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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江落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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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该恨的人。”郁不识泫然而泣。 
  李渊溪一愣。 
  沉默良久,他说一句:“胡说八道。” 
  李渊溪恨的人,这一生,只有一个。 
  就是他的母后,东宫薄氏。 
  东宫娘娘原是当朝国师之女,权势通天,距离帝位仅仅有一步之遥,在某段时间内,她的权威甚至令皇帝都感到惶恐,他曾经与大臣秘密商议要削弱东宫娘娘的权力,然而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这所有参预议政的大臣,都神秘地从世间消失了。在这时候,天下人才知道,在这个入宫不到一年的蠃弱女子,背后有着一双多么巨大的羽翼。 
  黑色的羽翼,苍鹰。 
  这是六个由专人训养,神通广大的锦衣卫士,他们跟随东宫一同入宫,充当这软弱女子的左膀右臂,他们的坚忍、刚强、不择手段,对于智慧非凡的东宫娘娘来说,如虎添翼。他们是飞翔在宫城上方的魔鬼,他们是笼罩在紫荆皇冠上的乌云,他们一旦横空出世,那鹰隼那利爪,没有人逃得出口。皇帝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绝望了,他惶惶不安地意识到,自己的江山有朝一日甚至要被东宫夺走,而他完全没有办法。 
  皇帝开始醉生梦死,沉湎于酒色肉欲之中,日日与些鸡鸣狗盗的门客混迹一起,夜夜与放浪形骸的艳姬翻云覆雨。东宫娘娘深感痛心,她毕竟是个女人,从未想过去夺取这李家河山,她只是因为太爱这个男人,容不得任何非议的声音传入皇帝的耳朵。但皇帝不懂,他永远体会不到娘娘强悍的表像下面,那颗孤独脆弱的心。 
  东宫不论有怎样张牙舞爪的权势,却无力改变她作为一个女人悲惨的宿命,她不会生育,入宫四年而无所出,她被皇帝彻底地冷落,那个懦弱的男人甚至敢以此来嘲弄她,一个没有儿子的女人,在这巍峨的宫墙之内,不过是一匹孤身作战的母狼,总有一天她会伤痕累累,总有一天将会有人取而代之。 
  东宫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所有入宫的嫔妃都被严密的监视着,一旦他们怀上龙种,等不到孩子降生的那天,就会换来一尸二命的下场。苍鹰六人,在入宫十四年的时间里,杀了无数的人,男人、女人、未曾出世的胎儿、襁褓中的婴儿…所有可能令东宫感到威胁的人,他们都不会让他们活在世上。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为任何一条生命怜惜过,因为没有什么比娘娘的命令更重要。 
  直到那一天,一个叫苏潼的江南女秀被选入宫中,谁都未曾料到,她在入宫的时候,竟然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东宫望着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几乎想扑身上去撕碎那个女人! 
  她竟然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与她幽会的。为这次事娘娘狠狠地责罚了苍鹰,几乎要将他们那双没用的眼睛剜割出来。 
  苏潼入宫以后,起居饮食都十分小心翼翼,她的所有侍应也都是入宫时候带进来的,苍鹰无所不用其极,却根本无从下手。一次次的失败,令苍鹰大为震撼,羞耻万分。 
  为什么这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好象拥有至邪至异的妖术,所有的恶意在未曾来得及接近她以前,就被她察觉到,等到他们要下手,她已然隐匿得无影无踪。 
  苏潼的寝宫,终日飘散着一股异香,久久不散,起初苍鹰只以为那是用来迷惑皇帝的迷情香,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奇香便是苏潼用来保护自己的法宝,令得我们还未及接近,就已经被她掌握住,就象粘附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是生是死,只由得她。东宫的苍鹰还可以活到今天,只能说是苏潼不愿意下杀手。 
  她是个善良、却又有手段的女人。 
  后来苍鹰查到苏潼在入宫前的背景,她出生于南蛮一个异教“薄香门”,擅用各种奇香异巧,制造障雾,迷惑人心,她与皇帝的一度度幽会,根本无从察觉,直到她以潼妃的身份入宫,朝野为之震动,因为潼妃如果顺利产下这个婴儿,而他又是皇子,那么毫无疑问他将会是李氏皇朝当之无愧的太子。母以子贵,从此潼妃将会在后宫崛起,有朝一日取代东宫娘娘的身份,到时候…东宫就象一只蹩脚的鞋子,会被皇帝毫不怜惜地踢掉。 
  即使东宫耗费苦心,终究没能阻止孩子的出生,那仿佛是上天注定。 
  这是一条龙,他要盘旋在长空。 
  与一个恶毒的妇女,与她的尖牙利爪,与她伺养的那群凶悍的猛兽搏斗。 
  只要他有机会长大。 
  苏潼坚信这一点。 
  在苏潼入宫后的五年时间里,后宫日夜演绎着血雨腥风的战争,两个女人,无刀光,无剑影地拼杀着,苍鹰的羽翼盘旋在黑色的苍穹,迷魂的异香飘散在幽深的宫道,没有人赢,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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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提到那个无关紧要的苏潼?为什么我要憎恨自己的母亲 
  ——天朝的国母?” 
  李渊溪问,讪讪笑着,想看看郁不识的反应,对一个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的官员来说,宫 
  城内的血雨腥风,太刺眼、太炫丽,太惊心动魄。 
  然而郁不识却无动于衷,他一脸哀凄,看样子比李渊溪更加能够沉痛地感受到那段历 
  史。 
  “我杀了那个女人。”李渊溪突然冒出一句。 
  他没有说是谁。 
  他想与郁不识做个游戏,一个枕边人的游戏,浪漫、悬疑,却与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但郁不识不解风情,他破坏了太子煞费苦心营造的迷局。 
  他的回答更象一个局。 
  险恶的局。 
  “潼妃于十四年前饮毒自尽,香消玉殒,天下皆知。”郁不识道,声音平淡。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李渊溪诡异地笑,他目光飘忽,象中了邪一样,俯身悄悄 
  附在郁不识耳边,刚想对他说什么。 
  郁不识却摇摇头:“不要对我说这些…我都知道的。” 
  他一声苦笑,突然推开李渊溪从草堆上坐起来,李渊溪还以为他要做什么,郁不识却伸手捡起放在篝火旁的火棍,在柴堆里捅弄几下,那星星之火微微忽闪,竟然又渐渐烧了起来。 
  幽暗的山洞间顿时又光明起来。 
  李渊溪疑惑地望着那燃烧的篝火,皱眉问郁不识:“你都知道…” 
  突然他话到半截,再也无续弦之力。 
  炽热的火焰在眼前跳闪着,李渊溪的全身却仿佛被冰凝固那般的冷。 
  他看到了什么? 
  郁不识侧身蹲跪在火堆旁边,周身上下都是自己方才纵情掠欲的痕迹,从纤细的脖颈到 
  修长的双腿,线条流畅柔滑,那妩媚动人单是望上去便叫人魂也酥了意也醉了,李渊溪 
  在望见的瞬间欲望便又是苏醒,他望着上面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痕,说明他是多么深爱着 
  这个男人,为他神魂,为他颠倒,为他如痴如狂。 
  自然,如果仅仅是这般,该是多么美好。 
  偏偏郁不识颤抖着双肩,跪伏在他的旁边,似在忏悔一般。 
  怎么回事,分明是自己刚刚强要了他,为什么你竟要向我道歉? 
  李渊溪的神智乱成一堆麻,他理不清谁是头,谁是理,糟糟缠成一团,将他紧紧锁住。 
  卒不及防的,李渊溪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撕破了缠绵的夜空。 
  郁不识,我果然不识得你。 
  他启唇,敛眉,婉转腰身。 
  他惊惶,躲闪,藏踪匿影。 
  他是谁? 
  李渊溪好奇这面具下面的究竟是副怎样的面孔,他一层层,粗暴而霸道地将之剥离,从郁不识那雪白秀美的身躯剥下他许多的伪装,他以为这身下娇颤颤、呼喘喘的身子就是真实的他。 
  哪知情色无边,无界无垠,背后又藏着万象迷踪。 
  他在郁不识将火焰重燃之后,清晰地望到他光裸的后背上面,兀然刺着一个可怕的刺青,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那羽翼黑如苍穹,那气势傲于九天,那鹰隼的目光,将李渊溪牢牢盯死。 
  他周身惊怵地颤抖着,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苍鹰…苍鹰… 
  李渊溪神智狂乱,他不可思议地闭上双眼,眉头紧锁,仿佛被困顿在一场可怕之极的恶梦里面。 
  他牙关紧咬,僵硬着脖子,喉中仿佛在痛苦地咒骂着。 
  这痛苦不同寻常,无以名状,李渊溪已经无力挣脱出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 
  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 
  “你怎么会是他!” 
  李渊溪脑中轰隆隆,雷声阵阵间,清脆的声响却以穿透一切的力量敲打着他的记忆,那青石板道上的蹦蹦跳跳的孩童,那无语凝咽泫然欲泣的双眼,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因为这狰狞的鹰爪,已经狠厉地撕裂一切。 
  所有甜蜜、甘美…只留下苦涩。 
  血的苦涩。 
  李渊溪的双拳紧紧攥着,骨节咯咯直响,他的手臂以奇怪的姿态交叉横在胸前,好象在保护自己,又好象准备着随时出手攻击别人。 
  春佛在洞外听到他的惨叫,慌忙地跳进洞中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他直觉地认为是郁不识伤害了太子,即刻对郁不识拔刀相向,这回的大刀不会手下留情,朝着郁不识当头就劈下,后者也不躲不闪,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眼中没有泪,尽是凄然苦楚。 
  自己即将尸首相离,这情,这义,也随着这一刀断了罢,本就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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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佛!”李渊溪一声大喝,本来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他瞪视着郁不识。 
  狠狠的,没有情缠意绵,没有生死爱恨。 
  他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所有情感精神烟消云散,象一颗没有生命的顽石,只是倔强地 
  瞪着郁不识,不容他逃避。 
  “太子…”春佛听到李渊溪的喝令停下手来,回身望着太子,后者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夺下春佛手中的刀,没有任何姿态,他只是端着刀,一步步朝郁不识走去。 
  刀尖抖颤着,一寸寸接近郁不识,最后停顿在他的额尖。 
  郁不识感受到冰凉的触感,他侧过头去,将颈弯置于刀口,对李渊溪淡淡道:“你猜对 
  了,我就是那只纸鸳…我就是用这双翅膀载着你飞越宫城的红墙白瓦,我也是用这双 
  鹰爪戳穿你窥探真相的眼睛。” 
  “怎么可能…” 
  “李渊溪,你被骗了。” 
  “我没有!” 
  “你的人生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只可惜你笨到今天还都没走出来。” 
  “我没有!我已经胜利了!” 
  郁不识哂笑:“胜利?你的敌人呢?是谁?” 
  “东宫!还有…苍鹰!” 
  李渊溪怪异地望了一眼郁不识,自问自答似的:“你是苍鹰?” 
  郁不识不语,他虽然跪着,身后的苍鹰却展翅欲飞。 
  “你说你爱我?”郁不识嘲谑地笑,“或者你该恨我?” 
  李渊溪沉默良久,居高临下地望着郁不识,时间和情绪,都在他身上凝固住。 
  他缓缓开口:““现在的你…有资格让我恨吗?” 
  李渊溪咧嘴笑道:“落魄得连条狗都不如,真是污浊了你背后这只苍鹰!” 
  郁不识拾起地上凌乱的衣物,披在身上,摭住那只骄傲、却丑陋无比的苍鹰。 
  还有这一身欢欲的痕迹。郁不识想从地上站起来,至少显得有尊严一些,然而身后的剧 
  痛却是张狂地嘲弄着他——你连条狗都不如。 
  “太子殿下竟然饥渴到连条狗都不肯放过,才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郁不识轻浮地弯起 
  嘴角。 
  李渊溪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他蓦得举起刀来就要向郁不识砍下,后者也不甘于示弱,举 
  起手臂来挡,他的功夫自然要比娇生惯养的太子爷强得多,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他的刀 
  ,只是在郁不识想从地上站起身来时,身后却一阵撕裂的疼痛,令他站立不稳地摔倒在 
  地,刀也松脱在一旁。 
  郁不识伏在地上冷汗直冒,他知道自己现在狼狈极了,尤其在李渊溪面前,可他无法动 
  弹,整个下半身麻痹一般,竟然门户大开在李渊溪面前,好似要求再度与他交欢似的, 
  郁不识想收起双腿,但是办不到,他的神经已经痛到失去控制。 
  李渊溪嘴角撇出一个淫猥的笑,他蹲下身来,将手掌覆上郁不识的后臀,熟悉地朝他恩 
  宠过千万次的幽穴间探去,那里早就被他的欲望撕裂开来,穴口红肿不堪,内壁的粉肉 
  几乎向外翻出来,红白相间的液体不断顺着郁不识的大腿滑落,李渊溪用手指一捋,将 
  那液体接在掌间,随意朝郁不识身上抹去,沿着他的腰覆上他的背。 
  那上面卓然挺立着一只鹰,令李渊溪的目光再度燃烧起来。 
  他怒怒地瞪视着那只鹰,下身的欲望也剑拔弩张,他将郁不识的身体倒转过来,强迫他 
  跪伏在地上,双臂牢牢地箍住他的腰,再度将自己的分身刺进去。 
  这次不带一丝怜惜与柔情,他的欲望充涨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在郁不识已然肿痛不堪的 
  后穴间大出大进地肆虐着,没有温柔没有含蓄,他是一只愤怒到快要爆发的野兽,只有 
  将身下这具肉体彻底蹂躏到粉身碎骨,他才会快意,他才会解脱。 
  李渊溪一边狠抽猛进,喉中闷吼着,他感受不到任何快感,他根本已然忘记这身子可以 
  带给他的快乐,他只记得那只鹰曾带给他的痛苦。 
  郁不识的身体要散开碎掉,他已经无力支撑,只是被李渊溪强制摇摆着,他的精神恍恍 
  惚惚,仿佛在飘,在飞,所有的感觉都麻木了,突然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 
  李渊溪还不放过,他将郁不识一条腿扳高架在肩膀上,重新挺身而上,插入他体内,鲜 
  血随着他的每一次冲刺从接合处涌上来,将他们俩都沾得鲜红淋漓,小血珠随着撞击的 
  力度四下飞溅,洞内只听到劈劈啪啪的拍打声,和他几近癫狂的吼声。 
  春佛站在旁边,完全呆住,他惊愕到连转身回避都忘记。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一对激情到整个山野都在震动的爱侣,刚刚还在彼 
  此缠绵呼应的两人,现在却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着对方。 
  他们中一定有个人,被恶鬼俘虏去灵魂,只剩躯壳。 
  不管另一个怎样焦急地呼唤,他也不肯回眸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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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不识再醒来,身边已经是柔软的棉被和纱帐,他以为李渊溪将自己带回临江,没想到 
  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陌生的摆设,简洁朴实,是一家客栈。 
  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后穴出出进进,却并不同于昨夜的硕大,他惊异地睁开眼 
  睛,发现李渊溪正坐在塌前,俯身为他的伤处涂药,冰凉的液体伴着他滚烫的手指,以 
  熟悉的韵律在他的身体里盘旋,郁不识不禁脸红起来,难堪地把脸侧过一旁。 
  李渊溪恶劣地微笑着,手指深深湝进进出出,时不时去触碰到郁不识体内最敏感的一 
  端,令得他浑身慌乱地一颤,欲望似乎又要悄然抬头,就在他即将陷入情欲的时刻,李 
  渊溪却粗暴地触碰到他昨夜肆虐的伤处,痛得郁不识几乎要从床上跳起身,但是浑身没 
  有力气,只有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在皮肉里面,眼中涌出酸楚的泪,他不敢让李渊溪看 
  到。 
  否则他又要嘲笑。 
  涂完药后,李渊溪放下郁不识的腿,用薄被给他盖在身上,独自走到桌前,斟上一杯酒 
  慢慢啜着,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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