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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杀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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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点价格而失去一次赚钱的机会呢?秦磊不管那么多了,急忙跑了过去,用简单的英语跟那对夫妻说谢。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秦磊顺利搭上便车前往大同市,不必先到浑源再转车到大同。
  秦磊的英语会话顶多算普通而已,虽然忧心家里的情况,也不能冷漠了这对善心的夫妇,只好用简单的英语跟他们鸡同鸭讲,因此三人不时哄车大笑,不知不觉中也冲淡了他的烦忧。幸好他抵达大同的时候早,赶上中午十二点多开往北京的火车,隔天上午便飞离北京。
  当飞机离开地面的一剎那间,秦磊猛然一震,魂魄犹如飞离了这个躯壳,整个人茫茫然的,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在香港机场如何办理转机手续也记不清楚,更甭说如何回到家里。
  他就像身上黏了许多纤细棍棒的皮影戏皮偶,孤伶伶地躲在透光的苍白画幕后面。在光与影中,他没有自我,只能被莫名的意识所操控,连声音也不属于自己。空荡荡、轻飘飘的,随着操纵者的安排摆动没有灵魂的身躯。
  荀相恒他们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才走下来,然后依照原定的行程,六个人继续搭乘包车前往恒山的其它景点旅游。
  也许是健行的关系吧,谢敏良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有时也会跟大家瞎闹起哄,不再阴阳怪气。荀相恒的心头仍是沉甸甸的,总觉得脑海不时搅动着,好像要找出什么似的却又摸不着边际。
  宋乔珍见他眉头深锁,就不时刻意投以关切的眼神,举止体贴入微,希望能让他烙印下深刻的好印象…自己的温柔体贴。她的言行当然也落入其它人的眼里,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也不以为意,顶多觉得有些做作罢了。
  依照他们的脚程理应能在晚上赶到大同市投宿,没想到今天大家都懒洋洋的,连体力最好的毕威和管海佩也提不起劲,走起路来有气无力。
  当他们下山时天色已经昏暗,此时若要赶回大同也太晚了,于是大家在师傅的介绍下来到位于山脚某处的民居。房东提出包含早晚餐的价格挺合理的,而且房子并非属于古董级,于是决定在这里投宿,打算明天早起,把今天延宕的时间补回来,一大早就拉车赶往位于大同市西边的云岗石窟。
  乡间没什么娱乐,不到九点他们便就寝。三位女生睡一间,三个男生挤一房,师傅和房东就睡在客厅。健行了一整天,他们一躺在床铺就沉沉入睡。
  作梦,是睡眠的产物,每个人每次所作的梦也都大相径庭,比如睡在这间房的三位女子。
  魏彩婷看到自己冉冉往下飘浮,轻柔柔的,没有直坠深渊的恐惧感,八方是一片淡蓝的氤氲,隐约可见色彩缤纷的花草树林,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
  祥和吗?这只不过是猎人狩猎时惯用的手法,先给个甜头,猎物才会自动上门。究竟是人类,还是动物,更为狡黠呢?在绚烂的空间里,她闻到腐败的味道,而且视野就像摄影机,把镜头拉到璀璨的花草,像要让她知道陈腐的味道就是从这些美丽的植物散发出来。此时,八方不再是氤氲的世界,天空飘下成千上万的针叶,她兴奋地张开双手,想让璀美的叶子躺在柔软的手心,可是针叶却俨如利刃划破她的手。她轻喊了一声,下意识地缩手打算检视伤口,然而绵密的针叶已从她的身边掠过,更将她的衣服划破,割裂柔润的肌肤。她的灵魂飘离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肉身,看着自己的表情是承受剧痛的惊慌痛苦,张大嘴巴渴望哭喊出来,却又被沉重的气息压了下去,身上的血痕犹如千刀万剐,再也见不到一寸嫩白的肌肤。
  为什么我看得见?是因为我的断头飞了起来,黏稠的血液一滴滴地落下!
  她的灵魂从深隧的黝黑发出颤栗而空洞的声音…阿……
  阿……宋乔珍轻声呻吟出来。她感觉有个男人抬起她的双腿,蛮横地用力进入干涸的洞穴。一条条敏感的神经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朝大脑传递哀嚎的痛楚,痛苦的双眸冉冉睁开,眼前的男人只是朦胧的身影,然后随着他的摆荡而逐渐清晰。他,正是她的爱情目标荀相恒。阵阵满足的快感随即湿漉漉地渗入千万个饥渴的细胞,它们死而复苏似的全都雀跃起来,有如在大雪纷飞的野地浸淫于暖烘烘的温泉里。建筑在物欲和名声之上的爱情趋使她挺起了腰,迎向他的冲刺,但是滴滴答答的隧道对于坚挺的家伙而言彷佛了无尽头,她就是无法获得完全被填塞的满足感。再进去,再深一点,别让我满足一半!她啜泣地哀求,视线也被即将高潮的快感与求助的泪水所弥漫。迷蒙中,赤裸裸的荀相恒全身散发出她渴求的光环,在白灿灿的光辉中耀眼眩目。
  遽然,就将欲死发颤的快感消失了,取代的是小腹的疼痛,她惶恐地仰起脖子,只见荀相恒手拿一把亮灿灿的手术刀,朝她的下腹划了下去,同时也把隐藏作女的拉链拉开,嫩白的肌肤裂开了,血红的肌肉往外翻了出来。他露出爽快的笑容,戴着乳胶手套的左手伸了进去,兜了一圈,掏出她那自欺欺人的内在。
  为什么我看得见?是因为他血淋淋的手提起我的断头,黏稠的血液一滴滴地落下!
  她吓得尖叫,因为她的做作在她渴求的情人面前一览无遗…阿……
  阿……好美的瀑布!管海佩兴奋地轻喊。她害怕扰醒河神似的蹑手蹑脚走进,脚底下的鹅卵石并非完全坚硬,而是像放在冰箱里的软糖,有些轻软又有点硬度,软硬适中地按摩她的脚底,奔驰下来的瀑布撞击各种身材的岩石,然后激发成大小不同的水柱落在水潭,所扬起的清脆音符填满了五线谱。它绝不是吵杂的噪音,谱成的旋律反而像是激动的命运交响曲,轻泣、嚎哭、怨恨、悲情、忏悔、激动、开怀、喜悦,命运究竟在五线谱里将那个音符填入最多呢?激荡的瀑布,静谧的水潭。白花花的落水,绿油油的湖水,再再都是截然不同的情境与感受,她陶醉在心动的画面与音乐中。
  蓦然,水势越来越强劲,溅起的水花也越来越狂肆,浓郁的水雾旋即将她完全笼罩,只比毛细孔还大的水珠急遽凝聚,然后朝她的颈部蜂拥而上。她的灵魂惊慌地逃出肉身,胆怯地凝看自己的脖子被宛如救生圈的半透明水柱所环绕。紧了,越来越紧了,我逃不掉了,这就是我的命运!她看着拼命挣扎的自己,灵魂又感觉颈椎被紧紧掐住,窒息的恐惧鞭挞她的身体。喀一声,那是颈椎断裂的声音吗?为什么我感受不到自己,是神经被压迫到不能传递任何感觉吗?
  为什么我看不到头?是因为它正挂在树梢上面,黏稠的血液冉冉地染红了树枝!
  她哀伤叫了出来,发自断裂又喷出鲜血的喉咙…阿……
  魏彩婷张大双眸,浑身动弹不得,除了发出一个阿字之后,她就无法出声。压力越来越大了,她感觉那是一个人体的压迫!
  在幽蓝的天花板一角,那是什么?
  宋乔珍惊得瞠目结舌,身体没有规律的上下晃动,她的双脚张开、膝盖弯曲,在她胯下摇摆的好像是一具无皮无肉的骷髅!
  在天花板的角落……不会吧!
  管海佩睁大眼睛,悲伤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不!她的双手正贴在床铺上面,她能感受到手心传来床单的湿气,那么掐住颈子的手是谁的?
  在墙脚的蜘蛛网旁边,是什么?
  她们三个想要惊喊,却又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飘浮在天花板的人影逐渐清晰,是个男人,而且是位古代的男子,上半身穿着甲冑,下半身像被锯子锯开似的掉落在她们惊恐的视野之外。不是似的,而是应该,黏稠的血液正从断裂的躯骸往下凝结,像是眷恋死前的一切而不愿离弃,最后仍旧受不了引力的拉扯,滴落下来。
  答、答、答……是鲜血落在地板的声音,也是血液不得不离去的哀泣哭声。
  男人笑了,是凄凉的哭笑。因为,他的手抓住发髻,举了起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头颅离开了只剩下半截的身躯。
  血,掺合着他的泪水像瀑布般飞落。
  一颗颗鸡皮疙瘩从她们的小腿冒了出来,慢慢的,缓缓的,往上漫延。汗毛也投降了,一根接着一根竖起来。双腿犹如猛然浸到冰水里,全是冰寒麻刺的感觉,上半身却又像躺在热炕似的感到燥热,额头反而一片凉意。在静谧的空间,只有血液的滴落声,心脏狂乱的跳动声,以及深沉紊乱的喘气。
  这一切,好像只为了要加长她们恐惧的时间。等到全身布满了惊恐,三颗心猛然往下沉之际,环搂她们的无形力道反而急遽加重。颤抖、冷汗、欲哭,是她们仅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感觉。
  血,越滴越少了,飘浮的人影也越来越朦胧。当最后一滴血落下之际,那双散发出惨绿的悬吊眼睛也消失……
  她们仍是全身僵硬,抖动惊恐的眼睛瞅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刚才虽然恐怖,至少知道他就在那里,恐惧不会猝不及防地强压上身。如今,看不见的惧怕比看得到更深切。不知过了多久,孱弱的曙光穿过略显脏污的玻璃,落在她们的脸上,那股莫名的僵硬才逐渐消退。她们没有大声惊叫出来,而是惶惶然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醒……了吗?”魏彩婷哆嗦地说。
  宋乔珍在静谧中突然听到声音,浑身一颤,发出压抑的尖叫声。魏彩婷和管海佩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打了个冷颤。
  “你……有……看到吗?”宋乔珍哽咽地说。
  “你们都看见了?”自认胆子最大的管海佩,硬提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这句话等于帮所有人回答了,她们不禁吓得轻喊一声,像三只架在烈火上的虾子迅速卷缩起来,拼命发抖。
  忽地,喀、锵、叩等细微的声响穿过墙壁,钻入她们发颤的耳膜,她们吓得挪动僵硬的身体,三个人死命地紧抱在一起。
  不一会儿,又响起轻微的声音,管海佩才用哆嗦的声音说。“天已经亮了,可能是房东起床了。”
  这句话宛如定心丸,她们悬在喉咙的惊怕缓缓融化,身上凉飕飕的感觉也逐渐消退。虽是如此,她们三人仍然搂在一起,不敢随意发出声响。
  许久,魏彩婷才压低嗓子说。“不知道那些男生有没有碰到……那个?”
  “我们不要刻意提起,一切等回到北京再说。”管海佩说。
  “为什么呀?”宋乔珍搓揉着手臂上残留的鸡皮疙瘩。
  “何必打扰其它人的游兴呢?北京离这里很远了,我们又不会再回来这里,大家听了也就比较不会感到害怕,我们接着还要去内蒙旅行呀。”
  “我们住了那么多旅馆,只在这间房子碰到那个而已,还是不说比较好。”
  “但是……”宋乔珍见她们两个都决定不讲出来,假如只有她道出今晚的事,除了不能得到荀相恒的关切,反而会让他认为自己疑神疑鬼,将这几天的努力全破坏了。她只好拉垮着肩膀,不自觉地瞥了天花板一眼。
  她突然羡慕起提早回家的秦磊,不必待在这里承受闹鬼的恐惧。同时,她也扬起回到北京之后就搭机返台的念头,不再前往内蒙。天晓得住在大草原的蒙古包,会不会再遇到昨晚的事呢?
  她们刚才所听到的声响的确是房东发出来的。这里的居民早睡早起,再加上赶着帮这些游客准备早饭,天一亮就起床开伙。
  昨天是谢敏良阴阳怪气,今天换成这三位女生脸色阴沉,毕威和荀相恒不由地觉得好笑。谢敏良这几天常黏着管海佩,就开玩笑地对她说。“你们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碰到鬼了?”
  她们三人的脸色随即变得惨白。宋乔珍望着荀相恒,干涸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挪动,管海佩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紧闭着唇,把话吞了下去。
  “你们还好吧?”毕威问道。
  “没事!可能昨天走了太多路,体力还没有恢复吧。”魏彩婷生怕宋乔珍脱口而出,赶忙回话。
  “我家怎么可能闹鬼呢?”房东一边端菜出来,一边笑着说。“那么多游客住过我家,从来就没听说过。”
  师傅紧抿着嘴,生怕一不小心笑了出来得罪客人。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用轻蔑的视线扫过她们,心想着果然是标准的都市土包子,有事没事就大惊小怪!
  房东和师傅一派轻松和逗趣的模样,着实给这三位女生扫除不少惊恐的阴霾。
  他们用毕简单却透着温馨的早点,便驱车前往云岗石窟。也因为长途拉车,他们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睡着,直到位于大同市西边十几公里处武周山,中国三大石窟之一的云岗,才被师傅唤醒。
  开凿于北魏中期的云岗石窟,绵延一公里长,现存石窟二五二个,不同造型的石像五万一千余尊,走在其间,庄严肃穆,真容壮观,心静无骛。尤其第十八窟高约十五米的释迦佛,雕工精湛,浑圆熟稔,生动活泼。第十九窟近十七米的坐姿佛像,气势磅礡。第二十窟的露天三大佛像,高度近十四米的释迦牟尼佛端坐中央,脸庞丰腴,双肩宽厚,慈目心善。这些历经千年的雕像再再让这三位女子忘却昨晚的遇鬼惊恐,耽溺于佛国祥界里。
  荀相恒细细品味这些人间极品,但是心中的一角却蠢蠢欲动,再次渴望从深邃的记忆中挖掘出熟悉的包袱。他对一些佛像与雕刻感到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有些则是全然陌生,他仔细瞧着简介,后者大都是唐朝之后所雕琢的。另一方面,他在这里也些微感应到天珠散发出来的祥和。
  这份感觉太奇特了,他忍不住说出来。毕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样似开玩笑地说。“或许你的前世就是北魏、隋朝、或者初唐的人士,曾经来过这儿,甚至参与洞龛的开凿,才会对某些雕像觉得熟悉,有的则全然陌生。”
  “更说不一定你曾经是得道高僧呢!所以才抱着救苦救难的大度,这辈子当医生。”一直若有似无跟在荀相恒旁边的宋乔珍,顺着话题说。
  荀相恒乜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忆起昨天在悬空寺那份莫名的感觉与所见,时间点好像也是分布在毕威所说的年代,或许自己的某一世果真来过晋北吧!
  也因为毕威的一席话,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都觉得只看过照片的云岗石窟好像感到十分亲切。尤其在慈祥肃穆的氛围中,不自主地忆起这几天搭车所见的晋北山野景致,对于这些风景也同样萌生了似曾相识的感受。
  毕威不禁无边无际地揣度。或许我们的前世都曾经到过山西北部,此时我们这些来自八方的游子才会同游故地!那么秦磊和吕辰道呢?一个刚巧家里发生事情,另一个偏偏一到北京就生病,无法来此感受这份情感,或许他们不是吧……
  至于谢敏良一踏进佛窟,就不再嘻皮笑脸,微垂着头参观各个洞窟。说是虔诚也太过了,不敢正视庄严祥和的佛像就比较贴切些。他不再做出幼稚的举动瞎闹,正是大家求之不得的,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变化。
  他们一行人离开云岗石窟之后,搭包车回到大同市,然后转搭火车返回北京。
  吕辰道经过多日的休息,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他为了补偿身为号召人却无法一道前往晋北,特地在什剎海的酒吧请客,重点当然是聆听他们的旅游见闻。就算无法亲身经历,至少听听也爽!
  关于秦磊的事他已经知道。昨晚秦磊赶到了北京就来找他,今天一早还是他请台商协会的人员帮忙划机位,然后送秦磊到首都机场返台。只不过之后秦磊所发生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
  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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