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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嫌妻不下堂+2番外 作者:恒见桃花(起点vip2012-06-14完结)-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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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他还是个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总喜欢猴皮糖一样粘在她身上,缠着她给他束发。
    这一晃,都这么大了。
    老夫人不由自主的上前,道:“我来吧。都多久了,娘没给你梳过头发。”他身边没断了丫头,可他越大越不喜欢,竟不要她们近身服侍。
    也许等娶了媳妇就好了,有人知心有人疼。
    她略嫌生疏的替费耀宗束着头发,偶尔有扯到他头皮的时候,费耀宗只是忍着,并不吭声,看着镜子里母亲渐老的容颜,只升腾起一种心酸,同时还有一种责任感。
    年少时是母亲替自己承担,自己年长,母亲却老了,再无力像从前一样,那么就由他来替母亲撑一把庇护伞。
    费老夫人还要送,费耀宗不让,劝住老夫人道:“娘,儿子大了,又不是出远门,您就别送了。我一直想吃韭菜馅的饺子,娘亲手炸的面条鱼,还有梅菜扣肉……您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在外边,吃什么都不惯,竟想着娘的手艺了……”
    老夫人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凑趣,可还是替儿子叫屈,不想委屈了他,就道:“那你早去早回,我都给你备下了,回头等你一回来就开饭。”
    费耀宗走了,费老夫人慢慢的回了自己的长青院,丫头们摆上早饭,她却没心思吃,呆坐了半晌,看看时辰,才过了一刻钟。
    越加心烦,老夫人索性在屋子里转了转。再看看时辰,比刚才过的还要少。
    只身赴险的或许心里没有恐惧,可是被留下来的人,心里的恐惧和担心就要被无形的扩大数倍。因为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突发*况,只能无耐的无尽的等待。
    老夫人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的,称之为度日如年一点都不过分。她不吃早饭,丫头们只好去请任妈妈。
    任妈妈一进屋,老夫人便朝着她道:“你来的正好,陪我去园子里走走。”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任妈妈有话要说,可是看着多少年不曾在老夫人脸上看到的失态居然出现在老夫人的疲惫神色间,立时心生不忍,便笑着道:“奴婢还想着说到老夫人跟前坐坐,偷会懒,哪知道原来老夫人这才是苦差事,就奴婢这腿脚,真要陪老夫人逛园子,只怕一整天也逛不了半个园子。”
    老夫人看一眼任妈**腿,失笑道:“你倒会说俏皮话,这是从哪躲苦差事来?”
    任妈妈道:“奴婢是从厨房过来的,那里又是瓜果,又是蔬菜,又是鸡鸭鱼肉,到处都是腥味……”
    老夫人眼神亮了下。她真是老糊涂了,耀宗临走时特地嘱咐了说他想吃的几味菜,怎么自己才一转身就给忘的一干二净?
    虽说不能亲手替他做菜,但还是能尽点心。手里有事做,时间就会过的快些,也不会担心的坐卧不安了。
    老夫人一点任妈妈:“我最恨你这深沉的心思,说话从来都是婉转着来,有话不直说,非要找些名头。不像……”
    忽然想起穆妈妈早就人去室空,一时住了嘴,凄凉一笑,道:“倒是我害了你们……”
    提起旧事,任妈妈怕老夫人伤心,忙岔话道:“对了,老夫人,刚才奴婢听厨娘说院子里的桂花开了,要不要做些桂花饼?”
    老夫人提起了兴致,道:“做,多做些,弄些不同的馅料,酸甜咸几们不同的滋味,到时候大家一块多吃些。我记得每年府里的月饼都是糕点坊的那个如意做的,走亲串友,都说咱们府上的月饼特别好吃,今年就还交给她吧。”
    任妈妈应道:“好勒,奴婢这就去办。”
    老夫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厨房瞧瞧。”
    厨房里真是热闹,果然同任妈妈说的并无二致,到处都是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很有过节的气氛。
    老夫人坐下来,看着众人各自忙各自的,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指挥着小丫头:“把苹果和梨都端来,我亲自削了皮,切成牙,等耀谦和耀宗回来吃。”
    小丫头转身飞跑,一会又飞跑回来,手里端着的都又大又圆润的苹果和梨。老夫人一手执刀,一手拿着苹果,细致又快捷的将皮削掉了,将苹果切成月牙状,笑着道:“耀谦最爱吃苹果了,我记得素言也爱吃。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个好多地方都挺相像的。”
    没人接话。
    任妈妈低着头,在铜盆的清水里细细致致的洗着苹果和梨。那些原本就是极干净的,她却像是忘了厨娘早就洗过了无数遍,还是坐在小杌子上一个个的洗好,像是抚摸着最爱的丝缎,就是不肯拿出来拭净水珠递给老夫人。
    她的眼里只有这些水果,她的耳朵里也只有这泠泠的水声,她的心却被酸涩胀满了。
    老夫人这样念念不忘大爷和大少夫人已死的事实,并且因为二爷的归来加重了对他们还活着的热切盼望。她真不敢想,如果血淋淋的事实由二爷带回来时,老夫人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似乎并不在乎谁接她的话,她削完苹果,为了不偏不向,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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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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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在府里痛哭失声,全神崩溃的时候,费耀宗还立在皇宫乾进殿的外面等候着梁熠的传召。
    不管梁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他叫费耀宗等,费耀宗便没有还口的资格。
    费耀宗等了一刻钟,没人理他,就连那些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不见了,退的远远的。离乾进殿不远,费耀宗甚至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梁熠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鸦雀无声的,听不见一点声间,只有风吹动枝叶,奏着秋日里的曲子,欢快的陪着费耀宗。
    费耀宗等了一个时辰。
    他这会早就意识到梁熠是想搓磨他的锐气。
    或许他早就料到费耀宗气势汹汹而来,不管他是不是有资格问罪,一场闹是不可避免的,索性就罚他先站上一个时辰,磨光了他的锐气再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换谁被梁熠无缘无故的晾上一个时辰,心里也会逐渐的不安起来。
    费耀宗虽然嘴上说要承担,可是真的面临梁熠给的不冷不热的、不轻不重的这么当头一击,仍然难免心浮气燥。
    多少年的天性,让他想转身拂袖,一走子之。
    可是他没动,尽量的想象着,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大哥费耀谦,他会如何做,如何说呢?费耀宗第一个映入脑海中的便是大哥那处变不惊的神态。
    诚然,他从来都嘲笑大哥的脸堪比铁器等最坚硬的东西,是什么都不能让他动容的,没有感情没有任何情绪的脸。
    可这会他却隐隐的有点明白了这样不动声色的原因和必要性。
    就像现在,他站在这里时间不短了,宫女太监们慢慢的恢复了常态,不时的往乾进殿里送些水果、茶水、热手巾,到最后梁熠索性传召大臣在乾进殿商议国事。
    一进一出,与他擦肩而过,每个人都极周到礼貌的和费耀宗打着招呼。
    有认识的,有熟悉的,有交往过密的……
    每个人都带着同一张面具:笑脸加同情。
    笑脸是礼仪使然,同情是天性使然,可这些对于费耀宗来说都不亚于一把亮嗖嗖锋利的双刃匕首,每问一次,都是在他心上慢绞一回。
    关于费家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都知道他此来的目的,就像梁熠从一开始就会料到有这样一幕的一样。
    可是他们还是要例行公事般的面上打着招呼,心里却同情一番,只差明着摇头晃脑的点评几句,再拍着费耀宗的肩膀说些肺腑之言,再劝慰几句了。
    这种尽乎车轮反复辗轧的同情、安慰,让费耀宗觉得是平生以来的奇耻大辱。他有自尊,费家有自尊,不该受到这样的冷遇。
    这样一来,可以证明梁熠做事向来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也就更加没法琢磨他想如何处理费家的心思了。
    同时也证明了费耀谦夫妻的死是白白的牺牲,同时牺牲的还有费元雪。
    将她嫁给梁轩,是整个家族的事,梁轩被费耀谦亲手斩于马下,也是代表了一个家族的态度,这样的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在梁熠这里不过是一场家庭里的闹剧,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费耀宗没法不在乎这种有意无意的羞辱,却又不能做出在乎或是不在乎的神情来,因此他也只好依着平素大哥的样子,冷清清的站着,不喜不怒,不悲不忧。
    有些人知道你悲伤,却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把他的安慰加到你身上,这种过份的关切只会让过往重演一遍,不得不再体验悲伤的麻木。
    有时候,许多事情是不愿意拿到公众面前展览的,只愿意放到最阴暗的,无能能窥见的角落,在那里通着风,慢慢的风干,直到脱成一层轻薄易碎的皮,在偶然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尽管费耀宗很想在这一刻一拳打掉所有偷窥者的脸,但他不愿意再做这样无谓和幼稚的举动了,所以他挺直后背,稳稳的站着,为他自己,为费耀谦,为母亲,为故去的父亲,为费家,站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支柱。
    费耀宗站了两个时辰了。
    他站的腿脚发麻,口干舌燥,头脑却无比的清晰。梁熠不见他,并不仅仅是要搓磨他的锐气那么简单了,他是压根不想见自己。
    这会乾进殿里走出了梁熠身边的小公公小顺子,走到近前朝着费耀宗行了一礼,道:“皇上叫小的问问费二爷,您未经传召,非要进宫面圣,所为何事?”
    费耀宗身形没动,他想,那酸痛的滋味会因为这一刻短暂的放松而稍稍得已喘息,可接下来却有更大的酸痛等着,不如让腿脚就这么麻木着好了。
    费耀宗淡淡一笑,道:“劳驾公公,代费某禀告皇上,耀宗此来是前来请罪的。”
    小顺子干笑了一下,道:“皇上口谕,说费二爷若是来请罪的,就不必了,还是请回吧。”
    费耀宗苦笑。他的所有举动,都在梁熠的掌握之中,可梁熠的心思,他却一点都猜不透,高下立显,他这样的“问罪”没有任何意义。
    可他来了不能白来,总不能被一个小公公这么简单的三言两语就给打发回去,总得想方设法的见上梁熠一面。
    费耀宗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随手递过去道:“劳烦公公再跑一趟,费某今天务必要见皇上一面,不然阖家心怀忐忑,寝食难安。”
    梁熠总得给个说法,大哥和嫂子到底下落何处?他想怎么处置元雪,又想如何对待费家?
    小顺子不着痕迹的把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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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平局

    梁熠好笑的看着费耀宗道:“你这话好笑,倒像是赖上朕了一样,凭什么朕该给你指条明路?”
    费耀宗也不讲大道理,似乎又恢复了他往常的形态,慵懒的一笑:“微臣无计可施,求助无门,只能仰仗皇上的聪明才智……”
    再说下去就像市井小民揪着衣服骂娘了。他若不嫌丢身份,费耀宗就更不嫌。反正丢命都是常事,何况丢人丢脸?
    大嫂被梁熠钳制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他想否认那便是掩耳盗铃,想来他梁熠也不屑做这种跌份的事。
    梁熠失笑:“你这话可不像你大哥了,他可不敢跟朕开这样的玩笑。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可混淆,可你……这是耍赖。”
    费耀宗收了调笑,一脸正色,理了理衣衫,重新跪下去,道:“家母年事已高,耐不得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更甚,连尸骨都不得见,这不是盛世君王所乐意见到的,还请皇上开恩……”
    他把人杀了也就杀了,费家人不敢有怨言,可他总不能扣着人家夫妻的尸骨不还吧,这可说不过去了,和那些杀人越货的盗墓者可就没什么区别了。
    梁熠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
    再这样打太极拳就没意思了。抛开身份不谈,他梁熠何曾是个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过缺德之类字眼的人?
    想到这梁熠道:“自朕成年封王以来,一直不曾正式下聘纳礼娶过王妃……”他凌厉的眼神悠悠的盯着费耀宗。
    费耀宗茫然的回视。他实在不明白,梁熠这段开场白与他提的要求有什么关联。总不能他自己没娶成媳妇,便看不得别人夫妻成双入对的。还是说他接下去要说已经有了王妃也就是现今皇后的人选,要让他费耀宗让贤?
    梁熠并不急着解惑,挪开视线看向别处,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不是朕不喜欢女人,只不过看的女人多了,难免生出一种‘也不过如此’的感慨来。天下之大,朕竟挑不出一个中意的人选,说出去也着实可笑了些。”
    费耀宗还是不说话。
    梁熠求全责备,的确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后,他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礼部也不会允许后、宫空虚,就没人替他搜罗天下美女,充盈皇宫吗?
    那么多人,他就没一个中意的,是不是略显矫情了?
    再者,他娶不娶皇后,说大了关乎国体,说小了,不过是他自己的事,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向费耀宗这样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朝臣抱怨的份上。
    梁熠说的轻松淡然,费耀宗越来越毛骨悚然,他隐隐觉得,这软弱心酸的背后是梁熠更狰狞的面目,是他更残忍的手段,因此费耀宗虽不答话,却一直全神戒备。
    梁熠说的了无兴致,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的轻叩桌面,突的一笑,道:“好歹朕也是一国之君,遇到人生最大的不幸,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呢?”
    费耀宗道:“连耀宗都不屑于别人的同情,所以以己推人,只怕圣上更不屑。”他所受的羞辱折磨都是梁熠给的,这个始作俑者怎么还好意思向他要同情?
    梁熠问的一本正经:“你不是朕,你怎么知道朕是如何想?”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与不乐?
    费耀宗笑笑,道:“不知,耀宗说过了,以己推人而已。”
    梁熠便继续道:“谁想过了这么多年,朕倒遇上了唯一的一个虽说不喜欢,却不至于让朕讨厌的女人。”
    他要揭盅了,费耀宗反倒沉静下来,迎上梁熠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笑,道:“若是别人,耀宗倒是敢说一句幸哉。”
    梁熠忽的脸一沉,道:“那么对朕,你要说什么?”
    费耀宗并不怕他,微微一笑,道:“您是一国之君,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比谁都明白,其实很多事,你想做的,你想要的,你喜欢的,比从前更多阻碍,你根本得不到,办不到。”
    一句话戳了梁熠的肺管子,他豁啦一下就要爆炸,冷冷的道:“朕从来就不是受世俗礼教规矩束缚和威胁的人,朕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他像是和人拔河的小孩子,用力的紧执着自己那一端,用狠戾的眼神威胁着对方,骨子里反倒希望对方和他一样拼全命来抢夺。
    费耀宗懒散的道:“耀宗无话可说,只是,不敢祝皇上心想事成。”
    “大胆。”梁熠才说了一句,忽的又笑了:“你当然不敢,因为你也不过是个叶公好龙之人。”
    费耀宗唇角歪了歪,并不答话。他是什么人,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毕竟有做人的准则在。况且现在这会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在生死面前,没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们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更重要。
    梁熠抿了口茶,换了口气,眉毛往上一挑,略点挑衅的问费耀宗:“你猜你的大哥和大嫂是死了还是活着?”
    费耀宗心怦一声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而后便似呆怔了似的,半晌都不敢再跳。他抿着唇,摒着呼吸,脸憋得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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