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还请多多关照+番外 作者:笙罗十三(晋江2014-08-29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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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果然停了哭泣,只是一直僵硬了身体没有反应。待我结束这个吻放下脚跟之际,却突然扣住我的后脑,毫不迟疑地吻了下来。这个吻温柔绵长,恍惚间竟然觉得便是停留在此刻也好。待到气息不稳地结束,两人皆已是满脸通红。
师父依旧是梗了脖子看向一边,嘴里是忿忿不平的口气:“你以前倒是学了不少东西。”这个人抱怨着,手却依旧环着我的后背,死死地不肯松开。他继续道:“你以前倒是都和谁亲过?”又变成是一副小娘子争风吃醋的样子。我想揶揄两句,眼前却是一黑,身子再支撑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捉拿
我陷入了个长长的梦境。梦里我身穿大红嫁衣,坐在床边等着新婚的夫君。尔后门被轻轻推开,蒙着红盖头的我看不见来人,只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显然是坐在了我的旁边。接着盖头被温柔撩起,对面是看不清面貌的男子。虽看不清样子,梦还是继续发展着。接下来两人便都是脱了外衣,羞涩看着对方。桌上红烛微光暧昧闪烁。那人突然道:“我却不能人道,这可如何是好?”这话好生熟悉,我吃了一惊,忙仔细看向那人。不是师父是谁?突然又凭空出现个人,竟然是莫塍,他拉过师父的手,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了片刻。莫塍以手抚上师父脸颊,柔声道:“不能人道又如何,我却不曾嫌弃过你。你如今离了她,跟我走吧。”二人便携了手要离开。
这刺激实在太大,我不由惊呼出声:“给我站住!”一个猛子跃起来,却发现自己大汗淋漓地坐在床上。便晓得刚刚那荒谬一出只是个梦。我正松了口气,一人急匆匆上前道:“可是做了什么噩梦?”正是师父。依旧衣冠不整的样子,只是眼睛一片通红,形容看来已好几日没睡过好觉。我便忽然忆起晕倒前那个长久的吻。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止住面前人的眼泪,却不知为何渐渐错了节奏乱了心跳,竟生出长长久久的心思。师父大概也是想起了,耳根悄悄红了,再慢慢的晕染到两颊。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望着,都忘了言语。却不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平静出声道:“姑娘醒了便好。”
好了,梦里的另一位主人公也登场了。只是这位主人公平日光洁俊俏的一张脸,此时青青紫紫的遍布伤痕。看着我惊讶的目光,他只不自然地偏了头。师父在旁一脸不忿道:“打你一顿是轻的,若我徒弟真有个三长两短,便要了你的命来偿。”原来是一同被迷晕的捕快们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便去急急禀告了莫塍。莫塍略思考了下,带了四百两银子去了朝花门。他同师父说:“虽楚姑娘可能已身遭不幸,但在下当初的许诺必会兑现。”这句话刚落了最后一个音,师父的拳头便狠狠挥了上去。
我听了这般原委心里暗道,便是我和师父换个位置,听了这番冷血的话也一定是要动手的。这句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他颇重信义,实则无情的很。往白了翻译便是“她虽丧了命,却也没替我办好事,但我还是把银子给你送来了。我是不是很守信啊?你是不是应该很感动啊?是不是应该安安静静地不去衙门口闹腾啊?”妄图用银子来堵住人口,莫塍这几年跟他爹爹倒是学了些好手段。如今我看着他一片狼藉的俊脸,心里着实解恨。
莫塍见我神色不悦,应是察觉到我内心所想,轻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姑娘可否说说那两日遭遇。”
我细细说了自己所经历之事。师父坐在我床边听了直叹道:“倒是个好人,只可惜遇人不淑,且自身太过软弱。”又看着我道:“我们定要好好安葬了他,以谢他舍命搭救之恩。”他这话也正是我所想,且用了我们二字,心里顿觉感动,便用手去拉他。他反手回握,抬头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笑。
莫塍道:“若是东街,倒是昨日便有人报了案。听你描述的那形容相貌,应该是同一人。如今尸体放在义庄,姑娘可要去一看。”于是我便知道自己已昏睡了快两日。我点头表示要去。当下二人退出,我换了衣裳,便同往义庄方向去。路上莫塍又道:“听姑娘说来那人师父便是凶犯。只是我派人查了那人平日往来,周围邻居皆道只看他一人进进出出,并没见过交往甚密之人。如今他已被害,这条线索恐怕难追下去。”
这么一路说着就到了义庄。义庄便是那些横死冤死之人的尸体暂时停放之处。有家人来寻便交由他们带回去,若无人认领便火化后装进骨灰罐存放。这义庄常年便由张仵作看管。听莫塍说他孑身一人,又是习惯和尸体打交道的,便在停尸间旁扫了间屋子,晚上就歇在那里。
我抬头打量面前这三间阴气森森的大瓦屋,心想便是让我在这呆一晚怕是都会疯掉。这么想着,就看见莫塍推开门道:“进来吧。”
进屋便看见地上整齐摆放了好些棺材。莫塍领我们进了隔壁,正中一张板床上躺了个被白布蒙住身脸的人。揭开一看,正是那人。苍白的脸,还有端正的眉眼,一脸安稳的表情,像是正在睡个长久的好觉。
我喃喃道:“他一直不曾告诉我他的名字。”
莫塍静了静,道:“林浩远。”
林浩远。真是个好名字。
一直在查看伤口的师父此时开口问道:“因何致死?”莫塍回道:“被利器刺入腹部,导致主要经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师父又问:“凶器呢?”莫塍摇头:“在他住处及四周搜检了一番,没有发现。应是被凶犯带走了。”
师父道:“你们过来看这伤口。这伤口极为窄小,远不似寻常刀剑匕首所创,且能一下便刺破经脉,可见这凶器很是锋利,且凶手非常熟悉人的身体构造。”
说完三人便不约而同地想起什么。符合以上描述的人恐怕整个长乐府便只有那一人。
便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人声道:“我只道胡师傅喜欢喝酒,却不料也这般好管闲事。”
我听着这沙哑嗓音头皮便是一麻。我还记得这声音恶狠狠的对林浩远道:“算了,我便自己来找!”
回头去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汉子站在屋门处,抱着胳膊看着我们似笑非笑。他的右手握了把纤细的小刀,看起来甚是锐利。本是憨厚的一张脸,却挂满着狰狞的笑意,真真像极了幼时姐姐给我描述的鬼怪故事里的吃人恶鬼。
莫塍点头示意我们这人正是张仵作。我因之前并无和衙门打过交道,所以这回是头次见着真容。听传闻里说他看到尸体便吐了个昏天暗地,原来却是为了要遮人耳目耍的小伎俩。
通常戏文里演的都是犯人现了形后,是要说一大堆话的。比如表白自己要为何如此,然后详述又是如何作案,作案后又如何掩盖之类的种种。再看到张仵作左腿一蹬,整个身体朝我们飞扑过来,我才晓得那些戏文都是瞎编胡造的。
这张仵作动作很是凌厉迅速,应是习过武之人。他斜斜向师父虚晃了下小刀,折转了身体利落朝我胸口刺来。
我正要抬起胳膊制住他的手腕,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臂。下一瞬便是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然后有殷红的血喷溅到我的衣服上。
却是莫塍。他冲我勉强一笑。这笑很是释然,我便知道他这是对让我身处险境的歉意和补偿。
这时耳边传来清脆咔嚓一声。师父不知何时已制服了张仵作,正恶狠狠地去卸他另一条胳膊。嘴里不时骂着:“敢动我徒弟!待会连腿也给你废了!”
莫塍道:“切莫动私刑。”
师父哼了一声:“只是让他脱臼罢了。我可没他那么毒辣!”
我去看莫塍伤势,血已流了不少。我便赶忙对师父道:“师父你将这凶手押去衙门,我带莫塍去看大夫。”
师父一脸不悦道:“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去便行了。”
我知他小孩脾气又上来了。只好哄到:“我今晚做好吃的给你。你去衙门等着,我马上便来。”
果然师父喜笑颜开道:“那我便去等你,你快些来。今晚我可要吃你做的八宝鸭。”
三人便分头行事。
我扶了莫塍去张大夫那。张大夫看了道:“离经脉只差了毫厘,幸好偏了方向。”当下便替莫塍清理了伤口,敷上清凉止痛的药膏,再用纱布细细包扎好。张大夫又叮嘱着不可沾水每日换药。我和莫塍谢了张大夫,便急急向衙门赶去。
此时日头已渐渐偏西,门口却人声鼎沸。看来凶犯被捉的消息已传了开来。莫塍领我从衙门后宅进去,师父已在宅子的大厅悠哉地翘着腿喝茶了。
趁着莫塍进里屋去换官服,我问师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师父咽下口茶:“自然是从后院翻进来。前门那么多人,怕是知道后便立时会取了那厮性命。还没有过堂审讯签字画押,那厮若丧了性命,恐怕这钦差也不好交代。他方才替你挡了一刀,我这么替他着想也算是扯平了。”
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字字在理。我竟不知师父也有这般缜密心思,突然对他的过去起了点好奇之意。正待继续追问,莫塍换好官服走了出来。
他头戴双翅官帽,帽沿正中镶一块浅淡玉石,身着绯色蟒袍,袍身绣着金色孔雀。莫塍长身直立,平日儒雅清隽的书生姿态此时隐隐散发出威严之感。他朝我们道:“二位可要去偏门观看?”
正合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喂!给我留言啊喂!写得好不好吱一声啊!不好我就改啊!好了您再来啊!
☆、故事
莫塍坐于公堂之上,并不按寻常程序,只先让衙役打了张仵作三十棍杀威棒。待仵作被打得皮开肉绽,险险昏死过去才叫人住手。接着又拍了惊堂木,朗声道:“将所做之事如实道来,如若不然,再加三十大棍。”
仵作忍着切肤之痛不曾叫喊,沉默半响,却突地凄然一笑:“便听我说个故事可好?”
这张仵作本名张明启,原是安平府人氏。因自幼丧了父母,便一直寄住在开镖局的舅父家。同舅父学了些拳脚后,就跟在镖师后头学着走镖。舅父有三个女儿,素人年纪最小。素人人如其名,一张清雅素洁的脸,常捧了本书在后院的亭子里看得入迷。张明启第一次走镖回来给各位妹妹都带了份礼物。给素人的是演影子戏的小纸人。素人看到那被签子牵引住的精致小纸人随着自己的手指动作摆出各种姿势,一向寡淡的表情便有了丝松动。她的眼睛出奇的明亮,花朵般美丽的嘴唇扬起了个高兴的笑,连着白净脸庞都染了些浅红。
爱上一个人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也可能只是一瞬间。张明启看着清丽少女露出如春苗破土般的灿烂微笑,顿时只觉头嗡了一声,心跳突然鼓跳如雷,便下意识地用手用力按住左胸。
他突然想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她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对着他微笑。
这想法硌在他的脑袋里日日坚固。终有一日,十七岁的他去跟舅父提亲。他知道舅父家业殷实,且素人早已美名在外,不知多少名门贵族前来求亲,自然不会看上他这寄人篱下的孤儿。这本来就是没有胜算的一仗。舅父果然冷了脸斥他妄想。他便跪在前厅紧闭的门前,瓢泼大雨几乎要浇熄身体的最后一点热。门始终没开。他又昏昏沉沉地去素人表妹住的闺阁外。烛光在窗纸上映出她流畅的侧脸剪影。她不知道有个人就在今日为了她做了番怎样的垂死挣扎,现下只输得精光惨烈。她也不会知道那个人此刻看着她的侧影,用了怎样缠绵深沉的眼神。
舅父家是再也呆不下去。张明启撑着高烧的身体第二天便告辞离去。他并无目的,只是一味向前走,想离得这地方越远越好。这样挣扎着走了几个时辰,终于一个不支倒地不醒。再睁开眼已是三日之后。陌生的居所,好心的中年夫妇端了煮得绵软的粥温言让他喝下。看他慢慢咽下,二人皆是欣慰笑了。
张明启便在此地留了下来,拜了没有子嗣的夫妇二人做干爹干娘。后来他跟着干爹学了一手勘验尸身的本事,待干爹百年后便顶了他的位置,成了长乐府衙的仵作。没过几年,干娘也去了。他便又成了一个人。虽也有好心人替他说和亲事,他却都婉言拒绝了。那个人住在他心里,从未搬离出去,他也没想过要把地方空出来迎进新人。他觉得,这样便很好。
于是就这般过去好些年。他慢慢的从朝气青年变成了百无聊赖的中年男子。
他以为今生就会这样老死,再不会见她一面。直到那天去庙会赶集,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分出了一条路。一排平顶皂幔的轿子出现在道路中央。他听见旁人说是长乐首富的家眷要去寺庙拜佛祈福。他和旁人一样对着轿子啧啧评论时,其中一顶轿子的轿帘掀起了一角。
那是一张清淡美丽的脸。对着围观的人群露出礼貌的笑后,帘子便轻轻放下。他却只这一瞥,便认出那是素人。她的发式已改,五官也与少年时不太相同,但是那种浅淡不似凡人的神态,却始终未曾变过。
相隔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他终于再见着她。
但他觉得这一眼远远不够,他还想要跟她道声好,说些家常闲话,再问问当年他离去后,她可曾哪怕有一丝失意。
普济寺早为了迎接这香火钱大户,专门清出了场地。张明启转到偏僻处踮脚一跳,越过寺院后墙翻了进去。他躲在高大佛像背后,忐忑不安地等着素人出现。
不一会素人便领了一对小儿进来。教他们规矩朝肃穆佛像跪拜后,让下人将他们带下去等候。佛殿前便只剩了素人。
他见她闭了眼合起双掌,表情甚是诚挚地在轻声说着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去细看她。她仍喜欢穿白色衣裳,只领口绣了几瓣浅淡梅花。三千青丝在脑后绾成简单发髻,除了一只玉色簪子再无点缀。她只这么一身素淡的装扮,却仍让他不能移开眼睛。
大概是听见响动,他看见素人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带着讶异的神色看向他。他害怕她要呼喊叫人,忙开口道:“素人表妹,我是明启表哥。”素人略怔了怔,似乎才忆起他来:“哦,原来是表哥。多年不见。”语气平淡得像是无味的清水。没有喜悦,没有感慨。他其实在这之前准备了许多话说,这时却因着这没有情绪的问候全堵在喉咙处无法出口。只能局促地应了一句:“多年不见。”素人又开口道:“表哥可有事么?我便要走了。”说罢已转身欲走。他不知可还有机会再见她,便想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个答案。于是鼓足勇气道:“当年我离开陈府之后,不知表妹可曾有过挂念?”这问题太过无礼大胆,他知道会冒犯到她,却还是问出了口。
只求给自己这些年的相思解一个因果。
她瘦削背影停了一瞬,再转过来脸上就挂了一抹笑。只略牵起了一边嘴角,是明显的讽刺表情。她说:“表哥多想了。”
他已多年未流过泪,这时却为了这五个字便要红了眼睛。他为了她背井离乡,为了她烧坏了嗓子,为了她至今不娶。原来他所做的这些都是毫无意义,原来一切都是他多想。
一切都是他妄想。
他却还不肯面对,近乎哀求地对她诉说道:“你可知我为了你……”只说了几字,话便被无情截断:“我从未让表哥为我怎样。是表哥逾矩了。”
再说不出挽留的话,他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去。她拉起小儿的手,脸上露出跟面对他时完全不同的温柔神态。最后她乘上轿子,其中不曾回头。
他不知自己是怎样回的家。家里冷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