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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漠涛海未了情-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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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潜力充分发挥出来。   
  第三章 苦战云岭(22)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配合得比较默契,设计出电子线路系统,实验工作很快就开始了。 
  一个复杂的电子系统只要一两个参数变了,产生的输出波形可以千差万别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要说那么多的参数都要通过实验确定了。有时,两人一连折腾了几个星期,竟然折回到老地方来,叫人哭笑不得。 
  看黄春花愁容满面一声不吭闷着,林平山笑着说:“我们的外国同行喜欢玩电子游戏,故意给我们设下了陷阱。我就不信咱们玩不过他们!” 
  黄春花听了,也笑起来。 
  她家里有孩子要照看,一下班就必须赶紧回家。林平山单身一人住在实验室旁的宿舍里,每天晚上都到实验室来,仔细分析白天实验的结果,翻阅资料,修改电子线路。他明白,科学探索的道路,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不倦与细心的艰苦工作,是惟一可以让人到达成功彼岸的渡舟。 
  一天傍晚,郑品吾从坝子的俱乐部返回“十五号”的单身宿舍,忽然看见朦胧的田野对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那女子的身形让他大吃一惊:周玉茹原来另有意中人! 
  震惊之下,他不假思索地趟着丛丛野草往那边潜行,从背后接近他们。靠近之后,他更加吃惊地发现那人竟是林平山,紧忙缩在树丛里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没想到你的心那么好。”她哽咽着,刚听他讲完跟刘静宜分手的经过,泪水还在脸颊闪动。这样深沉的爱情没有听说过,眼前的他是多么值得爱的男人。 
  他沉默不语,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 
  几分钟过去了,两人相对无言。 
  “她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自从知道林平山的实情后,她就留意向北京来的老同事了解刘静宜的近况。 
  “物理所来出差的同事告诉过我。”他心里又是一阵剧痛。 
  树林里的郑品吾至此才知道,林平山已是单身一人。自己遇上劲敌了,他心里烦躁起来。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你不要这么苦自己。” 
  “我不是刻意做苦行僧,只是在守我的信念。” 
  “我没有她好。” 
  郑品吾觉得脑子嗡了一声。 
  “那时我们涉世不深,谈不上谁是谁非。” 
  “你总是那么宽容。” 
  这林平山表面老实,对女人还真有手段,几句话就笼住她的心,郑品吾又服又嫉。 
  “不存在什么宽容。你如果对一个人好,就要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真会说漂亮话,这些词儿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郑品吾有些丧气。看天色越来越暗,也不知他们要谈多久。万一他们走过来,会被发现的,真相已白他没心情再听下去,就轻手轻脚往相反方向退去,绕着大弯回宿舍。 
  她点点头:“我才知道你的心地,”叹了口气,“实际上,我以前没有完全了解你。” 
  “人是慢慢成熟的,生活在锤炼人。你永远是我的团支部书记。” 
  她又流下眼泪。 
  他忽然发现,心目中老成持重的她,原来也那么令人怜惜。 
  看天色已黑,他怕不安全,轻声说:“我们回去吧!”抬起胳膊想拉她的手跨过前边的台坎,胳膊刚抬起又放了下来。 
  经过一年多耐心和智慧的较量,林平山和黄春花终于从国外同行设置的迷宫中走了出来,研究出性能参数符合要求的线路系统。从仓库领来加工电子线路的元件和材料,他们着手把实验线路制造成电子仪器。 
  林平山使出他的二级钳工手艺,用铝材、不锈钢和各种指示器把焊好的电子线路板组装成一台崭新锃亮的仪器,周玉茹、朱成宜和其他同事都来参观。 
  朱成宜摸着它,晃了晃脑袋说:“要是到外边去订货,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周玉茹听了,认真说道:“关键是花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呀。”她的心已经安定下来,诚心实意欣赏着他们的成果。 
  北京核仪器厂制造的中子探头和丹麦进口的分析仪到货了,林平山和黄春花开始进行联机调试。 
  经过几个月工作,实验系统整体性能的测试完成,等有机会就可以投入使用。林平山和黄春花都松了口气,将近两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这天下午,林平山和黄春花在办公室里编写测量系统的技术说明书,党办来电话,叫他明天上午到宋书记办公室去。林平山是党支部的宣传委员。他估计,宋书记可能要了解研究室的理论学习情况,下班时就把有关材料带着,准备第二天直接去宋书记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他一上班就去找宋书记。宋书记先问了些理论学习的情况,然后,出乎林平山的意料,提出要调动他的工作。 
  原来,总体规划室的室主任沈青臣一直兼职党支部书记,要同时抓室里的思想政治工作。他忙不过来,要宋书记给他找一个帮手。宋书记就跟郑品吾商量,要把党小组长老杨调到总体规划室去。郑品吾说,老杨手头有工作走不开,建议调林平山过去。宋书记觉得这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就同意了。 
  林平山听到要把他调去总体规划室,寻思自己的中子噪声研究马上要出成果了,就说:“宋书记,我手头还有课题没做完,能不能调别的同志过去?”   
  第三章 苦战云岭(23)   
  宋书记说:“我问过老郑,他说你的工作可以安排别人接。” 
  郑品吾已经这么说了,林平山不好再坚持。 
  他回来向黄春花讲了宋书记谈话的内容,小黄说:“刚才老郑来过,说你要走了,以后他来跟我搞中子噪声研究。” 
  听小黄说这话,林平山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黄春花见他不说话,就说:“咱们这套设备只要往核临界实验装置上一装,就可以出成果的。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你可以跟宋书记说说嘛!” 
  林平山想了一下,很快就摇摇头:“宋书记是搞政治工作的。他急着要人,对技术方面不会有那么大兴趣。老郑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你还可以继续搞这个课题,不会受到影响。” 
  “我只是打边鼓的,你也太亏了。” 
  林平山苦笑:“事在人为,到总体规划室去未必就不好。”他一向按外婆和母亲的教诲行事,忠厚正直不要与人争一时之短长。到了这步,除了服从已经别无选择。 
  跟黄春花说这话,他心里一直翻腾着。中子噪声研究是具有先进水平的科研项目,他自小就立志要做一番事业,本来可以就此迈开一大步的,没想到碰上了郑品吾这样的小人。 
  在学校时,他以为郑品吾只是喜欢抬杠爱钻牛角尖。正式参加工作与老郑共事以后才发现,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沤泡熏染,其品行和手段,自己远不是对手。 
  在北京动力研究所时,朱成宜母亲生病向老郑请假回老家看看,他同意了。谁知临行前两天,郑品吾忽然不同意他走。本来他和朱成宜两人负责核仪器厂的订货任务,厂里的仪器要做实验,他们必须去人。原来两人说好,朱成宜有急事回家,郑品吾去厂里。后来,从所里知道,北京城里有英国的工业展览会,郑品吾想去参加活动,就反悔不让朱成宜回家。朱成宜反复向郑品吾解释母亲病情,并说自己是独子,不回去家里困难很大,郑品吾就是不同意。 
  朱成宜很生气:“假条上你是签了字的。” 
  “签的字可以划掉!”老郑歪着脑袋说。 
  忠厚老实的朱成宜,到末了还是没能回去。 
  林平山明白,现在郑品吾一心想夺这个成果,利用宋书记要人的时机,施计挤自己走。如果不走再干下去,对立的局面已经形成,不会有好结果。 
  他就如一只匍伏了大半日伏击一群斑马的狮子,好容易扑到一只猎物,一群窃食的鬣狗围拢上来,权衡之后,看了看脚下的战利品,无奈地低头走开了。 
  晚上,他独自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周玉茹来了。 
  “十五号这条路,我不会再走了。”他说,心里叹了口气。 
  “黄春花已经跟我说了。我看离开这儿也好。”她劝慰道。那晚他们两人在野地谈完话回来,她发现郑品吾房间急忙闪进一个人影。自那以后她敏锐地看出老郑跟她说话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猜想两人的隐秘关系已经被他察觉出来了。现在老郑的举措,证实了她的猜测。她顾脸面,不愿意看见两个男人为了自己在面前打斗起来。女人,这方面想得更多些。 
  “你说离开好?”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用柔情的目光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 
  他茫然。 
  他不知道郑品吾偷听了他与周玉茹的谈话。事实上,他只知学校分专业后郑品吾跟周玉茹一个班,并不清楚他们一起下乡“四清”的情况,怎么也不会把市侩气十足的郑品吾跟举止严谨的周玉茹联系起来。周玉茹不会把这些告诉他,而且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他无法知道,他被挤走还与这事儿有关系。 
  望着这位最初以团支书形象跟自己相识的女子,他想起了在学校经受的挫折,自己内心的苦闷,不能够指望得到她的理解了。 
  “我要搬到坝子的单身楼去住了。”他不想再跟她深谈这件事。 
  “我星期天会去看你的。”她说,心里想着的是,从此见他更加方便了,似乎有点兴奋。 
  十 
  沈青臣瘦高个儿。他原先是上海一家工厂的工人,后来上了速成中学,又保送到上海交通大学学习。到基地后他先在设备工厂当副厂长,新近调到总体规划室当主任。大概因为有过类似的少年经历,林平山来后觉得跟他很投合,不多久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从“十五号”调出来,林平山觉得自己像是从郑品吾精心构筑的小屋中走出来,到了一个广阔的天地里,看到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那群同龄人的小圈子,必须独立应对各种各样的事件了。 
  他按老沈的意图,找人谈话沟通思想,了解一些同事的具体问题。在军垦农场学到的思想工作方法派上了用场,特别是从部队政治工作人员身上学到的从感情上沟通,以满腔热情亲近工作对象,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工作态度,使得同事们觉得他为人实在,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离开熟悉的科研工作,心里有过失落,对辩证法的钻研和数学物理功底,培植了林平山的思维逻辑性、判断规律的洞察力,他一直希望在理论研究中能有所造就,政治气候变化迫使他从理论转向了实验研究,现在又被调来做政治工作。他无奈中默想,人生的道路无法完全自主,只能因流就势为之,踩牢脚底下的每一步才有可能前进,眼下自己必须恪尽一名政治工作者的职责。除了日常的思想工作,根据所里的计划,他在研究室内定期组织马列理论学习辅导课。   
  第三章 苦战云岭(24)   
  林平山的职务是副指导员,半脱产性质,协助老沈抓室里的思想政治工作之外,还在规划组承担一定的技术工作任务。 
  他很快就发现,新的环境实际上给自己提供了更加广阔的学习和发展机会。在以后的工作中,他先后碰到了几位师辈,他们的指导和影响对他的成长起着指路的作用。 
  这时,作为核反应堆研究实验的重要设施,代号叫“五三〇”的工具反应堆建设工程的施工已经开始,设备制造工作也已铺开。由于历史原因,这座核反应堆是由原北京动力研究所承担设计的,侯清德跟动力研究所来的部分设计人员一起到设备制造厂驻厂去了。 
  实际上,侯清德对什么工具堆、模式堆,乱七八糟的花样既不懂也没兴趣,更没闲心思去琢磨它们。在他的眼里,这些都不过是政治角斗场上的筹码。 
  这次仓促搬迁,他原来的人马没能全部过来,力量削弱了很多。工具反应堆设计队原领导老陆因病来不了三线,习惯从个人政治实力看世界的侯清德一看,这正是扩充实力的好机会。以副所长之尊领队驻厂,可以落个身先士卒事业心强的好名声,更重要的是可以再扶植一支亲信力量。 
  雷东顺恢复工作后,担任设计研究院副总工程师兼所总工程师,总体规划室是他主抓的设计研究室。林平山调入这个室后,经宋书记和科技办老卫推荐,通过自己考察,他让林平山担任自己的助手。 
  雷东顺比林平山大十多岁,是五十年代到苏联学习科学技术的老同志,为人谨慎想事很细密,没有一点儿架子。他向林平山安排工作,说话总是很客气。林平山觉得雷东顺比自己老师的年龄都大许多,对自己说话满可以很随便。他以前在郑品吾领导的研究组工作,同事们的发言权很小,见雷总这样,内心感受到一种对人格的尊重。因此,林平山对雷东顺的话特别用心听,一种责任感和荣誉感使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林平山协助雷总搞规划设计,自己以往学的理论知识得到更全面的应用。 
  开始,雷东顺安排林平山进行核反应堆方案计算。林平山接受任务,找出一大堆的理论计算资料来。雷总见了,就问:“你准备怎样计算?” 
  林平山回答:“参照我们物理室以往的设计方法算。” 
  雷东顺听了,对他说:“总体工作跟详细设计不同。它的主要任务是把方向,掌握全局,做好协调。要善于把握主要的,忽略掉次要的。” 
  林平山觉得雷总说的很有辩证法,心有所触:“明白了。任何事物都不能十全十美,有优势也必定有短处。应当抓住关键,简化计算模型。” 
  雷东顺见这年轻人被点化得很快,不由想起那次在“十五号”听他对厂房改建的分析发言,便接着解释:“工程师跟科学家不同。科学家更像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对规律和原理要有执著的追求。工程师是从现实出发,想办法让这些原理得到合理有效的应用。” 
  雷东顺的话使林平山受到很大启发。以后工作中,不仅技术方案构思,在工作方法上,他都采取这种思维方式。 
  与雷东顺接触中,林平山发觉他的知识面很广,各种类型的核反应堆他都知道。雷总很注意积累资料,他的个人资料库中,有他从五十年代以来调研到的各种各样技术专题的资料。雷东顺见林平山肯学,工作中只要他提到某一项目,就把自己的积蓄拿给他,让他系统地学一遍,使他增长不少知识。林平山按照雷总的要求,做了几种堆型的方案设计计算,知识面扩展了。 
  院党委规定,研究所的头头们组织关系都放在各个科研室,便于与基层沟通。雷东顺的关系就放在林平山的党小组,林平山任党小组长。雷东顺党性强,在组织生活会上常把自己的思想情况,如实向党小组的同志们汇报,林平山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他,感受到他在工作中的矛盾和困难。 
  雷东顺的父母在大革命时期牺牲了,他和姐姐两人都是在组织的照顾下长大的,十多岁就参加革命工作。解放后,他在复旦大学学习两年时间,又被派往苏联学习。回国后,他参加我国第一座核反应堆的建设和运行,以后一直担任技术领导工作。每当他谈起那个年代的生活,林平山看到他的神情总是很激动。那种对革命的纯真和忠诚的情感,感染着林平山,使他如沐春风。 
  “十五号”改建时,雷东顺亲自领着几个工人逐个房间清理他们存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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