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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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唇角微微一动，荡漾出一丝笑意，道：“贫道当年杀孽太重，第一个就是看不得占我汉家大好河山的胡人鞑子，前有女真金国人，后有蒙古元朝人，多少年来，丧在贫道手里的数也数不清了，杀得厌了，也杀得倦了……直到近年，因年事日高，修行有得，夷夏之防看得不如以前那么重，杀心渐渐淡去，今日看见你们这些异国鞑子，才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可遇到活得厌烦之人，贫道也乐于加以成全。”
“再告知你们最后一事，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罗王还不知死于何人之手。记得很多很多年以前，贫道有个俗世名字，叫做‘剑无尘’！”
此言一落，天狼阁好些年长之人大为耸动，他们自前人口中听说过昔年“白云仙子”剑无尘的大名，相传她是“九龙子”中最年轻的一个，以美貌与嫉恶如仇著称于世，但算起年龄来，她活到今日至少已是七旬高龄，想不到竟是眼前这么个风姿绰约的道姑。
宁远公主情知她出手在即，急声道：“剑前辈且慢……”
一言未了，道姑剑无尘身形晃动，整个人突然间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她口中吟哦着，身影自一名黑衣人身侧闪过，左袖拂出，素手轻轻按在他胸口。
这黑衣人口中鲜血狂喷，惨叫着向后飞了起来，叭嗒一声跌在地上，已然一命归西。
“……地狱无门尔自来！”她身法不曾稍停，右手拂尘千万缕银丝自另一名黑衣人颈项抹过，带出一篷血雨。这人两手掐着自己脖子，舌头暴凸，一声不响倒地而亡。
天狼阁众人空自又惊又怒，眼睁睁看着两个同门弟兄弹指间便尸横就地，无人能施以援手。
一来道姑剑无尘身法太快，进退趋避时如风如电，如鬼如魅；另一个原故，则是众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着了敌人的暗算，体内真气运行严重受扰，人人武功大打折扣，应付空中袭来的毒蝙蝠尚且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救他们？
金素暴吼一声，厉声喝道：“所有弟兄们听着，先不要理会蝙蝠，并肩子将这老娘儿们剁成肉酱！”
众黑衣人轰然应是，俱知已到了生死悬于一线的要命当口，无不抛下空中蝙蝠，不要命地向道姑剑无尘杀去。只盼一拥而上将她乱刀解决掉，情势才有转机。
顿时人影腾挪，寒光纵横。
他们人数虽众，可剑无尘武艺太高，而他们自身却真气紊乱，施展不出平日二三成武艺，此消彼长之下，他们一大堆人全无抵抗之力，每每数招间便有一人或死或伤，全然呈一面倒之势。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胜算渺茫，除非出现奇迹，也只是咬牙苦撑，拖得一刻是一刻。
“公主快走！！”他们齐齐大呼。
子玉与两蒙面女拥着宁远公主望后退去，子玉见公主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这还是头回在她眼中见到此种神色，也情知她已经没有底牌了，形势险恶到了极点，天狼阁今日一败涂地已成定局，连保住一条残命都是难上加难。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隐龙门之人手段这等厉害，他们竟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有被屠杀的份儿，要是在这之前有人说给他们听，决计没有人会相信。
猛见眼前白影连晃，剑无尘也不知怎么竟从众人围攻中脱出身来，电闪而至，手中拂尘万缕银丝凝为一束，钢锥般刺向宁远公主。
蒙面女之一丁辰闪身截住，刷的一刀劈她肋下要害，又狠又刁。
剑无尘冷笑一声，手腕转处，拂尘上的银丝将敌人刀身缠住，蓦然发力一震。丁辰右手虎口迸裂，再也把持不住，单刀叫剑无尘夺了去。
“啪”的一声闷响，道姑剑无尘左掌击中丁辰肩胛，她便跌跌撞撞摔了出去，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另一蒙面女辛卯见事已危急，挺身而上，挟着一片刀光扑向剑无尘……
她刀势还未及展开，只觉眼前一花，也不知怎么单刀就被剑无尘左手二指夹住，定在了空中。
剑无尘右腕一抖，将拂尘上银丝卷住丁辰的刀甩出，正正插入辛卯腹中，辛卯扑倒在地上，已然出的气多、入的气少。
可也就因两蒙面女舍身挡住剑无尘这么缓得一缓，众人追上来已重新将她围住。
子玉只被这几下快如闪电的交手唬得魂飞魄散，“那哪里是人啊！”他斗志半点不剩，如何敢上去跟剑无尘厮拼，脑子里只有逃命的念头，一把抱起宁远公主，转身撒丫子便跑……
这北国公主奇货可居，无论如何不能死，她要一死，子玉的心血便算泡汤了，只要有她在手中，便能换回全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是以不管怎样也要抱着她一起逃。
宁远公主满脸晕红，不住扭动挣扎，怒道：“你、你干什么？！小淫贼……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子玉为之气结，骂道：“哎呀我说你这臭娘儿们真是麻烦，真不知好歹！少爷我发善心救你，你不领情不说，还跟我咋咋呼呼。怎么着？金枝玉叶就碰不得啊！事急从权懂不懂？别扭个啥啊，本少爷还没计较你是个蛮夷呢！我够委屈了我……哈哈哈哈……”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说着说着自个儿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宁远公主羞忿欲绝，“你的手……抓……抓哪里……”结结巴巴地说出口，俏脸红得足能滴出水来。
子玉给她这一提，方才发觉敢情自己左手抓的不是地方，只觉触手处软绵绵鼓涨涨的，竟是一不留神抓着了她胸前一只秀美绝伦的酥乳，回想起适才所见她胸前肚兜也包藏不住峰峦之胜的美景，心头一荡，欲火霎时再度升腾。
子玉心头大乐，那是说什么也不放的了，嘴里吹起了口哨，手指揉揉捏捏不亦乐乎，只觉触摸手感之棒，简直是销魂蚀骨，人世间最快活的事莫过于此！恨只恨隔了好几层衣服，要是……
宁远公主好容易自子玉怀中挣扎出一条手臂，扬手便是“啪”的一声，狠狠抽了子玉一巴掌。
子玉当即叫打得愣了，脚步也随之停下。
按说子玉挨美貌小姑娘耳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这一巴掌虽说不轻，可还远未到打得他反应不过来的地步，他是因为由此觉察到了一件异事。
子玉挨这耳光时，脑中“嗡”的一下，刹那间周遭所有声音顿消，待声音再回到耳中后，他便敏锐地觉察到空中有一缕若有若无的乐音。
类似的感觉曾经有过一次，那是昨晚在丐帮本地分舵中，也曾有这么一缕难以捕捉的乐音在空中悄悄流荡，但那次是乐音沉寂之后才猛然惊觉到它的存在，再回想时已完全无法追忆，好似在记忆中留下了一段诡异的空白。
但眼下这缕如梦似幻的乐音却实实在在存在，他于音律一道十分谙熟，立时分辨出是一缕细微到极点的琴音，甚而连确实的音符都难以听出，只能感觉到那么一缕不断的旋律。
他依旧不知这缕琴音是何时响起的，除他之外这里的所有人也都不知道，要不是可巧他挨了一耳光，耳中的声响被隔断了一刹那，再加上又有昨晚的经历，他也绝不可能捕捉到它的存在。
这一缕琴音在空气间缓缓流动，已与整个环境融为了一体，仿佛亘古就存在一样，是那么的协调，是那么的自然。悄悄回旋，悠悠乎乎，没有一个人发觉，但除剑无尘之外，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着了琴音的道儿。
子玉不自觉地放开了手中玉人，细细品味那缕琴音，下意识地挥玉箫拨打袭来的毒蝙蝠。他很快发现琴音与体内真气搅动的节律暗合，他似乎明白了，脑中冒出的这个想法让他如置身冰窖，寒意从头顶窜到脚心，再由脚心升至头顶。
“这才是真正的魔音！”他心里在大叫，前几日也曾见识过宇文悖以玉箫之音扰乱敌人，但他那是以自身无上内力压制敌人之法，而眼下的琴音则完全不同，子玉甚至有种直觉：抚琴者是个身无丝毫武功之人！这等神奇的琴音才真正称得上夺天地造化之功，任凭多高的武功也无法抗拒。
只消此等琴音加上剑无尘的绝世锋芒，天狼阁这一大帮子高手也只能如牛羊一般任人宰割。
子玉弯腰拾起一枚小石子，缓缓阖上双目，用心去感知周围所有的一切，未几，灵台澄净得一尘不染，神游户外，灵识扩展，如老僧入定似的无人无我，周身一切无不被捕捉得滴水不漏，每一只蝙蝠下袭的轨迹有如目睹，右手玉箫一一挥打开来。他要去细细感觉琴音的来处����有声音就不可能没有来处！
蓦地里，子玉星目怒睁，清啸声中，左手石子弹射而出，向蝙蝠飞来的阴湿甬道至深处射去……
只听得那个方向“铮”的一声琴弦脆响，空气间流溢的琴音顿时戛然而止，子玉这一击也不知是伤了抚琴人，还是打断了琴弦……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八十二章
子玉方自松了一口气，魔音一停，紧紧缠绕于全身的无形束缚终于消逝，内力运行再无阻扰，随意而动，扬臂“呼”的一掌，劲风登时将空中毒蝙蝠卷开一大片。
忽闻一声清叱：“贼子尔敢！”道姑剑无尘突然暴怒，身形如鬼魅，脱出众人围攻，闪得几闪已近子玉身前，拂尘顶端千万缕银丝冲子玉面门罩下。
子玉大惊失色，思及跑是决计跑她不过的，转身逃跑只有死得更快而已，暗自一横心，将敌人来势看得真切，左掌蓦提，五指箕张，堪堪一把扣住了拂尘顶端的大篷银丝。
他只觉掌心猛地里一烫，如遭火灼，似受针铰，拂尘在头顶上方就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将下来。生死悠关的当儿，他哪里敢放手，功力不绝贯注左臂，整条手臂都泛出红光，怒吼声中奋力向外一扯……
只听得“咝”的一声，拂尘顶端银丝竟叫他扯下了一大半。
剑无尘愣了愣，她已目睹子玉的掌风，知他功力大是不弱，可再也想不到竟强到恁般难以想像的地步。她激斗中内力贯注于拂尘，每一根细丝便如银针一般坚韧，寻常便是与人刀剑硬碰硬，也难以损伤一根两根，没想到此时竟叫这小子硬生生揪下一大把来，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一时间恍如置身梦中，难以接受眼前现实。
就是两人这么一个回合交错之间，天狼阁众人已自后赶上，再度将剑无尘围在中心厮杀。
子玉拍拍胸口，惊魂甫定，瞪视着手中一把闪闪发亮的银丝，直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此番双方重新交手又自不同，琴音已为子玉所击破，众高手的功力得以完全发挥出来，一扫多时颓势，人人以命相搏，但见刀光璀璨夺目，寒气森森。
剑无尘再也不能如前时那般悠闲����那般跟在自家后院纳凉似的挥洒自如。
假若一开始时，就能这般合众人之力全力对敌，也未始便不能与剑无尘一拼，但时至此刻，天狼阁众人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实力折损过半，并且因大敌当前，无暇应付空中蝙蝠的袭击，无一人没有被蝙蝠咬伤，时间一长，体内毒素渐渐发作出来，功内较弱者很快便有气力难以为续之感。
是故，局面虽说扳回不少，可并没有出现根本逆转，天狼阁众人也只是由全无招架之力，变为缓缓落败。连子玉都看得出来他们败像尽显，全军覆没仍然只是时间问题。
宁远公主左肩头给毒蝙蝠咬了一口，她坐在地上，右手捂住伤处，娇躯颤抖不住。
排帮总护法张��站在她身旁，为她拍打蝙蝠，因他功力已复，显得大是游刃有余，得以空出一手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殷勤递给她，带笑说道：“公主殿下，此物是我排帮避毒圣药，功可解各种毒虫毒草之毒，敬请公主服用！”他没说能不能解蝙蝠之毒，不敢把话说太死。
寻常武林人行走江湖，有不少必带之物，像金创药、解毒散之类物事谁也不敢图方便不带，毕竟有备无患，小命比什么都要紧，这里所有人除子玉之外莫不如是。
宁远公主面色发白，颤颤接过，倒出几粒，吞服咽下，欲还给张��时被子玉一把夺过。
“咱也来两粒。”子玉道，他适才全力与剑无尘放对时，一下子没照应到，便给毒蝙蝠咬了两口，见张��拿出独门解毒之药，他念及彼此间的过结，怕张��使坏，故不敢明讨，等到公主都服过了，子玉是打破头也不信这老汉奸敢害新主子，打消顾忌便抢过来服了两粒，还给他。
张��忙陪笑道：“公子爷肯赏脸，那是看得起小人，小人三生有幸！”
子玉一面挥打蝙蝠，一面心念电转，苦思脱身之策。他不是不想抱着宁远公主溜之大吉，然这地底甚多古怪，岔道口极其繁多，直如迷宫一般，他天晓得出路在什么地方，反正他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就算宁远公主还记得出口的方位，可她到底不是天狼阁的人，只怕也未必识得天狼阁帮众在每个岔道口做的独门记号。一个不好被困住，叫剑无尘追赶上来，那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忽听激战场中喇嘛沙观闷哼一声，腾腾腾脚步踉跄倒退不住，终于一交坐倒在地，他前胸要穴挨了剑无尘一指，受创匪浅，一时已无力上前厮杀。
子玉眼见那道姑在人群中大展神威，左冲右突，无人可与匹敌，不由得愁上眉头，“这么个杀星，难道说就无懈可击，就没有弱点？”子玉脑中倏忽灵光一闪，回思起他以一枚小石子将琴音打停之后她暴怒欲狂的情形，“也许，那抚琴人就是她的弱点所在！”
子玉打定主意，俯身一把抱起宁远公主，绕过场中拼杀正酣的两方人马，望蝙蝠飞来的那条阴湿甬道狂奔而去。
张��不明所以，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子玉一穿过门户涉足甬道，就听见后方剑无尘喝斥连连，显然狂怒中急于摆脱天狼阁众人的纠缠来阻止子玉，但众人行功无碍后实力已不容小觑，加之他们做臣下的见公主在子玉怀中，更要拼死缠住剑无尘，宁死也不让她脱身去加害公主。
子玉暗呼得计，照现下这等情形看来，只须将抚琴人擒下相要胁，十有八九能迫剑无尘就范，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他精神大振，挥打蝙蝠时，没命地向甬道深处飞奔。
空旷的脚步声在两壁间回荡，一路远去。离开石厅一远，四下里便是漆黑一片，但见迷霭朦朦，黑幕层层，以子玉的目力也只能看见身前数尺之远。
蓦然，子玉耳中听见一声娇娇柔柔的惊呼，前方浓雾里隐隐约约一片银白色衣角一闪不见。子玉大喜过望，合着抚琴人还是个年轻女子来着，他虎吼一声，也不知打哪窜出股子豪气，大喝道：“呔！往哪里跑，给老子站住了！！”
猛听一阵衣襟破空声急速逼近身后，紧跟着一缕锐风径刺子玉后心要穴，宛如驰电奔雷般迅猛。
子玉虽惊不乱，疾奔途中脚步不停，旋身回转，凝力一掌回击，正正迎上身后袭来一击。
子玉感觉掌心儿一阵剧痛，原来后面的剑无尘是倒转拂尘，以拂尘尾端点向子玉背心。子玉一发狠，手心虽疼痛欲断却不收手，反而五指一合收拢，将拂尘尾端死死抓在手里，运力回夺……
此种较量已是内力比拼之局，力强者胜，别无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