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颠覆者 作者:小魔在钓鱼-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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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晴神秘一笑,“过会子,有个河东狮要来,咱们都憋着要瞧热闹哪……”
怔怔瞧着眼前的课本——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为何重读《诗经》?”
弘晴也很无奈,“皇玛法说咱们文采不行,来了旨意着师傅们好生教导……”
弘晳犹记得,上个月皇玛法还要咱们多学学《策论》,多学学治国平天下,今儿又开始风花雪月了?果然是天威难测啊……的
于是,众人翻来覆去,直把《汉广》诵了一遍又一遍……脑袋都快摇掉了,终有人打断了众人的苦刑:“乾清宫和答应到……”
鸡飞狗跳一阵忙乱,小脑袋们齐刷刷的扭向门帘处,意欲从那严严实实的厚帘中看出个一二来。弘皙心里暗哼,不就是个答应么……用的着搞这么大排场?
说到底,也是少年心性,自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笃定即便出现个五大三粗的母夜叉,也决不能让他弘晳皱一下眉头,这才施然抱胸,迎向未知的河东狮。
先是一只正跨过门槛的足。不是畸形的三寸金莲,不是巍巍打颤的摇摆,就是不大不小的一只莲足,虽柔弱无骨,却其稳无比的踩着花盆底儿。果然是打女本色,弘晳很恶劣的揣测。
然后,逆光中出现的人儿,再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就这样保持着掉下巴的姿势,目不转睛。久到她袅袅娜娜与师傅福了身,与众“同学”们见了礼,久到胤禑撤开椅子,引她入座,久到弘晴先撞再摇,又掐又拧,仍不能换回他僵硬的神智。
“人说你有子都之貌,潘安之才,为何我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弘晴的打趣言犹在耳,可震撼的感觉,却在心中蔓草成片。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举手投足,媚千般?
今日放学,十八郁闷的回到阿哥所,疲沓沓的踢上门,视二位哥哥的大声呼唤于不顾。
他被骗了!胤禑,带给美人的不是玉水纸,而是比那玉水还要高一档次的澄心堂……而胤禄,送的竟然是进贡的徽墨……欺负他小十八是穷阿哥是不是!欺负他十八没有耳目是不是?欺负他十八不识货是不是?可恶的小卓子……连这点子事儿都办不好,还敢恬着脸来邀功?
哼哼,幸好美人姐姐有自带文房四宝,也没在一较之下拂了他小十八的面子。瞧瞧人家美人姐姐的档次,纸是拓贴用的金箔纸,墨是廷圭墨——啧啧,果然是纸如黄金,墨似蝉翼,稀世之宝哪。只这番气派,他就知道他的美人姐姐不是被贬到上书房来受罪的。
“鸲鹆眼”的端砚现出身形,还有那笔,是皇阿玛常摆在案前把玩的麝毫!象牙笔杆又以青玉镶嵌,好不炫目!这番华丽的装备,眼馋哪……
小十八很悲哀,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真理。这个世上,男人不能没有钱。就算是阿哥,也应于此理,否则,自己丢脸是小,泡不到美人才是头等大事……
俚曲七夕
最近,小溶儿撇开诗经,专爱江南俚曲。师傅们不敢怠慢,备了功课以供她时时“垂询”。不可冒进,不可动板子,不可呵斥,不可不耐烦,要激发小和答应的求知欲,最好让她对上书房有感情,坐的住,免得她今儿头疼,明儿脑热的想尽法子逃课……还需哄的有技巧,赞扬的不着痕迹,最好文采进步一点点,书法也进步一点点,连词结句也得有一点点,权谋也要一点点……本就是调皮捣蛋的青葱年月,在加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力军后,彻底搅成了一团乱麻……上书房的朱师傅,头痛已不是“一点点”……
身为皇族一员,自小起听得最多的二字,便是“规矩”。即便是玩笑,也极有节制,更何况这上书房里,简简单单的打趣,也脱不了立场与心机。偏偏她,一会子戳哄着弘晴拿靛青染了弘晳辫子,又帮弘晴倒打一耙,“诬告”弘晳乱画乌龟,还给小龟题名小晴子,一会子又指使着十六磨墨,十七润笔,忙活了半天,她倒大笔挥就,长了兔耳朵的十五英台于画中半遮俏面,直惹得大家交口称赞,“写意写意……”
有这小和答应坐镇上书房,众小猴们改变了各占山头的散沙局面,统统归在美猴王旗下,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上书房众师傅的权威,以及,考验着上书房“抗灾救险”的应急机制……
那些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们,自此知晓午夜梦回的牵肠,坐立难安的焦躁,以及,时喜时悲的莫名情意。更别提男孩华丽丽的绮梦中,自然少不了某人嚣张的身影,肆无忌惮的勾着媚红的笑意……
(小魔有幸入梦一探究竟,也不得不佩服少年人的“奇思妙想”……原来,藤架下的石桌,还有这“用途”?还有那桌椅相叠,竟是为了从背后*****。一声长叹,果然有创意……除了场景,千篇一律的上书房……)
“一轮明月纱窗外,卸残妆,灯下笑解鸳鸯带……可意的人儿今何在,默默无言,手托香腮……芙蓉帐内风流卖……”却只见,绣鞋微摇,藕肉涟涟,白生生两只腿儿交叠着撑在案几上,好不快活,自然少不了一杯一盏,直就着午后的好阳光自斟自乐。
胤禑静静走进,侧眉瞅了她半晌。这份自娱自乐的姿态,决不是做作。而她,也绝不像她们,故作无所谓的的洒脱,实际却一个赛一个的执念。想他胤禑,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那种兀自咽下的争夺之心,是这座宫殿的惯常表情,他真的,已经很习惯,可每每见了她,方方觉得,唯有这份肆意的欢乐,这等魅人的姿颜,才配的起这朱红宫墙,这金底琉璃,而他,果真是虚活。
午后朦朦的树影筛进心底,直把一个寂寞的角落搅得不得安宁。明知要规规矩矩的避嫌,明知有无数明暗里的探哨,可怎么就,警戒之心抵不过亲近之意,哪怕说那么一两句,也是好的。
轻轻一咳,浅笑开口:“你……可睡足了?”
媚眼一瞥,她笑嘻嘻的说:“你不是在练布库?怎么又上我这儿混日子来了?”纤指一挥,遥遥指着他脑门,“偷懒!”
胤禑哭笑不得,这等太极招数,她使将的比谁都溜,也无力计较了:“明日是七夕,十八央我来问问,你若是溜的出,我便安排人在凌春阁候着。”
“这还用的着问……”她极有自信的一嗔,“凭我的手段,还需要溜这么惨?”
“那我等你……”深深一望,只觉雾撩花绕,越发有梦中之感。对她而言,只是漫不经心的清媚浅笑,偏生他,受不住抵不住避不住,只在脑中不停的警戒自己,此处不可久留……
不可久留,不可久留……可那双笑笒笒的眸子,怎么就如黑宝石般熠熠在他心底,吸着他的魂魄脱离了本身……
实在是他皇阿玛最近变了口味,嗜爱酸醋,整出个名头来,说阿哥们这笔字,远远上不得台面,着师傅们勤加督促……直整的小阿哥们叫苦不迭。最惨的十六和十七,原本是狼爪子贼啊,哪儿都敢伸……其后果是,日日二十篇,一色费时费力的簪花小楷,统统直递给皇阿玛过目,外加一个时辰的聆听垂训……
为小十六和小十七大无畏的勇猛精神致敬!唉,今儿要倒霉的,八成是他胤禑。可恨的十六,自个儿抄书抄怕了,找老哥哥他当传声筒,竟说什么“大家轮番坐庄,不至于抄的太惨……”
她已是了然的望着他转动的眸光,樱唇笑抿,“一言为定……”
只为了这一笑,真是,什么都值了……胤禑默默的从怀里掏出纸卷递上来,“你爱哼曲儿,我便抄了些……”
耳根红透的背影,带着匆匆的赧意,美人儿就着午后斑驳的日光微微一哂,咳,这混小子,也来凑什么热闹……纸影,随着衣阕浅浅划过,薄宣上,掩不住的春情招摇……
却原是,相思人走马相思任,新旧相思怎审问?
七夕正午。艳阳如骄。
乾清宫的宫女们,又搬又抬,找出几十个木盆,注了水,在太阳地里暴晒半晌,纷纷丢针卜巧。
有这个娇呼:“瞧,我这个是云朵……”另有那个不屑的一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这个是小狗呢……”
这等有趣的事儿,又哪少的了小和答应的身影?只见她袅袅娜娜的收拾出个小包袱,再借了老华洗脸的檀木盆,注满了水,迎着明晃晃的日头,以迅疾的速度扯开包裹一撒……宫女们惊呼着捂住了嘴……足有二斤的银针,横七竖八的码在盆底,宫女们面面相觑,心道丢针需待尘土慢慢在水面结成一层薄膜,足够承载银针的分量,方可成形,方可观察针影,这二斤银针下去,还薄膜呢,没把盆底刺穿已是万幸。谁也不敢明说,像模像样的瞧了半晌,有个说道:“和主子……您这个像是鹿呢……还是梅花鹿……”
呕……哪个这么无耻?有这么奉承四不像的?另一个义正词严的说:“什么鹿……明明是大象……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大象……”
更恶……还加了形容词……
却见小和答应很满意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好眼力……不过还差着点,”腆着脸下了定断:“多么威武雄壮的一匹马……”
真真是太无耻了……众人心中暗作呕吐状,面上猛猛点头,找出马头马尾马蹄来,以增强从四不像过渡到威武马匹的可信性。侍卫头子,墨家某人,也挤出一颗脑袋来,若有似无的搭在美人肩上,“绝对不是马……”
美人怒目以待,他方又轻飘飘撂下一句,“这是一头骡子……”
美人咬牙:“眼很毒么……墨侍卫,你也来乞个巧,但愿你来年不要再笨到连颗纽扣都要劳驾紫烟替你缝……”
紫烟垂下莲首,含羞道:“这……这是奴婢应当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众人了然的笑笑,也纷纷起哄道:“墨侍卫,还是不要祈了吧……
紫烟可不希望你……”紫烟作势一打,扭身跑了。
墨非轻暗自纳闷,何时惹了这桩绯闻官司?便有心卖弄一下,再顺便抹了紫烟的痴心,便勾着盈盈笑意,微一施礼:“献丑了……”
新的水盆捧出来,墨侍卫作势拜了拜,又耍了几个花枪,“嘿”的一扔,众人围上去一瞧,几滴冷汗下来,面面相觑。
溶儿瞪着盆底,口中喃喃:“这是作弊……”
水底针影,连扁方上的牡丹,垂下的一双丝穗,皆细细堆叠……
这是内功?银针碎成几段,描绘出美人的弯月眉宇,连那潋潋的眸子,俏皮的唇形,无不彰视着,这是和答应,这是和答应……众人暗自咂舌,这墨侍卫猛啊,敢对万岁爷的女人起“歹心”……
暗地里的告密姑且不算,只这明面上,谁又敢大言不惭的断定这就是小和答应?便纷纷指鹿为马,打着哈哈:“墨侍卫果然惦念着紫烟……”
墨侍卫无奈,紫烟戴的扁方上有两缕穗子?唯有小和答应,仍不依不饶,俏眼射出嫉妒之意,“你这是作弊……哪比我的马儿强?”
她认定,这不是内功,是咒术……彻底忽略小墨的一番暗示,或者说,她已练就出百情不侵的大条神经?
撒泼七夕
是晚。灯火如昼。
他坐于主位上,一脸扬扬的笑意。我有些恨恨,却仍是低眉搭眼的夹了一块牛腱子肉,讨好的说:“老……呃,老祖宗,请用……”
他一斜眉,貌似惊恐的神色,“老祖宗?溶丫头,朕有那么老?”
“呃……不老不老,简直是龙马精神,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当年?你该庆幸朕已不是当年……哼哼……”黑熠熠的眸子亮的出奇,燃燃欲火顺着眸光一路烧来,好强烈的“杀意”……
“那今晚的事儿,你倒是准不准呢?”
“不如先饮三杯酒,再来向讨我个答案……”
咬了咬牙,我冷笑:“我酒量大的很……”
“不妨试试……”他嘿嘿笑着,漾着得逞的狐狸笑。
呃……,小十八,你要有心理准备,一个醉酒的美人姐姐。
等啊等啊,眼看着酒席已用了一半,仍不见某些人的“请安”,莫非,又各自在府里被“阻”了不成?哼哼!
人家还想着葡萄架下,来点文学的以诗会意,谁承想织女在此坐立不安,牛郎们倒各自左拥右抱,破坏美好传说……
老华笑瞥我,“可是等人?”
“家宴家宴,有点儿人未齐的说……”
“哦,你说他们哪……今儿朕有旨意,各在府里赏月乞巧,不必来叨扰咱们……”
果然!果然!自罚三杯,为郁闷的织女。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为自己一叹,我果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
停了杯盏,我推了推老华,“喂,你酒量如何?”
他眯了眯眼,侧眉笑道:“你要灌朕?”
“岂敢岂敢……”我瞅了瞅妩妩而来的周嫔与宣妃,大笑道:“自然有人替天行道,何必劳我出手?”
借尿遁来到殿外,四围灯火烁烁,人影憧憧,左冲右突折腾了一阵,仍摆脱不了亦步亦趋的小太监,更何况三步一岗的哨兵,默默自殿后现身,躬身致意,摆明了是密不透风的渔网阵。
往左走,有人迎上来笑道:“主子要去哪儿?这黑灯瞎火的,当心脚下……”
早就说了,灯火如昼,还跟我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我面色一冷,正要发作,身侧又闪出个太极高手来,微微一喏:“和主子,筵席未毕,您这是要去哪儿?”
“御花园。”
“御花园刚补种了花籽,正在翻土,这土气飞扬的,恐冲撞了您……”
“那我去德馨殿。”婆婆抱恙,我这做儿媳的瞧瞧去总行吧?
“哦?巧得很,德馨殿的宫女‘刚刚’来报,德妃已服了药睡下,还请万岁爷见谅她的缺席……”
“总之,你不准就是喽?”
他凛颜垂首,“奴才不敢……”
“好个老李头,算你狠!”甩袖一抹,转身往右。他在后面叫道:“和主子,万岁爷着你进去呢……”
“告诉你主子,我回自个屋,请他安心罢!”
憋憋屈屈的回来,掩上门,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很郑重的告诫自己:“这是别人的地盘儿,要忍耐……”
不说则好,越心理建设,越悲怆的注视着貌似囹圄的小屋,想我在四爷府,想游湖就游湖,想踢馆便踢馆,爬高跑低,总有担待的,总有关心的,总有牵着心肠注视我一举一动的,可无论是哪个,谁不是宠到天上去的?
今儿倒好,竟被禁足了?!
急匆匆的敲门声,某人在门外好言相劝,拉拉杂杂说了一通,无非是:“多事之秋,不可妄动……”老三篇,老八股,听得我耳朵长茧。
搔搔耳朵,对门外的苦心劝慰不闻不问,自顾自的展开宣纸,浓墨重彩的一阵画符,又听得他说什么“不要憋在屋里气坏了身子,朕会心疼……”
心疼?心疼你给我禁足?我呸!这火气一拱,又扔了个斗彩粉底的瓶子过去,愤愤道:“我今儿就做泼妇了,要么,您让他进宫,要么,您让我出宫,两条路,您择一条吧!”
屋外人影顿住,幽幽的影子映进来,沙沙的摇曳。我直眉愣眼的等他的回应,却只有靴子蹭在金沙砖面上的缓缓步声。
“你明知道,出去凶险,而我又不想违着本心招他进来……尤其,今夜是七夕……我想知道,如此情形,你会怎么对老四……”
“嗯?呃……自然是……”自然是甜甜的偎在心上人怀中,葡萄架下窥私语。我会乖巧,会柔顺,他说一不二,我依言照办,只因他才是我那个他。
“果然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