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小记 作者:金波滟滟(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6-04正文完结)-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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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激烈的抵抗渐渐弱了下来,当然也是与魏的国情有关。来自草原的蛮族尚未彻底开化,在组织和管理方面很差,军户们根本没有饷银,他们奋力拼杀为的是打胜仗后在战场上得到战利品,这使得他们渴求胜利,但也使得他们在战败后立即毫无斗志。
北地的城池比起黄河之南也差得远,司马十七郎修的平北城,高大坚实,在被十倍于已的敌军围困都安然无恙,而魏的京城和拱卫京城的六镇在擅于攻城守城的南人看来实在太过低矮简陋。。
为了抵抗淮北军的攻势,魏国将北部的军队回调京城。在淮北把魏当成北方的蛮族时,已经部分汉化了的魏国北面同样有在他们看来是蛮族的政权或者部落,柔然、白龙胡、卢水胡等等,这些蛮族也如同羯人、鲜卑人对汉族一样,时不时地南下抢掠一番,魏军也曾对他们进行过北征,但是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
现在魏将北部的精锐部队调入京城,准备依靠京城和六镇挡住淮北军。但是他们的美好设想在火炮的猛烈进攻下彻底破灭了。
在船上,在路上,火炮营一直没能合适的机会显出神威,到了淮北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终于有了最好的机会。
于是淮北军在攻城时,既没有筑起高台,也没有准备云梯,只是先由火炮营先开炮,猛烈的炮火将并不甚高大的城墙打出了不少的缺口,在城上严阵以待的鲜卑人意志彻底垮了,魏帝带着一部人马冲出包围逃向漠北。
在先进的技术面前,落后只能挨打,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自攻克了魏国京城及六镇后,淮北军的胜利已经没有悬念,淮北王带着世子留在魏国京城,现在被命名为定北城,派出手下的数员大将继续征战,其中青山城那支还分出一路沿海岸线向北。
做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司马十七郎更注重胜利的后续工作,他改变了以往在淮北的一些政策,比如不再追究在魏国做官的汉人的责任,而是接收他们的投诚,当然也接受其他民族官员。除了战俘外,他也不会再把胡人当做奴隶,只要肯安份顺从,不论汉人还是胡人都是淮北王的臣民。
淮北王甚至公开承认了鲜卑贵族自认为黄帝后裔的说法,当然非常熟悉他的人如卢八娘是知道他心里并没有真正的认同,只是考虑到治理北地的现实才如此,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态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华民族一直具有这种包容性,五胡乱华的几个民族最后确实也全部融入华夏民族了。
总之,黄河之北在离开汉人的治下近百年后又重新回到了中华正朔的怀抱,投向这个怀抱的人还在不断增加。这当然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淮北军不是到异族的土地上去征服,而是收复汉人旧日江山。
唐代诗人杜甫曾写了一首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需纵酒,青春作伴好还家。即从巴峡穿乌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对,但感情却是再贴近不过。
中国人最重视落叶归根,而这时候人们对故乡的感情更是深厚得多,自淮北王收复河北大部后,江南江北大量的侨姓便开始了北迁。他们捧着先人的牌位、扶着年老的父母,带着幼小的孩子回到他们从没见过的故土。
北迁的洪流令人泪下,也极大地提高了淮北王的声望,卢八娘拿出米粮在沿途驿站为北迁侨姓施粥。她真心出于善意,但是能借此让迁回河北的人们感念淮北王妃自然也是好的。
安老先生让人扶着来向卢八娘辞行,年近九旬的他提到故乡不由得满老泪纵横,“我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家乡。”勘破生死的他却忘不掉故土。
“王爷已经派人接我北上,只是手头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不如老先生再等我一些时日一起走。”
“不,我一天也等不了了,”与王妃同行路上要方便得多,安老先生完全明白卢八娘的好意,但是他从淮北王出征时就收拾好了行李,只待黄河渡口对民众开放就立刻出发,哪里还会等,“王妃不必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行。”
“北地气候与江南淮北都不同,况且过了黄河就没有像样的官道,”卢八娘把自己的马车送给了安老先生,“还望老先生好好保重。”
安老先生北上后先去与淮北王和世子见了面,然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家乡,在那里他又生活了十几年,直到一百零一岁才过世,是远近闻名的人瑞。
☆、第百章 定北城欢渡上元节淮王府大摆庆功宴(一)
虽然收复黄河以北之地的战争并没有完全结束,甚至在某些局部地区又打了好多年,才将秦汉长城以南历来属于汉人的土地全部平定下来,但是眼下摆在司马十七郎面前最重要的事情已经是怎样建设一个繁荣的北地了。
在这方面,淮北以往取得了足够多的经验,很多事情做起来事半功倍,毕竟是战乱初定,司马十七郎并不放心,总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卢八娘不久后也被十七郎派人接了过来,她带着两个儿子渡过黄河,住进了魏国的皇宫。
“没想到魏国的都城竟这样简陋,皇宫也很小。”卢八娘笑着说:“但皇宫毕竟是皇宫,我们住进来合适吗?”
司马十七郎的思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转变了很多,过去的他,为了名声宁愿住在帐篷里也不会入住皇宫,但现在他明显不在意这些了。不过,卢八娘知道他心中坚持的道德大义并没有改,甚至更进了一步,只是他更加注重心境,并不在意表面的东西。
“我不住在宫里,难道别人就不说什么了吗?”司马十七郎不果然以为然地挥挥手说,“王妃的火炮营确实厉害,定北城被炸得一塌糊涂,现在也只有皇宫里还能勉强住着,我让人收拾了一下,王妃只管住,不必多想。”
有人说成功的男人最帅气,如今用在司马十七郎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年近不惑的他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成熟、坚强、有主见,举手投足间尽显男人的魅力。
卢八娘被他的风采晃得呆了呆,然后才一笑道:“好,我听王爷的。”
皇宫中果然特别为自己和儿子收拾了房子,卢八娘住了进去觉得还满舒服的,到了晚上,只剩夫妻相对的时候,她笑着问:“以前也没少出征,这次怎么急着让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是不是有太多的贵女扑上来,你应付不了?”
收复河北之战后,鲜卑各部贵族一部分随魏帝北逃,另一部分归降了淮北王。这些归降之部最希望的就是通过与淮北王联姻,保住他们的地位和财富,所以只要司马十七郎点点头,就会有无数的异族美女送上。
虽然知道司马十七郎拒绝了所有的鲜卑美女,当然还有汉人美女、其他各种的美女,但是卢八娘还是有些酸意,男人越成功,外面的诱惑越大。
“你呀!”司马十七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唇,双手不住地到处抚摸着,“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改不了。”
“我就是不改!你要是敢弄个鲜卑美女进门,我就……”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怪十七郎堵住了嘴,好半天才放开她时,卢八娘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司马十七郎倒是蛮得意的,又肆意枉为了一番才说:“我不过是想你了,才接你过来,偏你还这样。”占尽便宜的他又解释了一句,“我并不是想这事了,而是就是想你和儿子在身边。”
好象与行动有些矛盾,卢八娘却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她靠在十七郎的胸前,“我也越发舍得离不开你。”
成亲已经过了二十年,儿子都有三个了,久别后虽然要激动一些,但平时不可能总有激情,只是习惯了在一起的日子,偶尔分开就觉得空落落的。
“嗯,有旭儿在身边,可我还是想你,”司马十七郎把卢八娘紧紧揽在怀里道:在她耳边道:“上次我们说好了以后不再分开太久,我看时局稳定了,就赶紧把皇宫收拾好接你来。”
“嗯,这还差不多。”卢八娘娇横地说,然后抱着十七郎笑了。
淮北王妃到了定北城,自然要与贵妇贵女们打交道。这些卢八娘再轻车熟路不过了,想当初她曾是凭着个人的魅力在楚州为淮北军换得大量的军粮,现在面对相对落后的北人,她很快获得了崇高的声望。
一时间定北城很多人都在谈论淮北王妃,高贵不凡、温柔善良、美貌聪慧诸如此类,全是谥美之词。但是作为当事人,卢八娘还是不由得想到楚州的旧事,暗生失落,虽然人们对她还是极欣赏的,不过已经大有不同了。
比起司马十七郎能牢牢地吸引住年青女郎的目光,自己果然老了,人们的赞美更多地是对一个中年贵妇的尊重,当然自己也确实是一个中年贵妇,只差一点就到四十岁了。
不管有多不愿意承认,卢八娘必须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在男权社会,女子没有地位,所以她们愿意拿自己的青春美貌去换取一生的富贵生活或者家族的兴旺安稳,男人只要成功,有无数的女子宁愿来侍奉他。反之女人过了四十,不,甚至皇家过了三十五岁的妃子就不再侍寝了。
就是卢八娘再注重保养,她也不可能完全抵挡住岁月的痕迹,揽镜自照,脸颊上怀孕时留下的几颗褐斑再也不能消除,眼角的细纹用脂粉已经遮不住了。
可以说在此之前,卢八娘对于被美女包围的司马十七郎的酸意并不是太真,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正统思想里根本看不上胡人女子和北地为胡人效忠的世家女子,绝不会答应纳她们为侧妃的。她不过半真半假地醋一下而已。
现在她却真地上了心,卢八娘站了起来,将镜子扣到了桌子上,双手用力按在镜子的背面,下了决心,她要牢牢地看住司马十七郎!
也许在很多方面卢八娘是逊于司马十七郎的,但是她一直觉得若是论心机,自己肯定会完胜。卢八娘原本就有很多手段,对司马十七郎的日常行动了若指掌,现在她把自己的网又织得更密,收得更紧了。
于是,在很多欢乐的活动中,淮北王完全被与美女们隔离开了,就是他的侄子和侄女的婚礼上——为了安抚鲜卑人和北地的汉人世家,司马八郎和司马十郎各有一个孩子要与他们联姻,司马十七郎也只与王妃坐在一处。
卢八娘的方法奏效了,当然司马十七郎也很好管理,他一向是专心于大事的人,对身边小事反倒含糊。白天忙于政务,晚上内院与卢八娘商谈时政,也少不了一起品茶饮酒,教导儿子,司马十七郎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很舒心自在。
河北政局日渐稳定,淮北的施政纲领做了些许调整就在这里落实下来,不管是哪一个民族的人,只要发现他们需要交的赋税少了,生活变好了就会愿意安居乐业。
到了新年,淮北王一家决定留在定北城,与定北城的百姓们一起过年。虽然定北城有若干民族,但是习俗居然差不多,因为胡人们早就在司马十七郎打到这里来之前就有了一定程度的汉化,他们也同汉人一样过春节。
这一年定北城的春节异常隆重热闹,从除夕夜起一直到上元节,定北城取消了宵禁,城中最繁华的正阳街彻夜灯火通明,人流如织,许多年后还有很多人回忆起当时的盛况。
正阳街最南端最大的彩棚是淮北王府所设,五彩缤纷的绸巾扎成的花朵组成的彩棚夺人眼球,到了入夜,门前两根蟠龙柱各挑起八个大红灯笼,正是淮北王亲手书写的春联,“三羊开泰,吉祥如意;五谷丰登,喜庆有余。”
彩棚前面挂着一排小灯笼,上面写着灯迷,若是猜出答案,就可以将灯笼提走做为奖品,精巧漂亮的小灯笼吸引了无数的人流连。只是百姓中识字的并不多,不会猜谜的看过热闹就可以去彩棚旁边取一碗团子吃。这种团子是淮北王妃让人用糯米粉裹了芝麻糖做的,洁白小巧,香甜滑腻,就是贵人们也都没见过如此的美食。
紧靠着王府的彩棚下面,左右是定北城内高官贵族们所设的灯棚,再下面就是富户、商人们的地方了。不论大小豪华与否,每一棚都有可取之处,定北城的人对此津津乐道。
做为最大最好最有新意的彩棚和免费元宵的设计和提供者——淮北王妃,她只在除夕和正旦的时候在皇宫宫墙上参加了官方庆典后,却没有去宫外闲逛,听了大家的赞美只是一笑,向桃花等人说:“你们都去看灯吧,每天排班留下几个人就行。”
到了上元节这天,府里剩的人更少了,桃花带了两个丫头忙进忙出地端来饭菜,卢八娘一笑,“把元宵放好你们也去玩吧,难得过这样太平的年。”
司马十七郎吃了几个元宵赞不绝口,“这东西果然做得巧。”然后便向王妃笑道:“今天是灯会的正日子,最是热闹有趣,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三个儿子也都殷切地看着她,“母妃,我们去吧!”
“不是都去过吗?”儿子都出去玩赏过,司马十七郎也带着官员们巡视过,卢八娘一向不大喜欢热闹,“若是喜欢,你们父子一起去吧。”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今天都是为了陪你。”
其实卢八娘对灯会没有多少的想往,但却被他们的热情触动了,“那等我换件衣服。”
“母妃,快一点!”顺儿最急,其实他差不多每天都出去玩,但还是他最急着出门。
“母妃,你多穿点,外面再披上新做的那件织金福云红狐狸皮鹤氅,这里要比淮北冷多了。”捷儿温和地笑着提醒她。
“我先出去安排跟随的人。”旭儿说着,也不顾平时总要做出沉稳的样子,一路小跑地走开了。
司马十七郎拍拍恨不得马上出门的顺儿说:“你一天要跑出去玩几回?怎么就没有个玩够的时候!”
顺儿是幺儿,不比两个哥哥对父亲的敬畏,他从小就没怕过父王,闻言眨了眨眼,“母妃说过了年我就六岁了,以后每天都要读书,现在让我随便玩!”
说话间,卢八娘从内室出来了,果然在外面穿着捷儿所说的鹤氅,头上又带了同样红狐狸皮的昭君帽,手里还拿着一只熏香手炉,因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便笑道:“过年就让他尽兴玩吧,过了年有师傅拘着就老实了。”
☆、第百章 定北城欢渡上元节淮王府大摆庆功宴〔二〕
春天到来时,淮北王一家人南渡黄河回了淮北。
这一次回来,与以往的每一次得胜凯旋相同又不同,收复河北后,淮北王的声望地位都达到了极高点,人们对他的服从不只是来自他手中的权势和武力,更是源于发自内心的尊敬。就连朝廷也只得乖乖地加封淮北王为大司马,统领淮河以北兵马,实在是人心所向,皇帝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平定北方过程中,卢八娘其实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世人眼里看到的都是淮北王挥军北上驱逐胡人,她完全被隐在了淮北王的背后。特别是淮北的政治体系越加地完整,更多的士子加入进来,他们所导向的舆论正是如此。
卢八娘并没有太在意,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的,毕竟是男权社会嘛,她功成身退也没有什么,反正已经有了足够的底牌。
好在司马十七郎没有忘记王妃的功劳,他在铺开的地图前拿出一支笔醮了墨递给卢八娘,“还想要哪里做汤沐邑,只管画出来,我都给你。”
卢八娘并不接笔,而是笑着看向他,“青山城已经够了,谢谢你想着我。”
“说什么谢,”司马十七郎拿笔在与青山城相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