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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胡录-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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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不缺钱,殷羡只要不停地搜刮下去就行了,因为越搜刮,名气就越大,上级就越不敢管,于是官升得就越快,然后就可以更加变本加厉地搜刮)。   
  正是因了这个缘故,庾翼对殷羡之子殷浩的看法很不好,经常对别人说:“(殷浩)此辈宜束之高阁,俟天下太平,然后议其任耳。”这话传到殷浩父子耳朵里当然听着不是味道,所以殷浩长大后朝廷安排他当庾翼的参谋官,殷浩死活也愿不去。这样一来庾殷两家关系自然变得恶劣了。后来庾翼继任大权臣,皇帝招女婿的时候他就没有推荐殷浩,而是推荐了与殷浩从小齐名的桓温。说“桓温有英雄之才,愿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婿畜之,宜委以方邵之任,必有弘济艰难之勋。”   
  当年的大权臣温峤见到了还是婴儿状态的桓温,认为“是儿有奇骨”, 由于温峤对自己家孩子进行了如此不吝的夸赞,桓家上下都对温峤感激涕零,就给这孩子起名叫桓温(原来桓温的大名是这么来的)。长大成人以后,桓温果然生就异相,他的朋友刘惔评论说:“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刘惔对桓温很了解,“知其有不臣之志”,经常对别人说:“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少年桓温本来就胸襟豁达,对此也不在意,后来桓温出去打猎,碰到刘惔,刘惔见桓温手提大刀,就骂他:“老贼欲持此何为?”桓温回答说:“我不为此,卿安得坐谈乎!”由此看来桓温更像是个北方人。)在庾翼推荐下桓温当上了驸马和徐州刺史,并且靠着奇袭成汉而一战成名,官拜征西大将军兼荆州刺史。    
  这时候石虎病死,曾经不可一世的后赵彻底土崩瓦解。冉闵、苻健、慕容俊、姚襄等群雄并起,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实力相当因而谁也吃不掉谁。此时如果以收复失地的名义发动北伐战争,可以说是东晋历史上最有利的时机。然而由于北伐的建议是素有不臣之心的桓温提出来的,所以桓温本人被朝廷闲置不用,而是派出了著名的清谈家褚裒统兵北伐。东晋大臣大多都崇尚清谈,后赵的骑兵可不吃这一套,结果东晋北伐军总司令褚裒大人还没看见后赵军队的影子就莫名其妙地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如果他带几个亲信一块儿回来至少安全系数也会高一些么?)。经此一事后北伐的议程再度被束之高阁(关于这段历史,请大家看看柏杨先生写的评论:由桓温莽撞兴兵,说明晋帝国前途茫茫,连被称为一代枭雄的桓温,都有严重的无力感。三四九年,后赵帝国正在土崩瓦解,那时候如果北伐,成功的可能性远超过以后的任何时机,晋政府却派出瘟生褚裒,招来惨败。为什么不派桓温?只不过怕他野心勃勃,一但收复中原,统一全国,势将立刻失控!时到今日,保护一小撮人的政权最最重要,救国救民,不过在写政治文章时,才亮相示众。我们不敢保证桓温在光复山河后,不夺取政权。同样也不敢保证褚裒在光复山河后,也不夺取政权。褚裒没有光复中原的能力,所以驯顺;一旦他有光复中原的能力,恐怕谁都挡不住他坐上宝座,这是封建专制社会根本无法解开的一个结。因之晋帝国掌握中央政府权柄的人,拚命阻挠桓温北伐,而北伐却是全国上下每天义愤填膺,嚷嚷吶喊的。实在是一个伟大讽刺。)。    
  为了和桓温抗衡,把持朝政的殷浩也异想天开地发动了北伐。殷浩虽然嘴皮子厉害,可是对行军打仗却是一窍不通,还没出门就逼反了自己的先锋官姚襄,导致威信尽失,狼狈下台,终于使桓温当上了大权臣。   
  桓温手里握有权柄后才终于有了发动北伐的权力,而这时后赵大乱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北方的形势早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新兴的前秦苻氏和前燕慕容氏全面接管了后赵的土地,他们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更精锐的军队和更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将。    
  即便是这样,桓温的北伐行动也取得了很大的战果。桓温第一次北伐就赶走了盘踞在洛阳一带的羌族姚襄割据势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迫使有“小孙策”之称的姚襄无奈地四处流浪。紧接着桓温又发动了第二次北伐,目标是关中的氐族前秦,却却被秦天王苻健用“割麦计”击退而返。    
  总体而言,桓温的第二次北伐所取得的成果还是巨大的,因为前秦在这次战争中几乎拼尽了全部的力量,首都长安都守不住了,前秦太子在作战中阵亡,丞相操劳过度死于军中,不久苻健也在桓温退兵后病死。对于东晋来说这次北伐最重大的损失就是桓温和十六国时期最能干的文臣王猛失之交臂,从而导致前秦的重新坐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据说桓温在关中还寻访到了服侍过刘琨的妓女(桓温这个人很好名,一直自比为刘琨、司马懿一样的人物,如果有人说他像王敦他就愤愤不平,有趣的是桓温的传记竟然和王敦被放在同一章里),妓女见了桓温就潸然而泣,桓温问她怎么回事,她回答说:“公甚似刘司空(就是刘琨)。”桓温就“大悦,出外整理衣冠,又呼婢问”。妓女则回答说:“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桓温大失所望,“于是褫冠解带,昏然而睡,不怡者数日。”    
  桓温战功赫赫,从来没有失过手,成为不败的名将,也树立起了自己说一不二的威望。几年后桓温又向前燕发动了更猛烈的第三次北伐,但这次他却碰到了百年难觅的战争天才慕容垂。在慕容垂神出鬼没的骑兵战术攻击之下,桓温的四万精锐遭到惨败,只逃回来六七千人。经此一败后桓温信心尽失,变得好猜忌和刚愎自用,非常投入地钻研如何谋朝篡位。   
  以前桓温对王敦很反感,后来他经过王敦的墓地时,大声赞叹说“可人,可人!”然后对手下说:“为尔寂寂,将为文景(“文景”指司马师、司马昭兄弟)所笑。”大家都不敢回答,桓温就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喊道:“既不能流芳后世,不足复遗臭万载邪!”  桓温的野心越来越大,身边围了不少喜欢溜须拍马的大臣。有趣的是谢安居然也是其中之一。有一回谢安看见桓温远远地走过来,便赶紧拜倒在地,他的举动把桓温吓了一跳。谢安就回答说:“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者。”    
  不过谢安主动谄媚桓温更多地是迫于形式。当桓温准备逼迫皇帝禅位给自己时,谢安就教了皇帝一招:哭。于是桓温每次觐见皇帝,“帝便泣下数十行”,桓温总没办法下手。后来皇帝死了,留下遗言让桓温担任如同诸葛亮、慕容恪那样的辅政大臣,桓温对此非常失望。竟然气病卧床不起,就派人催促职掌内务的谢安给自己加封九锡之礼。谢安听说桓温病重,就故意拖拉着不办,桓温因此气死。    
  桓温生活简朴,“每餐惟下七奠柈茶果而已(就是几个素菜,一些茶果。对比一下日食万钱,犹无下著处的何曾)”,但过度痴迷于名,终究以可笑的结局收场。桓温的部将孟嘉喜好饮酒食肉,不好名利,桓温大为惊讶,就问他说:“君言妓不如丝,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何谓也?”孟嘉回答说这些都是个人的爱好而已,桓温对此却始终不能理解。                         
推翻“纸上谈兵”定律的谢艾           
  偏居西北一隅的凉州位处西晋领土中的边角地带,一直是全国最贫瘠的地区,又邻近氐、羌等少数民族,和肥得流油的荆州刺史、扬州刺史等职位相比,凉州刺史的职位可谓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冷门。然而直到苻坚统一北方前,凉州都是全中国最安定祥和的地区。    
  这要从统治凉州七十六年的张氏家族的首任行政长官张轨说起。    
  张轨是西汉初期常山王张耳的后裔,这家人的家学源远流长,都比较精通儒学文化。和刘渊、慕容廆等名门子弟一样,年轻时代的张轨也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在洛阳求学。擅长品评人物的张华在和张轨交流了一下对天下大事的看法后,对张轨很是器重,认为他是“二品之精”,就是第二流人才里面最强的(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品评人的根据就是九品中正制。后来温峤自认为自己是第一品的人才,有的品评家认为温峤也是“二品之精”,温峤就脸色大变)。能得到张华品评的人当然都不简单,张轨不久也迅速窜升。   
  到了公元301年,“八王之乱”闹得正凶,张轨不想跟着这些愚蠢的野心家们瞎掺和,就申请回老家担任凉州刺史。    
  当时正是全国大混战的局面,凉州也是强盗和叛军四处乱窜的地方。张轨还真有些本事,他先后消灭了鲜卑人的叛军并肃清了流寇势力,用铁腕手段“斩首万余级,遂威著西州,”在当地获得了很高的威望和地位。张轨利用自己文化水平高的优势,在凉州设立学校,实行怀柔的政策,这些举措在当时乱糟糟的中国是不多见的,凉州很快就变得繁荣起来。   
  后来,张轨将凉州的首府迁往以前匈奴人修建的姑臧城,该城南北长七里,东西宽三里,是当时西北地区最大的城市。由此张轨彻底占据了凉州的统治地位。    
  由于长时间的战乱,经济状况本来就很糟糕的凉州更是一片狼藉。张轨上任后积极推行休养生息的经济政策,先后多次大赦,释放囚犯出来参加社会劳动。由于社会经济制度遭到破坏,货币流通也很混乱,民间大都用布匹代替货币来流通。张轨的谋士索辅认为将布撕成一段段来当货币使用,既不方便又容易损坏,“今中州虽乱,此方主安全,宜复五铢以济通变之会”。张轨采纳了这个建议,下令统一铸钱,得到了百姓们的欢迎,于是“钱遂大行,人赖其利”,经济也随之发展起来。到刘渊三攻洛阳和刘聪攻长安的时候,凉州作为西晋小朝廷的实际后方,起到了很大的后勤支援作用。    
  张轨病死后,儿子张寔继任了凉州刺史的职位。张寔和他爹张轨一样为人低调,并坚定不移地尊奉东晋为正统。有一次,凉州的一个士兵捡到了一枚玉玺,上面刻着“皇帝玺”,大臣们都认为这是吉兆,张寔则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派人把玉玺当作礼物送到了首都。由于战乱的原因,各地几乎都停止了向中央进贡,只有凉州无论多困难都力求按时将贡品送到。西晋朝廷多次给予张寔嘉奖,并给张寔及其继任者先后加封了侍中、太尉、凉州牧、西平公、大都督、司空等官职,都被历任凉州刺史给推辞掉了。    
  张氏政权的统治者大都不重虚名,有着比较务实的作风。张寔就曾经仿照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典故颁布了这样一条法令:“自今有面刺孤罪者,酬以束帛;翰墨陈孤过者,答以筐篚;谤言于市者,报以羊米。”部将隗瑾认为这种政策是让领导者承担了不应该承担的责任,作为领导不应该贪图名声而事无巨细地处理这些杂务,应由专门的谏官来管理投诉意见,因为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容易受舆论所左右,无法得出公正的结论。这样反而会得不到下级真实的意见。张寔认为他的这种说法很有道理,就给隗瑾“增位三等,赐帛四十匹。”    
  后来张寔却意外地被一个邪教组织杀死,他的儿子张骏年龄还小,就由他的弟弟张茂代理政事。张茂也和他的前任一样,“虚靖好学,不以世利撄心”。刚上任的时候,他便开始修筑宫殿,部下认为“比年以来,日奢于往,每所经营,轻违雅度,”张茂就连声说“吾过也,吾过也!”“命止作役。”    
  张茂执政仅三年就得病而死,侄子张骏继位,凉州政权的性质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张轨、张寔、张茂三任都是以尊奉晋朝正统甘愿为臣的领导人,张茂临终时还特别交代张骏“汝当谨守人臣之节,无或失坠。上欲不负晋室,下欲保完百姓。”到了张骏这一代就产生了逆反心理,虽然名义上还是尊奉东晋的正统地位,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已开始从“称臣”转变为“称藩”。虽然他仍然保持着低调治国的态度,但张骏对手下的态度已由老一辈人的上下级关系逐渐转变为君臣关系。    
  张骏时期凉州政权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张,趁着前赵、后赵打仗的时候,抢走了河南地区(这个河南指甘肃地区黄河以南的部分),并向西拓展领土,占据了整个的河西走廊,先后击败龟兹、鄯善等国家,逐渐成为西域地区的宗主国,接受他们的许多新奇的贡品,如汗血马、火浣布、犀牛、孔雀、大象等,国家也更加富强。张骏进一步地发展经济,减轻刑罚,“骏厉操改节,勤修庶政,总御文武,咸得其用,远近嘉咏,刑清国富。”由于还没有正式的称号,老百姓都称呼张骏为“积贤君。”在国际社会上也知道凉州政权“民富兵强,远近称之,以为贤君。”凉州政权达到了最盛时期。    
  于是张骏就开始静悄悄地称王。他先在东晋更改年号的时候没有随之改元,又开始在宫廷中跳六佾之舞,悬挂豹尾之鞭,悄悄地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就是代理凉王),并给手下人的职位也起了和王府官员相似的名字。由于凉州和东晋政权交通不便,而且东晋也无望收复凉州,只好默认了张骏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不过在张骏死后,无论是凉州政权还是东晋,给他的封号仍然都是公爵。    
  张骏在位二十二年,死后由其年仅十六岁的儿子张重华继位。张重华还是自称大都督、太尉、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并开始“轻赋敛,除关税,省园囿,以恤贫穷。”国家继续保持强盛。但由于张重华年纪还太小,又没有张骏执政时的那种魄力,而且中原已经由石虎统一成强大的军政合一的国家后赵,张重华刚一上任石虎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派遣大将王擢、麻秋等人率领十多万军队发动了凶狠的攻击,凉州军队连遭败绩,上下震动。    
  经过了四十多年的和平时期,老一辈的创业精神已经荡然无存,大部分将领都是靠论资排辈爬上来的,当然打不过身经百战的后赵精锐部队。不久麻秋攻陷凉州政权的军政要地金城(今甘肃兰州),金城守将率两万多户居民投降。军队里辈分最高的老将军裴恒带领军队搞坚壁清野,准备仿效当年廉颇抗秦的策略,打持久战消耗后赵军。于是一个和秦赵长平之战结果截然相反的戏剧性的结局便呈现在我们面前。    
  前线战事吃紧,年轻的张重华不喜欢老家伙们打仗时的那种慢悠悠的作风,就试图在国内搜寻青年才俊掌军来转变不利的战局。牧府相司马张耽就向张重华推荐了自己的主簿(类似秘书的职务)谢艾,张耽推荐谢艾的理由也非常之精彩,让人不得不对这个小政权里的人才们刮目相看。   
  张耽说:“臣闻国以兵为强,以将为主。主将者,存亡之机,吉凶所系。故燕任乐毅,克平全齐,及任骑劫,丧七十城之地。是以古之明君靡不慎于将相也。今之所要,在于军师。然议者举将多推宿旧,未必妙尽精才也。且韩信之举,非旧名也;穰宜之信,非旧将也;吕蒙之进,非旧勋也;魏延之用,非旧德也。盖明王之举,举无常人,才之所能,则授以大事。今强寇在郊,诸将不进,人情骚动,危机稍逼。主簿谢艾,兼资文武,明识兵略,若授以斧钺,委以专征,必能折冲御侮,歼殄凶类。”    
  谢艾年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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