩则低垂眼睑,嗫嚅回答:
“凤瑾君……我方才刚刚从太学院回来,能否先休息……”
宫凤瑾闻言,慢慢坐起身,随意拂落掉在衣袍上翠色欲滴的竹叶,口气淡淡:
“是不是没有写完?”
宁赐的头更低了:“是。”
几不可见的微微笑了,凤瑾君慢悠悠抬眼,顺手端起一盏茶,漫不经心的吹了吹:“这次太傅给你布置了什么题目?”
“是有关‘君子相国’的文章。”
宁赐扁了扁嘴,心里委屈溢了上来,几乎要哭出声:“——宣太傅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为什么苏荃苏茗姐妹的夫子只给她们布置些诗作,写写花鸟虫鱼什么的,我就得整天扎在奏章堆里,看那些又长又难懂的文章?他们在太学府写完就交上了,总是笑话我写得慢。”
她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伸出两只小手抓住凤瑾君的衣袖,望向他的泪眼哀怨:
“凤瑾君,他们都在皇宫花园里放风筝,他们不叫上我。”
望着她泪水盈盈的稚嫩脸庞,宫凤瑾眸光微聚,片刻,俯下身,将宁赐抱到了膝上,口气依旧疏离,却带着淡淡的喟叹:“世上哪有称心如意的事?你总得晓得,有些路别人不会陪你走,有些事没有人陪你做。那是你的责任,别人无从替代。”
宁赐听得懵懂:“可是凤瑾君,他们也会经历么?”
凤瑾君低低一笑,口气略带嘲讽:
“你管他们作甚?只走好你自己的路罢。责任越大,所受历练越多,而你将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怎么能连寂寞都忍不住?你迟早会长大,会晓得无限风光背后有多少寂寞。那是一种英雄的情怀,岁月渐变,唯有这种寂寞一如既往。更何况……将来你的作为不一定为世人所懂得,甚至举世非之谤之。彼时你莫要动摇才好。”
宁赐低头把玩着他的衣带角,小声问:“要是他们不懂得,我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人活一世,总是要有些精神依靠的,”宫凤瑾傲然一笑,“你之所以做一件事,是求的千秋事业万年根基,为的是继往圣绝学,开万世太平,岂是为了讨好他们!世人见识短浅,免不了蜚短流长,你管那些作甚。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功过自有历史评论,区区俗人口舌,由他们去罢!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我必生而坦荡。”
是夜。
夜已三更,御书房烛火明灭,拉长了独坐中央的瘦小身影。宁赐抿嘴皱眉,忙碌翻找着一堆又一堆的古书,将已经找好的一摞书吃力的搬到了宽大的龙椅上,自己灵活的爬上去,埋头案前奋笔疾书。
就在此时,书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宁赐头也不抬,随口问了一句:“阿清,作业做完了没有?!”
苏逸清刻意放轻的脚步顿时沉重下来,垮着一张脸挨过去:“姐姐,难道你会未卜先知?”
他沮丧的抬头望向宁赐:“这么高的座位,你是怎么上去的?”
“爬上来。”
宁赐指了指座位下方雕刻着的明晃晃突出来金雕龙头:“踩着它,上来坐到我身边。”
苏逸清果然欢天喜地的一脚踩在了龙头上,顺从地爬到她身边坐好,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炫耀似的递到宁赐眼前:“阿姐瞧,东齐国刚来的御厨做的酥饼,我在席上觉得好吃,就给你带回来一点,尝尝味道好不好?”
“乖。”
宁赐安慰性的抚了抚他的头,心不在焉抓起酥饼一口塞了进去,险些噎着。不料三两口吃完,她眼前一亮:“味道不错。御膳房还有没有?”
“有的有的。”苏逸清点头,笑嘻嘻凑过去,“姐姐又要去偷东西吃吗?”
宁赐跳下龙座,咳嗽两声,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衣袍,顺手伸臂接住苏逸清,一脸正经的教导幼弟,谆谆善诱,端庄慈爱: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厨官们都睡下了,何苦再去为难人家。走,姐带你去找好吃的去。”
两个小小的身影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桌上,那篇题目为“君子相国”的文章静静的躺着。墨迹待干。
穿过走廊,绕过假山,一路分花拂柳,在明灭宫灯指引下,姐弟俩踏上了归来的路。其结局必然是宁赐一手拎着苏逸清一手拎着油纸包,两人既鬼鬼祟祟又神色坦然回到宸渊阁中。不巧的是,在宫门口被堵住了。
“——苏宁赐,你架子越来越大了。”
越瑢女帝悠然袖手,立在宸渊宫大殿前,一双寒似秋水眼眸瞧了过来,语调似笑非笑:“让朕等了你半个时辰。”
先是震惊,而后惶恐不安,最终悄无声息耷拉下脑袋,宁赐苦着脸任凭越瑢女帝锋利如刀的眼色将自己从头扫到脚,终于落到了她左手油纸包上。片刻之后,头顶传来不徐不缓的声音:
“唔,大越皇太女殿下——你又去偷食了。”
身后众侍女捂嘴笑。
宁赐鸵鸟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越瑢女帝沉默片刻,语气放缓:“你跟朕来。”
苏逸清小心翼翼扯一扯姐姐的衣袖,还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尚未待转身溜走,只听越瑢女帝音色冷清,带着一丝恶趣味似的戏谑:
“苏逸清,你逃不掉的——今晚你去跟萧妙音姑姑一起睡。明早上早起,随朕去皇苏祖庙。”
“……呐,母亲,我知道错了。”
温暖舒适的崑玉宫中,宁赐换上宽松的睡袍,赤足站立在镂凤缀珠帘古雕御床前,面对着姿态雍容侧卧床边的越瑢女帝,低着头语调深沉,仿佛带着无尽的悔恨,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深刻自我反省:
“……我真傻,真的。第一,我不应该把作业写一半就扔在御书房不带回来,否则明天早上被宣太傅瞧见,他老人家定然会中气十足将我骂的狗血喷头,所以偷懒一定不能被捉住,要及时毁尸灭迹!……第二,我不应当抵制不住诱惑。要是我不尝阿清带来的酥饼就好了这样,我怎么能尝呢?!……这样我就不会心生邪念去偷酥饼,更就不会觉着晚饭不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真的,为了写作业而没吃晚饭真的不是甚么大事。虽然我还在长身体……第三,我不应当偷完东西直接回宸渊阁,我应当躲到凤瑾君那里去的……”
听到这里,越瑢女帝挑了挑眉:“哦?”
宁赐干咳两声,从善如流的回答:“凤瑾君一向都是帮儿臣处理赃物的。”
“呵。”越瑢女帝冷笑,“真是尽职尽责。”
片刻的沉默之后,越瑢女帝从床上支起身子。唤过外厢等候的侍女萧玉音,伺候女帝陛下宽衣后,她伸手招过小女儿,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宁赐如水顺滑的黑发,道:
“其实……朕年幼的时候,也经常溜去御膳房找些吃的。”
宁赐愕然抬头,傻眼了。
“不过是朕运气比较好而已,每次被你皇祖母发现之前,都能够悄悄处理掉赃物。”
说其儿时顽皮劣迹,越瑢女帝的声音居然仍像在朝堂上一样一丝不苟,波澜不惊:
“你其实说的还不全——要在学业上偷懒,毁尸灭迹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事后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被太傅问起来时须得一脸坦荡直视太傅,浑身上下散发出浩然正气凛然风骨,势必要做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的模样,使之不敢小视,进而怀疑起他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宁赐瞪大了惊愕的双眼,片刻之后,刹那间福至心灵,立刻眉花眼笑地接了上去:
“如是乎,在太傅苦苦思索是不是自己犯错的时候,儿臣得趁机打蛇随棍上,再接再厉地从行动和言语上给太傅添堵,使之充分而深刻的认识到,原来真的是自己错了。进而后悔不迭连连赔罪道歉……此时儿臣是否应当,咳咳,一扫先前的委屈模样,变成大度一笑,潇洒宽恕?”
“正是。”越瑢女帝赞许颔首,神色谦虚,“正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者也。此原是我辈崇高风骨,彪炳千秋。”
宁赐听罢,连连点头,击节赞叹不已:“原来如此——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那里,那里。不过是孤陋寡闻,贻笑大方耳。”
越瑢女帝谦虚的微微笑着,注视着犹自沾沾自喜的小女儿,仿佛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话,刹那间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将宁赐打入冷冰冰的地窖:
“——不巧的是,这些都是宣老太傅曾经告诫朕的。”
今晚上,可怜的宁赐被一个接一个的雷劈的外酥里嫩,风中凌乱,欲哭无泪。
终于,长久以来潜伏于越瑢女帝心底的恶毒心思——打击弱小,恐吓幼苗——终于得到了满足。越瑢女帝刹那间恢复了高贵、优雅、恶毒的不动声色。仪态端庄伸手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小小的哈欠。瞧着小女儿傻傻被打击的呆头呆脑的模样,她满意地收回了手。
“从今往后,收起你这些花花肠子罢!一旦被宣家两位太傅发现,一律加倍处罚——顺便说一句,皇帝不得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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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就知道吃!
昨夜委实被女帝陛下那一番话吓坏了。睡梦中的宁赐眉头紧蹙,梦见宣太傅正一脸浩然正气站在自己面前,中气十足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从贪玩厌学到自由散漫,自己的罪状被宣太傅一条一条数落开来,只听的宁赐冷汗涔涔,暗叫一声天亡我也。末了,只见宣太傅从身后神奇般的抽出一卷书,神色微怒:“这是作为你不按时完成作业的惩罚——抄一遍!”
见那薄薄一卷书,目测不过只有十几章而已,宁赐心中大喜忙不迭接过。却不料那卷书到了宁赐手中以后,突然翻出灼目白光,接着一寸一寸暴涨,陡然间变成一匹布那么长!宁赐恐慌大叫一声,撒腿就跑,那卷书居然凭空生出两翼,跟在宁赐身后穷追不舍,边飞边发出桀桀笑声:“抄书——抄书——”
“我不要抄书!”
睡梦中的皇太女惨叫一声,唰一下坐起身来。冷汗直流。
于是第二天清晨,宁赐顶着俩熊猫眼圈一脸倦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早就穿戴好的苏逸清皇子殿下笑嘻嘻凑了过来,不怀好意笑了两声,压低声音问道:
“皇姐……你昨晚是怎么了?”
宁赐郁卒抚胸,怅怅然:“我梦见宣太傅了。《君子相国》的文章没有写完,他居然罚我抄书,你不晓得,那本书居然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