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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漠涛海未了情-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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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定期联合检查、各工区各级人员的责任、奖惩的办法、安全培训要求,一一进行讨论,达成共识。有了这次惨痛教训,大家不仅支持这些措施,而且回去后都认真抓起来了。   
  第二章 初战报捷(18)   
  林平山跟刘士进一起到现场巡视。他们从核岛厂房出来,正碰上三六公司的工人开饭。他看到有些工人脚上穿着破旧的解放鞋,立即想起前几天一名工人被设备砸断脚趾头,就问:“老刘,你们怎么还没给所有的工人发劳保鞋?” 
  刘士进听了,顿时一声无奈的感叹:“早就发了,可是不少人拿去卖了。劳保鞋可以卖出好价钱,换了钱寄回去养家。真叫人拿他没办法!” 
  林平山听了顿时一阵心酸,无言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工人们。北风吹扫着地面,扬起阵阵沙土,他们捧着铝饭盒默默就食,饭菜很快就冰凉了。 
  他忽然想,历来都是歌颂母爱伟大,可谁会想到父亲的艰辛。想到自己童年因为父亲亡故而经受的苦难,眼睛潮湿了,动情地对老刘说:“应当耐心向工人们解释,保护好自己才是爱护他们的妻儿老小。如果丧失劳动能力,将会给家庭带来巨大灾难的!” 
  质量管理和安全管理进行了严格整顿的工地上,有条不紊的生产秩序建立起来了,有计划的赶工夜以继日紧张进行。 
  刚开工的那次重大质量事故之后仅一年,长达两个月的工期延误消失了,施工进度全面赶上了原设计的计划进度。第一个战役,终于取得胜利的结果。   
  第三章 滔海弄潮(1)   
  一 
  海州城内东港核电公司的会议室里,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核电公司的高层中展开。他们昨天已经争论整整一天了,今天仍未能达成共识,而且争论双方已经动了感情。 
  争论的焦点是核岛设备安装的承包模式问题。蓝焕成和丁宏显极力主张由外国公司承包,郑品吾和设计处处长老谢则认为可以由核工业系统的安装公司独立承包。 
  “核电站引进的是外国先进设备。根据合同,必须按外国的技术规范安装,国外设备供应商才肯保证性能。你们核工业系统的队伍长期呆在山沟里,适应不了洋工程。”蓝焕成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郑品吾从鼻孔往外冷笑一声:“我们把原子弹氢弹都造出来了,我就不信搞不了这民用的核电站!” 
  蓝焕成两只眼睛斜视郑品吾,露着大半个眼白,一副不屑的神态:“老郑,你是蹲在屋子里搞实验出身的。安装工程可比实验室里摆弄仪表复杂多啰。” 
  “摆弄仪表怎的?国内国外的工地我都见过,比你清楚多了。”郑品吾恼了,白净的长条脸因为被蓝焕成蔑视而气得涨红,两个肩膀往上挑得更厉害了。其实,他对这事儿心里没数,只是对老蓝不服而已,这使他本能地站到了对立面。 
  蓝焕成对老郑的话嗤之以鼻:“你当那是看戏呀?参观一回就成专家了。”他猛吸一口烟,往空中喷出一个大圆圈来。 
  郑品吾更火了,张嘴想说话,张天伦摆手不让他说下去。 
  张天伦听了一天多的争论,觉得各有道理,一时拿不定主意,很少发言。他看两人已经不是在研究问题了,就来了个折中方案:“你们不必争了,我看各有道理。不如这样好了:让弗芒公司负责主系统并且承担总责任,三五公司分包辅助系统。这样既保证让弗芒公司承担总责任,又可以发挥我们的人力优势。” 
  张总这么一说,把双方的意见都包含了进去,两人都不好再吵了。 
  卢书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看见林平山今天来参加会,就问:“林平山,你是主管现场的,你有什么意见?” 
  林平山昨天抽不开身,没来,今天一来就看到双方争论很激烈,便专心倾听双方的观点。见卢书记问,就答道:“我同意张总的意见。”停了一下,又说,“不过,弗芒公司的态度可能还要再摸一下。我在巴黎时,曾与弗芒公司的出口经理费隆先生,探讨过由他们承包核岛安装工程的问题。费隆说,安装工程油水不多,他们没太大兴趣。我估计,他们可能会提出一些条件,我们要有所准备。” 
  蓝焕成有些困惑:“那也不能漫天要价吧。” 
  “要是那样,我们就不要他们承包!”郑品吾乘势说。他没弄明白林平山的意思,只是有一点明摆着:只要不让外国人承包,林平山熟悉“洋务”的特长就无法发挥出来了,何况蓝焕成还跟自己较着劲儿。 
  “核岛安装相对于设备来说,价格要低得多。”林平山解释说,“价格方面,可能不是主要问题。”他对蓝、郑二人争吵的动机不清楚,也不想琢磨它,只是单纯从技术考虑,觉得他们说的都牛头不对马嘴。他很清楚,国内承包公司搞核岛设备安装,在理念上差距很大,没有充分的准备是不行的。 
  张天伦问:“那是什么?” 
  林平山说:“我觉得主要是合同责任问题。三五公司应当有充分的准备,要能给他们予信心。”他觉得现在就把对三五公司的担心说出来,肯定要招致非议,不如让弗芒公司来把第一关。 
  “这个倒可以提前跟他们打招呼,弗芒公司来考察时做好充分准备。”张总听了,觉得问题不难解决。 
  经过几个月的反复酝酿讨论,最后由卢书记拍板,采取由弗芒公司总包,核三五公司分包的合同结构,与两家公司开始核岛安装工程的合同谈判。 
  次日,总经理部和党委听取核电站运行人员准备工作的汇报。卢书记、林副书记和总经理部成员都出席。 
  人事处长汇报完运行人员的招聘和培训工作,对卢书记说:“由于厂长的人选遇到困难,法电专家们建议由林平山担任厂长。” 
  蓝焕成听了,立即满脸不悦:“这林平山怎么走外国人的门路。” 
  “林平山有野心,太不安分了!”郑品吾听这话,立即进一步引申,把火引向张天伦。 
  果然,张总听了心里很火:“林平山又不是万能博士。他管得了施工,还能管核电厂运行?” 
  林心田听了这话,心想核电厂运行是林平山的专业,搞施工是转行,能转行不能干本行,不知张天伦是什么逻辑。由于对蓝焕成信口雌黄的话还没调查,他不想多说。 
  过了两天,林心田到现场,顺便到林平山的办公室来。 
  林平山看林心田来现场很高兴,连忙给他泡了杯茶水,笑着说:“林书记今天有空下来了。” 
  林心田刚一落座,就问:“林平山,你要老老实实地说,你有没有背地里怂恿外国人推荐你当厂长?” 
  林平山听了,摸不着头脑:“谁说的?我这儿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工夫想那些事儿。当厂长就要去法国培训,我们的工程才刚开始,我这篇博士后论文刚开个头,怎么能扔下呢?” 
  “如果你有那样的打算,当然可以不管这些了。”林心田怀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林平山的脸。   
  第三章 滔海弄潮(2)   
  林平山见他不信,就解释说:“林书记,我在三二一基地主管过核反应堆运行。对运行工作我很了解,大多是些重复性的工作。我是搞科研出身的,喜欢不断有挑战性的工作,搞科研,搞工程,老有新玩意儿出现。我不喜欢干生产运行,怎么会要当厂长呢。” 
  至此,林心田才明白蓝焕成纯粹出于中伤,便说:“看来蓝焕成是有意在卢书记面前造成对你的不信任。他说话很有技巧,不经意间,就造成了对你的不良印象。” 
  林平山听了事情的原委,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如此莫名其妙的罪名。看来,那回不知底里得罪蓝焕成的事并未化解。事实上,成见极深的蓝焕成岂会让丁宏显的几句解释打消疑虑,他固执地认为林平山是有意发难。 
  林心田走后,他发呆了好长时间,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工地的夜,依然灯火辉煌,这时现场参建人员已达六千多人。各个工区的加班赶工正在如火如荼展开。一座座二十多米高的高架灯,把一百多公顷的工作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晚上九点多钟,林平山处理完文件,开着吉普车先来到车间加工区,巡视反应堆厂房安全壳的钢衬里预制车间、焊接车间、油漆车间、钢筋预制场。各个车间内灯火通明,工人们聚精会神按照质量程序和计划进行构件预制加工。五十多公顷的加工区场地上,聚光灯的光芒与焊接的弧光交映,如同大海的涟漪与波涛交替着,和着轰鸣的机器声,汇成一部雄壮的声光交响曲。 
  六十多公顷的施工现场,高耸的塔吊在空中旋转,长臂末梢的灯光在高空画出一圈圈光环,再加上地面的灯火,电焊作业爆出的火花,夹杂着混凝土浇灌机械的轰响,来往穿梭车辆喇叭鸣叫,就像节日欢狂现场的烟花绽放礼炮齐鸣。 
  林平山从加工区转到施工现场,在核岛作业区,看到朱为和许日辉神情激动争论着什么。他们看到林平山过来,戛然停止了争论。 
  林平山见了,笑着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对我保密吗?” 
  许日辉看林平山问,只好说:“老林,你不能默不作声了。” 
  “什么事儿?”林平山见小许一脸严肃,有些奇怪。 
  朱为说:“你还不知道呀?在电厂运行队已经传得很厉害了,有板儿有眼儿的。说你找过法电专家,让他们推荐你当厂长。”说着,两眼不眨盯着林平山,担心他有什么反应。 
  林平山一听,笑了起来:“我早就知道有人这么说我了。脚正不怕鞋歪,随他们说去!” 
  许日辉说:“老林,话可不能这么讲,谣言重复多次就会变成真理,唾沫可以淹死人的。”他崇敬林经理,见人这么说他,心中气忿不平。他的性格,碰到不平立即找人吵去,只是传言从来都是捕风捉影,叫人无从下手。 
  林平山无可奈何说:“我又不能去封住别人的嘴。时间长了,真相总会大白的。” 
  这一年多,已经陆续有一些朋友告诉他,张天伦对他威信上升不悦。尽管他不善权谋,不功心计,技术管理工作让他卷入官场的纷争是他始料不及,身处内斗的环境,惶惶然不知如何应对。 
  他不愿把所有的烦恼都告诉周玉茹,让她为自己担心。偶尔谈起,她总是劝慰他以平静心态处之,不要乱了自己的心志。她的话,只能使压抑的心境更加憋气,在现实面前,又只能这样。 
  他驱车来到海堤上。 
  今夜天空晴朗,没有月光。天上繁星闪烁,夏夜的星空灿烂辉煌,银河自东北向西南流泻,飞马座驰骋河畔注视河津中变幻莫测的波涛暗礁。 
  灰蒙的天穹底下,黝黑的大海在依稀的星光里,闪动着片片鳞光。不远处,从东港驶出夜间作业的渔船衍射出点点渔火,倒映在水面上,拖出彗星般长长的光羽,随着微波在摇曳着。 
  深不见底的海上,叶叶扁舟,无依无傍地漂浮着。船底下的海水有多深,水底的洋流何时会兴波作浪,船夫无法预料。船儿既已出航,只有义无反顾地驶向大海的深处了。 
  二 
  这时,周立德正为材料码头的运输道路施工拖期所困扰。承担这项工程的,是海州三建的地方施工队伍。工程开工以来,进场施工的人数越来越少。 
  他到施工现场巡视,看到只有两台小型混凝土搅拌机有气无力地转着,几台小翻斗车慢腾腾往作业面运送混凝土。开工已经半年了,路基做完,只浇筑了几块混凝土路面,施工人员突然由两百多人锐减到三十多人。他向工人了解,原来他们公司又承揽到别的工程,把大部分人员调去做新的项目了。 
  周立德一听火了,立即到海州三建的现场办公室找项目经理老陈。一进门,他劈头就说:“码头运输道路是核电站要立即投入使用的工程,下个月就有器材设备要来。你们必须赶紧调人来赶工!” 
  陈经理听了,在衣兜里摸索半天,往老周手里塞入一样东西:“周处长多多包涵啦!我会想办法的。” 
  老周看自己手掌里冒出一个红包,立即像拿到火炭一样甩还他:“老陈,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耽误工期你要承担责任的。” 
  陈经理笑着说:“我们一定想办法。一定!” 
  当晚,陈经理跟几个伙伴合计对策。管合同的老许说:“核电站有的是钱。周处长既然讲这条道路急等着用,我们何不乘机向他们再要些钱,就说组织赶工需要资金。”   
  第三章 滔海弄潮(3)   
  陈经理直点头:“是个好主意。今年的年终奖就指望它了!” 
  第二天,陈经理到周立德的办公室来,愁容满面说:“周处长,我们预算没做好,资金有点困难。现在要赶工,急需资金。这条道路既然急等着用,你们就再增加些资金吧!不然很困难。” 
  周立德见他在敲诈,急了:“陈同雷,你别来这套!你们投标已经按定额做过预算的。我们也按市场信息核算过,一点儿也不少。” 
  “资金不足,我们确实很难赶工。”老陈一脸无奈。 
  周立德气冲冲走进林平山的办公室,一五一十把海州三建公司的情况告诉他。林平山听了,着急起来:“这条道路已经延误三个月了。国外的器材和施工设备很快就要到货,再拖下去可就麻烦了。” 
  周立德很内疚:“怪我管得不严,耽误了工期。” 
  “也不能全怪你,这些地方施工队伍的确不好管理。” 
  两人相对发愁起来。闷坐了一会儿,林平山说:“我看还得请老丁出来。对付这些地方部队,他有办法,得动用合同手段才行。”他跟老丁已是好友,碰到这类难题,很自然想到他。 
  丁宏显和主管现场小合同的吕正亭,一起来到林平山的办公室。听了周立德的情况介绍,老丁顿时火冒三丈:“他们还想翻天了,我就中止他们的合同,看他怎么办!” 
  林平山听了,有些担忧:“器材设备很快要来了,换施工队伍可能也不是办法。” 
  丁处长管设备,设备从码头运不出来,心里更着急:“我哪怕花高价,也要把这帮小子撤了!” 
  花白头发的吕正亭出主意说:“我看丁处长跟林经理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叫他们把工期赶回来。” 
  按照商定的策略,吕正亭去通知三建公司的陈经理说,他们违约耽误了工期,决定中止合同,叫他们的施工队伍尽快退场,让新的队伍进来。 
  陈经理一听,傻眼了。被从核电站赶出去,不要说大伙儿的年终奖没了,这经理的位置怕也保不住,他赶紧堆起笑脸向吕正亭求计。 
  老吕说:“我们丁处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向来是说到做到。现在惟一的办法是去找林经理。他是读书人,你态度诚恳些,让他出面也许会有转机。” 
  陈经理哭丧着脸,来到林平山的办公室。 
  林平山对这类农民工队伍,从内心深处还有点儿同情,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脸上浮出恳切的神色对他说:“为国家重点工程做贡献,是你们海州基建队伍的光荣。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海州参加核电站建设,你们自己反倒没有一点儿主人翁精神,说得过去吗?要是被人从核电工地赶走,你们三建将来还要不要在海州地面上干了?” 
  老陈连连点头:“我们太糊涂了!” 
  “你现在必须把调走的人员叫回来,还要增加机具。你公司如果没有备用机具,可以向现场其他单位租,回去组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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